砀山的秋天，依旧艳阳高照，回暖的秋风里，人们渐渐有了些丰收后的喜悦，远处农田里，响起耕夫吁吁喔喔的声音，在驱使着牲畜们，耕种着这片肥沃的土地。战争，对于人们而言，早已经习以为常了，至于孰胜孰负，也不过是词人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无论是大清王朝，还是地方军阀，更有国民政府的蒋总统，抑或是什么吴将军、冯大帅，都是要征粮催税、征兵抓丁的。

猛然，西门外的大操场里，响起刺耳的军号声，一队队人马迅速地集结着，临时搭建的看台之上，刘峙和他的幕僚们，在邱清泉等人的陪同下，频频向官兵们招着手。第2兵团参谋长集合部队完毕，即跑步到台下向刘峙、邱清泉报告，部队集结完毕，请示宣誓及钓鱼战术演习可否开始。

邱清泉咧开了他那张略显宽大的嘴，说了声：“开始！”

于是，李汉萍跑步到队列正前方，举起了右手，大声地领誓，众将士纷纷效仿，大声而整齐地喊叫着：““余等在总理孙公灵前对天盟誓，谨以示诚，报效党国，尽忠领袖，歼灭奸匪，不怕死，不苟安，不被俘，不投降，如违誓言，天诛地灭，雷打火烧，男盗女娼，红炮子穿心。”

刘峙对于官兵的精神状态，极度满意，频频招手致意。猛然，部队迅即撤离大操场。众人这才看到，不远处，部队的实弹演习已经拉开，邱清泉亲自递给刘峙一副望远镜，刘峙拿在手中，随着邱清泉的指点，向远处望去。‌

用作钓鱼战术之鱼饵部队的据点阵地，设在一个堆有几大堆麦秸的独立房屋周围。随着参谋长李汉萍一声令下。据点内的占领部队迅速而有序地撤出，只留下一支小部队，埋伏在房子周围。众人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那个小村庄一样的阵地。

猛然，对面冲过来一支叫花子一样的队伍，大叫着攻击国军预设阵地，留存阵地内的“鱼饵部队”，奋起还击，“解放军”纷纷倒地，哀鸣之声，隐隐传来。而此时，国军主动撤出的部队，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了，各类火器一同开火，射向鱼饵阵地，阵地内一时炮火连天，浓烟笼罩，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景象。并且炮炮命中阵地核心，用来扮演“共军”的“国军”，很快便被歼灭殆尽，国军取得了重大胜利。

刘峙连连点头，啧啧称羡，连声夸赞，第2兵团的炮兵，十分了得，射击技术超人一等。如其不然，稍有偏差，就会引起独立房屋的燃烧和破坏，殃及参演部队的。甚至还对邱清泉说道：“雨庵，演习，演习，比划到为止，千万不能伤及弟兄们。”

邱清泉连连回答着刘峙的话，顺竿爬式地赞誉着刘峙爱兵如子的菩萨心肠，又向众人大吹大擂了一番，言其钓鱼战术的厉害之处，众人又是连声夸赞了一回。

陪同视察的黄百韬看了副司令黄国梁一眼，小声说道：“老兄，当初在蚌埠，老头子和顾长官，借演习之名，拿下你的涂思宗的旅长职务，可有如此热闹？”

黄国梁冷笑一声，说道：“那是顾长官命令他的亲信，对天放枪，毫无目标可言。打枪破坏演习规则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真正要打的，是我和老涂头上那顶旅长的官帽。不可能有邱司令官的炮弹准，人家可不是指哪儿打哪儿，而是打哪儿，指哪儿。炮弹，成了过年放的炮仗，卸下弹头，预先放置好，然后，轰隆几下子，便火光冲天了。”

黄百韬跟着笑了起来，说道：“老兄，不管他，反正这顿丰盛的晚宴，我们是吃定了。吃人家的嘴软，总是要说上两句拜年话的吗？”

秋天的夜晚，第5军临时征用的一处豪宅家的戏台上，已经披红挂彩，院子里灯火通明。不一时，酒足饭饱的众将簇拥着刘峙坐到了院子里。戏台上的锣鼓声，已经响起。第5军昆剧团的老板，手持戏谱，讪笑着走到邱清泉和刘峙身边，让他们点戏。邱清泉一反常态，没有点放在第一页的有关岳武穆的剧目，也没接过戏谱来，只是说了一句：“《三打祝家庄》”。而刘峙接过戏谱，略略看了一下，说了声：“《春香闹学》”。

参谋长李汉萍微微愣了一下，心想，宋公明三打祝家庄，可是打了三回，才在人家孙立弟兄的帮助下，取得胜利的。而刘峙点的那出《春香闹学》，又是什么意思呢？小小的丫头，耍笑老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