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写在举国哀悼周总理的日子里
我多想，多想生出凌云的翅膀﹣-
飞上九霄，把您的忠魂探望；
再听听您那深情的教导，
再看看您那慈祥的目光。
我多愿，多愿是那月里的吴刚﹣--
把最醇的美酒，为您捧上……
但我只有悲痛的歌声，
能向那九霄轻题；
我只有这哀悼的诗词，
能在您的灵前献上。
北京，
一月的凌晨，
寒冷，宁静，
人们刚刚醒来，
刚刚开始新的工作和斗争，
忽然，凛冽的寒风，
从空中吹来了不祥的哀乐﹣-
呵，那低沉的不能相信的宣告声……
天空呵，
还同昨天一样高朗，
大地上却倒下了一座擎天的栋梁！
晨曦呵，
还同昨天一样明亮，
人世间却熄灭了一盏灿烂的灯光……
亿万双清澈的眼睛刹时间黯然，
亿万颗纯朴的心灵猛烈地震荡！
浪潮，悲痛的浪潮，
涌向了纪念碑前的广场，
悲痛，巨大的悲痛，
从这里放射，
呼啸着，充满着，
每一个
有着劳动的地方……
在工厂、田间、课堂，
泪水呵，
清泉般地喷涌；
在山野、草原、海疆，
哭声呵，
浪涛般地震响。
人民的回忆和希望，
不要拂拭什么
"岁月的灰尘",
您崇高的品格
纯洁、辉煌，
透过硝烟和迷雾，
闪着夺目的光芒。
不要翻开什么
"历史的篇章",
您卓越的功绩，
每件、每桩，
都发生在我们身旁，
铭记在我们心上！
敬爱的总理呵，
我们清楚地记得：
您从青年时代就勇敢地
迎接了新中国的第一道曙光。
广州、上海、南昌，
武装斗争的号角，
您高声地吹响；
江西、遵义、延安，
漫长的革命征途上，
是您紧跟主席身旁！
多少年刀丛虎穴，
您巨人般地挺立！
多少次惊涛骇浪，
您磐石般地坚强！
奴隶们翻身了，
您肩上的担子更重；
祖国解放了，
您战斗的意志
更高昂！
敬爱的总理呵，
在祖国辽阔的大地上，
每一口油井
都喷着您勤劳的汗水；
每一座高炉
都闪耀着您窗前的灯光，
您手中的画笔
给千年的荒山披上锦绣；
您胸中的热浪呵，
催动着万里稻花飘香。
您惊人的魅力，
在斗争的世界上
赢得了多少朋友，
-﹣他们知道：
周恩来，代表中国，
中国，就是力量！
您苦心的教导，
在革命的风暴里
指引了无数的小将，
-﹣我们相信：
总理，代表主席，
主席，就是方向……
敬爱的总理呵，
您长征时留下的足迹，已变作
明灯万盏，果树千行，
您深夜里绘下的蓝图呵，
已建成
巍峨巨峰屹立东方．.
人民在欢笑，
国家在富强，
而您，总理呵，
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身旁！
您去了﹣﹣只把无价的财富留在世上，
震动了，中国的大地﹣-
您曾经使她充满阳光……
有些先生们永远不能理解，
亿万人怎么会为一个人哭泣：
"何必为此悲痛呢？
又没有规定……"
是呵，确实难以理解，
确实"不按规定……"
因为任何机器都无法计算，
我们的眼睛里能淌多少泪水；
任何条文都无法规定：
人民的哀悼中该有多少哭声？
因为无产阶级的胸膛里，
跳动着
烈焰般燃烧的心灵！敬爱的总理呵，
请您飞升的忠魂
停下来看一看吧：
看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将，
在带血的屠刀下
都不曾改变过
从容的笑脸，
如今都哀恸欲绝，
扑倒在您的身旁；
看那些倔强的炼钢工人，
从懂事起，
就没有轻洒过一滴热泪，
如今，像孩子似的痛哭，
泪水浸透了工装；
看吧，在广场上，在街道旁，
无数的人群迎着寒风，
默立了多少钟点﹣---
只为远远地看一眼
那安放着您遗体的车辆……
为寄托深切的哀思，
最高峰的松枝和鲜花，
都采来编成虔诚的花环，
为了再看一眼您的遗容，
最坚强的工人的手呵，
都不忍，把葬礼之火点上……
人民的心呵，
装不下这巨大的痛苦！
痛苦的波涛呵，
一浪高过一浪！
泪水呵，
清泉般地喷涌，
洗涤着人们灵魂的深处，
哭声呵，
浪涛般地聚成了
不可阻挡的力量﹣--
那些缠着黑纱的手，
坚定地举起；
那些忍着呜咽的心中，
誓言铿锵。
老一辈懂得了：幸福﹣-
就是活得像您一样无私；
新一代领悟了：伟大﹣-
就是斗得像您一样坚强！
悲痛把那飞旋的机轮推得更快，
泪水把那飘扬的战旗染得更红。
经过悲痛，
党把人民团结得更紧；
透过泪水，
人民把敌人看得更清。
那些公开的敌人，
吞回了他们往日的咒骂，
甚至无可奈何地写两句
赞扬、哀悼的官样文章﹣-
他们不敢凌辱
您那庄严的名字，
他们不敢触犯
人民沸腾的哀伤，
但是，
还有那些暗藏的敌人，
那些阴影下的豺狼，
您生时，他们用无耻的谎言把您诽谤，
用晦涩的暗箭对您中伤；
听到您的名字，
他们咬牙切齿；
挨到您的巨掌，
他们浑身冰凉……
如今，您去世了，
他们掩饰不住地欣喜若狂。
人前，
他们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
背后，您的遗骨未冷，
他们就在舞蹈歌唱！
他们以为，
用他们傲慢的冷酷，
能够压低您的声望；
用他们的欢乐，
能够侮辱人民的悲伤！
但是，这些无耻的败类呵，
对人民永远是错误的估量。
看呵，
人民深沉的悲痛，
化作奔腾的力量。
对着他们的丑脸，
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们发抖了，
他们藏匿了，
他们躲进阴沟的深处，
还不甘心失败，
又编些更恶毒的谎言，
又要出更阴险的花样……
敬爱的总理呵，
请您放心吧，
我们早已看透他们丑恶的嘴脸，
人民早已识破他们卑鄙的伎俩。
他们给您泼上的污水，
只会全淌下来，
淋在他们的头上！
像那长江滚滚的波涛，
您献身的事业
怎能被这几只沉船所阻挡！
像那泰山高耸的峰峦，
您光辉的形象
怎能为几支毒箭所毁伤！
总理呵，安息吧！
人民没有那空洞的赞扬，
却用钻石般的泪珠，
在史册上刻下您那不可磨灭的一章。
我们没有那些堂皇的排场，
却把您高大的塑像
竖立在心灵中最神圣的地方。
人们说：
您身居高职，
却没有从人民手里
为自己索取过一分一厘……
可是总理呵﹣-
这亿万颗晶莹的泪水，
不就是珍珠？
哪一个贪婪的大亨
能有这样无边的财富？
有人说：
可惜您没有巨著
留给后世传扬……
祖国的每一丛鲜花，
不都是最美的字句？
人民的每一个胜利，
不都是壮丽的篇章？!
安息吧，总理！
只要在这世界上
还存在着劳动，
您光辉的事业
就将永久地
为后代的歌声所传扬！
只要在这大地上
还照耀着阳光，
您伟大的名字
就将高高地
在那万古的长空中翱翔！
啊，敬爱的总理，
我只有悲痛的歌声，
能向那九霄轻肠；
我只有这哀悼的诗句，
能在您的灵前献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