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命草诗评

与夜空对坐

文/泥文

与夜空对坐，我用做证明题的方式确认

她不是我当年的夜空

当年的夜空还没有故乡这个概念性的说法

她只有清亮的眼睛悬在高处

眨一下闪一下，闪一下亮一下

简单得如水滴一样生来就是往低处流

单纯得如狗尾巴草一样偏安

没有贫穷这个词搬弄是非

也没有自卑的根须伴随着行走

那时候夜空与泥土的距离是近的

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也知道彼此的肠肚没有九曲十八弯那样通幽

所有的事物都有蜂蜜做成的翅膀

飞呀飞，飞呀飞

可没想到飞出了如今晚的夜空

与我对坐——欲望是一条馋嘴的猫

今天分享的是首届全国十大农民诗人泥文的诗《与夜空对坐》，诗歌将过去与现在极致对比，展现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以及不可琢磨的人心。诗歌用寻常意象，寻常言语，通过思维的深加工，把诗意表现得奇崛，有着显著的时代特征。这样的诗读来，给人一种通透感，诗人把准了时代的脉搏，才有如此清醒透彻地认识。诗人以过去和现在的在场者身份，给读者讲历史，谈人性，从变化中揭示时代的顽疾，发人深省。接下来，一同来体验诗人营造的奇异诗境。

首先，诗人提到一个数学概念“证明题”，意在强调诗人是经地认真对比和推断得出结论“今晚的夜空不是当年的夜空”，这就暗示了一种质的变化在发生。具体是什么，诗人用铺排的方式向读者展示了解题思路和推断过程。

诗人摆出的第一个经典意象是“故乡”。当年没有故乡这个定义和说法，暗示了人们无需背井离乡，生活相对比较安稳。然后说“她只有清亮的眼睛悬在高处”，眼睛的清亮闪烁，体现的是和谐美满，自然的状态。接着写道“简单得如水滴一样生来就是往低处流”，正是反映了一种自然而然，简单明了，符合规律的状态，没有人为刻意为之的痕迹。最后，又把这种状态比喻成单纯的狗尾巴草偏安一隅，同样是对当年“夜空”的纯净阐释。说到这，诗人营造了一种向当年的氛围，同时，将读者潜移默化地带动了，实在是高明。

接着，诗人又摆出几个概念意象“贫穷”“自卑”。诗中，贫穷对应的是搬弄是非，是指现在的情形，暗示了当下社会环境的恶劣，人心不古，而在当年，就没有这么复杂的情形。接着是“没有自卑的根须伴随着行走”，暗示了当年，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小，没有攀比成风的习惯，人人脸上都洋溢着自信的光芒，非常有画面感。这间接反映了当下人们萎靡的精神状态。这两个“没有”否定句，加重了过去和现在的对比，形成时空的张力场。

再接着，诗人摆出“泥土”这个意象，用夸张和拟人的修辞表现夜空和泥土的关系，一个是它们距离近，另一个是能听到彼此心跳。这里用夜空和泥土之近暗示了过去人心的纯朴善良，没有尔虞我诈，也反映了现在情况的糟糕。再是这一句“知道彼此的肠肚没有九曲十八弯那样通幽”，也是在强调过去人心的好，直来直去，没有那么多拐弯抹角，说话做事没有弯弯绕，直截了当，彼此不设防，间接暗讽了当下的不正当行为。

最后，诗人用意象“蜂蜜”和“欲望”进行对接，暗含深意。在这里，蜂蜜可以理解为当下人们的甜言蜜语、阿谀奉承、溜须拍马，而在过去，蜂蜜就是蜂蜜。诗人用“飞呀飞，飞呀飞”来动态展示过去到现在的演变过程，诗人在场见证了一切。而飞到当下的时候，性质完全改变，有着当下夜空的混沌感。最后一句“与我对坐——欲望是一条馋嘴的猫”，仿佛暗示了人们的一切都被欲望给操控了，变成了欲望的奴隶，一条馋嘴的猫形象地阐释了什么叫欲壑难填。给人相当大的警醒作用。

通过阅读全诗，诗人通过寻常意象过去和现在的时空对比，无情地揭示了当下的假丑恶，通过强有力的词语排列组合，制造了诗歌的张力和弹性。让人读着诗，仿佛置身于时代的漩涡之中，边读边体会，有着强烈的切身感受。从整首诗来看，充满了隐喻和讽刺意味。或许诗意稍显偏激，如此表达或许更具冲击力，发人深省，值得一品。

诗人简介：泥文，男，本名倪文财。开州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出版诗集《泥人歌》（入选中国作家协会“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2013卷）、《我多想停下来》两部。诗歌、小说等文字散见于《北京文学》《诗刊》《星星诗刊》《诗选刊》《诗歌月刊》《草堂》等刊物和选本。曾获2010首届“全国十大农民诗人”奖、“全国青年产业工人文学大奖赛”诗歌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