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旷伏兆病逝,一老战友专程登门:老旷的后事50年前已有安排

漫步史书 2024-07-08 09:30:48

1996年6月4日,原中顾委委员、开国中将旷伏兆将军去世,享年83岁。

旷伏兆将军去世后,他原来的一些老战友听说消息,纷纷赶来调研,他的老战友、原河北省委书记刘秉彦专程赶赴,慰问老战友的家人。

一见面,刘秉彦将军就忍不住问老战友遗孀许更生:

“骨灰如何安置?”

应该指出的是,对于像旷伏兆这样老一辈儿的开国将军,他们的丧仪是有一定规程的。

不过,还不等许更生回答,刘秉彦将军就紧跟着说道:

“你们不知道,老旷的后事50年前已有安排,我们在50年前相约葬在一起,身后再回冀中,继续为人民‘站岗’。”

正说着话,刘秉彦便主动为旷伏兆将军的家人讲起了发生在50年前的往事......

1937年七七事变后,抗战全面爆发,由于国民党军一路溃逃,当时华北地区绝大多数地方已经陷落敌手。

当时,时任东北军第53军691团团长的吕正操率部在晋县脱离国民党军,并留在冀中地区抗战,并改部队番号为人民自治军。

吕正操(1955年授上将,七大上当选中央委员)在1937年5月便经北方局同意加入中国共产党,因此他率领的部队虽然未用八路军番号,但却实打实是中国共产党人在冀中地区领导的一支抗日力量。

1938年5月,根据晋察冀军区命令,人民自卫军与河北游击军等冀中抗日军队统一整编为八路军第三纵队,成立冀中军区,吕正操任冀中军区司令员兼八路军第三纵队司令员。

冀中军区成立以后,面对的压力就大了很多,为了加强敌后抗日根据地建设,中央不仅调贺龙120师主力开赴冀中地区,还派了程子华出任冀中军区政委。

当时,旷伏兆也接到了命令,随同程子华一起出发,出任冀中军区第一分区政治委员。

旷伏兆到冀中地区以后,立马就发现了当地一个致命的问题。

冀中地区多平原,基本上是无险可守,对于本身就装备不佳的我军,作战十分困难,当时冀中平原地带,根本就藏不住人,只要远处出现一个人的身影,敌人隔着老远就能察觉到。

也因为这个缘故,旷伏兆还有过几次遇险的经历。

1940年,旷伏兆调晋察冀军区第十军分区任政委兼地委书记,当时与他搭档的是时任军分区司令员的刘秉彦。

当时敌人对冀中地区扫荡十分频繁,老百姓深受其害,我军也在苦思冥想对策。

一次,旷伏兆到某村调研,结果突然遭遇敌人扫荡,躲避不及的情况下,当时村里的党支部书记把他藏在了提前挖好的一个坑里。

这个坑本身不大,人进去以后就只能半蹲着,所以也叫“蛤蟆蹲”。

旷伏兆那时藏身“蛤蟆蹲”,很清楚就能听到地面上老乡与敌人周旋,手里的枪是一刻也不敢放松,他想的就是,一旦被敌人发现,就立马开枪,与敌人同归于尽。

好在村支书很有斗争经验,拉着敌指挥官大献殷勤,还招呼敌人喝酒吃饭,敌人麻痹大意之下,没有察觉。

旷伏兆幸免于难,但也不是所有同志都能如他一样幸运。军分区政治部的锡珍、段清俊等人,就是因为被敌军发现而活活打死在洞里的,必须变被动为主动。

从这次遇险后,旷伏兆就开始思考,如何才能扭转这种局面。

旷伏兆通过调研得知,当时冀中平原几乎家家户户都挖着这种“蛤蟆蹲”,形式上差不多,都是用来躲避敌人的。

要是能把这种“蛤蟆蹲”挖的更深一些,把全村每家每户,甚至每个村都能连起来,就会有很大的战略空间。敌人来进攻时,一个村子的人就都能通过地道躲到另外一个村子里去。

即便是敌人侥幸发现了一个也没用,因为这样的坑道有很多。

想到这里,旷伏兆立即找来了军分区司令员刘秉彦商量,刘秉彦对他的想法深表赞同,后来在军分区大会上,两人把这个想法一说,受到了其他领导人的赞同。

不久之后,刘秉彦、旷伏兆派作战参谋任子木和熟悉本地状况的高荣到二连县米南庄,进行挖掘地道的试点工作。

在二连县委书记朱泽民的大力支持下,县里几个村庄都挖了地道连通。

不仅如此,二连县委在斗争过程中,还充分发挥了主官能动性,不仅连通了各个村的地道,还修建了防烟、防火、防毒和防水的四防设施。

整个过程中,旷伏兆还亲自参与地道设计,对于修筑地道过程中出现的问题,予以一一解决。

地道的出现,极大的改变了冀中地区的抗战形势。

作为军分区司令员的刘秉彦,对旷伏兆充满了钦佩。

刘秉彦不是老红军出身,他是1937年10月参加了吕正操组织的人民自卫军参加的革命,同年12月才入党。对于革命资历比他老的旷伏兆,自然是心存敬意。

尽管过去刘秉彦军事上的经验并不多(北京大学毕业,参加过一二九运动),但在冀中军区工作期间,他与旷伏兆两人一文一武,配合堪称默契。

当时的冀中平原上,刘秉彦、旷伏兆共同就地道战的模式进行深入交流,后来发明创造了很多出了名的战术,比如地雷战、挑帘战(就是敌人进老乡家里,用枪刺挑起门帘,战士们躲在帘子后面刺杀)等等。

当然,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两人之间的生死约定。

1945年6月,晋察冀军区第十军分区决定调任子木到平南支队当参谋长,在后来的一次剿匪作战中,任子木不幸腹部中弹,受了重伤,后来被战友紧急抬下战场救治。

当时,任子木虽然重伤,但被抬下山后仍然不断说笑,甚至戏言称感觉不到疼痛,但想来他也只是为了安抚战友紧张的情绪。

任子木当天晚上就住在了军分区司令部,为了照顾他伤势,刘秉彦、旷伏兆就和他睡在一张炕上。

根据刘秉彦将军回忆,任子木睡在他的右边,旷伏兆睡在他的左边。

也许是因为累的关系,三人躺下以后就各自进入梦乡,一夜无话。

等到第二天,刘秉彦叫任子木起床,才发现他一动不动,身子也早已冰凉,想来是因为伤势过重,当天晚上就牺牲了。

任子木牺牲的消息很快惊动了所有人,大家赶紧起床,收拾好任子木的遗体,因为部队要转移,来不及安葬,就把他草草的葬在了村外的荒郊。

这件事给刘秉彦造成了很大的冲击,整整一天他几乎都很沉默。

显然,刘秉彦还没有走出战友突然牺牲的噩耗中。

第二天晚上歇宿,刘秉彦、旷伏兆两人闲聊,偶然之间又聊起了战友牺牲的这件事,心中有非常多的感慨。

一直到许多年后,刘秉彦回忆起当年往事,特意写了一篇文章《卓越的领导 高尚的品德——怀念老战友旷伏兆同志》,2002年,原华北防空军司令部(刘秉彦曾任华北军区防空军司令部参谋长、代司令员)几位战友在编印《华北防司战友纪念册》时,还专门收录了刘秉彦这篇文章。

“人为革命而死,我们的一生没带什么来,死也只能赤条条地走。”

旷伏兆参加革命多年,自然是有牺牲的觉悟。

刘秉彦很能理解战友的话,点点头,也坦率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两个人以后死了,一个埋在大清河岸,一个埋在永定河岸,仍然为三角地带的人民站岗。”

“那我们就离得太远了。”

刘秉彦记得,旷伏兆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但随后他的一句话,却又很坚定:

“如果我们要是在一个战役牺牲了,就同牺牲的指战员埋在一起,不要棺材,清风明月共一丘。”

“对,生同衾死同穴,这个注意好!这主意好!节约土地。”

刘秉彦很赞同旷伏兆的建议,两人甚至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来安葬的细节。

“我们随时准备这样做,死后一定要埋在平津保的三角地带!还要栽一棵树,见树思人嘛!”

对于要栽什么树,刘秉彦和旷伏兆也进行了讨论,最后一致决定,就种一棵松树,要么是种马尾松,要么是油松。

“好,就这样决定了。”

至于为什么要栽松树,刘秉彦将军后来在回忆文章中这样说道:

"因为松树的自我牺牲精神是人们极其敬佩的。它对人类的要求最少,而对人类贡献最多。身杆是最好的木材,叶子可以榨出挥发油,脂液可以制成松香,细枝可以制成松节油,树身是纸浆的高级用料,粉身碎骨,无私奉献。它不畏严寒,与霜斗,与雪斗,挺拔有力,顽强成长,战胜一切恶劣环境,洋溢着乐观情绪。这种茁壮成长的精神,不怕牺牲的魄力,让人望而生敬。象一个革命者,粉身碎骨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永不屈服。"

尽管后来因为工作的关系,刘秉彦、旷伏兆两位将军各自分别,但彼此之间情谊始终没断。

1996年6月,旷伏兆将军病逝后,已经81岁高龄的刘秉彦闻讯,专程赶到老战友家中慰问,并谈起了这件往事,征得了旷伏兆的老伴儿许更生的同意。几天之后,将军亲自陪伴旷伏兆将军家人,将他的骨灰安葬到了河北省雄县米家务(这是他生前战斗过的地方)小学内的烈士陵园中,并专门栽种了一棵常青松。

刘秉彦将军默默地凝视着无边无际的冀中平原。

“这儿放老旷,我以后和彩云(刘秉彦将军夫人)在那儿!”

对老战友的去世,刘秉彦将军也悲痛,后来亲笔写下一篇怀念文章,被收录到了《旷伏兆征程集》,这本集子后来在1998年出版,但很遗憾的是,就在同年7月,刘秉彦将军也不幸撒手人寰。

根据将军遗愿,刘秉彦的骨灰被安葬在距离旷伏兆将军不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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