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大漠狂龙传》第四十一章母女相逢

刀白说小说 2024-09-29 22:41:06
武公朔退后几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师父?!”要知武公朔是“韦陀三绝”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今年业已五十有四,算他拜上嵩山学艺的时间,是在三十多年前,他的师父纵非早已作古,如今至少也有八九十岁,而那尼姑看上去最多不过四十多岁的样子,绝不会认得。 只叫那尼姑哼了一声,傲然道:“你是不是带艺投师?少林剑法博大精深,外家第一,你带艺投师,原先所学的剑法尚未磨去痕迹去学新的剑法,以至驳杂不纯,遇见高手,焉能不败?外行看来你的剑法的确厉害,但碰见出身少林的行家,你的剑法简直不值一提!我说的没错吧?你能接我二十招,未在我剑下受伤,也算很不容易了!换了你的大师兄来,我就未必胜得这么轻松!” 原来武公朔和二师兄王公驰一样都是出身江南武学世家,自小便练家传武功,后来才机缘巧合拜在“韦陀一鹤”王驼子门下,与大师兄陈公岳成为同门。王驼子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人物,可惜寿年不长,没到五十岁就因病去世。他在病榻之上写下荐书,将三位尚未成材的弟子荐往少林,拜当时的少林监寺六如上人为师。武公朔的资质在两位师兄之上,但他与二师兄王公驰都有同样的毛病,那便是自恃甚高,眼高手低,艺华而不实,与二师兄王公驰在少林所学远不如大师兄陈公岳。后来三人艺成下山,行走江湖,闯下了“韦陀三绝”的名头,多半还是大师兄陈公岳名头叫得响的缘故。后来江湖中人谈及“韦陀三绝”,老大“托塔天王”陈公岳的名望远在两位师弟之上,武学成就也不可同日而语。 武公朔听那尼姑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得满面羞惭,气沮神伤,当下不声不响,拾起长剑,长叹一声,带上王二娘等人转身便走。那尼姑忽道:“且慢!”武公朔回头道:“武某技不如人,输在你手下,不过点到为止的江湖比试而已,怎么,你还想要我这条老命不成?” 那尼姑呵呵笑道:“你真是老来愚顽!我手下留情,是要你认清你自己,不要一条道走到黑!我要取你性命,第十二招时就可以做到,何用等到现在!”武公朔细细一想,果然如此,心中顿时惊疑不定,道:“你不杀我,又想留住我,到底想怎样?你是故意来开我玩笑的吗?”那尼姑冷冷地道:“谁有心情和你开玩笑?”武公朔又气又恨地打断她的话头,道:“武某刚才说了,武某技不如人,输在你剑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必啰唆,动手吧!” 那尼姑道:“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的背后是谁?” 武公朔半信半疑地向她身后一望,不禁身躯颤抖一下,道:“原来是你。” 那尼姑身后缓缓走出一位中年妇人,迎着武公朔道:“没错,是我。公朔,你在名利场上混迹多年,也是个明白人,怎么忠言好话你还听不进去,一定要跟着你的二师兄走?” 武公朔冷笑道:“妇人之见!你带着儿子女儿不辞而别,这五年中二师兄対我怎样我心中有数!你是特意来奚落我的么?!” 中年妇人又趋前半步道:“你我夫妻半生,你真的愿意为了浮华名利、妻离子散?我身为你的妻子,不指望跟着你富贵荣华衣冠锦绣,就算你现在放下所有,我们和儿女一起回到老家乡下,一家人在一处和和美美过普通人的日子,又有什么不可?你的二师兄带着韦陀门投靠清廷,这几年手上沾了不少仁人志士的鲜血,不知害死多少无辜,你真愿做他的帮凶,步他的后尘?如果你决意如此,我没话可说!” 原来五年前韦陀门掌门陈公岳自愿退位“让贤”之后,他的二师弟王公驰执掌门户,一改韦陀门不许结交官府的门规戒律,门下弟子有很多投入公门,与武林正道为敌。武公朔一开始并不赞同二师兄所为,但大师兄走后,他一人孤掌难鸣,加上顶不住金钱名利的诱惑,于是便随波逐流,是非不分起来。他的妻子一气之下携儿女回到湖南娘家,五年之中武公朔没见过妻子儿女一面,他数次前往湖南,也都给他的妻子拒之门外。武公朔亦知自己所为不妥,奈何妻子非要他改过自新才肯破镜重圆,武公朔对此也莫可奈何。 武公朔此时听了妻子这一番话语,不由全身一震,低头不语。武夫人知他内心有所松动,便趁热打铁,接着说道:“你二师兄的确对你有‘提携’之恩,你饮水思源,倾心相报,这本无可厚非。但你不辨忠奸,纵恶为非,身为妻子,我却不敢苟同!” 武公朔长叹一声,道:“你想说什么?” 武夫人道:“如果你还是个血性男人,就请你振作起来,投入到解救民生疾苦的行列中去,为天下黎民百姓做点好事,弥补附从你二师兄做下的罪恶和错误,到时候我和孩子们自会重新回到你的身边!” 武公朔被他的妻子说得垂头丧气,道:“大错早在五年之间便已铸成,如今天下之大,只怕没有我容身之处!江南武林人人都知我们师兄弟投靠官府,名声在外,我纵有心从善如流,有谁肯信我?” 那尼姑插嘴道:“人在做,天在看,你是否有心悔过,洗心革面,人人都眼光雪亮。你做都没做过,焉知天下人不信?你若有心改过,我倒可以告诉给你一个方法,就不知你愿不愿听我?” 武公朔望了她一眼,道:“武某愿闻其详。” 那尼姑道:“我愿看在尊夫人的面上替你请齐江南武林中有头有脸的领袖人物,举行一场金盆洗手大会,由你在大会之上自陈己非,宣布从此之后洗手退隐江湖。就不知你放不放得下这个面子?” 武公朔满脸阴云慢慢散开,迟疑了半晌,才道:“你说的这个办法的确不错,只是……” 那尼姑道:“你放不下你眼前的利禄吗?” 武公朔连忙摇手,嗫嚅道:“不是不是。过往一切已是过眼烟云,妻儿相劝,我也想退隐江湖了。我,我在江南武林同道面前悔过改非,能不能也求大伙儿原谅我的二师兄?毕竟,毕竟我们兄弟一场,如今他双腿已废……” 那尼姑一愣,武公朔接着说道:“我们是手足同门,蒙二师兄厚待,我心中一直非常感激,我提出这些要求,是不是有些过分?你要我去做什么都可以,可不能让二师兄飘零天地却无容身之所。” 那尼姑没想到他提出这么一件事,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转念一想,道:“你的心思我会向江南武林同道说明,请江南武林盟主半空上人酌情裁决。但你知道,你的二师兄打着韦陀门的名号做了不少坏事,整个江南武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关于他往昔的所作所为,大多数的武林正道谁都不愿提起,现在你让我立刻就答应你的要求,这也不现实。” 武公朔沉默良久,对身边的王二娘说道:“二嫂,这位大师说的话在理,我也不能反驳。小弟已决心痛改前非,希望你回到襄阳,好好地劝劝二师兄悬崖勒马,回心转意,不要把误会越结越深才好。” 王二娘性情虽然狂暴,到底出身名门,二三十年江湖摸爬滚打,并非全然不通道理,当即低声道:“好,我听你的安排,回到家中好好劝一劝他。不过以你的二师兄的性情,他愿不愿听我劝告,我可不敢说。江南同道面前,请你们一定要为他美言几句。” 武公朔叹了一声道:“好,小弟一定尽力而为!可惜大师兄不知现下身在何处,有大师兄亲自出马劝说,一定事半功倍,水到渠成!”那尼姑道:“事在人为,你有心去做,不用别人来说,你的师兄定会知道。”武夫人也点了点头,道:“你有改过之心,回到襄阳之后就可振作精神,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事了。”武公朔道:“是,多谢你不计前嫌。对了,你和我一道回去吗?” 武夫人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我现在回去,容易落官府以口实,韦陀门想从襄阳轻易脱身就不易了。再说,这么多弟子在名利染缸中太久,有多少人愿意跟我们走的,也不好说。我这个时候露面,只会成为你的累赘。你放心,回嵩山的事一定,我会带女儿和儿子来同你会合的。” 武公朔一愕道:“回嵩山?” 武夫人点头道:“韦陀门若与官府翻脸,最好的去处就是嵩山祖庭天柱峰。”武公朔道:“夫人之谋,非我所及,咱们一言为定!只是襄阳城中事了,我到何处寻你?”武夫人道:“我已有安排了。你到时带着愿回嵩山的弟子们到天柱峰来就是!”武公朔道:“好。还未讨教这位大师的法号如何称呼?在哪处开山结庐?” 那尼姑淡淡地道:“你夫妻既已冰释前嫌,我法号告诉你也无妨。贫尼妙慧,家师是南岭神尼!”武公朔吃了一惊道:“原来是南岭神尼门下!老夫只是听过她的名号,却从来旡由识荆,也怪道大师懂得天山武功。”妙慧道:“贫尼所学天山武功仅是皮毛而已,碰上真正的天山传人,未免就要贻笑大方了!”武公朔冷汗盈背,道:“老夫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大师,万乞见谅。”向妙慧长揖作礼,带着王二娘等人告辞走了。 武公朔等人走后,只听武夫人对妙慧道:“多谢你为我夫妻排忧解难。按你的安排,韦陀门会退往嵩山,姓甘的魔头想拉拢韦陀门的计谋已无能为,襄阳地面上韦陀门是最大的武林帮派,韦陀门一走,其他门派就不易为姓甘的利用了。” 妙慧嗯了一声道:“将来如何我也不知。师父已然仙游,岭南我再无亲人,我或会回河南老家弘法传道,你们到嵩山安顿好了,可派人来开封与我联络,以后之事咱们以后再论吧!”武夫人听了不禁有些担心,道:“你一个人回开封,万一有事怎么脱身?” 妙慧淡淡地道:“俗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出家二十年,虽不敢妄言‘修为’二字,却也早已看淡生死荣辱。该来的总是会来,避是避不过去的。你不用担心我,管好了自己的事就好。天快亮了,你到唐家沟等我,我还有些私务要处理。”她的语气抑扬顿挫,隐含威严,虽为女子,说出来的话似让人无法反对。武夫人不敢多说,便向妙慧告辞。 妙慧目送武夫人远去,一人独自伫立站在林边,忽地喝道:“你们听也听够了罢,还不给我滚出来!” 伏在草丛中的无忌和甘奕芬一惊,但闻风声剧起,眼前寒光闪烁,无忌急忙把甘奕芬往旁一推,一个侧身闪过,只听唰的一声,妙慧一口长剑已是风驰电掣般刺来,明晃晃的剑尖正对着他的咽喉,尚幸那妙慧尼姑先加提醒,无忌跳闪得快,这一剑恰好从他颈边擦过,未曾伤着。但饶是如此,无忌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叫道:“且慢!” 妙慧冷笑道:“窥人隐私,无耻下流!”凝剑转身,第二招将发未发,长剑斜横身前,陡然间手掌一翻,一蓬银针,精芒四射,密如急雨,无忌心头一凛,未暇袭敌,先救自身,天龙短剑“夜战八方”,这一招防身剑法虽是精妙,但两人距离太近,剑光激荡之中,银针纷碎如雨,妙慧冷笑声中忽地运气一吹,无忌只觉左肩一麻,肩井穴上犹如给大蚂蚁叮了一口,一条臂膊登时转动不灵! 无忌大吃一惊,运气护住心头,手指一钳,将肩上两枚银针拔了出来,飞身掠起,天龙短剑化成一道银虹,凌空刺下。妙慧可没想无忌着了飞针暗器还能使出这等凶狠的剑招,挥剑一挡,但听“当”的一声,火花飞溅,铜缸对铁瓦,两人手臂都震得发麻,还好两把宝剑都无伤损。 妙慧一声尖啸,反转剑身,斜刺无忌手腕脉门,哪知无忌不救敌招,取了有攻无守的打法,猛扑上来,剑锋顺势反展,疾如骇电奔雷压住妙慧的长剑,妙慧抡剑急挡,无忌霍霍展开一百零八路须弥大悲神剑的杀着,一连几剑,竟杀得妙慧手忙脚乱! 妙慧毕竟是名家子弟,忙乱中连解几招,她趁着无忌后劲已衰,把全身功力凝聚剑尖,叱咤一声,连人带剑,向无忌飞扑!这并力一击势道凌厉猛烈,只听“嗤”的一声,饶是无忌躲闪得快,胸前衣襟给妙慧一剑划过,前胸裂开一道口子,回剑一拍,无忌气力用尽,撒手扔剑,一跤跌倒! 妙慧一声冷笑,引剑便刺,忽听有个清脆的声音叫道:“住手!”声音稔熟,忽见大树底下、茅草丛中颤巍巍地站起一个身材窈窕的长发少女,绿衣染血,神情萎顿,扶树而立。妙慧又惊又疑,问道:“你是谁?”那少女正是甘奕芬,但听她嘶声答道:“你好狠的心!你一走十几年,这世上可真没有值得你挂心的人了吗?!”妙慧面色大变,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甘奕芬咬着牙道:“你,你不怕再次失去你的女儿,就只管杀他!”话一说完,咕咚一声,就倒了下去。她受伤之后失血过多,没能好好地养息静卧,到这时已是再也支持不住了。 妙慧趋近几步俯身仔细看甘奕芬,忽地哺哺自语道:“怎么,怎么天下竟有有这样巧的事情!”脸上肌肉微微抽动,显见心神十分动荡,望着无忌道:“嗯,小伙子,她是被谁所伤?”无忌望见她情绪激动,手中长剑也丢在了地上,忙爬起身道:“甘姑娘,她,她是一时不小心给韦陀门的弟子马老三的飞刀所伤。”妙慧把甘奕芬抱在怀里看了她的腰伤,说道:“这飞刀再深半寸,这孩子性命休矣!”深深叹了口气,又说道:“十七年,她今年十七岁,十七年的岁月,所有的往事真像就是昨天发生的一样!”那声音充满无限幽怨,无忌心头悚然一震,既感奇异,亦感惶惑,料有非常之事,即将发生。 果见妙慧满脸慈爱之情,目中蕴着晶莹泪光,长叹一声,摇头道:“母女相逢,也不知道,自相残杀,岂不可怜!” 原来妙慧正是甘奕芬的生身之母云练霞。她年轻时爱上甘凤池,甘凤池还没投靠官府,充当鹰犬,只是碍于世俗流言蜚语,未能明媒正娶云练霞过门,云练霞一气之下抛下五个月大的女儿远走岭南,十多年未回湖北老家。至于甘凤池后来俯首雍王,创立寒灯会,与武林正道势成水火,更非云练霞所料。而云练霞见到授业恩师南岭神尼之后毅然诀然地剃度出家,也非甘凤池所能想到。 无忌看妙慧将甘奕芬抱在怀中,温柔怜爱溢于容表,不由心灵震荡,问道:“大师难道是,是甘姑娘的……?”妙慧又是欢喜,又是心酸,两行清泪滴在甘奕芬脸上,端详了甘奕芬好一会子,含泪带笑说道:“你想的没错,这孩子,她,她是我十七年没见过的女儿!我,我真是没想到居然在荒山与女儿意外重逢!” 抱着甘奕芬站起身来淡淡一笑道:“你是奕芬的朋友吗?这里不远处是我暂时栖身的云中禅寺,除了我没有别的人在此,你跟我来吧。” 无忌笑道:“好啦,你们母女意外重逢,甘姑娘有你照料,我也就放心了!”妙慧有些过意不去地说:“我的女儿让你如此费神,真是不好意思。你看你衣服也破了,满身的泥污,跟我到寺里暂歇吧,奕芬醒来不见你,怕不跟我大吵大闹呢!再说你是天山弟子,我有好些事打算问问你。” 无忌只好道:“只怕打扰了大师的清静。我还有两位朋友在城里等我呢,我半日一夜没回去,只怕他们等得我着急了。” 妙慧又是一笑道:“你和他们分开才一夜半日,如果他们是你的好朋友,就一定会在约定的地方等你,不会随意离开的!”无忌深深一揖,道:“那么晚辈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了一片密林,到了一座小小的佛堂之前。无忌上前推开门,妙慧抱着甘奕芬走了进去,点上了油灯。但见佛堂虽小,佛像肃穆,佛堂左右各有一间小小的耳房。妙慧抱甘奕芬进了左面耳房,把她放在一张小床上,又拿了一床厚厚的被子给她盖上,对无忌说道:“请你先在这儿坐一坐,待我去烧水来。”无忌想了想,道:“还是晚辈去吧!” 好在佛堂虽小,一应用具皆全。无忌烧火烧水,一会儿就好。妙慧重给甘奕芬清洗了伤口,包扎便了,方才问道:“还没请教你叫什么名字,是天山派哪一位高贤的门下?” 无忌道:“晚辈高无忌,家师是孤鸿飞影冯素素。”妙慧道:“哦!原来你是她的徒弟呀!我与令师在江湖有几次相逢,虽談不上有什么交情,毕竟算是点头之交。你师父还好吗?”无忌道:“从张掖到四川,再从四川到襄阳,晚辈已有三四个月没见过师父,想必她已回到南京为陈叔叔守丧去了。”妙慧听了微微摇头,叹道:“他们夫妻也是一对苦命鸳鸯。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和武公朔都会天山武功吧?” 无忌一愣,问道:“晚辈正有此不解。” 妙慧道:“这要从我的恩师那一代人说起了。我恩师南岭神尼、大理天龙寺住持一乘大师、少林寺监寺六如上人与天山派老掌门徐玉朗当年在江湖中并称武林四大高手。这四位前辈武功超然,彼此之间交情深厚。他们每过几年就要在少林寺聚会一次,将自己习武所得相互交流印证,每次聚会的时间或长或短,全凭心意。在他们这二三十年的真挚相交与聚会中,四位前辈的武功都得到了不少提高。贵派老掌门徐玉朗最后一次参加少林聚会,就提出大家以彼此独门绝艺相互交换,以求武学昌明之道,得到了其他三位的一致赞同。 于是六如上人以一篇少林般若掌换得了贵派的须弥大悲神掌,而我师南岭神尼则以南海优昙剑法换得了贵派的乘风八式,贵派徐老掌门则以须弥大悲神剑与一乘大师的七十二路天龙夺魄剑互换,这样一来,四位前辈对彼此的武功窍要便了如指掌。交换之后,四位前辈约定下一次聚会便以各自精研所得作为讨论的话题,指摘弊病。可惜下一次聚会之期未到,就传来了徐老掌门不幸逝世的噩耗。” 无忌道:“晚辈资历尚浅,井底之蛙,本不当议及他人之非。晚辈只是觉得,这四位前辈的胸襟,委非今人可望项背。” 妙慧道:“没错,神州陆沉之后,武林风气每况日下、人心不古。武功绝技,人人敝帚自珍,藏私不示,对外人尤且避之不及,对自己好友同门更是一股的隐晦不言。家师在时,常常概叹。看武林中这情形,武学之道的昌明开达只能寄望于后来人了。对了,你刚才提到张掖,你是在那里见到奕芬和他爹的吗?” 无忌道:“甘凤池吗?他扣了武林中二十几个门派的首脑人物,然后投书天山,指名让我去作交换。不过我到了白猿谷,他却没有为难我,真不知他在想什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甘凤池给他喂食毒药的事他没告诉三戒夫妇,现在面对甘凤池的“妾室”,他就更加不想说了。他想自己和甘凤池私下了结恩怨,而并不想牵扯其他任何一人。 妙慧轻轻的哼了一声道:“不要说你一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小伙子,我与他同床共枕多年,也很难猜透他的心思。你可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最喜欢读的书不是足以应考功名的儒家经典,而是趋向偏门的苏、张之学。而且他自小聪明,心计深沉,一般人根本无力与他勾心斗角。现今揣度他的心思,只能徒劳无功。” 无忌看了看甘奕芬道:“甘姑娘有伯母照顾,我就告辞了。北宫爷爷还等着我送他回乡去入土为安,晚辈就不打扰伯母了。”妙慧起身送客,一笑道:“小女自小离开我身边,长大来脾气刁钻古怪,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还请高公子多多包涵。”无忌连说不敢,说了几句客套的话,走出了树林。 这时天光大亮,一路坦途,再不用担心韦陀门弟子忽然跳出来找麻烦。无忌脚程又快,只用了半个时辰便进了襄阳,按着纽祜禄的约定,找到了西城的来凤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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