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十六是一个书生,他的父亲做小买卖发家,十六后来也不读书了,继承了父亲的事业,开始经商。
十六岁的时候,娶了李氏的女儿耐姑。
结婚之前,钟十六有一次在集市闲逛,遇到一个算命先生,长长的的白胡子,两眼炯炯有神。
找他算命的人很多,排了很长的队伍,据说算的很准,从未失算。
钟十六很感兴趣,就从腰间取出二百钱去算一算。
白胡子老头看了看,说道:“你父母都活着好好的,你一开始读书,现在经商......”
以及其他的一些东西都很应验,只有一句:“你将来会有两个老婆,与你白头偕老。”
钟十六感到惊讶:“我就一个穷小子,如果能娶一个老婆就已经知足了,哪里敢想两个老婆!”
有一天,父亲有一个好友陈贵,他也邀请白胡子老头去自己家,给家中每一个人算一算他们的命运。
轮到陈贵女儿的时候,便问:“有婆家了吗?叫什么。”
回答:“还没有婆家,名叫让姑。”
白胡子老头笑着说:“你别生气,你女儿是别人家的小老婆。”
陈贵面带怒色,说:“我虽然不是王侯贵族,但也是这里的名门望族,也不至于让女儿给别人做小妾。”
老头说:“我也只是就事论事,也希望算的不准。”说完便拂袖而去,人们都不相信一个千金小姐会做小妾。
过了一年多,钟十六迎娶耐姑,耐姑漂亮美艳,却不轻浮,聪明却不放肆,温柔却不多情。
新婚开始夫妻二人恩爱有加。
但是刚刚六个月,就生了一个儿子。钟十六气得要死,认为她肯定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一天早晚都在责骂耐姑,公婆有时候也跟着谴责。
耐姑是无辜的,但她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能在屋里哭泣。
钟十六想要杀死婴儿,耐姑还是舍不得孩子,只好回了娘家。
耐姑前脚刚到家,一纸休书也跟着到家,她父亲老李头气个半死,责怪母亲管教不严。
母亲就觉得不可能,自己的女儿向来本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实在想不通这个婴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嫁出去也才刚刚半年。
母女俩抱头痛哭,妹妹却暗暗嘲笑,甚至连丫环下人都十分蔑视。
族人更是对她父亲说:“像你女儿这样的,真是家门不幸,如果不马上死了,真应该驱逐出去,难道你还要养她一辈子?现在这个孩子还不知道是那个男人的!”
李老头点点头,说:“我何尝没有想过,我都想拿斧子砍了她的头。”
第二天,门口来了许多媒人,有的介绍云公子,有的介绍杨四郎。
但是耐姑知道自己的情况,那些人是不会对自己好的。一天清晨,抱上婴儿去了雨香庵,在庵中租了一间房住下。
耐姑开始自己养活自己,主要是纺织,这个庵的主人是一个尼姑,很有智慧,十分可怜同情她的遭遇,经常开导劝慰。
有一晚,婴儿哭闹不止,耐姑一个人也跟着哭。
尼姑被哭声惊醒,说道:“耐姑真是可怜,但这也是命中注定,缘分到了,也就功德圆满了。”
钟十六自从修了妻子,有点担心岳父生气,等了一段时间,才放心,然后商量再娶一个老婆。
这个让姑虽然也很优秀,美貌,但还是比耐姑差一点,娶了让姑一段时间,钟十六就想到白胡子老头的的话,自己有两个老婆,但现在毕竟是休了一个,又娶了一个,也不能算是两个老婆。
让姑的父亲陈贵终于嫁出去女儿,虽然是补房,但不是小妾,就想马上找到白胡子老头,挖了他的双眼。
当天,尼姑去别的村子化斋,见到钟家锣鼓喧天,宾客云集,看来钟家又娶了一个老婆,尼姑马上回去告诉了耐姑,耐姑洒泪沉默不语。
尼姑问她怎么办,耐姑说只有一死了之。
尼姑哈哈大笑,说:“之前你的冤屈还没有清白,现在你还要死,太傻了。”
耐姑跪地求尼姑开示。
尼姑说:“娘子应该趁这个机会去他家,打死都不离开,神佛菩萨自会救你。”
耐姑只好抱着婴儿去钟家。
钟家人驱赶,但耐姑就是不走,亲自来到厨房,以死相逼,婆婆用棒子打的是遍体鳞伤,她也不走。
耐姑哭着说追踹开让自己留下来,即便是当一个丫环都可以,也不要钱,只要一天两顿饭。
钟十六心有不忍,邻居也说太可怜了,即便是乞丐 也要帮助。
最后将她留下来,但不能进屋,只能呆在厨房,也不怪你干扰新媳妇,耐姑全部答应。
从此耐姑开始打扫院子,还给新媳妇洗衣服,一开始让姑还不喜欢她,后面看她不说话,也就相安无事。
耐姑唯独避开钟十六,认真辛苦的工作,亲戚邻居都可怜她,也可怜那个孩子,常常暗中帮助她。
将近过了一年,刚好是舅姑生日,钟十六大摆酒席,来了很多亲朋好友,忽然尼姑送来一个盒子,打开之后并非贺礼,而是一张饼,人们都说尼姑不正常。
就在众人吃饭的时候,忽然听到灶下有婴儿哭声,丫环禀报说耐姑又生了一个孩子。
宾客大吃一惊。
婆婆大怒,骂道:“贱人,之前就侮辱我家,现在又来侮辱。”
耐姑笑着说:“婆婆息怒,我今天是冤枉的,快叫十六过来,怎能让孩子不见见父亲的。”
钟十六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从外面赶来,耐姑拉起他的手,哭着说:“我自从进了这个家,一直在干活,没有做其他事情,更加没有和任何人说话,有一天你过来找我,夜间的时候来到我房中,我们勉强同房,你算算今天是什么日子,是不是刚好六个月?如果婆婆不行,可以看他头上的柳花。”
之前是清明,当地男男女女都会把柳花戴到头上。
正在众人惊讶的时候,耐姑的父母来了,钟十六赶紧迎入家中,他还说:“这样的女子居然有今天,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耐姑父亲据理力争,母亲和亲家母打在一起,别人也不敢上前。
当时让姑娘家人也在,看到这个事情已经难以控制,于是大声喊道:“耐姑贞洁的问题,以及她忍辱负重的活着,现在这个事情,到底是和平解决还是打官司,都需要我女儿说一句话。”
让姑从后面屏风出来,向各位长辈拜了一礼,说道:“耐姑含冤得到澄清,也是上天显灵,更是钟家的福气,请姐姐依然做大房,我愿意做小妾。家族的长辈都在这里,以后就不要再传播流言蜚语了。”
众人都佩服让姑的胸襟,陈贵也只好听女儿的。
忽然白胡子老头来了,在陈贵身后拍了他的肩膀,说道:“老陈,我的双眼还要不要了?”
陈贵大惊,然后哈哈大笑,于是告诉众人之前算命的事情,众人才相信命运定数。
现在只有尼姑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钟家张灯结彩,让两家父母坐在上面,钟十六带着孩子跪地认错,陈贵和李氏互相认彼此的女儿做干女儿,宾客欢乐的散去。
第二天在门口立了一块木牌子,书写两位妻子的贤惠,耐姑后来又生了女儿,依然还是六个月时间,让姑生了两个儿子,很正常。
后来四个儿子都很富贵,但还是先封了嫡母,然后才封了庶母,真的和白胡子老头说的一月,耐姑六十岁的时候死了,钟十六出资修建雨香庵,报答尼姑的救命之恩。
世上有许多事情很奇怪,其实就是少见多怪,比如有人第一次见到骆驼,就非要说是马背上长了肿包,好像耐姑六月怀胎产子,难道不也是一种特殊情况,怎能说人家不守妇道呢。
据说孕妇怀孕时间长是长寿,时间短是富贵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