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7月11日公布的一项预测显示,我国老龄化速度正在加快,联合国预测,到本世纪末期,人口危机将使中国人口减少一半以上。
四十多年前,我国开始实施独生子女策略,该策略鼓励一位女性只生一个孩子,此后长达三十余年里,开启了我国家庭规模小型化的进程,而这个过程本该循序渐进。
人为干预的后果,到今天已经开始显现。
独生子女当然有其优势的一面,该措施强化了我国的劳动力队伍,最大化利用了“人口红利”;由于抚养的孩子减少,年轻人可以显著提高生产力,攒下更多的钱,用于刺激经济增长,而不是把钱花在抚养下一代上。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计划生育人为干预了国内家庭的生育观念,这不仅带来了人口断代,同时也提高了我国社会的养老负担,随着老龄化程度不断加深,人口也从红利开始转变为负担。
而这个转变过程,在我国五千年历史中,都是史无前例的。
7月11日,联合国发布2024年《世界人口展望》,其中预测我国人口将在2100年降至6.33亿人,降幅高达一半以上。
这不是联合国第一次对我国人口做出预测,但从历史来看,人口学者对人口的预测,往往总是过于乐观的,换言之,其真实的人口数据,会比预测的还要严峻。
早在2022年,联合国的世界人口展望还对我国2100年的人口预测为7.67亿,但仅仅过去两年时间,人口预测就减少一亿人。
按照今天我国总和生育率1.0的数字不变,哪怕是到2100年,我们的人口也很危机。
更重要的问题还在于,我们的总和生育率能够坚挺1.0不变吗?答案几乎是不可能的。
生育不仅仅要看总和生育率,更要看独生子女对它的影响。
出生于1961年到1970年的人口接近3亿人,是我国数量最庞大的一代人,同时这群人也是我国独生子女策略的主要对象,他们大多受限于时代的因素,终身只有一个子女。
而在此之前,我国家庭生育还是以四五个居多,从四五个变成只生一个,站在整个宏观社会的角度来看,我国的一切基建和教育乃至医疗体系,都是按照14亿人口的标配去定制的,但随着我国人口迈入历史性减少,从2022年到2100年,七十多年的时间里,我国人口将会减少一半以上,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更恐怖的,还是这七十多年的过程。
以人口断代为例,上一代还有几个亲生兄弟,但是到了这一代,就剩自己一个独生子女,最大的压力依然还是养老。
养老,不仅仅是经济上的养老,同样还有心理上的给予老人的陪伴;但在只生一个好的大背景下,独生子女大多忙碌于职场公司,哪怕是遇到老人生病住院,甚至都没有时间回家去照料,更不说还有其庞大的经济压力。
如何养老,对独生子女这一代家庭来说,将会是非常惨重的代价。
过去70后的父母老去,需要住院或者需要照料,四五个姊妹可以商量,有钱出钱没钱出人,遇到什么事情也可以一起商量对策,共同分担养老重担。
但到了80后90后这一代独生子女,由于家中只有一位子女,经济负担、心理负担对子女来说,都是一个非常沉重的代价。
谁来照顾老人?是要上班挣钱?还是要在医院看护?是选择放弃工作还是选择照顾老人?巨额的医疗成本谁来为自己分担?
这不是人性,这是现实。
前几天外公去世,深有感触。
外公一生虽然只有四个女儿,但好歹也至少有四个,从去年底开始,外公就一直需要人照料,无法下床、无法自主饮食,一直到今年6月份去世,时间长达大半年,这期间至少需要一位成年人全程照顾外公。
外公八十多岁在家中去世,在晚辈们看来是欣慰的,这是寿终正寝。
但站在独生子女的角度来看,不免有些许唏嘘。
如果一位独生子女的父亲需要被人照料,那么这一位子女应该如何选择?
尤其是在收入还达不到请护工的条件下,这位子女又应该如何选择?他/她甚至都找不到人来一起为他分担这部分费用。
随着我国独生子女父母一代开始老去,未来这类事情可能会愈演愈烈,养老上的经济和心理压力,最终会均匀地分摊到每一位独生子女身上。
长期以来,我们所接受的大规模宣传都让我们产生了一个巨大的认知偏差,即我国人口太多,而社会发展速度不足以养活如此庞大的人口基数,以过上更好生活的名义,我们不得不接受少生育几个子女的习惯。
人口太多真的是灾难吗?
如果人口太多真的是灾难,那么理由是什么?
是粮食不够吃吗?显然不对,今天随着技术的提高,我们生产出来的粮食不仅够吃,而且还有大大的剩余。
是人口会造成浪费,还助长懒汉吗?
这更不会了。今天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只要找到一份工作,哪怕是再一般性的工作,也足够他解决基本的衣食住行。
如果人口太多,既不会助长懒汉,也不会导致粮食不够吃,甚至还会产生更多的消费、创造更多的GDP和新增就业岗位的时候,我们凭什么说人口太多是灾难?
如果我们把地球看作是一个大的经济体的话,我们很容易发现,地球总人口在过去的几十年时间里爆炸式增长,但反过来,全球经济不仅仅没有更差,反而越来越好,哪怕是最贫穷落后的非洲地区,人均GDP和生活开支都拥有了极大的改善。
人口从来就不是灾难,人口太多会导致吃不饱、穿不暖,那是农业时代的限制,是技术和土地资源决定的,但今天在商业社会里,技术和科学的进步,早已经打破了传统上的农业时代限制。
人口太多从来就不是灾难,现代商业社会里,一个人的消费就是另一个人的收入,人口越多,消费越多,理论上经济增长也就更为强劲。
而本来是一个市场经济里人口缓慢变少的自然过程,但因为人为的干预,加快我国家庭规模小型化的过程,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对我们这个曾经的世界第一人口大国造成了决定性的影响。
最重要的问题,依然是养老。
按照联合国的预测(实际情况只会更糟),到2100年我国总人口将减少一半以上,只有6亿多人口,在这七十多年的时间里,养老成本可能也会呈现一个和人口相对应的爆发式增长。
而这个增长速度,将会极大削弱我国经济增长的动能,它的威力在某种意义上甚至比房地产带来的负面效应还要可怕。
当经济增长开始放缓,同时整个宏观经济需要负担的硬性成本又越来越多的时候,此刻我们也就更容易陷入到隔壁日本相似的困境之中。
更具象化一点,这可能是人均收入增长停滞、工作机会减少、职场乃至整个社会的阶层固化,年轻人陷入低欲望之中等等。
为什么日本的年轻人会陷入低欲望?
因为社会向上流动的空间开始变窄,人口红利的消失几乎等同于经济增长的放缓,与此同时分摊到每个年轻人身上的养老金成本也将更大,并最终导致期望和现实之间的割裂感。
一个社会需要负担养老,这也是人类文明史上的首次。
国务院新闻办在2017年发布的《中国的人力资源白皮书》中指出,到2035年我国可能出现每两位纳税人就需要供养一名养老金领取者的情况。
而在当下的全球范围内,也只有法国、新加坡这样的发达国家才会达到这一水平。
老龄化社会的压力最终会分摊到社会的每一个成员身上。而供养老人的经济负担也会转化为人们的精神压力,只是对独生子女来说,他们身上的担子,显然要更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