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孟初静,嫁给洛衡三年,却被厌弃三年。
床榻缠绵时,他一遍一遍地喊着白月光的名字:孟清辞。
呵,她的坟头草都比我高一头了!
他想要孟清辞回来,最终也如他所愿了。
孟清辞的魂魄抢占了我的身子。
后来,他红着眼几乎要掐断孟清辞的脖子。
“把阿初还给我!”
1
手里的发簪,穿过老太监的咽喉,凉凉的血泊中,“我”的嗓子里发出诡异的笑声。
外面的小太监听到动静,探进一个脑袋,随即尖叫着往外跑。
“死人了,公公死了。”
看到眼前的场景,我很害怕,想要后退。
却发现身体没有动作。
我的手悠悠地将带血的金簪插回发中,声音又冷又狠。
“该死的是他们,不是我。”
这不是我!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你是谁?
我问。
却不知道在问谁。
所幸我的身体回答了。
她说:“孟清辞。”
什么!
她是洛衡心心念念三年的人。
如今为何抢占了我的身体?
我猛然想起。
洛衡今日回府,掀翻一桌子晚膳。
他骂:“没用的东西。”
我不知他的愤怒从何而来。
但是他时常这样,对我莫名其妙地发脾气。
我已经习惯了。
发泄完脾气,洛衡扶门而出,浑身散发着一种绝望的痛苦。
“清辞,我到底要做什么,你才可以回来。”
是他吗?
2
跨过血泊,孟清辞径直走向马车,驾车离开。
回到洛府时,孟清辞要进去,却被府中的奴才拦着。
“洛二小姐,大人已经给了您休书,您不再是洛府的夫人,请回。”
因着洛衡的对我的厌恶,府里的奴才也一向怠慢我。
如今却脸家门也不让我进去。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将我送入宫中任人欺辱,还将我逐出洛府任人欺辱。
我兀自难过。
可孟清辞却是冷笑一声。
从怀中拿出一封休书,一点一点撕碎。
守门下人道:“撕了休书没用,洛府可不会认你这个主子。”
“一个奴才敢欺负到我的身上,活得不耐烦。”
她扬起手中的马鞭,一圈,一拉,守门下人摔在门上。
砰的一声响。
惊醒了洛府沉睡的众人。
有人点灯,开门查看。
孟清辞就这样走了进去。
她一身破碎的衣衫,沾着鲜血。
这副样子太过骇人,简直像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没有一个人敢上去阻拦。
披衣而起的洛衡,愣在原地。
“孟初静,你想干什么!”
斥责声吓得我本能一颤。
若是往日,我一定会离开,小心翼翼地不出现在洛衡的眼前。
可是,孟清辞却并不害怕。
她不顾洛衡狠厉的神色,扔掉长鞭,环上他的脖颈。
“阿衡,我回来了。”
洛衡浑身一震,似乎不敢相信,过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双手回抱孟清辞。
他喃喃道:“清辞,你真的回来了?”
孟清辞点头:“我真的回来了。”
“那个老太监想碰我,我一害怕,就从身体里冲出来了。”
洛衡连忙查看她:“他有没有……”
孟清辞摇头:“他还没碰上我,我就把他杀了。”
想到这里,孟清辞皱眉:“都怪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到宫里?”
洛衡重新将她拥入怀中,“怪我,都怪我,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三年了,我以为没有希望了。”
3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
我以为自己占了他心上人的位置,他才会对我冷眼相待。
我以为朝堂勾心斗角,令人厌烦,他才会迁怒我。
原来,原来只是因为孟清辞。
因为我不是孟清辞!
我虽然一直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
但自问不论是洛衡的妻子还是孟家的女儿我没有一丝差错。
孟清辞回来也许是好事。
至少洛衡,爹娘会开心了。
孟清辞与我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她为人张扬,一回到洛府便将衣柜中白色,淡色的衣裙通通扔掉。
换上了红色,紫色这样张扬的颜色。
我的容貌原本压不住这样的颜色。
但孟清辞眉眼间的张扬与肆意却将这样鲜艳的颜色衬得鲜艳的颜色,展现出它们的美丽。
孟清辞对洛衡说,她要给母亲一个惊喜。
洛衡欣然应允:“岳母盼了这样久,定会高兴。”
虽然下来帖子,孟府的母亲的贴身大丫鬟却将孟清辞拦在门外。
“二小姐,别以为嫁给洛大人,就可以忘了府里的规矩。”
“正门是老爷夫人和大小姐进去的地方,你只可以从偏门进去。”
这都是我的日常。
我原本只是一个孤女。
孟清辞离世之后,爹娘便在孟家旁支中领养我。
我很开心,觉得自己终于要有家人了。
入府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学规矩。
是马嬷嬷教导的。
她很严厉。
错一次,我便要举杯罚跪。
寒暑皆是如此。
膝盖落下毛病,不能久战。
孟清辞施施然踏出马车。
冷冷撇了马嬷嬷一眼。
马嬷嬷吓得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二小姐,莫要忘了自己是个东西,还敢和我叫板。”
孟清辞说:“以前她受到怎样的待遇我管不着,但是如今孟府的奴才还敢欺我。”
“我便替母亲好好管教府中的下人!”
她轻轻一拍,马受惊直直地冲向马嬷嬷。
马嬷嬷尖叫一声,跌坐在地。
“二小姐,你怎么敢这样做?”
孟清辞也不理,踩着她下车。
母亲闻声而来,冷着脸等着我。
这样的神情,大约是又要骂我了。
我蜷缩着低着头,等待着训斥。
却突然想起。
操控这具身体的不是我了。
母亲冷声道:“胆子越发大了,马嬷嬷也是你可以随意处置的吗?”
孟清辞施施然行礼道:“娘亲,御下之道乃是母亲亲自传授,是清辞做的不够好吗?”
向来端庄的母亲露出失态的神色。
“你……你……清辞?”
孟清辞抬头道:“母亲可还认得女儿?”
“你真的回来了?”
孟清辞点头。
母亲一把将孟清辞揽在怀中。
“清辞啊,你终于回来了!”
你看,与我想得一样。
所有人都会为了孟清辞的回来开心。
却不会有人问孟初静去哪里?
孟初静还会回来吗?
不会了。
无人期待的人,回去也只会招致厌恶吧。
4
在孟府十年,洛家三年。
我早已习惯掩饰自己的喜好。
原来也不是这样的。
我闲暇时爱看话本子。
洛衡训斥道:“诗词歌赋样样不行,看这些俗气东西没有半分用处。”
我咬唇,放下话本子,拿起剪子为自己做一条衣裙。
母亲嫌弃:“这样的下作营生,哪里是一个闺阁小姐碰的”
马场上,看着驰骋的骏马,我跃跃欲试。
有世家小姐邀请我一同比试。
母亲却先开口拒绝:“她骑术很差,就不去打扰你的兴致。”
私下里却对我说:“没把握的事情,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
我很想说,我精通骑射。
但是看到母亲的冷脸,我却什么都说不了。
只能默默放下所有喜爱的东西。
做着他们要求的端庄淑女,琴棋书画,掌管中馈。
说话要细细斟酌,做事要几番考量,外出也要经过夫君和娘亲的同意才可。
我让自己默默习惯。
因为人不能太贪心。
有了家人,就不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这是我要付出的代价。
我愿意承受。
可是,孟清辞回来之后,我却发现好像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