我一岁半的亲弟弟!
弟弟刚回来,软软糯糯惹人爱。
短短三年,被爷爷奶奶养成了家里小霸王。
教育弟弟要趁小,我找了根麻绳,把六岁的弟弟绑在了树上。
1
「男男,爸爸妈妈明天就到家了,给你带了大惊喜回来哦!」
挂了电话,我有些高兴,两年多没见爸爸妈妈了,
妈妈说的惊喜是什么?
新衣服?玩具熊?还是曲奇饼干?
……
第二天睁眼,我看到了站在我面前的惊喜。
弟弟!
我白白胖胖,一岁半的亲弟弟!
弟弟趴床边,圆溜溜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我,嘟嘟嘟像个复读机,
「姐姐?姐姐,姐姐,快起床。」
我有些懵,眨了眨眼看向妈妈,
「妈妈,弟弟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傻丫头,说什么呢,你弟弟还能是孙悟空不成。」
妈妈掀开被子,拿起衣服往我身上套。
我有些不好意思,扭了扭身子,小声说:「妈妈,我都五年级了,我自己穿衣服。」
妈妈脸上有些怅然,把衣服递给我,
「上次回来你还不到妈妈的胸口,现在都快有妈妈高了,长得真快,就是像个瘦竹竿,要多吃点。」
「妈妈,你生弟弟,怎么电话里没和我说?」
「你弟弟是政策放开前怀上的,你还小,怕你不小心说漏嘴就没和你说,后来出生,我和你爸想着干脆给你个惊喜。」
「呵呵。」
我朝妈妈龇牙,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还好新弟弟很乖,软软糯糯,小跟屁虫一个,整天姐姐前姐姐后叨叨叨,就是有点啰嗦,一整个小话唠。
村里小伙伴草儿很羡慕我,她的弟弟是家里的小霸王,一点事不顺心就拿着火钳打人,一点都不讨喜。
一对比,我的弟弟简直是三好弟弟。
我觉得,有个弟弟也不错。
2
一晃眼弟弟五岁,到了读幼儿园的年龄。
晚饭,爷爷奶奶商量着想把弟弟送到县城去读书。
奶奶看着家里的鸡鸭犯愁,
「老头子,我们去县城,家里怎么办?还有这么多鸡鸭。」
爷爷抽了口卷烟,看了我一眼,
「这不是男男还在,让她放学回来看家。」
「也对,咱们家宝可不能输在起跑线上,这县城读书是一定要的!」
我没太大反应,默默扒了口饭,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还自在些。
见他们注意力不在桌上,我伸筷子准备去夹桌上的鸡腿,碗里可有三个大鸡腿。
奶奶余光一闪,一筷子拍在我的手上,
「啪!」
「干什么呢?!」
「你弟弟正在长身体,鸡腿都是他的,你抢什么!」
说完横了我一眼,仿佛我不是她孙女,是仇人。
可不是么?我这个女娃,在爷爷奶奶眼里就是讨债鬼,桌上肉菜荤菜都得让着弟弟。
弟弟见状,迅速一手薅过一个鸡腿,啊呜张嘴,一边先咬一口,
吃的满嘴流油,邋邋遢遢。
看到我盯着他,他走下桌子,穿着新皮鞋,踢踢踏踏使劲踢了我两脚,
「陈男男,鸡腿都是我的,你个讨债鬼不能吃!略略略~」
每次这种时候,我总是想起弟弟刚被带回来的样子。
白白净净,吃个鸡蛋羹都会说:「姐姐,你也吃。」
像个小天使。
和眼前这个黑不溜秋的小胖子判若两娃。
他们两倒也没指望我把鸡鸭养好,听到村支书儿媳在坐月子,半卖半送给了村支书家。
然后带着弟弟大包小包去城里,租了个小单间。
爷爷隔三差五回来下地看看秧苗,奶奶和弟弟几乎不怎么回来。
听说奶奶给弟弟报了兴趣班,软笔书法,完全当个城里小孩培养。
我听到过爷爷和爸爸妈妈讲电话,爷爷一脸骄傲,
「当初是条件不允许,男男只能在村里读书。现在条件好了,谁家不是能送到县城的就去县城读?
「村里这条件,能教出什么好学生?你们俩在外面放一万个心,我和你妈一定把孩子学习带好。
「男男?男男成绩一直都好,不要我们操心,她住校,一周才回家一次,周末我们都回来,不会饿着她的。」
明明我每天都回家呀,爷爷是个撒谎精。
3
我过了一年安静的日子。
快中考了,周末某一天,我从草儿家回来。
看到书包丢地上,被翻的乱七八糟,书本试卷上全是水彩笔涂画。
爷爷奶奶不在家,我推开房门,弟弟在我床上睡的正甜。
鞋都没脱,脏兮兮的。
弟弟脸蛋子瞅着倒白了些,抽条瘦了。
我寻思寻思,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出了根麻绳。
一手把弟弟从床上薅起来,拖到屋后面橘子树林里,
他惊醒,吓得大喊,
看到是我后理直气壮:「陈男男你干什么!」
绳子绑紧多绕了几圈,我拍了拍他的小肚子,
「吸气,小肚子收进去。」
小屁孩看到绳子被吓到,吸气照做。
完工,我拍了拍他的脸。
「陈家宝,叫我什么呢?」
「陈男男!你快把我放开,不然我叫奶奶打死你!你个赔钱货!」
我使劲往两边扯了扯他脸上的肉,看到泛红才放开,
「唔唔,痛,类放开。」
「脸上肉真软,像个小姑娘。陈家宝,爷爷奶奶到镇上给你买鸡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说话可得过大脑思考下。」
说罢我拿出另一个工具-水彩笔。
「陈男男,你、你干什么?」
「要不怎么说咱们是姐弟呢,姐姐我也喜欢到处涂涂画画。」
「给你脸上画个什么好?左边脸画你草儿姐姐家的小黄怎么样?正好有棕色,右边脸就画个王八。」
陈家宝没忍住,哭嚎了起来,
「哇,我不要画小狗王八,陈男男你是大魔鬼!」
我捏住他的嘴巴,手动闭麦,
「闭嘴,男子汉哭什么哭,颜色都涂不上了!小黄可比你可爱多了。」
他像个毛毛虫使劲扭动,
「唔唔姐姐、姐姐,可以不画了吗唔唔?」
「别动!等我画完。」
「左边画小狗~右边小乌龟~哎,真可爱。」
拍了拍他的脸,我欣赏自己的佳作,
「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乱画你的书了。」
「知道错了?等等,姐姐拿个镜子给你瞅瞅。」
左手大红色塑料壳镜子,右手拿西瓜,
一边给他照一边啃西瓜。
他看了一眼嘴巴又开始撇,我一眼横过去,给他憋了回去。
他倒是不记仇,扭扭捏捏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
「姐姐,我、我也想吃西瓜。」
「哎呀,这树下挺凉快的也晒不到你,姐姐先去睡个午觉。」
4
十五岁的我是怎么知道用麻绳把人绑树上的呢?
前年,很平常的某天。
爷爷奶奶去地里干活,出门前爷爷喊我:
「陈男男,你把桌子搬门口来写作业,看好门、看好弟弟。」
我在堂屋门口写作业,弟弟和一群小孩在家捉迷藏。
玩了小半天,隔壁小孩突然来找我,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
「男男姐姐,家宝不见了!我们怎么找都没找到他。」
我刚开始还以为是他藏的太好。
没和大人说,只和四五个小孩子在家里翻了个遍。
爷爷刚好回来,听到弟弟不见,一口气上来,面色狰狞,不问缘由直接把手上的麻绳朝我抽了过来。
我抬手挡了下才没抽到脸,整个上半身火辣辣的痛,手臂渗出了血丝。
我咬牙没吭声,爷爷赶紧招呼村里人一起找,怕弟弟被拍花子拐走。
邻里邻居无数责问声冲向我,
「男男,你这么大的孩子了,怎么连弟弟都看不好。」
「你弟弟要是有什么事你们家可怎么办?」
「这点事都看不好还能干什么!」
「……」
奶奶听到消息从地里跑回来,上来就给我几巴掌,双手轮着,使尽全力,我鼻血被打了出来,耳朵嗡嗡响。
「天杀的陈男男,你个赔钱货,我们家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看看我不打死你!」
「老头子,你给她绑在屋前面大树上去。」
爷爷拽着我辫子拖我出去,麻绳一圈一圈从上半身到腿,他恨恨的使劲,麻绳勒到了我的肉里。
六月的天,太阳热辣滚烫。
鼻血在我前襟滴湿了一小块才止住,汗液渗进破皮的手臂,火辣辣一片,脸颊上火肿痛。
过来过去的人,盯着我叽叽喳喳个不停。
我暴露在太阳光及村里人的目光中,无所遮掩。
恍惚间,我有些阴暗的想,弟弟要是真不见就好了。
又一恍神,我想到了弟弟刚回来的时候,
奶里奶气,一直跟在我后面,姐姐、姐姐的叫。
妈妈把弟弟交给我时,让我好好照顾弟弟。
后来是村支书过来把我放下来的。
「陈长明!你们这是干什么!虐待孩子?这是要闹出人命啊!家宝不见了抓紧找,绑着男男有什么用?」
被人放下来,我头昏脑胀,蹲下来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腿软的跟着一起找弟弟。
后来弟弟找到了,他捉迷藏躲在碗筷柜子里睡着。
睡醒了自己出来的。
大家说了他几句散开。
爷爷奶奶抱着他们的宝贝孙儿语气哽咽,一句重话都没舍得说。
我连一句对不起都没等到。
晚上躺床上,脸上、手臂上痛得睡不着。
隔壁传来爷爷给妈妈打电话告状的声音,理所当然,中气十足,
「大春,今天我和你妈下地里干活,让男男看好弟弟,她倒是好,只顾自己,弟弟差点被拍花子拐了,我教训了她几句她还犟嘴,忤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