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经典侦探小说金榜之:杀人约会

靖儿爱诗词 2024-10-12 18:33:08

作者:生岛治郎

对我而言,那天是一切都极不顺利的日子。

上午,还在被窝里,我就被静冈家里打来的电话吵醒了。睡眼惺忪下一接,却挨了父亲一顿臭骂。

父亲说,如果我不想结婚,只是待在东京游荡,不如乖乖回静冈,看是找机会相亲结婚呢?或是安安分分地留在家里帮忙。

别开玩笑了。我才二十二岁,根本不想结婚。如果是和个风度、学养都不错的男人一起,兜兜风、跳跳迪斯科、到国外旅行,那还勉强能同意,要我回乡下家里,不是做家事,就是帮忙田里的工作,那一切甭谈!

在我们乡下,一结婚之后,所做的就是那些事!即使至今,还是未曾改变。

住东京的人或许无法想象,可是,农家的媳妇简直就和奴隶差不多。我的同学中,有很多嫁到这种农家去,不但替人生孩子,还得事事仰赖公婆鼻息,甚至从早忙碌到晚,连休息的时间都没了。现在,她们看起来苍老无比,跟个中年女人毫无两样!

我就是不愿落得这样的下场,才会在高中毕业后,借口要到东京念短期大学,趁机躲得远远的。刚开始时,因为拿家里寄来的钱,也着实在短期大学读了几天书,后来不幸交上恶友,跷课逃学无所不为,终于被迫辍学了!

当然,对于双亲,我不敢让他们知道此事,只告诉他们,我已自短期大学毕业,目前服务于某公司。其实,我根本懒得去工作,成天还是悠游闲荡!

但是,这谎言到了最近已经无法通用了。家里不断催我在最近回家一趟,准备和人相亲。因为,二十二岁的年纪,在乡下,已是结婚适龄期的极限,若再犹豫不定,很可能就没有人要了。

或许,东京人不会相信,二十二岁就会嫁不出去,可是,在我们家乡,确是如此。

但,我根本不想嫁给乡下土包子,也不要相什么亲。至少,我目前还不希望受任何人的束缚,自由自在的再享受几年人生。

大概家里那两个老古董也察觉了我这种心理吧?威胁说,我若不尽快回家,不但要停止寄钱来,甚至和我脱离关系!

脱离关系我倒不在乎,但是,停止寄钱就麻烦了。虽然,我偶尔也兼兼差,但,生活费几乎都靠着那笔寄来的钱,父亲似乎也知道这点,所以,今晨在电话里的语气特别强硬。他说,我若再不回去,下个月就绝对不寄钱!

我还睡意正浓,又被当头怒骂一顿,情不自禁地发火了,马上反唇相讥:谁稀罕你寄钱?

不过,刚挂断电话,神志恢复冷静后,我立刻后悔了。家里每个月都寄十五万元给我,这笔钱是用来付房租和生活费,其他兼差所赚的钱,足够让我尽情玩乐。一旦这笔钱没有了,我就必须靠兼差来赚取房租和生活费。

要想凭兼差去赚十五万元,对我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至目前为止,我兼差过各种工作,最多也只是一个月捞上十万元左右。

以后,我就得用这十万元来支付一切开销,这也意味着,我根本再也玩不起来了。

像我这种年龄,连短期大学都没毕业,不可能会有大公司雇用,能雇用的小公司,顶多也是给个十万块薪水。凭这十万块钱就要我从早工作到傍晚,那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

我开始想到,最容易捞钱的办法,就是凭美色了。于是,整个下午,我四处和以前兼过差的酒吧或餐厅的负责人连络,但,都碰壁了。

想想,这也难怪,以前兼差时,因为家里固定寄钱来,我从未认真工作过,不但经常迟到旷职,更喜欢在毫无预告之下就掉头离开,连招呼都懒得打。

在这种时刻,我只好打电话给吉雄了。我和他约在一年前开始交往,彼此并非情侣,虽然有了肉体关系,却只是在互相觉得需要时才在一起。我不愿被单独一个男人所束缚,吉雄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因此,两人保持着相当和谐的关系。

吉雄唱歌唱得很棒,吉他也弹得没治了,所以能靠着在几家酒廊或餐厅自弹自唱就够生活开销。当然,他在色情行业方面也认识颇广,只要和他商量,他应该会替我介绍一处地方才对。

傍晚七时,我和他在六本木一家咖啡厅碰面。把事情告诉他后,他马上蹙着眉头:“你太难伺候了。以前,我替你介绍那么多地方,你总是借各种理由,说不干就离开,害我经常挨骂受窘。”

“这次绝对不会了。我需要赚钱谋生呢!” 我很诚恳地说着:“我会好好工作,不再令你没面子。”

“谁知道呢?” 吉雄苦笑:“你那种个性不是轻易可以矫正的,更不会认真地想去赚钱。最适合你的应该是找个有钱人,让他来养你!”

“如果人还不错,那也没关系!” 我已经不择手段了:“你有理想的人选吗?”

“人选?” 吉雄边啜着咖啡,边沉思着,不久,用力点点头:“也许那个人可以。我驻唱的一家酒廊,有位名叫米仓的常客,虽然不知他干哪一行,可是花钱如流水,每次听我弹唱到喜欢的歌曲,单是小费就给一万元。只不过,人却是色迷迷的,上次还要我帮忙介绍年轻的姑娘。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会乐于花钱在你身上。”

“那个人长得怎么样?”

“别要求太高了!他大约四十五六岁,头已秃了,小腹突出,身材肥胖。”

“在目前这种时候,我也不在乎了。” 我满怀觉悟地说:“只要他愿意给我大把钞票就行了。”

“既然连小费都可以给一万元,钱的方面,相信不会有太大问题。只是,他会说不喜欢事后会牵牵扯扯的女人,因为,以前他曾找过一个女人,到最后,对方竟然想约束他,结果,分手时闹得两方面都不愉快!”

“他不愿受束缚,这点我最赞成了。需要时就相聚,平常互不干涉,这是最好的了。”

“我就知道美奈子你喜欢这样,因为,你跟我的交往就是如此。好吧!我先和他连络看看。”

吉雄说完,站起身,走向柜台电话处。约十分钟后,他回来,表示一切OK。

“米仓那家伙高兴得要命!他说希望当面见你谈谈,而且是愈快愈好,所以,我约他一小时后到此地见面。我说明了你的特征,穿紫色洋装,带白色手提包,大概他不会搞错才对。一旦他和你打了招呼,一切就好办了。”

“吉雄,你不留下来替我们介绍?” 我慌忙想留他:“我自己一个人,太无聊了。”

“我也不能过分照顾你!我想,你可以独自应付得很好。”吉雄笑了:“而且,我还有其他约会,不能留在这儿。”

“你的意思是从此不和我来往?”

“当然啦!如果再和自己所介绍的女人有暧昧关系,对客户太说不过去了。何况,这也等于断绝了一条生意之道!假定客户知道自己目前包养的女人仍和我来往,一定心里很不是滋味,那我就失去了捧场之人,甚至他在老板面前发几句牢骚,搞不好更别想再在那家酒廊混下去!这种事,怎么保密都没用,你也知道的。所以,往后我们就算陌路,我也不希望再见到你了。对你来说,眼前最迫切需要的只是钱,别再三心二意了。我先走一步……” 吉雄说完,轻轻一挥手,走出咖啡厅。

我突然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只默默啜饮着咖啡,心里自言自语着:今天实在运气太坏了……

接下来的一小时,感觉上好漫长难挨!

每当有客人进入咖啡厅,我总会心跳加速,仔细观察对方。但,都不是像吉雄所形容的人物,也没有一位状似寻人,令我失望不已。

大约反复了十次这种经验,总算有位像是目标物的男人进来了。

果然像吉雄所说的,这人头发已经全秃,只有仅剩的几根紧贴于头顶。身材十分痴胖,腹部鼓起,双重下巴,满脸都是油脂,淡眉,被团团肥肉包住的眼尾下垂,看来就是十足的好色之人。

不过,他的穿着却说明了口袋里确实有些钱!手工精细的乳白色西装搭配深褐色衬衫,系着纯白绣花的绢制领带,领带夹上的镶钻闪闪发光。

男人边拭着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边环视四面一圈,见到我之后,满怀自信地走过来。

“你是小森美奈子小姐吧?” 很出乎意料的,他的声音倒是低沉雄厚。

我点头回答之后,他立刻在对面座位坐下,再次仔细地擦拭额际的汗珠。大概是洒在手帕上吧,四周飘散着阵阵古龙水的香气。

“这就是我本人!” 男人将手帕放入口袋后,掏出名片,递给我。

名片上印着 “米仓不动产股份公司董事长,米仓正纪”,另外,还有位于麻布区的办公室,及住家地址,以及两边的电话号码。

“依矶部所说,你正在找能对你提供某种程度的援助之人?”米仓啜了一口侍者送来的冰咖啡,频频凝视着我的胸部。

不是我自傲,对于自己的胸围,我有十足的自信!隔着没穿内衣的洋装,可隐约窥见挺起的双峰。

“很抱歉我马上就提到这个问题,不过,你希望的金额数目究竟是多少?”

“我也喜欢干干脆脆的人!” 我尽管展露迷人的微笑:“每个月二十万元,如何?而且,每星期见一次面,顶多是两次……”

“每个月二十万吗?” 米仓轻轻颔首:“若是这样,我也没话说。只是,我也有条件?每月十日我会给你二十万元,但,绝对不能到我家或办公室来,也不可以打电话。一旦家里知道我和你有这种关系,会惹生许多麻烦的。”

“这一点的话,一定没问题,我不会替你带来麻烦。因为,我也希望彼此是坦诚交易!” 我用力点头:“但是,除了和你见面之日以外,我的行动一切自由。”

“当然可以。我们好好享受互不束缚的自由恋爱吧!这才是成年人的交际方式。也许,你是因为年轻才不喜受约束的,今后,我们就以此方式来往。”

他看了一眼手表,K金表带,依我估计,单是这只手表就值好几十万,或许,我真的如愿钓上大鱼了。

“既然事情已经谈妥,那么愈快进行愈好。今天晚上,我们就开始相聚,你觉得呢?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再痛快享受!” 他抓起账单站起身,催促着我往外走。

接下来,我们搭计程车至赤坂有名的牛排屋,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顺道至夜总会观赏豪华的歌舞秀。到了这时,他已似和我很熟络了,说话都只叫着名字,显得极为亲昵。

边观赏着歌舞秀,边啜着白兰地,米仓紧拥我的肩膀:“美奈子,我一想到以后能像这样跟你约会见面,心里实在太高兴了。到目前为止,我也交往过各种各样的女人,但是,第一次遇到如你这么爽朗又诱人的姑娘。你真是我最欣赏的那一型女人!”

或许是酒意已浓的缘故吧,他的口臭味加上汗臭味,真使我受不了,几乎想掉头离开!也许,他真欣赏我这样的女人,但,我最不欣赏的却是像他这型的男人。

只是,如果我表现出来,说不定这只煮熟的鸭子马上就飞走,因此,我极力忍耐着。

“我也喜欢像你这样的中年男人。” 我低声说:“可是,今后我们要怎么连络呢?既然我不能主动找你,那只有等你和我连络了!还是我们俩事先决定时间,看是每星期几一定见面?”

“不,就算决定了日期,如果当天我们之间有一人不方便,岂非徒增困扰。我看,由我每星期三以电话跟你连络,如当天能见面,那是最好,如若不行,就在翌日见面好了。这样,你也不必受我拘束!我并不是那种给你一些零用钱,就打算独占的男人!”

“啊,你真好!真是名实相符的花花公子。”

依年龄、论风度,他差花花公子何止千百倍?虽然我心中这么想,却还是用力握紧他的手,“不过,用电话连络是可以,就是不能来我住的地方。我那儿又狭窄又脏,根本无气氛可言!和你在一起,我希望能奢侈享乐,至少,在那短暂的片刻,我希望忘掉贫困的日常生活!”

“我懂、我懂!” 米仓骄傲地昂昂头:“我只是打电话连络而已,绝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这是我们相互的条件。现在,我们该离开这儿了吧?”

出了夜总会,我们直接前往屋里有各种特殊布置的宾馆开房间。选了最豪华的一个房间,我们度过一夜!

米仓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了,却折腾了一整晚,几乎没让我休息的余地。他的口臭和汗臭实在让我受不了,但我仍尽一切手段地服务着,表现得真像是因为他的技巧而疯狂。其实,只要不去想他这个人,想的是和二十万元的一堆钞票做爱,那倒也不很困难!

幸好就因这样,他似乎对我深深着迷了。翌晨分手时,嘴里说是给零用钱,却塞了十万元在我皮包里。

就这样,我和米仓开始了交往。

他也严守约定,每月付给我二十万元,偶尔,还会主动买些首饰或手提包之类的礼物送我。而且,每次约会时,总带我至一流的饭店或餐厅用餐,餐后更观赏电影或是舞台秀。

不动产这一行业好像相当有赚头,不论至什么地方,他花钱总是非常大方。

但是,愈服侍他愈令我无法忍受!不仅是他的口臭和汗臭,连他那种自以为有钱的态度,都让我生气。才过了三个月,我就已受不了,一直想要和他分手。

不过,我很清楚,如果目前和米仓分开,我的生活又会立刻陷入窘境。毕竟,要找到像这么不错的人,也非容易之事。

一想及此,至少心情是压抑下来了,但还是觉得与他见面是人生最痛苦之事!虽然告诉自己,是正在和二十万元的钞票睡觉,可是,要配合对方装出完全沉醉的样子,毕竟是有其限度!

“啊,我真想要一笔钱!” 我锥心刺骨地想着:“只要有了钱,就不必再受那种男人驱使了……”

终于有一天,和米仓约会时,他主动说要顺路去银行一趟。因为,他正好手头现款不够,希望先去提款。于是,我们一起进入了P银行的分行。

银行已经关门了,但,设有自动付款机的那扇门还是开着。他拿出提款卡,插入付款机内。

我假装毫不在意地注视他按按钮的手势,利用自动付款机提领现款时,必须按对电脑记忆的密码,依米仓的手指动作来看,密码应该是一九三二。

米仓轻松地提领了二十万元,放进皮包后,拍拍我的肩头,高兴地笑了:“这么一来,今晚的费用就有着落了。我们去那儿玩?”

我此时脑海中所想的只是 “一九三二” 的数字,和那二十万元的大钞!

利用那张提款卡,一按一九三二这个密码,很简单就能拿到我一个月的零用钱。而且,那还是只按一次!如果按了十次,岂不就是两百万了?我也可以十个月不必跟米仓这种恶心的人物打交道了。

从这时开始,我一直想着,究竟要用什么方法才能从米仓手中把提款卡抢过来。考虑多日之后,我总算获得一个结论:要拿到提款卡只有一个办法——杀掉米仓!

如果不这么做,要拿到提款卡就相当困难了。就算能偷到手,一旦被他发觉,和银行有所连络,提款卡立刻无法使用了。

要趁他不注意时拿到提款卡,又用以提领现款,只好让他不能说话!这样一来,我即可永远不再见到他,又得拿到一大笔钱,岂非一石二鸟呢?

想不到,付诸实行的机会很快就来临了。

下一个星期三,米仓和我连络时,我要求他事先预订下某一流饭店的房间。由于我们曾在这家饭店投宿过好几次,所以米仓一点怀疑也没有。

只是,当我要他在下午二时于房间会合时,他邪淫地笑着:“你希望在大白天行事?看来我的教育成功了!”

我也故意撒娇地低声说:“讨厌死了!不过,偶尔玩一下这种游戏,也算增加刺激,不是吗?你先去等我,到时候我去柜台问一下就直接到房里。”

“好,没问题。下午二时以前,我会在房间等你!”

下午二时半过后,我按下他预订的房间门铃。虽然我对他说要向柜台询问房间号码,其实,我哪会这么傻?如果柜台服务人员见到我的面孔,岂不增添麻烦?所以,我是事先以电话查问出他所订的房间号码。

门开了,米仓那满是油脂的脸探出来,然后让我进房:“你怎么迟到了?害我等得焦急不堪,都已经喝下一杯白兰地了。像这种大白天,没喝点酒的话,实在缺乏气氛!”

上床之前,他必然会喝白兰地,这一点,也在我的算计之中。

“你也喝一杯吧!”

“好哇!” 我在他的嘴唇亲了一下,故意皱着脸:“你真会流汗,去洗个澡吧?趁这段时间,我刚好可以喝酒。”

“是吗?好呀!”

他也知道自己容易流汗,立刻脱掉衣服,换上房间内备有的浴衣,高高兴兴地走向浴室。

这时,我自手提包内拿出预先准备好的安眠药,掺入酒杯内,再注入白兰地。

一踏入饭店,就吩咐服务生送来一瓶白兰地,是他的老习惯!

我自己则用另一个杯子,一口一口慢慢啜着,等安眠药完全溶入。这些安眠药是经常失眠的吉雄,从一位熟识的医生那儿弄到的,很久以前,他曾送我几颗。这次,我先把药锭敲碎,以便易于溶化。

当米仓从浴室出来时,安眠药已经完全化尽,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丝毫痕迹。

“啊,真舒服。” 只在腰间围着浴巾的米仓,一走出浴室,马上端起我递给他的酒,一口喝光。

“不错!刚洗过澡,连白兰地都特别顺口了。”

看来,他似乎未注意到安眠药味!

不过,接下来更难了。无论如何,在他入睡之前,我必须避免和他接触。如果像平常一样和他上床,可能会留下我曾待在房间里的证据,最好是能免则免。

我想尽办法不让饭店人员知道自己曾进入这个房间,而且,除了我俩之外,无人知道我和米仓之关系。即使吉雄知道,但在尸体被发现之后,到警方找上吉雄调查为止,一定要花好些天。就算吉雄说出我的名字,警方也不可能掌握我和米仓有关系的证据。

但是,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为求不留下我杀害米仓的线索,更为让警方想不到凶手是女人,还是不能和他做爱。

“我刚刚在楼下的艺品店看到一副很漂亮的耳环,只要三万元,你愿意送我吗?” 我撒娇着问。

好面子的米仓马上交给我三万元。

“那,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完,我拿起房间钥匙,离开房间。到了楼下大厅之后,尽量不引人注意地绕了几圈,约隔了三十分钟,才再度回房。

饭店的楼下大厅或艺品店,如果是夜间,客人不多,单身女性很容易引人注目。但是,在下午这段时间里,不管是饭店职员,或是客人,都没注意到我。这也是我故意要米仓在这段时间预订房间的理由之一。

打开房门,立刻听到阵阵响亮的鼾声。仔细一看,米仓全身赤裸地仰卧床上,嘴巴张开,已沉沉入睡。

我蹑手蹑足地走近,伸手轻摸他的上衣内口袋,然后掏出钱包,发现里面约有现金三十万元,以及那张提款卡,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如果没带提款卡,我杀死他根本毫无意义!

于是,我把钱和提款卡放进自己的手提包内,用手帕仔细将钱包擦拭干净,预防会留下指纹。

然后,我抓起他的领带,慢慢走近床边。当我将领带绞在他的脖子时,他仍是大鼾出声,人事不醒。我狠下心,用力一拉领带两端。

鼾声停止了,米仓的身体微微颤抖。但是,眼睛仍未睁开,也不像人已醒过来的样子。

一定是白兰地加上安眠药,使他的身体麻痹了。

我用尽浑身力气地绞着。不久,他的身体开始痉挛,脸色转红了,然后,痉挛也停止,全身松软。但,我仍暂时未放松双手之力。

等到确定他已完全停止呼吸之后,我想松开手,却因为用力过度,手指僵直了,一时不能移动。好不容易放开领带时,我感到全身似乎已经虚脱,真想当场坐下。

但是,我也知道,如果这时候坐了下来,一切计划将成泡影。因此,我鼓起勇气,把可能会留下指纹的地方,包括白兰地酒瓶、酒杯、房门钥匙、床铺边缘都用手巾擦拭干净。我相信,这么一来,应该不会留下我曾来过这房间的证据了。

然后,我小心翼翼地拉开房门,尽量注意着不在门把手上留下指纹,悄悄溜出房间。

搭计程车抵达提款卡能通用的银行时,已经是下午四时过后了。

当然,银行是关门了,但是,设有自动付款机的门却还是敞开着。

这正是我希望的时刻。

使用偷来的提款卡提领现款,如果银行仍在营业,很可能受到监视。尤其是利用自动付款机,最好是周围不能有太多人。

我选择下午二时和米仓在饭店会合,这也是最重要的理由!

偷到了提款卡,马上用来提领出现款,这个时间是绝对的最佳时机。一旦尸体被人发现之后,就已失去了使用提款卡的机会了。

我先确定一下四周并没有太多人之后,才走到自动付款机之前。

插入提款卡,我在嘴里暗暗念着密码。一定是 “一九三二”没错,这个号码已深印在我脑海里了。

果然,按下按钮,压下金额数字后,付款机开始发出轻微的声响。数十秒后,现款吐出来了。

是二十五万的现款!

我知道,凭此种提款卡,一次最高能提领二十九万的现金,所以才提领二十五万元。可是,只要十次,就有两百五十万元了。

刚提领第一次时,腿还会不住发抖,等到持续了五、六次之后,心情已经镇定下来。

我只是全神贯注地抓住从付款机吐出来的钞票,收入手提包内之后,又再插入提款卡。

当我抓住第九次吐出的钞票时,突然有人自背后拍着我的肩头。

我怔了一下,回头,发现身后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眼神锐利的男人。

“很抱歉,你的提款卡能让我看看吗?” 男人说,同时拿出黑色的警员证:“我是警局里来的,我想,那张提款卡不是你自己的吧?”

“不……” 我觉得全身肌肉都僵住了,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可是,我是接受这张提款卡的主人之委托,前来提款。他本人现在很忙,所以……”

“那可奇怪了。” 对方自我手上拿过提款卡,念出印在上头的姓名:“米仓正纪……是他委托你代提的吗?”

“是的,就是他。”

“不会有错吧?”

“当然。”

“可是,这位名叫米仓正纪的人,早已死了!”

“哪有这回事……” 我感到眼前一片昏暗。

是不是米仓的尸体已被发现,而警方开始调查了呢?照理说,不可能这么快才对!

“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脑海中一片混乱。

“你说米仓先生死了,可有证据?” 好不容易,我才挤出这句话。

“当然有,一星期前,他的尸体被人发现,已经变成白骨状态了。” 刑警以锐利的眼神观察我的表情:“事实上,米仓先生早在半年多前就告失踪,他的家人也请求警方帮忙寻找。不过,他带着银行存款簿和印鉴,而且更有人密报他是携带女人同行,所以警方一直认为这只是很寻常的金屋藏娇,并未深入追查。甚至后来更查出他的提款卡不断提领现款,警方愈坚信推测无误!可是,一星期前,有人挖出一具尸体,经确定是米仓之后,又断定已经死亡五个月。可见利用提款卡提领金额的人就是杀害米仓的凶手!警方为求在该凶手再度出现时能当场逮捕,特别要求银行协助,对这家银行的各分行之现款付款机严加监视,终于等到你出现了。”

刑警的视线似乎能穿透我的手提包。

“是什么人交给你提款卡的?他现在在何处?如果你不说出来,就可能涉嫌杀人了。”

听了这句话,我才恍然大悟那男人为何花钱如流水的理由,也明白为何他不让我打电话至家里和办公室的理由,而且,为何彼此互不受约束的理由……

“快告诉我那人的姓名和住处!”

对方这么逼着问,但,我又如何能够回答?

我当然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那杀人凶手目前正全身冰冷僵直地躺在饭店床上。

可是,他的姓名呢?

如果他不是米仓正纪,他的真正身份又是什么?

(文章转载自网络,侵权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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