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下葬的当天，大伯没有哭，大娘更是坦言终于清净了！

给父母养老是所有人都会面临的一个问题，但这个事情，几乎是没人去教，很多时候，尤其是父母八九十岁，孩子也可能是五六十左右，上有老下有小，出门在外工作也只是为了能够养家糊口，想要照顾老人就得放弃工作，想要工作，老人就没人照顾。

倘若年老的父母不哭不闹还行，怕只怕，老人成了老小孩，闹得一个家里都不可开交。这个岁数的人去照顾老人，是最难的。

养老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奶奶已经90岁了，几年前突然得了病，身边不能没人，这可把我大伯和大娘两个人“折磨”的不行，甚至在奶奶下葬的当天，大伯没有哭，而大娘更表示，耳根终于清净了。

1.

说起来，我奶奶的孩子也是挺多的，但多有什么用呢？生病了，身边没有个人。

她有5个孩子，而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才6岁多一点，两年后，母亲也选择了改嫁，奶奶也就直接搬到了我的那个家里。

我还有3个姑姑，都说女儿疼人，这话不假，但也很难。

3个姑姑，两个是远嫁，一个在广州，一个在四川，还有一个是小姑，她离家最近，但也不得空，有了孙子后就跟着她儿子一家人去了上海生活，一心一意照顾她的孙子去了。

算来算去，也就我大伯一家人，还在老家。

大伯家有2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2个在读书，我每次见到大伯，都感觉他老了很多很多。也有时候我会跟大伯打电话，跟他说说家里的事情，大伯总是无奈的叹息，说出门打工这么多年，对老人没有尽孝，对孩子没有教育好，钱也没有赚到，一年到头也在外地跑，真的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翻身。

大伯时常感慨，感慨我奶奶的身体好，这才没有给他拖了后腿。

可是，人不经念叨，几年前，奶奶真的是突然间病倒，在医院躺了20多天，那段时间，我和小姑还有大娘三个人一直在守着，大姑二姑他们离得远，实在是回不来，就只是把钱打了回来。

大伯也是离不开，他想回来也是没有办法。

我就跟他说安心工作，家里有我，问题不大。

其实在医院看护倒是没什么，只是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办？

奶奶这个年纪，得了大病，能够安然的出院已经是万幸，可即便是这样，也恢复不到以前那个样子。

最后大家商量，就是把大娘留在家里照顾奶奶，我和三个姑姑每人每月出一千块钱。

大娘同意了。

奶奶年纪大，又加上得了病，即便是恢复的差不多，但身边也不能没人，一旦摔倒，那可能人就直接没了。

所以大娘也直接把床搬到了奶奶床的旁边，这样也好看护着。

大家都觉得这样挺好的，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两个月后，我们就接到了大娘的电话，她说什么都不会再去照顾奶奶，哪怕背上骂名也不会去照顾了。

我听到这话，也大概能够猜到。其实别说是婆媳关系是最复杂的关系，哪怕就不是婆媳，把两个年龄差那么大的人放在一起生活，尤其是照顾一个老人，这早晚会出现矛盾。

只是我们没有想到，矛盾出现的这么快，而且这么严重。

2.

那天夜里十二点多，我接到大娘的电话，她吓的从我家跑回了自己家，哭着喊着说不会再去照顾我奶奶了。

后来才知道，是奶奶半夜说梦话，把她吓到了。

本来大娘的胆子就小，你别说是半夜因为梦话被惊醒，哪怕是一张老鼠贴，也能够把她吓哭，看到老鼠贴上面的小老鼠，她能够连退三米之远。

虽然她年龄也不小了，但还是如此胆小。

然而，等细打听下来，发现事情远不是这样。

大娘说奶奶有时候会把饭弄到床上，至于是手滑还是故意的，这个不知道，但每次都要费很大的劲清洗，还有上厕所，奶奶也没有那么规规矩矩的上，搞得到处都是，再就是一点，奶奶似乎对大娘不信任。

因为在家照顾老人，大娘没有事情干，又恰好到了冬天，于是她就干起来老本行，用毛线织棉拖。

她也不是卖，就是想着家里的孩子老人多，冬天到了，织一些鞋给家人们穿。

奶奶晚上睡觉的早，大娘就把屋里的灯给关了，然后在床前开一个小台灯，自己在灯下织鞋。

奶奶夜里起夜，经常看到她一直在织鞋，但后来却发现织的鞋都不见了。

于是她就不停的说道大娘是败家的人，织了那么多鞋都给了人家，那买线的钱都是自己儿子赚的。总之就是一顿骂，把大娘骂的不知所措。

大娘委屈，就把这个事情说了，我们几个人赶紧安慰大娘，不要跟老人一般见识。

但是没安顿两天，大娘本来是要给奶奶晒被子，奈何刚出去一会，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奶奶用拐棍把那个晒被子的架子推到，一直往上面踩。

这令大娘十分的无语。

大娘说，前段时间洗衣服，因为是用洗衣粉还是用洗衣液的事情，奶奶就气的两顿没吃饭，后来因为用井水还是自来水，又气的不跟大娘说话。

有时候大娘十分的不理解她到底想干嘛，也不明白为啥莫名其妙的摔东西砸东西，以前奶奶的脾气很好，但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呢？

渐渐地，邻居们都说奶奶应该是糊涂了，或者就是心情不好，所以见到谁都骂，骂的特别难听，以前我家门口总是有不少人坐着说闲话，那个是奶奶身体好，也会跟他们聊天，但是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了，都被奶奶骂走了。

每次大娘都要从家里收拾出来一点菜，然后跟邻居们道歉。大娘还说“别说骂你们了，连我还有我几个小姑子，都被她骂的不敢上门。”

也确实，渐渐地，奶奶除了吃饭不骂人，剩下的时间都在骂人。

我只要回家，都会给三个姑姑视频，让他们看看奶奶。当第一分钟的时候，奶奶一直在问对面的人是谁，当第二分钟的时候，就开始骂，骂的很难听，什么脏话都能够脱口而出，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听到的脏话，她能够在五分钟里不重复的骂出来完。

每次，三个姑姑都哭着挂了视频。

三个姑姑也觉得理亏，毕竟要么是远嫁，要么就是在外照顾孙子，自己的亲娘没有照顾到位，她骂，那是应该的。

但，骂的实在是难听，尤其是大姑，年龄大了，心里承受不住奶奶的痛骂，听我老表说，每次挂了电话，大姑都会在屋里哭上好一阵子，甚至饭都吃不下。

大姑也想来看看奶奶啊，但现在不同于往日，以前是交通不方便，现在是不敢上门，生怕奶奶把她骂的抬不起头。

在电话里都被骂哭了，何况是现实中呢。

奶奶糊涂了，见谁都是如此。

大娘的娘家人，出于礼节来过来看望过奶奶，但也被奶奶用拐杖打跑了，奶奶说他们是过来抢家产的，没有安好心。

大娘也委屈啊，尤其是大娘的大姐，来的时候还来了很多好东西，结果人只是去了厨房帮忙做菜的一会时间，再到屋里的时候，就看到奶奶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用剪刀剪坏了，尤其是牛奶，流了一地。

大娘实在是受不了了，就跟我和大伯打了电话，说自己不会再去照顾，谁爱照顾谁照顾。

3.

没办法，最后，大伯把奶奶带走了。当然，大娘也跟着走了。

大伯下了班就赶紧回到屋里去看奶奶，日常所有的应酬都推掉，休息日也是带着奶奶出去逛公园。

大伯本来在公司也是管理层，不说有多大的话语权吧，但至少是个中层领导了。他有时候也是担心奶奶在家里出事，就带着奶奶去厂里，这样看着也方便。

不过一般情况下，大伯干一会的活就要赶紧去看看奶奶，生怕她走丢了。

有一次奶奶不知道出去上哪了，大伯吓得要报 警，后来厂里不少同事出来帮忙找，一直找到深夜十二点多，才把她找到。

大伯吓哭了，要是人在自己这有个三长两短，他真的没办法跟其他人交代了。

也只是几年的光景，大伯头发变得花白，人也憔悴了很多，眼睛里一点光都没有，说话间也没有了一点激情，全都是唉声叹气。

家里的邻居都说大伯这些年辛苦了，照顾一个糊涂老人，这日子本来就难，现在是难上加难。

但大伯说自己照顾老人是应该的，没有什么怨言。

说来也是奇怪，奶奶谁都骂，看谁都不顺眼，只有看大伯的时候，才会老实一点，让她吃饭就吃饭，带她出去遛弯她也去，从来都是配合，没有那些叛逆。

大娘说奶奶就是故意的，是看她不顺眼，从嫁过来的那一天就看不顺眼。

在很多人看来，奶奶已经是糊涂了，但大娘总是说奶奶是装的，其实她心里什么都清楚，要不然不可能骂她骂的最凶，也不可能一天到晚的闹腾，使得她不得安生。

而大伯也说，自己这几年照顾的，也是疲惫了，有时候半夜醒来，就会看到奶奶睡着觉，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事情，也有时候，只是一会的时间不盯着，人就跑的无影无踪。在大城市，车水马龙，到处都是车，一个不小心，人可能就没了。

也有时候，奶奶不知道为什么，就疯狂的吃被子，吃棉花，你若是阻拦，她就抓你挠你，看看大伯的脸上、胳膊上，也都是手印，这也便知道了，大伯是没少遭罪。

家里人都说大伯命苦，家里几个孩子靠着他养，现在老人老了也不省心，一天闹腾的没完没了，白天黑夜，奶奶一直不停的闹，没一天安稳的日子了。

可大伯就说，只要奶奶活着一天，他就照顾一天。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年，后来有那么一个月，奶奶忽然间安静了很多，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打翻碗筷，也不会无缘无故的骂人，甚至哪也不去，就在老家的院子里坐着，陪着大伯说话聊天。

大家以为是大伯照顾的很好，奶奶身体开始逐渐恢复。

谁知道，奶奶却在一个深夜里走了，她睡着了，再也没有醒过来。

4.

葬礼，如期举行。

停 棺三天，亲戚朋友过来吊唁，有人劝大伯节哀顺变，有人劝大伯看开点，也有人跟大伯说，终于解脱了。

还有一个本姓的大娘说“老天爷终于收走她了，不让她在人间吃苦受累。”

村里有个长者，主持了所有的事情，大伯就跟着走一遍流程就行，下葬的时候，说实话，也没几个人哭，就只是几个人干吼两嗓子之后，也没人再哭泣了。

我和大伯一直在忙各种事情，安排宴席，招待亲朋好友，忙忙碌碌的，一直不停。

宴席上，孝子敬酒环节过了之后，我就一直没有见到大伯人在哪。

后来我就去了屋里，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大伯坐在屋里的沙发上，他双手交叉在一起，目光呆滞，一句话没有。

我看着他，他看着奶奶的遗像，一动不动。

听旁边说，大伯就这样，大概有一个多小时了。

整个葬礼下来，大伯没有哭，他也来不及哭，他是家里的主心骨，各个环节都要去操心，忙的衣服湿了一次又一次，这个时候，屋里没人，他才会坐在沙发上发呆吧。

或许，他在想奶奶。

相反，大娘倒是轻松了很多，她虽然整个葬礼也是忙的不可开交，但明显是轻松了一些，甚至还在交谈中说自己终于耳根子清净了，没人再骂自己了，也不会有人半夜说梦话吓自己。

有人说，下葬了，一切就都结束，人到了这个岁数走的，也算是好事，再说，最后几年，大伯照顾的不错，老人也没有遭罪，这比很多老人的晚年，都强了不少。

大娘也感慨万千。

之前她确实不想照顾，但是没办法，还是搭把手。

她说，自己的亲爹不照顾没人说你，但你的公婆不照顾，人家就会戳你脊梁骨。

不过现在看来，大娘是真的轻松了不少，跟人说话，都明显说了不少。

再看大伯，他还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不言不语。

下午四点多，所有的宾客都走了。

三个姑姑今晚不走，都住下。但我的房子小，大娘就把三个姑姑带到自己家里过夜。

这一下子，这个房子就剩下我一家老小，和大伯了。

大伯在院子里走走停停，看着天空，也不说话。

也有时候，他会收拾一下院子里的柴火，也有时候会去看看西屋。

西屋，那是奶奶一直住的房间。

等我再去看的时候，我发现大伯就坐在奶奶生前的那张床上，手里拿着奶奶生前的衣服，一句话也不说。

或许，真正的悲伤就是这样吧，不是什么嚎啕大哭，而是沉默不语。亲人的离开不是暴雨，是一生的潮湿。这句话，在这一刻，有了样子。

看着大伯那花白的头发，我也知道，这些年他辛苦了。

往后的日子，我们要更加努力起来，把日子过好，把家里人照顾好了。

葬礼上不哭的人，心里，或许早已经泪流成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