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丽从没想过,去年儿子发生的那个小事故,竟像是打开潘多拉宝盒的钥匙,让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应接不暇”……
12019年6月1日,我带着刚满3岁的儿子乐乐在武汉一家商场的游乐场里过节。谁也不曾想,儿子前一刻在海洋球堆里还玩得不亦乐乎,突然间就哭到抽搐。
我把他从海洋球里拖出来,看到他肉肉的脚上竟斜插着一片刀片,殷红的血染透了奶黄色的袜子,我慌张无措地连声尖叫。
我连忙把孩子送到医院,医生给儿子缝合了伤口,打了一针破伤风,说伤口倒没啥大问题,主要怕刀片不干净。
医生给儿子开了全套的血液检测,从血型、血常规,到艾滋、梅毒等,一个项目都不放过。陪同的工作人员,没有质疑的份儿,拿着一长串的单子赶忙缴了费。
等老公谭国伟赶到医院时,儿子已经在诊疗室的病床上睡着了。我痛斥着游乐场的管理疏忽,生怕他把过错怪罪在我头上。
谭国伟皱眉听着,面色越来越沉,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说你是怎么带的孩子?”
我有口难辩,儿子意外受伤,我本就心疼愧疚,谭国伟的指责更令我无地自容。我连忙躲进卫生间,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
儿子的血液检测一周后出来了,所幸一切无碍。我终于松了口气,不放心地又一行一行地检查着检测报告。突然,有什么东西不设防地扎进了我的眼里:AB型?
一种隐隐的摸不清的异样爬上我的心间。“医生,我咨询一下,我是O型血,我先生是A型血,孩子会是AB型血么?”
医生看了我一眼,说:“不会。”我的心跳漏掉了一拍,又问:“那,那如果是代孕的呢?”
医生扬起脸,在厚实的眼镜片后注视着我,“是你们自己的精子和卵子么?”
我直点头,“是的,是我们的!”
“不会。”
我怔住了,脑袋一片空白。
我叫吴丽,湖北武汉人,今年44岁,全职妈妈。
我对老公谭国伟是一见钟情。那是2001年的秋天,当时23岁的谭国伟从阳新县医院来到我父亲任职院长的市级医院进修。
谭国伟出身农村,家境不好,没钱没权没背景,可我偏爱他身上那股清冷少言的气质。他对我一直不温不火,而我对他却情有独钟。
我曾满怀期待,半开玩笑地问他到底喜欢我哪里?难道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是因为我有个当院长的爸爸?
我无非是想听他说一句“我爱你”。可他却生了闷气,冷道:“你觉得是就是吧!”
我郁闷了几天,最终还是千方百计地说服自己。婚姻,本就是各取所需嘛!他需要人脉,我需要爱情,无可厚非。
他身上有着我对爱情的憧憬,就算是他看中了我能带给他事业上的种种机遇与便捷,又如何?
2003年5月9日,我们领了证。
2婚后,谭国伟辞去了县医院的工作,正式入职父亲所在的那家医院。有了父亲的帮衬,他在科室晋升得飞快。
在这边站稳脚跟后,他老家的亲戚陆陆续续地上门求他帮衬帮衬,诸如孩子上学、儿子找工作之类的事情。
令我没想到的是,一向高冷的谭国伟在面对这些个穷亲戚时,竟是有求必应,毫不含糊,也不管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每次看到他骑虎难下时,我虽心有不快,但还是出面求了父亲,托人把事情给安排妥当。
谭国伟从不为这些事对我说一个“谢”字,可我总忍不住把对他们家的恩惠挂在嘴上,以此来夯实自己在婆家高人一等的地位。
然而,2009年年初,谭国伟没有和我们商量一声,竟自作主张辞职了。
他毅然决然地弃医从商,做起了医药生意。一向对他称赞有嘉的父亲,得知此事后,气得够呛。
我打着圆场,说现在医药生意行情好,比当个主任医师强多了。
父亲恨铁不成钢地敲打我:“我不是说这个生意不好!而是他做决定之前根本没有想过和你商量一下,他主意太大了!我这些年,不顾影响地提拔他,他竟连个招呼都不打,说辞就辞,这眼里太没人了!
“你妈走得早,你这边也就我一个人给你撑腰。我现在还活着他都这样,以后等我也走了,你就瞧好吧!就你还能降得住他?”
我笑着岔开了话题,心里却被父亲的话烫出了个疙瘩。
这些年,因为父亲的关系,谭国伟在工作上顺风顺水。可也是因为父亲,任凭他再出色的业务能力,也只能淹没在院长女婿的光环之下。
我知道骄傲如他,离开是迟早的事儿。可我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快,这样悄无声息!
转眼间,父亲还是院长,可谭国伟已经不再是他管辖下的小医师了。
谭国伟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从前那个总被我取笑的乡下小子,不经意间已是让人生畏巴结的谭总。
而我大学毕业后开的那家陶艺馆,却因经营不善在一年前关门大吉了。
我们之间似乎不再那么平衡了。
3揣着这个心思,我发现谭国伟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对我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淡。我抓着机会就要和他坐下来好好谈谈。
前两次他还能听我说完,劝我出去找个事儿做做,不要整天胡思乱想。可到后来,他不等我说完,转身就走,说我心理有问题。
我和闺蜜抱怨婚姻的难题,闺蜜给我支了一招,要个孩子,拴住他!
其实谭国伟早就想要个孩子,是我不想太早被孩子束缚住,而他在农村的兄弟也早就生儿育女,公婆因此也从不给我压力,我们才一直拖到现在。
我偷偷停掉了避孕药,静静地等待着孩子的到来,想给他一个惊喜。
谁知,半年过去,我的肚子却毫无动静。无奈之下,我向谭国伟坦白后一起去医院做了检查。检查结果显示是我双侧输卵管粘黏堵塞,无法正常受孕。
我有些不知所措,谭国伟安慰我说这病可以治,就算治不好也有别的法子。
是的,他没有说错,输卵管堵塞可以治。可他没有说,这输卵管通水有多痛!
通水时,我疼得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医生说我的肌肉太过紧绷,致使药水打不进去。
医生耐着性子一遍遍安抚我的情绪,让我放松一些。我流着泪,想着就是死,忍过这一次也就好了。
我在医院挂了个床位,躺了三天。其实也只是打些消炎药,不妨碍活动,可谭国伟还是在床边伺候了我三天。
他给我喂饭、洗脚、却不曾说一句嘘寒问暖的话。医院的熟人看到了,直夸我有福气,可我却笑得没那么有底气。
主治医生告诉我,两个月后如果月经正常就可以备孕了,应该问题不大。如果还不见效,再来找她。我听了惊恐地直摆手,说就算死,也不做第二次了。
只怪我那时话说得太满,第一次的通水并无效果。我哭着说再也不做了,没有孩子就没有吧,这么些年过得也挺好!令我意外的是,谭国伟竟然也同意了。
可不久之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又一次动摇了我。
2011年11月的一个早晨,父亲一起床就感觉呼吸不畅,呕吐不止。他说可能是前一天螃蟹吃多了,伤了肠胃。
我和谭国伟马上开车把他送到了医院。可做了一系列的大小便及呕吐物的化验后,竟没有肠道感染的迹象。
医生建议先打些止吐的药物观察看看。谭国伟沉着脸想了一会儿,跟医生说,父亲有多年冠心病的病史,所以他建议把父亲转到心内科。
在他的坚持下,做了前后壁的心电图后,才发现父亲得的不是肠胃病,而是急性心肌梗死。
4父亲很快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幸得挽回一命。那段时间,谭国伟在公司和医院两边跑,他担心护工照护不周,坚持夜夜守在医院。
我从没想过冷淡如他,竟会在我父亲身边端屎端尿地细心伺候,毫无怨言。
父亲出院后,伤口一直红肿胀痛,经常反复发烧。谭国伟一天几次地帮父亲换药,做检查。常常是他刚到公司,接到我的电话又匆匆赶回来。
那段时间,只要他在,我就无比的踏实。
就在手术后的第三个月,父亲的身体逐渐好转时,却因他晚上洗澡受了凉,感染了肺炎引发了术后并发症,突然离世。
这猝不及防的变故,让我浑浑噩噩病了一个月。父亲的身后事都是谭国伟一人跑前跑后全权打理的。
我整夜整夜地失眠,晚上抱着他一遍遍地嚎,“爸爸也走了,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谭国伟并不多言,只是轻拍我的后背安抚我。
一个月后,我从床上颤颤巍巍爬起来,头一件事儿就是要去医院做通水。父亲走了,我得再要一个亲人。
谭国伟皱着眉,看了我半天不说话。他把我按回床上,没好气地说:“你能不能不作死?”
我也不想再去做通水,那种痛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可我一闭眼就是父亲一脸凝重的样子。
“以后等我也走了,你就瞧好吧!”这句话像烙在我身上的咒语,一遍遍地鞭笞着我。
我觉得自己像个弹尽粮绝的斗士,想要活命,就必须重新装备上新的武器。我必须得要一个孩子!
他不支持,我就自己偷偷去做了第二次输卵管通水。
有了第一次经验,这次我还没进治疗室就已经开始双腿打颤。新来的小医生冷嘲热讽地挖苦我太娇气,说这点儿疼都受不了,还生什么孩子?
然而,第二次通水过了大半年,我的肚子还是没有丝毫动静。显然,这次又失败了。
万般无奈下,我们接受了医生的另一个建议。在2013年年末,我们做了试管婴儿。
5经历了促排、取卵、移植等一系列过程后,我瘫尸一样躺在床上动也不敢动一下。
我有一种烈士般的英勇和悲壮。那孩子就是我的信仰,让我无畏这些毁人身心的酷刑。
可我的孩子怕是迷了路,两个多月的肚子还没隆起来,下面就先见了红,我蹲在厕所里号啕大哭。谭国伟在我旁边叹气,问我这是何苦呢?
是啊,我何苦呢?原本,我只是想要个孩子,让他对家里多一分牵挂。可这个念想不知怎得,在父亲去世后,一夜之间竟成了执念。
我在这世上再无血肉至亲,我需要一个孩子将我与谭国伟捆绑;我需要一个孩子,补上我父亲的位置,来牵制他,来维持我们原有的平衡。
转眼到了2015年,就在我被折磨得精疲力尽的时候,谭国伟说朋友给他介绍了一家地下代孕公司。
受孕、检查、生产,一条龙服务80万。这个消息令我一喜,我终于不用再折腾了。
可我疑惑:那孩子不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还是我的么?
谭国伟信誓旦旦,“用你的卵子,怎么不是你的孩子?”
我犹犹豫豫,考虑了好久,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意见,选择这条捷径。
2016年5月底,我和谭国伟从代孕公司抱回了儿子乐乐,我终于得偿所愿做了妈妈。
可是,用我们的精子卵子,孩子怎么会是AB型血呢?
我一遍遍地给谭国伟打电话,却一直都是无法接通的状态。我才想起他出差了,应该还在返回的飞机上。
我迫不及待地拿着化验单冲到了那家地下代孕公司,怒气冲冲地把化验单丢在当时接待我们的负责人桌上,让他给我个解释。
负责人弄清楚问题后,坦然地翻出了两份资料递给我。
一份是儿子出生时做的与谭国伟父子关系的鉴定报告,上面赫然写着“亲子关系概率为99.97%”。而另一份,竟是一份更换卵子的责任说明书!
谭国伟竟然在这家公司,花钱买了别人的卵子!
我只觉头顶一阵嗡嗡作响,天旋地转。谭国伟换了我的卵子!他竟然一声不吭地就换了我的卵子!父亲那句“他主意太大了”在我耳边回响。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一直想要个孩子,却不要我的卵子!
为什么?他是不爱我?还是,嫌弃我?
我不敢细想,心里那个用血泪垒成的世界开始咔咔作响,我生怕一个锄头挖下去,那里顷刻之间土崩瓦解、支离破碎。
6谭国伟半夜进门时,我正坐在沙发上抱着儿子的百天照发呆。他拿起我面前的检查报告,翻了翻,说没问题啊!
“没问题?”他的话让我像个上了发条的木偶,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我从牙帮中间咬出一个一个的字。“为,什,么?为什么把我的卵子换了?为什么?你说!为什么把我的卵子换成别人的卵子?”
谭国伟瞬时僵住了脊背。他恍惚了一瞬,上前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吴丽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当时医生说,说你的卵子有些缺陷,孕母容易流产。”
“放狗屁!”我拽着他的领口,“那医生说,只是容易造成流产,又不是一定会!你连试都不试一下!”
“谭国伟你好狠的心!这么些年,我受的这些罪……我为了什么?我这么地爱乐乐,恨不能掏心掏肺地爱他!乐乐就是我的命!你现在来告诉我,他不是我儿子!你宁愿去买卵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扶着我,低声说,“小点儿声,别把乐乐吵醒了!”
“还管什么乐乐?他又不是我的孩子!”我号啕大哭。
“谭国伟你是不是看我爸死了,也不用装了?你这个白眼狼!我爸是怎么提拔你的?我是怎么照顾你那一大家子的,啊?现在你发达了,也不用再跟我低眉顺眼了!
“我就知道,你一直都瞧不上我对不对,嫌我不漂亮不聪明,嫌我的卵子拉低你的基因了?是不是?”
我发疯似地嘶吼着,惊醒了小房中熟睡的儿子。儿子哭着,一声声地叫着“妈妈,妈妈……”
我被这称呼蛰得心口绞痛,却不敢应他一声。我心里愈发地恨,死命地拉扯着谭国伟,要他给我个说法。
儿子的哭声越来越大,谭国伟终是被我缠烦了,一把推开我,吼道,“是!我就是嫌你,嫌弃你的卵子你的基因可以了吧!你好好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个人样?”
我怔住了,一屁股摔进了沙发里,久久动弹不得。
谭国伟哄着乐乐,可乐乐还是一声声地喊着妈妈。我抱着头,又哭又笑地逃回房里,紧紧关上了房门,眼泪不争气地淌了下来。
晚上我从梦中哭醒,突然觉得胸口绞痛难忍,呼吸困难。我下意识地摸向身旁,没有人!我这才想起来,谭国伟睡在了客厅。
我忍着疼痛不愿求助于他,可每一口呼吸都能激起胸口一阵电击般的抽搐。我的呼吸越来越轻,越来越窒息,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濒临死亡的恐惧。我知道,这是心绞痛犯了。
我僵着上身,憋着气,用手慢慢摸索到床头柜上的一个小闹钟,用尽全力把它扫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儿,客厅依稀有了动静,我听到谭国伟打开了灯,往我这儿走来。我精疲力竭地瘫在床边,知道自己得救了。
再醒来时,是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里。医生说我这是冠心病引起的急性心绞痛,幸亏发现及时,抢救得当,捡回一条命。
我心里一沉,以前只是偶尔觉得胸闷,没想到我竟然也是冠心病!是夺走我父亲生命的冠心病!没想到闭眼睁眼之间,我竟是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
7我盯着泛着水渍的天花板,觉得人生就像大梦一场。那些所谓的执着,所谓的坚持,在生死面前都那么不值一提。
我小心翼翼地触摸着胸口,慢慢地,一点点儿地加大力度地呼吸。我第一次感到,能这样痛快地吞吐空气,也是件让人满足的事情。
转到普通病房时,谭国伟早已经候在了那里。
他转身去打热水,我却见他步态蹒跚。往下一看,他的脚上竟缠了绷带。问了他才晓得,原来那天他光着脚冲进卧室时,一脚踩在我摔地上的闹钟上。
他拧了滚烫的毛巾给我擦着手。
我看着他靠近的侧脸,上面爬满细细的皱纹和疲态。我突然有些想哭,曾经那么俊朗非凡的他,曾经在那银杏飞舞的秋天让我一见倾心的他,不知不觉中也老了。细算一下,我们结婚竟然有十六年了。
我张了张嘴,“乐乐...”
“乐乐上幼儿园了。”他说,然后把毛巾放进盆里,看了我一眼又转过身去。
他背着我一边拧着毛巾一边说,“这事儿……确实是我错了!那天我只是说的气话,你别当真!”
他低头说着,我面无表情地听着。
“老亲爷去世的时候,心内科的李教授和我说这冠心病有30%的遗传几率,让我以后多多注意你,他曾听说你也有过心绞痛的症状。我,实在不该这样刺激你!”
“这事对你我打击都很大,我实在不愿再看到你或者我们将来的孩子受这样的痛苦。当时你说只要有个孩子就好,我就想不如……我真的只是害怕你的身体会受不了,也担心你为要个孩子连命都不顾了……对不起!”
我两眼酸涩,却无泪可流。
谭国伟拖过一把椅子,坐在我的床边,沉默了良久,低头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不善表达,也没有炫耀的资本。当初和你恋爱时,我连承认喜欢你的底气都没有……呵,说出来,连自己都不信!穷小子爱上院长千金,并非另有所图?”
“我出来经商创业,确实是想逃离,但不是逃离掌控,而是光环。院长女婿的光环太大太亮,它掩盖了我所有的能力,它吞噬了我所有的底气。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没有院长的帮衬,一样能让你生活富足、衣食无忧。”
说到后面,谭国伟有些哽咽。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么多话儿,也从来没有在我面前示过弱,他低着头和我道歉。他以为这么些年,我们夫妻应该能彼此懂得。
我喉头哽了一下。谭国伟回过头来看着我,我无法直视他的眼睛,挥着手让他赶紧出去。
谭国伟走后,我一个人静静地流泪。我不甘、我愤恨!我恨他这么大的事情从没想过和我商量一声!我恨他这辈子都是这么不冷不热的性子,让我患得患失!
8我在医院躺了整整七天,谭国伟每天过来送饭送菜,说孩子天天吵着要妈妈,半夜都会哭着醒来。
他还说,不管孩子身上是否流着我的血,我都是他名副其实的妈妈。不管他说什么,我都冷面以对。
直到一次午间,他来给我送饭,竟伏在我身侧睡着了。看着那个我费尽心思却从未牵制住的男人,此刻竟以这样的姿态留在我的身旁!我感觉到自己的心有一丝松动了。
尽管他少言少语,可在我需要他的时候,他从未缺席。反观这些年,我偏执地、想方设法地要孩子,无非是对自己的失望和不自信。
我不信任他,也不信任自己,却可笑地把一生的期望都寄托在另一个更加羸弱的生命上。
就在这一瞬,我好像突然顿悟了。
我从未好好正视过我们之间最根本的问题。我执着于夫妻双方的制衡,却忘了更重要的是信任、理解与扶持。
等到谭国伟走后,我拿出手机一遍遍地翻看着儿子的照片。他说的没错,养大于生,这是骗不了人的!这几天,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儿子,惦记着他吃好了没有,穿了什么。
明明知道他不是我亲生的,我还是那么牵挂着他。想到这些,我的泪水流得更欢了。
出院后,日子还是一天天地过,乐乐还是甜甜地唤我“妈妈”。谭国伟重新开始和从前一样早出晚归。
偶尔回家早一点,他会尝试着主动跟我找话说,可除了谈起儿子,我们几乎无话可说。
现在,我们的生活又回到了起点,而谭国伟埋在我心底的刺,经由血肉和时间的包裹后,我也似乎淡然了。偶尔会在夜深人静之时,疼一下……
作者 | 云起
代孕非法,毋庸置疑!为免去自己生育之苦,吴丽一念之差,走了雇人代孕这条捷径。殊不知每一种选择,都有其相应的代价,她唯有自食苦果。
不知看完今天的故事,你又有什么想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