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2年美国总统林肯签署法案，决定修建一条3000公里之长的横贯洲际铁路，将美国西部太平洋沿岸国土和中部平原连接起来。这条铁路从奥马哈一直连通旧金山。铁路由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和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共同承建横贯大陆的太平洋铁路。这条铁路加速了美国西部移民的进程。美国从一个只在名义上存在的国家，变成了一个真正完整的国家。

这条铁路中国工人作出了重要贡献，没有他们，这条铁路就不会建成。中央太平洋铁路修建时雇佣了1万多名华工，其中最艰险的路段，是由以中国人为主的工人修建的。在全长近1100公里的中央太平洋铁路上，有95%的工作是华工在四年中完成的。

（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华工修筑最艰险的内华达山脉路段，2023年10月拍摄于奥马哈达勒姆博物馆）

为什么选择华工？

太平洋铁路工程早期雇佣的白人劳工，在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修建铁路的头两年，800多名白人劳工仅仅推进了80公里的铁轨铺设，他们拿着每月三四十美元的薪资，一天却不肯干满八个钟头，空闲下来就在周边酗酒闹事，还时常提出涨薪水、减工时的“无理”要求，时不时还会罢工。

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的高管克劳克建议雇用华工。克罗克说了一句流传很久的话：“能修筑起长城的民族，一定能修好这条铁路”。管理层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在加利福尼亚州雇佣了首批来自中国南方的50名华工。

果不其然，这50名华工，虽然看上去矮小单薄，干起活来却个个能吃苦耐劳，神勇无比。华工不像白人工人那样自由散漫，爱酗酒闹事。相反，他们循规守纪，头脑灵活，很多工作一学就会。

尝到甜头的建筑公司决定大规模招募华工。铁路承包商甚至派人专门到中国广东省雇佣劳工，并与轮船公司协商好以优惠的船票把中国劳工运到美国来。

当时从广东去加州的轮船条件恶劣，死亡率极高，1865年曾经有一次4条船载了2523名华工，到了美国后，各种原因死亡了1620人，死亡率高达64.21%。但是仍有大量广东人前往加州参加筑路大军。形成了著名的“广东军团”。

（“广东军团”，2023年11月拍摄于唐纳纪念州立公园）

“广东军团”

在太平洋铁路修建史上，中国人勤劳智慧，不断创造出奇迹，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1866年，华工们开始挑战工程中最大的拦路虎——合恩角，按照规划，铁路要沿着一处大断崖过去，穿越塞拉岭，铁路旁边是305米高的峡谷，下面是奔腾的亚美利加河，这条线路没有办法可以绕开。于是华工们用藤条编成吊篮，从山顶吊下去，在崖壁上面砸开一个一个的洞，然后装上炸药炸开，断崖是由花岗岩构成的，为了省钱，铁路部门让华工用便宜但是非常不稳定的硝化甘油来爆破，经常还人没吊上去就炸了，许多人被活活炸死，葬身谷底，还有些人被炸成残疾。据记载，这条塞拉岭通道，大概有1000多名华工丧生或者伤残，占总华工人数的十分之一多。

（华工修建隧道的艰辛和牺牲，2023年11月拍摄于唐纳纪念州立公园）

在开凿488米的唐纳隧道时，遭遇了美国历史上罕见的严冬，但是管理不准停工，结果许多名华工被雪崩给活埋了，几个月后发现他们的尸体时，有的人手里还握着铁铲和洋镐。

1870年6月30日，《萨克拉门托报道者》曾登载一篇题为《运送遗骸》的新闻报道，从中央太平洋铁路沿线运来的中国人骸骨总重量约为2万磅。根据成人骨头重量约占体重14%这个比例，2万磅可换算成1200具骸骨。历史学家估计，整个修建过程中，约有2000多华人在修建过程中丧生。

华工比白人工时长，工资比白人还低很多，为此也曾经发起罢工，但被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以断粮威逼，不得不复工。

在与东段公司展开筑路竞赛的最后阶段，广东军团还创造了一天铺轨10英里200英尺(约合16.15公里) 的世界纪录。

1869年，东西两支铁路大军在犹他州普罗蒙特里连通，是八个华人铺就了铁路连通的最后一段。然而，在那张庆祝铁路完工的历史相片里，找不到一个中国人的身影。

（太平洋铁路竣工合影，里面没有一位华工。图片来自网络）

《排华法案》

华工待遇低、吃苦耐劳对于美国资本家是求之不得的理想型劳动力，但对于同样处于底层的白人劳工来说就是比资本家还可恨的存在。

在60年代到70年代的几次美国罢工当中，华人总是不配合其他白人的运动，以更低的价格接受资方的安排，所以很多白人失业员工认为是华人抢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1882年，美国国会正式通过《排华法案》，这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个以特定族裔为目标的歧视性法案。这部法案是美国移民、法治与人权史上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

（1882年《排华法案》。2023年11月拍摄于唐纳纪念州立公园）

排华法案禁止华人劳工进入美国。对已经在美国定居的华人，如果离开美国后再次进入美国必须要获得许可。法案也剥夺了华人移民的美国公民权，从而使华人永久孤立。华人不得不离开他们奋斗了几十年的地方

《排华法案》有效期十年，但是后来一再续期，直到61年后的1943年，二战中美国需要中国的支持，排华法案成为中美关系的障碍。经罗斯福总统提议，美国国会正式废除排华法案。

屠杀华人

华工为美国做出了卓越贡献，但是一直受到白人的敌视和排挤。历史上多次出现驱逐和屠杀华人事件。

1871年洛杉矶华人大屠杀，洛杉矶有大约10%的华人在这次骚乱中丧生。

1885年发生石泉城大屠杀惨剧，石泉城位于怀俄明州。因于白人与华人之间的种族关系紧张，而引起白人矿工对美国华人矿工的屠杀，暴乱结束时，至少有28名华人矿工死亡，另有15名华人矿工受伤。暴徒烧毁75处华人住宅，造成约15万美元的财产损失。

1887年在俄勒冈州发生华人浴血滩惨案。一群白人在布鲁斯·埃文斯(Bruce Evans)的带领下，在俄勒冈州东北部对华人淘金者进行了一系列屠杀，他们在发现的每个营地都对矿工实施了抢劫，并将他们全部杀害，共有34名华工惨遭毒手。虽然团伙中的一些人供认了他们十恶不赦的罪行，但陪审团拒绝给他们定罪。案件被掩盖100多年，至今无人受到惩罚。

斯坦福

华工做出巨大贡献的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它的老板叫利兰·斯坦福，没错，他因为创办了斯坦福大学而名垂青史。但是历史上他对华工并不友好。

（以下传说是野史，未经考证，可信性不大。）太平洋铁路竣工后，那些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华工，终于等到了完工发工资的时候，但是美国政府没钱，于是就把一块从印第安人手中抢来的3000英里土地，当成工程款，交给了斯坦福，让斯坦福给工人发工资，斯坦福不想自掏腰包，于是就驱逐这些华工，让他们回中国去。华工们根本就没钱回中国，于是华工开始闹了起来，斯坦福召集了一帮流氓加退伍军人，将闹事的15000多华人全部杀害了，遗体就埋在美国政府给他的那块地下面，而这块地后来修建了斯坦福大学。

（斯坦福大学，图片来自大学官网）

2017年，斯坦福大学考古专业曾经发掘过斯坦福植物园一处遗址，发现一处中国劳工居住地，并没发现尸骨，考证的结果是那里是参与修建斯坦福大学的中国劳工居住地。

纪念

经过华工后裔一百多年持续不断地努力，美国社会逐步认同华工对美国的贡献。

2014年5月9日，美国劳工部将一万两千名铁路华工列入“荣誉堂”。美国太平洋铁路华工正式得到历史的铭记。

2019年5月10日，美国犹他州举行的太平洋铁路建成150周年庆典上出现了许多华人的身影。这一次，他们与美国社会各界站到了一起，共同纪念这项由华工参与修建的伟大工程。

2019年5月9日，旧金山市议会通过最新的提案，将5月10日定为“横贯大陆铁路华工日”的决议，这也是对华工们贡献的一种表彰和纪念。

2023年12月17日，美国总统拜登在《排华法案》废除80周年之际发表声明，细数几代华裔为美国做出的贡献，并向他们致敬。拜登总统的这一声明，也是白宫141年来首次正式谴责《排华法案》的历史性文件。

（拜登在《排华法案》废除80周年之际发表声明，图片来自凤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