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喜欢我的室友，在喝醉酒之后，情不自禁地亲了他。
他脸色通红，喉头滚动，清醒克制。
“别动……”
次日，我却发现了他桌上的情书，只好失落退出这段关系。
直到有一天。
他把我死死的摁在怀里，“撩完我就想跑？嗯？”
1
「怀远？你这是喝了多少，醉成这样？」
周围口哨声不断，熟悉的声音笑骂一边儿去。
「唔……头晕……」眼皮很沉重，我费劲睁开，支吾两句，有些迷瞪盯着面前那张有些模糊的俊脸。
他长得跟江谨言好像。
「毛巾递一下，这小子算是彻底喝糊涂了。」
温热的毛巾盖在我脸上，冷汗被拭去，我觉得我清醒了不少。
至少面前的世界终于不再是加载中的模糊不清。
一双手贴在我额头，泛着凉意，很舒服。
「不用拿药了，他没发烧，纯粹是喝多了上脸。」
「你们说说啊，我就出去点个菜的功夫，你们都敢灌他白的了，就他这破酒量……」
帅小伙把我扶到床边，笑着扭头骂门口站着讪笑的几个人。
侧脸更像江谨言，是我用目光描绘过万千次的柔和。
但江谨言不会离我这么近，因为他是个直男，我连追他的机会都没有。
我挣扎着要坐起来。
腰使不上劲，我只好用手撑着床，一时不察，按在个隐约凸起的地方。
「嘶——你丫的往哪儿摸呢！念在你喝醉了我不跟你计较，手撒开。」
坐在床沿的哥们拍开我手，换我神智清醒的时候我肯定会尴尬道歉。
但我喝多了，神志不清。我心上人我靠近不了我认了，怎么长得像的我也靠近不了。
我还就不信了。
迷迷瞪瞪间，我松开手，一把扯住他衣领，“啵”的一声亲了上去。
他嘴闭得死紧，只管往后退，揪着我衣领后扯。
我拽着他衣领不丢手，死活撬不开他的唇，只是徒增口水，贴出暧昧的“啧啧”声。
门口传来咔嚓声，他分了神，手上劲一松，被我扑倒在床上，亲了个够本。
「唔……困死了，陪我睡一晚，你……你随便开价，我有钱……」
趴他肩上睡过去前，我隐约听见门口此起彼伏的“哇哦——”，以及一句咬牙切齿的驱逐令。
「老二，你们先去吃饭，我收拾好他就下去。」
2
「怀远，头还晕吗？咱们该回学校了。」
温柔平和的声音入耳，我迷迷糊糊揉了揉眼，正对上江谨言那张俊帅的脸。
「我这是……」
我浑身酸痛，大脑炸裂般难受，迷瞪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江谨言拉下楼，坐上车。
「庆功宴三口白酒，你小子睡了一下午，马上寝室锁门了。」
他侧过身替我系上安全带，手臂撑在我耳侧，温热的气息吹拂着脸颊，我脸红了。
「那那、那什么，我醉了没干啥事儿吧……」
结结巴巴话没说完，江谨言盯着我哼笑一声。
「没干啥，挺安生的。」
3
到寝室楼下，江谨言去拿导师打印的文件。
我磨磨蹭蹭站楼下等他。
同寝的憨批老五下来拿外卖，顺手给我拽上去了。
「哟，当望夫石呢？走，上楼开黑啊。」
他随口一言，好死不死戳中我心事，尤其是江谨言是个直男——
我的心思注定不见光日。
「滚蛋啊你才望夫石，这学神好心送我回来不等人上楼？你期末不复习，我还指望人家呢！」
生拉硬拽的，我回到寝室。
推开门。
「诶呦，你往哪儿摸呢！念在你喝醉了，我不跟你计较，手撒开。」
「困死了，陪大爷我睡一晚，你随便开价～」
“砰”的一声。
我拉上门，后退半步。
「他俩喝假酒了？开黑输昏头了？被导师半夜薅起来干活了？」
老五面带微笑，一把把我推进去：「憋说了，进去吧你。」
老二嘿嘿笑着怼张照片到我面前。
「我们演的像不？学神那可是被你摁床上亲啊，我们还以为你会被丢宾馆呢。」
我只觉大脑一瞬轰鸣，醉酒后种种滑过眼前。
结巴到不知该说什么。
「行了啊，别闹他了，这都不知道看上哪个姑娘，心心念念到准备靠砸钱了。」
江谨言推门进来，极其坦荡自然地勾着我脖子，笑骂老二。
他目光清亮，笑容自在：「真不够意思，有心上人也不跟哥们说说。」
我从他瞳孔中看到面红耳赤的自己。
「哪、哪儿有什么心上人。」
他越坦荡，越显得我荒唐。
「我先睡了，有点不舒服。」
「行啊，你酒量不行，万一身体不舒服记得跟我说。甜汤我倒你保温壶里了，你今儿下午睡久了半夜会醒，到时候喝……」
江谨言体贴松开我。
「哥，汤有我们的没？」老二探头，伸手要接他手中的汤。
「边儿去，没跟你们算灌他酒的账呢，我特意买的，想喝自己点外卖去。」
他一边跟室友嬉笑，一边把保温盒放在我手中。
是我们常喝的一家汤店，校门出去还要再拐两条街，没有外卖。
拿个文件，怎么顺路都顺不到那里的，他专程为我跑了一趟。
这般偏爱，我怎能不心动。
4
离高数考试还有一周。
到女娲补天的时候，学神的重要才凸显出来。
大学生嘛，一周从零开始创造奇迹。
江谨言压重点一向很准。
其实我们寝学习氛围挺浓厚，刷绩点刷竞赛准备保研，只有我是个例外。
我打小就学不明白理科，结果大学好死不死报进理工科，年年期末赛炼狱，好在家里有些积蓄，只求我能毕业就好。
但我也可以借着成绩不好赖在江谨言身边一周多，缠着他给我讲解。
「你但凡有点良心，也该装懂了宝贝。」
江谨言放下笔，捏了捏鼻梁，硬是被我气笑了。
他伸手扯我脸，莫名带着宠溺：「两个钟头了宝。」
我脸一红，说实话没怎么听，老看着他走神了：「咳……差不多懂了。」
他笑：「那好，你给我复述一遍。」
「你弄死我吧哥。」
摸两把不存在的眼泪，笑嘻嘻往他身上靠，我还不至于笨到这个地步，就是喜欢这样暗戳戳跟他有些身体接触。
江谨言无奈拍拍我背：「好了好了，我再重复一遍，你好好听。」
他手机响了。
微信电话，一个很可爱的小猫头像。
「我先去接个电话，你自己看一会儿啊，马上回来。」
他脸色一变，拿起手机匆匆出门。
我回洗手间洗脸，为了能多有些接触，期末周一到，我拉着江谨言出来住。
本来还想着该怎么编个理由。
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行啊，正好我给你划下重点，免得你挂科补考，费事。」
他总是这样
反正都大三了，明年一要实习，就更难见面了。
我打算今晚赌一把，直接表白。
大不了，就说是开个玩笑好了……
5
回到书桌前，江谨言还没回来，我百无聊赖翻看他的笔记。
他字很漂亮，跟人一样俊逸。
连催眠的数学在他笔下都能生出魔力，让我一再翻阅。
直到手机猛然炸响，我手一抖，笔记掉在地上。
滑出一个信封，封口处盖着心形红色的章，像是被打开过，里面浅粉色的信纸滑出来。
信封上花体的love漂亮刺眼。
我蹲下身子捡起信，意外发现自己指尖在抖。
明知不对，还是忍不住打开信纸。
是封告白书，和江谨言往日风格相异的肉麻，黑色的字体越看越觉得刺眼。
他有喜欢的人了，他要去表白了，他要有女朋友了——我不能再这样自欺欺人的跟着他了。
我不相信有人会拒绝江谨言的告白，他太过耀眼出彩。
手机的嗡鸣声不断，我够了两次才勉强拿起手机，在衣服上擦掉手上冷汗，终于接听电话。
「怀远，你赶紧来不夜天，江谨言跟王昊打起来了！」
什么？
我一把捞起扔在桌子上的车钥匙，冲出门。
不夜天是个我发小开的，一个清吧，有钱又没什么本事的富二代喜欢去，王昊是，我曾经也是。
江谨言怎么会出现在哪里，还跟王昊打起来了？
我许久不飙车，猛然来一次，到地方时竟然有些想吐。
「谨言哥，你快住手，不要为了一个混蛋搭上你自己啊！」
进门时，一个女生手足无措的站在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旁边，泪眼婆娑的喊着。
她很漂亮，五官说不上顶尖，但一眼扫过去是个极单纯的女生，跟不夜天的环境格格不入。
顾不上多想，我扑上去。
江谨言格斗本事不弱，又有知道我暗恋江谨言的发小拦着，王昊处处受制，已经打红眼抄起酒瓶。
冲着江谨言头去的，被我挡下，砸在我肩上。
王昊还要动手。
被保镖按下。
女生终于有机会站进中间：「我说了我有男朋友，王昊，你能不能别这么自我，好好结你的婚别再来烦我！」
我疼得大脑嗡嗡作响。
但还是捕捉到江谨言冰冷的话语：「佑佑，不用跟他多说。王昊，再跟踪我女朋友，就不是打一架这么简单了。」
女朋友。
我怔怔仰头。江谨言一手半搂住我，一手将女生挡在身后。
俊男美女，确实相配。
「江谨言，你一个乡下小子也敢学人英雄救美？碰我的女人？你信不信老子让你连学都上不了滚回乡下！」
我拦住了准备反唇相讥的江谨言。
身体疼，心也疼。
可我不能让王昊盯上江谨言。
「先滚出这里的人，恐怕是你。王昊，你特么喝多了敢往我身上挥瓶子？你家里倒得还是太慢你急得慌？」
我挣开江谨言扶我的手，他有女朋友了，我没办法再心安理得去跟他有亲密接触。
我图谋不轨，坦荡不起来。
站不稳，我也没心思多说：「我通知你家老爷子了，希望今晚过后你还能平安出现。」
伴随着外面传来的120的响声，我放心闭眼，隐约觉得自己栽在一个很温暖的怀抱。
6
再睁眼，是在医院，发小吊儿郎当坐我床头刷手机。
「醒了？江谨言守你一晚上，现在给你买早饭去了。王昊被他家老爷子断卡关禁闭了，估计回头要恨死你。」
换平时，我听说江谨言守我一晚上，定然是开心的，暗恋嘛，从每个关心里扣出糖，喂给自己。
可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江谨言那句“她是我女朋友”。
男小三也是小三，打着兄弟的名号勾勾搭搭更恶心，沾污他也羞辱我。
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连喉咙都被堵住。
「你打算咋办？继续跟他当兄弟？还是干脆威胁那女生跟他分手？」
发小问我。
「当不了兄弟了。」我笑得一定很难看，「插足别人感情太恶心，我做不出来。」
但只要靠近江谨言，我就难以自抑那颗喜欢他的心。
偏生我确实有能力逼他跟我在一起。
他的前途，他的家庭，都是我可以威胁他的手段。
我怕靠近多了，接受他的好多了，哪天我抑制不住自己感情，那就真是仇人了。
在我放下他之前，该离他远一点的。
我闭了闭眼：「办出院手续吧，我回家里养病。」
「人家好心好意出去给你买早饭，你可真是铁石心肠，打算不告而别，让人白跑一趟啊。」
「别闹了。」
真见面了，理性就没办法说服我离开了。
7
「在酒吧跟人打架，怎么没打死你，丢人现眼的玩意。沈怀远，我跟你妈就不该生下你个废物。」
到主宅的时候我爸正准备出门，看见打着石膏的我满脸不耐烦。
他甚至没空骂我，甩下一句话匆匆离开。
我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推开门，回到客房。
主宅空间很大，房间很多，但并无属于我的。
我的父母曾希望再生下一个如同我哥那样十四上大学，十八接手家业的天才。
可惜我是个废物，学习不好也没特长。
在我跟家里出柜，搅黄了几次联姻之后，他们觉得丢脸，真心实意希望我去死。
后来图个眼不见为净，日常给我打生活费，要我滚出家门别在他们面前碍眼。
这个家里，也就我哥还拿我当个人看。
8
我在家里躺了两天，基本上不出现在客房以外。
吃完就睡，睡醒吃饭，放空大脑什么都不去想。
躺到第三天，江谨言给我打电话了。
「怀远，你这两天没回家吗？我去看了几次，屋里没人。」
「……我回我爸妈这里了，有什么事吗？」
「不是说好了我给你补课？最后一节课划重点你也没来，点名我给你应付过去了。」
他说得温柔，我眨了眨眼，还有些想哭。
昨天就有人发微信，问我要他的笔记照片，临了还在打趣。
【要说都是兄弟，江哥可真不地道，怎么藏私就给你一个补课啊！我们要个笔记还要等你用完才行。哭哭Jpd】
他也不是对所有人都一般好，不然我不会生出也许他也喜欢我的妄想。
可惜，妄想终究是妄想。
「不用了，之前麻烦你帮我了。」
「不麻烦……」
第一次，我在他没说完话之前挂掉电话。
我其实不在乎挂不挂科能不能毕业，混吃等死家里能养我一辈子，要不是喜欢缠着他，我早转专业出国混文凭了。
毕竟曾经我也是个不学无术的主。
所以我应发小的邀请，去酒吧喝酒，借酒消愁。
9
还是上次的酒吧，在二楼包间。
我到的时候，包间里除了发小一行人，还有他们不知道从哪里请的人。
发小冲我挑眉笑：「哥对你好吧，个个肩宽腰细大长腿，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你滚，你要改行当鸭头还是咋？」
我掉头就想走，被他扯过去坐下。
「帮你移情别恋免得你想不开喽，你不喜欢就算了，我让他们回去呗。」
发小送走其他人，坐回来开了瓶酒。
「明天赛车去不？说起来你小两年没来过了。」
「去。」
我也开了瓶酒。
「圈子里都以为你要改邪归正，瞧不上我们这群混日子的家伙了。」
「有吗？」
「自从你说你暗恋江谨言开始，不逃课不打架不飙车不来酒吧不去夜场，比你高中还规矩，心思居然真的在学习竞赛上去了。」
发小仰头灌酒，还有心思瞥我两眼，像笑像挑衅。
当初最先看破我心思的是他，最不看好的也是他。
我跟着喝。
「是吗？玩腻了，学习也挺有意思的。」
「得了吧你，有意思你现在不学了？」
「……」
聊着灌着，我又开始觉得头晕乎乎的，眼前天旋地转，模糊地看不清。
「你说，明明他对我格外好，跟我出来住衣食住行几乎都是他在干，我啥都不会，也是他一直带着我，那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怎么……你喝……给你问问……」
发小说了一长串话，我听不清，只断断续续听见几个词。
「我没喝多！我……我就是太久不喝……」
迷瞪闭眼的时候，我隐约看见发小在摸我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