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告别旧时光（素材/常敬民） 父亲是1976年当兵的，他在部队17年，1993年正营转业到我们镇里的派出所工作，担任副所长。 我出生于1984年，父亲在军营的十七年中，母亲曾先后14次到部队探亲，我是母亲第三次探亲时怀上的。 1997年，父亲在一次下村蹲点时，他骑着摩托车经过一座桥时，为了救两个落水的小男孩，他顾不得大桥离水面有十米的落差，竟然直接跳了下去，他最终救了孩子们的命，自己却被水击打的肋骨三处骨折。 受伤的父亲因祸得福，他成了全县妇孺皆知的“救人英雄”，他的仕途也由此一路高歌猛进。 在2003年时，父亲已经升至县公安部门的副局长。 随着地位的攀升，父亲的虚荣之心也渐渐被激发出来，过去他和母亲相亲相爱，两个人几乎没有吵过架，但自从他调到县里工作后，他对母亲的态度越来越差。 母亲初中文化，是当年村里的“村花”，那时当兵的父亲，担心将来退伍后找对象困难，在他第一次探亲回家时，就四处张罗找对象，当媒人把母亲领到父亲面前时，他当时就惊呆了。 父亲曾对媒人说：“如果我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我做牛做马都愿意！” 但时光改变着一切，也包括父亲当初对母亲的承诺。 父亲和母亲发生肢体上的冲突，是在2004年的夏天，那天因为母亲蒸的馒头有些夹生，父亲竟将手中的馒头，直接砸向了母亲。 母亲也不示弱，拿起屁股下的板凳，就气急败坏地和父亲拼命，随后两个人厮打起来，母亲哪是父亲的对手，母亲当时被打的鼻青脸肿。 这是第一次父母发生肢体上的冲突。母亲一气之下，哭着回到了自己的娘家。 一周之后，在父亲的哀求下，母亲才回到了家中，貌似一次简单的冲突，但我明显地感受到，父母两人之间，已经有一层厚障壁了。 婚姻就是这样，不管男人混得好还是差，当他挥拳打自己女人的时候，他的人生就开始输了。 在后来，父亲每次回家，都是睡在家里的书房中，母亲也不理会，他们的婚姻，已经出现了裂隙，但从外人看来，觉得我们一家还是相处和睦的，父亲来来回回，维持着看似正常的家庭关系。 2005年，我读大三，那年暑假我回到家，父亲只要在家，饭后都会陪伴我到附近的公园里走一圈，有时，他会言不由衷地叹息。 我们停下来的时候，他会朝着远方发呆，如果我猛地问父亲：“老爸，你在想啥啊？” 他的眼神里，顿时就会闪过一丝惶恐，随即就语无伦次地对我说：“没有，我没想啥哦！” 在我的眼中，当时人到中年父亲散发着男人成熟的魅力，再加上他所处的位置，喜欢他的女人应该不少。 但在我心里，父亲是一个慈父，尽管他在公安部门，但在我面前说话从不强势，平时连大声呵斥我的时候也很少很少。 我在苏州读大学的日子，那时父亲工作很忙，但他每周都会给我打两三次电话，他的话题基本上大致类似，让我好好读书，将来找个好点的工作，参加工作后找个理想中的爱人。 我问父亲：“老爸，你如今和妈妈相处得怎样了？” 父亲则说：“马马虎虎吧，我们老夫老妻了，将就着过呗！” 2006年6月，我正在市里的法院实习，那天半夜，我忽然接到了父亲的一个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听到了父亲的咳嗽声，随即我也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女人说：“老常，我给你说你也不听，你看喝了那么多，多难受啊！” 父亲醉了，他在无意间拨通了我的电话，却泄露了自己的秘密，我可以肯定地判断出，那个女人和父亲的关系非同寻常。 第二天中午时，我在电话里问父亲昨晚怎么了？旁边说话的女人是谁？ 父亲却堂而皇之地对我说：“孩子，我昨天喝多了，就我一个人，说话的女人，应该是电视上的声音！” 我知道父亲在撒谎，我不想再和他争辩，只是对他说：“老爸，你不要做糊涂事，妈妈刀子嘴豆腐心，她始终是爱你的。” 电话那端，父亲闷声不响，过了一会，他才说一句话：民儿，你也长大了，你在外要照顾好自己，我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我知道这样的事是不能告诉母亲的，虽然她和父亲的关系不再像过去那样和谐，但她的心里一直装着父亲的。 2009年9月，我和女友在西安旅游时，母亲告诉我一个令我难以置信的消息，她说自己实名举报了父亲，最终父亲被开除党籍、政务撤职处分。 其实，敏感的母亲早已看出了父亲的端倪，只是她没有挑破而已，当她知道自己无法将父亲挽回时，她采取了极端的做法。 那天一早，母亲告诉父亲，说她要回娘家照顾母亲几天。 第二天早晨，她早早地收拾好东西，母亲下楼打车去了车站。在车站逛了几个小时后，她又悄悄打车回来。 在自家的楼下，她发现了那个女人的电动车，一切果然印证了母亲的判断。 恼怒万分的母亲，当即拿着相机向楼上冲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当他悄悄地打开房门走进里屋时，父亲正与一个女人激烈地冲锋陷阵，他们两人酣战的场景，被母亲拍到了好几张。 于是，母亲不计后果地拿着“证据”，去了父亲的单位。 母亲给我讲起这些时，显得有些幸灾乐祸，但我听了心里特别难受，我为母亲“鱼死网破”的做法感到心痛，也对父亲的行为深恶痛绝。 父亲和母亲的情感也就此画上了句号。父亲则和他单位的那个会计结了婚。 2012年，我成家后，把母亲接到南京一起生活。这么多年里，我只和父亲见了两次面，一次是他生病住院，一次是他过六十岁的生日。 我感受到，父亲和那个女人结婚的生活，并不尽人意。 父亲的一个同事告诉我，说那女的控制欲比较强，每月都会拉父亲的通话记录，不准父亲和其他任何女人接触。 父亲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在我面前，他从来没有说过那个女人的坏话。 在这个世上，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我父亲也不例外。 时光飞逝，如今我也做了两个孩子的父亲，这些年，我发现自己再也不怨恨父亲，再婚，是他自己酿的一杯酒，不管是苦是甜，他都要喝完。 在我考上大学那年，我曾对父亲说：“你陪我长大，我陪你变老，将来，我要好好孝顺您！” 但谁知亲子间最美好的情话，却因种种变故而变成一纸空文。但无论如何，我还是祝福父亲晚年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