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崔贵齐
1972年1月,我们龙感湖雷达连根据上级指示,全连分批次进行战备野营拉练。几日行程后,我们一行25名干战,终于抵达300多里外,长江北岸的武穴市。
武穴地处长江北岸、大别山南麓、鄂东边,地扼吴头楚尾,历来是鄂皖赣毗连地段的三省七县通衢,也是个历史悠久、风景这边独好的靓丽城市。
为了缓解多日来的鞍马劳顿,按原计划我们便在此地休整两天,于是便借宿在放假后的武穴中学内,战士们把课桌拼凑作床。
早饭由炊事班自做,午饭前,带队领导唐正副营长说要给大伙改善伙食,派司务长上街上去买油条,炒菜自行解决。战士们在原地伸着脖子焦急等待着,炊事员们忙着做饭前准备工作。
不一会儿,司务长气喘吁吁地骑车带着空筐归来,向副连长陈建华汇报,说跑遍了全市饭店,人家都不卖给我们油条,理由是油条若都被我们买光了,他们的顾客就没得吃了。
我当时正在洗菜,听到他这话顿时就火了。心想这司务长也太死心眼不会变通,可以让大家在每个饭店轮流买它个三、五斤,积少成多不就解决问题吗?
眼看米粥就要熬好了,马上就要搭锅炒菜了,这饱腹的油条还不知道在哪个油锅内上下翻滚跳跃呢?真是急死个人!
我跳起身来自告奋勇地对副连长说:“给我派一个人和我一起上街去买油条,我就不信咱们捧着金饭碗,连根区区的油条都买不回来。”
我借了一支冲锋枪斜挎在肩,另一位战士也背上半自动步枪。临走时,副连长再三交代要注意军民关系,不要弄出事来。我拍了拍枪身硬气地说道:“坚决完成任务,既要把油条买回来,又要加深军民鱼水情的浓度”。
我背枪并非为吓唬威胁人,军人要有军人的样子和威严,毕竟不带枪人家怎能确定你是真正的军人呢?否则饭店还以为你是骗子在逗他们玩呢。
我俩来到炸油条的饭店,找到负责人,他看到我们两人威武雄壮的姿态,就知此行的目的而面带难色。我对他说明情况,并给他详细讲解分析了卖给我们25斤油条,饭店是有利大大可图的。
当时,我们部队用的是军用粮票,全国各地通用,如果你去粮站用此粮票买面粉,里面还带供应食油呢!在黑市省用粮票1斤2两才能兑换1斤军用粮票。
我的话音未完,经理阴沉的大长脸,如拨云见日慢慢变得桃花绽开。恰在此时,一个店员匆忙推门而入,焦急岔音地说:“经理,压面机又坏了,好多顾客都敲着碗。嚷着急得要吃面条呢,这可咋办呀?”
经理急得转圈直搓手。我听闻后,对经理说道:“别着急,维修机械和电器我是行家里手,我来给你修。”
随后,经理把我领到压面机跟前。我一看,这故障在我面前就如在鸡窝里收蛋。原来是压面机的电机传动三角活络带,因年久失修,疲劳变长进而打滑,导致压面辊筒无法旋转工作。
我当即麻利地卸下动力传输活络带,用他们提供的工具拧开连接螺丝,取下三节活络带搭好后,一合闸,机器运行正常,但我立刻听到电机转动声音不太对。
于是,我又拿起改锥放在电动机的前后轴承端盖处,耳朵紧贴改锥端头细听,电机内两端的轴承传出缺油的摩擦噪音。
我便对经理说:“你先压面,解决燃眉之急,先让外面的顾客赶紧吃饭。等你把面压完,我再把你压面机的隐患故障给你彻底排除干净以绝后患,你这儿有黄油吗?”
经理说有。
我对他说:“只要有黄油就行,等你压完面,我把电动机拆下来,给电机前后轴承都加上黄油,这样就不会因为轴承损坏,导致电机转子扫膛而烧坏烧电机了。”
经理很是感动,连连点头说道:“能行能行能行。”
我立马接住话茬欲擒故纵地问道:“我的油条怎么办?还炸吗?不然我去别处看看去。”
经理见状,忙不迭声地说道:“马上开炸,马上开炸。”
等几十斤面压完后,我把电动机皮带拆下来,接着又把电动机从机内底座拆下来,和那个战友一起想办法把皮带轮也卸了下来。
拆开电机,给前后轴承和轴承端盖加上高速黄油后,一合闸,电动机轻盈的转动声很小,几乎听不到了。
经理和店员可高兴坏了,对着满手油污的我伸出大拇指直夸:“你真行啊小伙子!这25斤油条,权当是你的修理费和我们小店的一片拥军之情。你们在武穴期间的饭,我们饭店全都承包了。”
油条炸好后,经理亲自挑着热乎乎香喷喷的油条,送到了战士们的面前。副连长听完饭店经理对我援助的陈述,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你小子真行,是个十足的鬼机灵!”
此次经历,虽然是一件小事,但却蕴含着大道理。它让我深刻体会到,困难面前,我们不应畏惧,而要凭借智慧和勇气随机应变。
最终,我用实际行动践行了军民鱼水情,也让这段小小的故事,成为了战备拉练途中温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