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癌症晚期，只盼着弥留之际能亲眼看着孙子出生。

妻子却在孕晚期背着我为白月光流下已成型的男胎。

母亲最终遗憾离世。

双痛交加，我强忍悲痛却还在安慰妻子不必自责。

直到母亲葬礼上，妻子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离开。

我却收到【车辆震动中】的信息推送。

出门查看，正撞上妻子和她的白月光在车里翻云覆雨。

我不吵不闹，安静转身。

后来，妻子哭着求我别离开，我却主动把她送到了小三身边。

1.

我呆呆望着母亲的遗像，任由香烟燃尽灼痛手指。

明天就是母亲下葬的日子，妻子林清秋却正在和她的白月光余正明共度良宵。

车辆震动的消息在我手机上不断推送，闪烁的屏幕直到深夜才安静下来。

我机械地拿起手机看了眼警报时长。

整整两个小时。

林清秋就这样光明正的和余正明在我家大门外翻云覆雨。

我点进余正明的朋友圈，他果然发了新动态。

【今夜的你比月色更美@林清秋】

配图上的两人对着月亮十指紧扣。

林清秋戴在手上的戒指正闪着耀眼的银白色冷光。

我把照片放大后才发现，两人的手腕处各纹了半个心，凸起红肿的皮肤昭示着两人刚为爱纹下不久。

左手摸向无名指上，指腹轻轻摩挲着那枚我无比看重的婚戒，我倏然笑了出声。

摘下戒指，随意放进口袋。

我打开评论区想祝福两句，却没想到满屏的祝福早已把评论区挤满。

林清秋的闺蜜更是无比激动地祝福两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刚忍下的泪意再次翻涌上来，我止不住的心酸。

他们守得云开，那我这个正牌老公算什么？

林清秋认证过的最强备胎吗？

或许是的。

毕竟余正明是林清秋多年来的念念不忘，而我只是她寂寞时的消遣。

哪怕余正明伤她千百遍，可只要他随意勾勾小拇指，林清秋便会立刻丢下我，马不停蹄地奔赴向他。

就算我母亲有恩于她，就算今晚是我母亲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晚，也拦不住她奔向余正明的脚步。

爱她的那颗心被伤得千疮百孔，曾说过永远不会离开她的我也开始动摇。

2.

一夜未睡，我守在母亲骨的灰盒旁直到天明。

脚底的燃尽的烟蒂足有几十颗。

就在我以为林清秋连送母亲最后一程都不愿时，她竟掐着下葬的点姗姗来迟。

「还好赶上了。」林清秋跑得有些急，拍着胸脯不断顺气。

她细白的天鹅颈上欲盖弥彰的戴着粉色丝巾，丝巾下成片的草莓若隐若现。

我盯着看得出神，久久移不开眼。

林清秋被我灼热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怵，不自在地理了理那条丝巾，不断讪笑：「文俊，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看我？」

我这才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没有回答。

她的眼神飘着忽始终不敢直视我，瞟了我两眼后，装着关心我的样子开始转移我的注意力：「文俊，你……还好吧？你脸色很差。」

我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躲开她的触碰：「没事，我只是以为你不会来了。」

她猛地怔住，手僵在半空，仔细打量我好一会儿，才松了一口气：「怎么会呢？我的命都是妈给的，就算天上下刀子，我也一定会来送妈最后一程的。」

她神情悲伤，说得斩钉截铁。

说实话，我多希望她说的这些话，是发自内心的。

如果不是下一秒就看到，她收到余正明信息时的愉悦表情，我差点又要被她高超的演技给骗了。

母亲的骨灰盒并排放在了父亲的身边，盖板石已经封死，主持正按照流程让大家做最后的告别仪式。

可林清秋的手机却一直嗡嗡嗡的响个不停。

我攥紧拳头，忍着所有情绪机械地对着母亲的墓碑鞠躬。

林清秋却凑到我身边万分抱歉地开口：「文俊，我小腹疼得不行，我……我想先走一步。」

我躬着身子迟迟没有起身，平静地问：「坚持一下？等妈的葬礼结束，我送你去好吗？」

林清秋蹙起秀眉，不停地抠着手指：「文俊，我……我实在有点不舒服……」

我直起背，对着她了然一笑：「身体重要，去吧。」

我话音刚落，林清秋便如释重负地跑走了。

看着她毫不留恋地身影，和等在远处那男人挑衅的笑脸，我已然形容不出此时的心情，只是替母亲感到不值。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奔向别的男人的怀抱吗？就连最后为母亲鞠躬道别这几分钟都等不及？

仪式结束后，宾客相继离开。

我一人站在母亲墓碑前，久久不愿离去。

手机振动两下，我打开便看到林清秋发来的两条短信。

【文俊你千万别生我的气，咱妈一直盼着抱孙子，都是我不争气才让她老人家遗憾离世，我也是着急调养好身子，想再怀一胎以来慰藉她老人家在天之灵。】

【我很快就回来，仪式结束后你在墓园大门口等我，我来接你。】

看着这几行字，我只觉无限悲哀。

我该谢谢她的，这么着急去见白月光，还愿意挤出时间去想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敷衍我。

摩挲着手机屏保上林清秋明媚的笑脸，我陷入和她的回忆中。

3.

林清秋是我的儿时玩伴，她幼年丧母，她父亲整日酗酒拿她出气，她常常被她父亲打得鼻青脸肿，让本就营养不良的她多次险些见了阎王。

母亲心善，曾多救她于水火之中，可只要她父亲在那些善举都无济于事。

母亲实在不忍心林清秋殒命在她父亲的魔爪下，便掏出全部家当给她父亲，只为让他登报宣告自愿和林清秋解除父女关系。

随后母亲便带着我们连夜搬离了那座城市，林清秋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母亲心疼她，一直把她养在身边，疼她比疼我还要多。

林清秋也多次发誓一定会报答母亲。

可随着她逐渐长大，愈发亭亭玉立，我对她的情愫也渐渐开始变质。

我深知她心有所属，所以从不做逾矩之事，对她也开始有意的疏远。

可有一天，她突然哭着找到我，挑明了我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哭着说要嫁给我。

我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反应，呆呆看着她半天没回过神来，她以为我不信她，便主动宽衣解带抱紧我，和我过了疯狂的一夜。

第二天她就拉着我迅速领了结婚证。

结婚证拿到手的那刻，我还是飘忽的。

不敢相信我心爱的女人就这样属于我了。

我其实明白我是那个人的替身，朋友也曾劝我不要入戏太深，可我不想深究下去，更不愿放弃她。

婚后，我反反复复地对她发誓，向她保证：「清秋，我爱你，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对你好的，我这辈子都不会辜负你。」

那时的她，也闪着泪花对我点头，承诺了一生一世。

我全心全意对她好，努力赚钱满足她的一切喜好。

我们也确实过了几年幸福生活。

可这一切都因余正明的突然回国打破了。

自从余正明再次出现在林清秋的世界里，她就开始对我若有若无地疏远。

她开始频繁的夜不归宿，更不愿让我碰她一下。

就连她孕晚期意外流产，也是余正明通知我去医院缴费，我才知道。

我还记得当时躺在病床上哭得绝望的她，我生气想要质问的话就怎样也说不出口了，最后只化作一句：「好好修养，什么都没你重要。」

往事一幕一幕在我脑海里不断回放，她不爱我得那么明显。

我本该放手的，理智也告诉我别再信她。

可她说了会来接我，我还是想再信她一次。

4.

可我从天明等到夜深，还是没等到她，却等来了一场又急又冷的秋雨。

衣服早被雨水浇透，精神也开始恍惚。

望向墓园大门口，我好像看到林清秋正一脸焦急地朝我跑来。

我努力朝她扬起笑脸，展开双臂想要抱住她。

拥抱的动作太过用力，我一个踉跄脑袋竟直直撞向母亲的墓碑。

痛感绵密的袭来，鲜血瞬间涌出，混杂着雨水沿着我的额头倾注而下。

眼前被红色的水幕覆盖，我才发现刚刚那一幕是我的幻象。

我提着最后的力气拨通了林清秋的电话。

漫长的等待后她终于接听，委屈瞬间涌上心头，我哽咽着开口：「清秋，我还在等你......」

电话那头一顿，随后响起一声轻蔑的笑，余正明戏谑地开口：「俊哥，别等了，清秋她累坏了，已经在我身边睡熟了。」

电话被他挂断，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我突然开始耳鸣。

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我身形摇晃终于倒了下去。

5.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的林清秋还是十七岁时的模样。

她扎着高马尾，排在队中跟着早操的节拍跑步，我排在她身后，她的发梢有节奏地搔过我的鼻尖，带着她特有的发香。

画面一转，她正提着婚纱走向我，笑着对我说道：「我愿意。」

我刚笑着朝她伸出手，她再次变了打扮，她一脸嫌弃地甩开我，冷着声音指责我：「夜不归宿是我的自由，你别以为领了证就能随意管我。」

回忆太苦涩，我挣扎着从梦中醒来。

「陈文俊我不是让你等我吗？你为什么要食言！」我眨了眨眼，有些发蒙地看向气冲冲进来的林清秋。

「你知不知道就为了找你，正明陪我在墓园淋了整整一个小时的雨，现在还高烧不退卧床不起呢！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有几条命够赔的！

「你倒好躲医院睡觉来了，要不是我给正明打热水正好看到病房门口贴着你的名字，我还蒙在鼓里呢！陈文俊玩我们你很有成就感是吧！」

她一进门就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我也听出了其中原因。

真是可笑，我在雨里等她等到晕倒，她安稳睡在余正明的温柔乡里，却还反咬我放她鸽子。

我心里止不住的冒着寒意，可我实在没有拆穿她的力气。

「你在胡说什么？」我一开口，嗓子干涩得令我不觉皱起眉头。

林清秋见我蹙眉，声线不觉提高：「陈文俊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不是该你的，让你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

我看着林清秋因生气而皱在一起的脸，突然觉得丑陋无比，厌烦无比！

是了，从我认识林清秋那天起，我便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爱，怕她冷怕她热，她怕受欺负，怕她生活不如意，俨然变成个老妈子！

我从没大声对她说过话，更没对她皱过一下眉头。

所以才养成她如此跋扈的个性。

我曾还拿她这个性引以为傲呢，认为这是她开始依赖我，愿意对我展示真实性格的美好开端。

可结果呢？人家只是把我当成出气筒！

是我错了，错的离谱。

她根本不配我的爱。

我有些烦，不耐地揉了揉眉心：「说够了吗？」

「没够！陈文俊你别在这给我装死，起来跟我去给正明道歉！」林清秋放下水壶，不管不顾的使出蛮力扯着我就要往外走。

我躲避不及，被她生生扯下病床，缠着绷带的脑袋狠狠地撞在了床头的铁柜上。

鲜血顺着结痂的伤口流出，染红纱布，染红我的视线。

「文俊！文俊你怎么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去给你找医生……」

头晕得厉害，我忍着想吐的感觉仰起头，无温地看着她装模作样。

「文俊……」她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同，蹲下身闪着泪花想要触碰我。

我拍开她的手，深呼吸忍下不适的感觉，想到从前小丑般的自己我突然没忍住笑出声。

「文俊……你别这样……我怕……」林清秋哽咽着开口，泪花顺着脸颊砸在我手臂上。

我嫌弃地躲开她，抽出纸巾擦净拿滴泪。

看到我的动作，林清秋哽住，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打断还想开口的她，平静地宣读审判：「林清秋，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