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神将太史慈竟不如“曲阿小将”?

新波聊历史 2024-08-11 20:38:45

隐秘的三国(58)主笔:朱晖(闲乐生)

兴平二年(195年),孙策从历阳渡江,攻打扬州刺史刘繇,一路横扫郡县,所向皆破,莫敢当其锋,刘繇眼看着曲阿外围的据点一个一个被孙策吃掉,终于慌了神,忙召集手下商量该如何是好。

你看刘繇被孙策打的挺惨,可却不是个无能之辈,他不仅是根正苗红的汉朝宗室,而且是东莱大族。伯父刘宠,曾任太尉,父亲刘舆,曾任山阳太守,哥哥刘岱,则是兖州刺史,酸枣讨董盟军的重要人物。值得一提的是,这刘繇竟然也是一位少年英雄,19岁时,歹徒绑架了他的叔父刘韪,刘繇竟然单枪匹马把刘韪抢回来,从此名震江湖,后又与兄刘岱前后脚被举为孝廉,传为一时佳话。

总之,这刘繇名气很大,能力很强,所以才能在袁术眼皮子底下打下一片地盘。而且刘繇的手下,也不是没有能人,而且有三位,只可惜这三位,两个暂且派不上用场,一个无用武之地。

派不上用场这两位,一位就是跟随刘繇避难江东的汝南人许劭,也就是曾精准点评过曹操的月旦评创始人许劭许子将。陈寿曾评价刘繇,说他“藻厉名行,好尚臧否”,平时最喜欢的就是点评人物,而许劭正是当世最著名的人物评论家,此二人也算是志同道合了。而另一位叫做孙绍,北海人,曾为孔融功曹,被赞“廊庙才也”,后来还做了孙权的丞相。只不过,这两位虽然厉害,但并无引兵退敌之能,所以说派不上用场。

无用武之地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太史慈了。太史慈自然派的上用场,且在会议上也有人劝刘繇让太史慈当大将,必可却敌。刘繇却不以为然:“我若用子义(太史慈字),许子将不当笑我邪?”如前所述,刘繇“好尚臧否”,其实也是一位人物评论家,但他却为何看太史慈如此之低呢?这是因为在这个清流名士的圈子里,评价寒门子弟是一件很跌份、很掉价的事情。比如,曹操也算高干子弟,只是出身宦官家门,名声不好,故曹操要许劭品评自己,许劭却“鄙其人而不肯对”,最后是被曹操持刀胁迫才给了句不阴不阳的评价。同理,太史慈出身寒门,就连被名士们品评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重用了。看来,这帮自命不凡的名士在自己的套子里待久了,已经失去了在乱世里生存的基本技能——这就是东汉两百年阶层固化的恶果,一切都被体制化圈子化了,所以就连太史慈这尊大神在前,他们也只能白白错过。

太史慈,字子义,与刘繇同为东莱郡人。他身高七尺七寸(约1米82),美须髯,少好学,且箭术非凡,“猿臂善射,弦不虚发”,而且这太史慈也是一位少年英雄,二十一岁便以“信义笃烈”知名州郡。当时,东莱郡太守和青州刺史不和,刺史写了一本奏章,要送到洛阳。时任东莱郡郡吏的太史慈为上级分忧,竟直接把送奏折的差人抢了,毁掉了奏章,保证了太守的书信先到。太史慈因此也丢了官逃命,这期间北海相孔融觉得他讲义气,就照顾他的老母亲,送粮送钱。太史慈非常感恩,适逢黄巾之乱,孔融为黄巾所围,危在旦夕,太史慈便趁夜孤身冲入城中见到孔融,愿意为孔融领兵,杀退敌军。但孔融跟刘繇一样,只将太史慈看作寒门勇夫,坚决不肯用他为将;所以只愿一心等待外援,可是等了许久也没人来救,而贼围日逼。孔融这才发现自己的面子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无奈只能拉下面子,舍近求远派人去平原相刘备那里告急。

然而,悲催的事情发生了,孔融帐下那么多将官,竟无一人敢出围求援,太史慈便自告奋勇愿往。孔融还是不相信太史慈的本领,忧心问道:“今贼围甚密,众人皆言不可,卿意虽壮,无乃实难乎?”太史慈忙道:“老母感府君厚德,特遣慈来;如不能解围,慈亦无颜见母矣。事已急,愿府君无疑。”孔融大喜:“那就拜托你啦!”

于是太史慈饱餐战饭,全副武装,待天明之后,便带上心爱的弓箭与阿猫阿狗两个亲信小兵,大开城门。城外黄巾们正围的无聊坐在地上打牌,见状大感惊骇,什么人这么大胆!忙大出兵马严阵以待,谨防对方打不赢出阴招,结果发现太史慈根本没啥阴招,只是吩咐两个小兵在城壕边树上箭靶,然后就在那儿自顾自练起射箭来,射中了阿猫阿狗就呐喊鼓掌,射不中阿猫阿狗就捶胸顿足,折腾了足足半个时辰,然后,然后竟又跑回了城里。简直莫名其妙!

第二天,太史慈又出来了,还是心爱的弓箭与阿猫阿狗两个小伙伴,还是在那儿练射箭。黄巾这边则不一样了,有的人就懒得起来了,当然更多的人还是丢下牌,严阵以待,还是想看看太史慈到底想玩啥花样。然而太史慈练完箭还是莫名其妙的回了城。

第三天,太史慈又准点出来了,非常的守时。这次黄巾们再也提不起兴趣了——无聊分子,不管他,我们继续打牌!太史慈便依旧练箭,练完箭,依旧上马,正准备回城,突然调转马头,在马屁股后面狠狠的抽了一鞭子,直突重围而出。群贼这才后知后觉,奋起直追,太史慈轻舒猿臂,连射数箭,则数贼应弦而倒,一箭都没浪费。后面的人吓坏了,没有一个再敢追的,纷纷跑回去继续打牌了。

就这样太史慈顺顺当当跑了几百公里,来到平原国见到刘备,说道:“某太史慈,东莱之鄙人也。与孔北海亲非骨肉,比非乡党,只因慕名同志而相知,有分灾共患之意。今黄巾暴乱,北海被围,孤穷无告,危在旦夕。闻君有仁义之名,能救人危急,故特使慈冒白刃,突重围,从万死之中托言于使君,请使君速速救援。”刘备吃了一惊:“孔北海知世间有刘备邪!”忙派三千兵马随太史慈去解了北海之围。孔融这才真正认识到了太史慈的本事,对他亲热的说道:“卿吾之少友也。”然而太史慈并不喜欢孔融这个人,完成任务也就回去母亲那儿复命了,母亲欣然报以微笑:“我喜汝有以报孔北海也。”

接来下,北方的形势越来越乱,就连孔融这样的小军阀都混不下去了只能抛家舍业投降曹操,太史慈也带上老母前往南方避难,投在刘繇这个老乡帐下。刘繇这真是捡到宝了,却嫌太史慈出身低,只让他做了一个苦逼的侦查兵。

此时孙策已率军攻到了曲阿南郊四十多公里处的神亭岭一带,太史慈便带独带一骑,先前去探听孙策大军的消息。

恰好这天孙策也是心血来潮,竟独自带了韩当、宋谦、黄盖等十三将,登上神亭岭以远观岭下刘繇营寨,结果半路正撞上了太史慈二人。

太史慈一看对方十三骑全是高级将官打扮,打头那个帅哥看样子就是传说中的孙策,而自己这边才两个人,显然要吃亏,可他却全然无惧,上前便纵马横枪,直取孙策。他心想:若是能擒了此等人物,自己必能名震江东,刘繇那老儿就不会再看轻自己了。韩当等十三将当然不会让主将犯险,忙冲上去抵挡。可孙策见太史慈英雄风范,顿生相惜之感,不愿以多欺少,于是叫住十三将,独自冲向太史慈。二人便你来我往的战了起来。这几乎是《三国志》中唯一的武将单打独斗的场面(注1),所以被罗贯中在《三国演义》中大大渲染了一番,还让他们大战了一百回合,其实古代骑兵打斗通常只一两个回合就分胜负,惊险但并不精彩。而这场比斗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孙策与太史慈并没有分出胜负,孙策刺中了太史慈的马,并顺手揽走了太史慈系在颈后的手戟,太史慈则抢得了孙策的头盔。二人还待再打,两军的后续部队都已赶至,坏了二人的好事,二人只得带着对方的“定情信物”,罢战解散。

为什么史书上要特意提到这两件“定情信物”呢?因为史官们都懂,男人之间最深沉的爱,就是棋逢对手惺惺相惜。所以男女的浪漫相遇,最好有美酒音乐眼神流转;而男男的浪漫相遇,则最好打上一架!总之,孙策与太史慈之间的英雄情缘,只不过才刚刚开始。

另外,由于罗贯中将这场打斗渲染的太过,让读者们对跟随太史慈的那一个骑兵充满了遐想。因为《三国演义》说孙策太史慈打了一百回合,至少一两个小时时间,孙策手下十三将不可能一直待在旁边观赏。所以读者们就意淫,莫非此“曲阿小将”在这段时间内独自一人抵挡住了韩当、宋谦、黄盖等十三将?真若如此,那他可就是三国第一猛将了,关羽吕布不能及也!当然,如前所述,孙策和太史慈可能就打了一两个回合,电光石火,转眼就结束了,十三将与“曲阿小将”根本就来不及出手,还有可能,“曲阿小将”就是去后方搬救兵了,没那么多夸张情节。

神亭岭之战最终成为了江东之战唯一的精彩亮点,因为没有将才的刘繇终究不是孙策的对手,没俩下就一败涂地了,没奈何只得找来许劭商量,想逃到会稽郡去,与会稽太守王朗联手对抗孙策,许劭却表示反对:“会稽富实,策之所贪,且穷在海隅,若战败则退路全无,主公不可往也。不如往豫章郡,豫章北连豫州,西接荆州,孟德、景升必相救济。”让他跑去豫章郡(治南昌县,辖今江西省一带),西依刘表,北靠曹操,有这两位大哥撑腰,怕孙策个球啊!而且按照《后汉书·郡国志》统计,豫章郡乃扬州第一人口大郡,公元140年的人口将近167万,与江东三郡的总和(181万)差不太多,甚至超过了中原的河南尹、颍川郡等大郡,这是一块大肥肉啊!

刘繇一听言之有理,就带着部队一路西溯长江撤往豫章,笮融和太史慈也跟着他一起撤,撤到半路在丹杨郡与庐江郡交界的芜湖县一带时,刘繇便与他的首席谋士许劭商量,做出两个布置。

第一,让太史慈留在丹杨西部的皖南山区中招募山越,坚持打游击,为此还封了他一个空头大官,丹杨太守。

第二,让先锋笮融加紧进军,帮助朝廷任命的豫章太守朱皓(字文明,太尉朱隽之子),去攻打刘表任命的豫章太守诸葛玄(诸葛亮之叔)。

第一个布置许劭没有意见,经过几场残酷的战争,这帮不接地气的名士已经认识到了太史慈这种寒门名将在乱世的重大价值。而且皖南山区西临豫章、东接吴郡,南望会稽,山高林密,对于退守豫章的刘繇而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屏障,再说他们也不给太史慈兵,只让他自行招募山越,这是无本生意。但第二个布置许劭反对:“笮融出军,不顾名义者也。朱文明善推诚以信人,必为笮融所害。宜遣人告知朱皓,密防笮融。”然而刘繇不听,结果笮融来到南昌后,虽然帮助朱皓打败了诸葛玄,但最终还是诈杀了朱皓,自领豫章太守之职。事已至此,刘繇只得驻兵在北边儿的彭泽,与笮融展开了扩日持久的内讧,基本对孙策不起威胁了。

倒是太史慈,从此在皖南山区这一片三不管地带呼风唤雨,大批山越归附于他,实力与日俱增。相信不久就会成为孙策最可怕的一个对手。

注1:《三国志》之外,恐怕就只有裴注引《汉末英雄记》里记载的这次吕布郭汜的打斗了:“郭汜在城北。布开城门,将兵就汜,言‘且卻兵,但身决胜负’。汜、布乃独共对战,布以矛刺中汜,汜后骑遂前救汜,汜、布遂各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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