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中拒用日军奶粉,她以鲜血喂初生女儿,44年后丈夫遗孀前来祭奠

初柳聊过去的历史时光 2024-09-25 06:23:18

1985年,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站在孟良崮烈士陵园内,凝望着一处墓地暗自泣泪,久久不愿离去。

眼前那座墓碑上,镌刻着“陈若克烈士之墓”几个大字。

她叫潘彩琴,此番是来看望亡夫的前妻和女儿,一对长眠在沂蒙山44年的烈士母女。虽然未曾谋面,但通过丈夫早年间的点滴回忆,她已十分熟悉那段催人泪下的故事。

陈若克1919年生于上海,11岁那年父亲病逝,年幼的她无奈辍学,进了一家工厂,以帮衬孤苦无依的母亲。

“包身工”的生活压垮了她的腰肢,却未能阻挡她到工人夜校学习的热情。16岁陈若可开始参加工人运动,17岁成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淞沪抗战爆发后,她随工厂一起迁往武汉,与党组织失去了联系。

在武汉时她听说过延安,特别向往那片神圣的土地,遂决定北上找党。

一路征尘,当她饥肠辘辘地经过山西晋城时,墙上一则“华北军政干部学校招收进步青年”的广告吸引住她。

“阿拉要报名,找哪位?”陈若克挤进人群问道。周围人好奇地张望着她,她的南方话真的好听,如棉花糖一样软糯。

“找阿拉就行,来来,侬先填表格。”

陈若克一惊,抬头望了望答话的人,接着窃笑起来,这人的上海话可不标准。

回答她的人,正是这所学校的校长朱瑞。朱瑞是江苏宿迁人,早年在苏联克拉辛炮兵学校深造,归国后在上海和苏区工作,长征后担任八路军驻第一战区联络处处长、北方局组织部部长。

在这块广袤的大地上,同样出身南方的朱瑞和陈若克算是半个老乡。

在华北军政干部学校,身为校长的朱瑞也要给学员们上课。和蔼可亲、学识渊博的他,深得陈若克在内的广大学员的喜爱。同样,这位端庄秀丽、落落大方的女学员也引起了他的青睐。

很快,俩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一天,朱瑞终于忍不住向陈若克表白了,她心潮起伏,含羞地点了点头。

1938年8月1日两人正式结为夫妻。洞房花烛夜,朱瑞将自己的心爱之物——在苏联炮兵学院学习时的一条皮带送给爱妻。

她则从包袱里拿出一双亲手制作的布鞋交给丈夫,这是革命年代两情相悦的美好见证。

他迫不及待地穿上新布鞋,在地上跺了几脚,感觉脚下轻松自在,浑身力量无穷。

来不及花前月下,朱瑞奉命赴任山东军政委员会书记、中共山东分局书记,陈若克则随丈夫同行,出任山东分局妇委会委员、省妇救会执委。

沂蒙山的同事和老乡们都知道,朱瑞虽然很忙,但却一点也不耽误他宠爱这个妻子。陈若克经常穿着列宁装,腰间系着丈夫送的那条苏联皮带,还别着一把小手枪,甭提有多精神有多潇洒。

朱瑞没有限制她,哪个女人没有青春貌美过呢?他在一次妇女大会上夸赞自己妻子聪明能干,是个好妻子、好战士,言语间流露出幸福和满足。

1940年,朱瑞和陈若克第一个孩子出生了,痛心的是,孩子生病因为敌人的“扫荡”未能得到及时医治,不幸夭折。

陈若克悲从中来,只有在发奋的工作中寻找生命的力量,她没日没夜地扑在老区妇女儿童的教育工作上。

1941年深秋,沂蒙山区迎来日军“秋季大扫荡”,这次的形势比以往更严峻。

当时陈若克已怀孕8个月,丈夫根本没时间精力照顾她,警卫员提出让她早点下山隐蔽,被她一口拒绝:“我要是躲了起来,那还怎么去叫同胞们抗日?”

她和战友们躲在山上一处山洞里,呼啸的山风吹得人瑟瑟发抖,敌人的飞机大炮震得山洞哗啦啦直掉石头,陈若克抚摸着隆起的肚子暗暗祈祷。

一队日本鬼子借助绳梯爬上来,战士们开枪突围,黑暗中身体笨拙的陈若克不幸掉队,被鬼子俘虏。那是1941年11月7日。

两天后,惨遭酷刑的陈若可早产生下一名女婴。望着粉雕玉琢的爱女,她欣慰地笑了,这个消息要是告知丈夫他该多么高兴啊?

日军押着她们母女前往百公里外的宪兵司令部,她的手脚被反绑后趴在马鞍上,产后的虚弱和疼痛还未消退,又是雪上加霜的非人般折磨。

刚出生的女儿被残忍地放在一个堆着马草料的布袋里,娇嫩的皮肤被坚硬的草料来回刷割着,可怜的小生命不断发出撕人心肺的哭声。

宪兵司令部里,凶残的敌人看到她外套里露出的米黄色毛衣,判断她是八路军干部或干部家属,对她严加审问:

“你的丈夫是谁?”

“我的丈夫是抗战的!”她毫不畏惧。

“那你呢?”

“我也是抗战的!”

日本人被激怒了,拿烧红的烙铁烫她,她咬紧牙关只字不说,很快晕死过去。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日寇见她产后没有奶水,婴儿常常被饿得啼哭,就给她拿来一瓶兑过的牛奶,假惺惺地说:“你是母亲,难道一点都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吗?”

她需要牛奶,当妈的哪个不懂这点道理,可她坚定地摇了摇头,一把将敌人的奶瓶摔碎在地上,“要杀就杀,要砍就砍,少来这一套。”

不能因为拒绝日本人的奶粉,就说陈若可不爱她的女儿。她用自己裹伤口的纱布给女儿缝了个帽子,又从内衣上撕下一块红布,撮成一颗小红星缀在帽子上,女儿戴起来多么好看,多么富有意义!

女儿因为饥饿嗷嗷大哭,她心如刀割,做出一个艰难的举动:将一根手指放进自己口中,狠狠地咬了下去,汩汩鲜血流了出来,她将带血的手指放进女儿口中任其吸吮,那一刻她很满足。

“孩子,你来到世上,没有吃妈妈一口奶,就要和妈妈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你就吸一口妈妈的血吧!”

风萧萧兮沂水寒。11月26日,22岁的陈若可和她尚未满月的女儿惨死于敌人的刺刀下,她身上的伤口达27处。日月同悲,山川流泪!

消息传到朱瑞那里,他痛不欲生。当他掀开盖在妻子身上的棉被时,斑斑血迹和那条皮带忽入眼帘,嚎啕痛哭中他一头栽倒在地。

离开娇妻爱女的朱瑞,日子有多难?同事们看在眼里痛在心中。

日子总要去过。后来,经过组织的安排,常年四处征战的朱瑞和一个叫潘彩琴的姑娘组成新的家庭,二人先后生下两个女儿,一个叫朱淮北,一个叫朱东北,那也是他们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1948年10月,辽沈战场上,东北军区炮兵司令朱瑞,在去研究了解一枚美国榴弹炮时,不幸踩到路上的地雷,献出43岁的宝贵生命。

14天后,锦州解放。1个月后,东北解放。

朱瑞不幸成为解放战争中我军牺牲的最高将领,从此东北炮兵学校改名为朱瑞炮兵学校,以纪念这位“我军炮兵创始人”。

丈夫去世后,24岁的潘彩琴含辛茹苦抚养着两个女儿,终生没有再嫁。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顾着丈夫年迈的母亲,直到婆婆去世。

1985年,心怀夙愿的潘彩琴终于踏上沂蒙山,来到丈夫当年战斗和生活过的地方,她不禁潸然泪下。随后,她又专程来到孟良崮烈士陵园,去祭奠丈夫的第一任妻子和女儿,由此出现文首的那一幕。

时光荏苒,1994年70岁的潘彩琴因肺癌离世。如若泉下有知,他的丈夫朱瑞会在那里等她,一起陪伴的还有他的先妻和爱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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