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馆子，看菜单，拣对口味的、便宜的点。吃剩下的饭菜，打包带回家，这是多年的习惯。日前，有位在美国混了几十年的成功人士请我下馆子。请毫无“剩余价值”的退休老头吃大餐，关系自然不一般，吃的不错，说话随便。他说，我知道您穷惯了，饿怕了，下馆子点菜要看价钱，吃剩下的打包。他说，以您的身份，您的退休金，即便没有什么身份，没有多少退休金，劝您今后下馆子不要看价钱，想吃啥点啥，剩下的，不打包。他还说，这是个身份问题、教养问题，也是个叫人看得起或看不起的问题，人得有尊严，讲脸面……我说，您说完了吧？请听我说，纽约我去过，吃过克林顿吃过的小饭馆，墙上贴的照片显示，他在看价钱。据媒体说，马英九在台北下饭馆，看价钱，还打包。他们是没身份、没钱、没尊严、没脸面的人？他说，这您就不懂了！人家是公众人物、政治家，作秀，做给人看的，您也信？我不怕他烦，也不怕他笑话，祥林嫂般地唠叨起当年我的穷，我的饿。唠叨了青少年时期在信阳“过粮食关”，饿肚子。唠叨了上世纪六十年代在湖北省麻城县下乡吃派饭，一天两顿大米稀饭。唠叨了在湖北省冮陵县三湖农场修荆江分洪战备堤，星期天休息半天，到郝穴镇下馆子，一顿吃2斤锅盔牙子，一盘辣椒壳子炒黄豆芽。唠叨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在湖北省郧西县印刷厂8年，每月粮食指标27斤，每天9两，天天“老三样”：早餐一碗玉米糊，一筷子头雪里蕻，中餐半碗大米干饭，一勺子萝卜或白菜，晚餐一碗清水下面条，一勺子酸白菜。还唠叨了今天，尽管大米干饭、白面馍，还有肉，可着肚子吃，但我晚餐往往吃中餐的剩饭，时常剩菜煮面条，舍不得倒掉，管它营养不营养，卫生不卫生。确实穷惯了，饿怕了，习惯成自然，改也难。感谢请我吃大餐，尝尝鲜，解解馋。酒足饭饱之后，当着他的面，我招呼服务员，指指剩菜：“请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