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恒大地产收到证监会行政处罚及市场禁入事先告知书,针对恒大地产三项违法违规行为,证监会拟决定:1.责令恒大地产改正,给予警告,并处以41.75亿元的罚款;2.对许家印给予警告,并处以4700万元的罚款;3.对夏海钧给予警告,并处以1500万元的罚款。
这个处罚出来之后,很多人第一反应是,恒大负债2万亿,现在开出41.75亿的罚单,他能拿出来吗?狼都已经叼着羊跑到了地球的另一半了,不让狼再在市场上活动了,还是有些让人觉得太迟了。
从这次来看,我们发现恒大的窟窿以及问题太多了。恒大居然在2019年虚增收入2139.89亿元,审计问题也很大,20年恒大虚增收入3501.57亿元,相当于80%左右的收入都是通过提前确认的方法财务造假得来的。19年还虚增成本1732.67亿元,虚增利润407.22亿元,20年虚增成本2988.68亿元,虚增利润512.89亿元。
也就说,一直以来,恒大的营收与利润,很多都是通过财务造假来粉饰的,只有债务是真实的,再用粉饰的财务报表去发行各种债务搞钱,把债务规模做到几万亿,把利润慢慢转移到了个人腰包,负债留在公司,各种麻烦,各种雷丢给社会。
监管部门用了两个“手段特别恶劣”,强调了两次“情节特别严重”,而且主犯、从犯的角色也十分明确:许家印决策并组织实施,夏海钧组织安排编制虚假财务报告!
那现在恒大这样的烂摊子,真的很难收拾,虽然是对他们采取了很多措施,也不让他们再进入证券市场。但这背后的目的是不是跑偏了?现在大家最关心的是恒大的烂尾楼问题,恒大地产真正可以被执行的、可以用于交这巨额罚款的资产,又有多少?恒大系交罚款是小事,剩下这么多债务怎么办才是大事。
恒大的雷越滚越大,背后有哪些反常的先兆信号?
事实上,2016年,当时恒大还处于巅峰状态且正当红之时,当时有一家评级机构,给恒大集团降级了。那家外国评级供公司是穆迪公司,2016年1月时,因为债务激增,穆迪曾将恒大集团的主体信用级别从“B1”下调至“B2”,评级展望为负面。同样,在2017年时,穆迪也曾对融创中国的流动性状况表现过担忧。
而每次穆迪对国内企业的评级做出下调,总会受到部分舆论媒体的指责或攻击,现在回过头去看,这其实是既不理性,也不客观的,我们没有理性倾听吹哨人发出的先兆信号。
如果能够提前六年,就看到恒大这种规模的公司华贵皮袍下面长满虱子的真相,或许就避免上万亿的债务损失。
毕竟,我们从数据来看,恒大很多的债务与财务造假问题恰恰是从2016年之后才发生的,恒大地产于2015年7月至2019年5月期间公开发行了15恒大03、19恒大02等公司债券;2020年5月26日发行20恒大02债券,发行规模40亿元;2020年6月5日发行20恒大03债券,发行规模25亿元;2020年9月23日发行20恒大04债券,发行规模40亿元;2020年10月19日发行20恒大05债券,发行规模21亿元;2021年4月27日发行21恒大01债券,发行规模82亿元。
恒大财务造假导致2019年恒大地产虚增收入2,139.89亿元,占当期营业收入的50.14%,对应虚增成本1,732.67亿元,虚增利润407.22亿元,占当期利润总额的63.31%;2020年恒大地产虚增收入3,501.57亿元,占当期营业收入的78.54%,对应虚增成本2,988.68亿元,虚增利润512.89亿元,占当期利润总额的86.88%。
一起被处罚的还有许家印、夏海钧、潘大荣、潘翰翎、柯鹏、甄立涛、钱程,这些都是恒大的高管,都涉嫌参与了2019年、2020年年度报告的财务造假,说白了都是许家印的帮凶。
此外是恒大另一个反常信号是,恒大擅长通过高杠杆高周转,在热门的市场潮水方向砸钱造势,哪里热往哪里布局,给市场一种财力充足,蒸蒸日上的错觉,比如投资足球产业与恒大造车,粉饰太平来实现财务造假,达成伪造利润去市场融资、去银行贷款的目的,然后是尽可能的拿地获得无尽的信贷支撑,最终是把金融市场融资,居民购房的预收款,以及本该给供应商的钱,做成利润分配掉。
此外是媒体报道释放的风险信号。早在2021年,就有媒体报道,许家印及丁玉梅共同出售中国恒大12亿股股票,有部分资产转移至境外,恒大通过“小红筹”架构在香港上市的的协议安排,由许家印、丁玉梅分别100%控制的英属维尔京群岛和开曼群岛的离岸公司,通过恒大拿到了其中的大部分分红,并在出险前后转移到境外,而通过“技术性离婚”的操作最终落到“境外前妻”丁玉梅的口袋里。
再次是延发年报或者发不出年报本身也是一个爆雷的先兆信号。房地产企业延发年报或干脆就发不出年报,比如在2022年一季度的时候,恒大、融创、世茂、佳兆业、奥园、新力等公司都延发或者不发年报,恒大的理由是“公司经营变故,核数师增加大量工作与疫情影响”。世茂是“疫情影响(管理层被隔离)、而佳兆业是“深圳疫情影响,总部大楼被封。”新力是“公司没人,财报主要雇员离职。”
而恒大地产自2021年1月1日以来,共有2983笔未能清偿到期债务未按规定及时予以披露,涉及金额2785.31亿元。
此外有网友提到, 14年来一直为恒大出具无保留意见审计报告的普华永道呢?如果没有普华永道的“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背书,恒大能忽悠这么多人、造成今天超2万亿元债务爆雷的烂摊子吗?
此前香港法院向恒大发出清盘令,再之前,有人传出恒大从来没有盈利过,恒大还在那里辟谣,这一下都证实了。
复盘反思恒大之殇
因此,从之前种种反常信号来看,为什么没有提前预防,这么钱依然被借出去了,为什么没有预防机制?这其中的借贷漏洞,是如何产生的?
因此,处罚恒大的目的,在于避免下一个恒大再度诞生,从房地产市场出现问题的基本规律来看,一家房企是这么操作,那么背后一般都是形成了一种潜规则与共识,肯定还存在不少房地产也是这么操作的。这其中的财务造假与粉饰,然后用这其中的财务报表去发各种债务搞钱,如何提前预防,严格审查与监督当前房地产企业当前还有多少存在类似的问题,提前堵上窟窿,才是当下的关键。
现在很多网友在关心的一个问题是,恒大都已经负债2万亿了,哪来47.15亿的钱交罚款?如果有,那么这个钱不应该先完成保交楼,让买房的人拿到房吗?
现在恒大股票已经以0.16元的价格退市,2019年~2020年恒大总市值达到了2000多亿,基本都灰飞烟灭了。当前对恒大许家印以及公司相关人员的处罚,终身证券市场禁入措施,或许意义不大了。
如果能顺着「财务造假」的严厉处罚继续下去,深挖表内表外负债的乱象,沿着乱象继续推进各种监管机制的漏洞,对其他房地产公司起到震慑作用,那么中国房地产行业或许有盼头。但现在是,让聚焦点都在许家印身上,可能会让人忽略了背后盘根错节的利益勾连,毕竟,许家印或许已经交不了这个钱,罚款再多只是虚拟数字。许家印也没有机会出来炒股了。会计师事务所怎么处理?对恒大地产进行财务审计的公司现在在哪里?
金融风险从来都是防大于治,恒大各种反常信号(吹哨人的预警、延发年报或不发年报、审计报告问题、粉饰太平、虚增收入,发行债务融资)为何没有人提前阻止,那些给许家印做假账搞审计拿了高额回报的,对背后盘根错节的利益勾连方连根盘起,或许才能最大程度的震慑整个行业,重振市场的信心。监管接下来还有什么动作,值得进一步关注。
作者:王新喜 TMT资深评论人 本文未经许可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