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4年,新民府游击马队营管带张作霖,在马队营的营部前,与外国人的合影
奉天统治当局,见张作霖剿匪十分卖力,又特调张作到辽源洮南追剿为沙俄收买的蒙古匪帮。
日俄战后,沙俄不甘心失败,加紧对内蒙地区的侵略。沙俄慢略者为拉拢内蒙上层分子,挑拨民族关系,煽动民族分裂,以驻哈尔滨领事馆为中心,进行了一系列阴谋活动的策划。沙俄为此特地在哈尔滨设立了“蒙务机关”,附近设小巴黎饭店作为招降纳叛的据点,以美女黄金、佳肴名酒、枪械弹药为诱饵,专门接待来哈的内蒙王公、喇嘛、牧主、巨匪,使出各种手段网罗他们作为侵略工具。同时派出“披穿各种外衣”的特务潜入内蒙各地,挑拨民族关系,煽动民族分裂,以致杀人放火,制造事端,引起蒙汉冲突。1907年,腐朽的清朝政府为了维持统治,在内蒙东部大肆招垦,毁坏草地,驱逐牧民,搜刮百姓,激起了内蒙古人民一场声势浩大的抗垦斗争。混入抗垦队伍当上头目的陶克陶胡就是一个被沙俄操纵的匪首。他早在日俄战前,就和沙俄特务布里亚特蒙古人木森勃勒紧密勾结。日俄战后,他利用蒙古族人民抗垦的时机,篡夺了领导权,继续纠集匪徒扰乱地方。为剿灭叛国蒙匪,徐世昌先后派洮南府巡捕队和吴俊升所部巡防营前往剿捕,结果收效甚微。徐世昌想到了刚刚剿灭杜立三立功的张作霖,他在1908年特派张作率部移驻辽源,专门剿灭陶克陶胡。张作霖选择在辽源落脚,主要是因为这里是扼制洮南、昌图两地的咽喉之地,与北蒙古地区对峙,有高屋建瓴之势,战略地位极其重要。辽源,后称郑家屯,即现今双辽县。
张作霖的新对手陶克陶胡是内蒙古哲里木盟郭尔罗斯前旗的一个没落贵族。陶克陶胡从小就是个浪荡公子,吃喝嫖赌无所不能。他同周围蒙旗的许多豪强恶绅结成拜把的帮兄弟,时不时在外聚众闹市,欺良凌弱,为非作歹。(一说陶克陶胡从小聪明伶俐胆识过人,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志气。在他十八岁时,塔虎城努图克以村民联防为目的成立兵会组织,群众公推陶克陶胡为兵会首领。在担任兵会首领后,陶克陶胡率领会兵,除人间之不平,救乡亲于水火,在乡里做了许多好事,民众都尊称他为“陶老爷”。)
陶克陶胡
1900年,陶克陶胡带着手下人在松花江边袭击了一股清军的散兵游勇,共打死10人,夺得大枪12枝。这以后,陶克陶胡将20多名手下全部配上了枪和快马,多次持械抢劫,成为当地一霸。
在东蒙地区,还有一股蒙匪势力,由“红胡子”白音大赍率队,在东蒙地区抢掠财物,绑票勒索,无恶不作。1905年春,白音大资率匪徒2000余人,在彰武县境内卧牛山地方,与乡练接火,杀死练长和团勇21名。驻防当地的营官刘定勇督队奋战,击其中的小匪首六十三和唐三两人,其余土匪见势不好北逃。
1905年,日俄战争爆发。陶克陶胡勾结沙俄侵略者,为俄国与日本争夺中国满蒙地区充当走狗。他和俄军间谍木森勃勒结成拜把子兄弟,他曾为俄军购买了1万多头菜牛,有时甚至先代为俄军垫上买牛款。陶克陶胡成了沙俄支持的叛国匪帮头目。陶克陶胡还利用蒙古族人民反对清政府和蒙古王公强行开垦出卖牧场土地的时机,打出了武装反垦的旗帜。他在一次集会上叫嚷道:“我们蒙古族人要把移入蒙地的汉人驱逐干净,保持我们蒙古领土完整,没收在蒙的汉族商店的财产。”他的煽动得到了手下匪徒的响应。
为壮大自身力量,陶克陶胡与“红胡子”巨魁白音大赍、牙什留根、那僧梦克等联伙,结成近2000人左右的匪帮。陶克陶胡的老巢在索伦山,这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他们个个剽悍善骑,因而行动迅速,对周边的牧民构成极大威胁。这些匪徒的抢劫掳掠使奉天地方政府感到不安。奉天当局责令地方官全力剿匪,但终因众寡不敌,根本无法将蒙匪剿灭,以致西北沿边2000多里的边疆地区几无安定的地方。
1907年10月10日,陶克陶胡得知日本派人在东蒙地区测绘地图,他马上带上他的人马,在郭尔罗斯前旗哈柱乌苏地方,将测绘地图的日本人孙尚钱代吉打死,同时抢去保护这个日本人的奉天府官兵的毛瑟枪5枝、子弹500发,并掳去了五个官兵的军服。由此,清政府十分震惊,下令通缉陶克陶胡。于是陶克陶胡公开宜称与官府为敌,反过来对奉天省境彰武一带大肆骚扰。
张作霖
东三省总督徐世昌令张作霖率部前往洮南进剿蒙匪。张作霖从辽源急速进兵洮南。为增加攻击力,徐世昌下令张作霖所部由五营扩为七营,除原有的汤玉麟、张景惠、张作相、邹芬等营以外,又把驻在洮南的孙烈臣部划归张作霖指挥。
1908年7月,清军从彰武出战,回围夹击陶克陶胡。蒙匪不敢硬战,退守到龙王庙屯的西山头。清军步步紧通,蒙匪望风逃窜。7月14日,清军和蒙匪在沙力搭拉一带展开激战,蒙匪停止逃窜,开枪拦截清军,双方伤亡惨重。后因弹尽,蒙匪不得不向北逃窜,张作霖率队尾追下去。
张作霖在辽南时钻苇塘子还行,这一到漠北尽是戈壁、沙漠,广阔的草原一望无际,没有村落,饮水也十分紧缺,张作霖在追击中吃了不少苦头,终因地形不熟而让陶克陶胡逃跑了。休整了几日,清军在陶克陶胡南下必经的九头山设下埋伏。陶克陶胡匪帮在夹击中大溃,张作霖挥师一直穷追不舍,打伤并擒获白音大赍手下的干将巴塔尔。张作霖下令在九头山将巴塔尔斩首示众,以振军威。
10月15日,张作指挥官军进期青阳镇。蒙匪踞守德隆烧锅围墙,并向外用土炮轰击清军,双方互攻相持到天黑。张作霖令手下一部分悄悄绕到西面,登人梯翻墙而入,前后夹击。蒙匪招架不住,慌忙夺路而逃。清军救出被蒙匪掳掠的人质 30 多人。陶克陶胡见官兵这次是下决心要剿灭他,就铁下心要同清军拼个鱼死网破。他纠集来大股死党,在两棵树地方修筑防御工事,准备借此负隅顽抗。张作霖闻讯带兵将两棵树团团围住。当时双方战斗非常激烈,互相射击,枪弹雨下,清军进攻中死了不少人,这激怒了张作霖,他调来两门小火炮对蒙匪阵地猛烈轰击,匪帮渐渐招架不住,只好乘夜色逃遁。
各路清兵跟踪追剿,先后击毙蒙匪7名,救出被绑架的人质20余名,并缴获了很多车马器械。无奈陶克陶胡的部众大多是蒙古人,个个精于骑术,而且每个人都配备两匹马,骑一匹休息一匹,因此其行动敏捷而迅速。张作霖的马队不一会就被拉在后面,在张作霖眼里只剩下越来越远的烟尘。
陶克陶胡屡受攻击,紧张得喘不上气来。他带领手下残留的60多人没命地逃回索伦山中。他知道清军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来攻打他的巢穴,因此先派出一部分手下占据山下的景星镇,作为阻挡清军的第一道屏障。陶克陶胡妄图以这两地互为犄角,相互策应,据险死守。
这时,徐世昌为了加强军队的统一指挥,在1909年1月5日,对奉天省各军共46个营的兵力从新改编,按地区划分为五路巡防队。张作霖被任命为前路巡防营的统领,其他四路是:中路统领朱庆澜驻省城;左路统领冯麟阁,驻锦州;后路统领吴俊升,驻洮南;右路统领马腾汉,驻凤城。
徐世昌
徐世昌对各路委任完毕,下令各处就地期匪。张作霖见徐世昌对他如此器重,在追剿蒙匪的战斗中格外卖力。他联合黑龙江的清军对蒙匪南北夹击,迫使蒙匪西窜。1909年2月2日,张作带部穷追陶克陶胡,在沙漠中进军800里,直至逼近索伦山下。在冰雪覆盖的索伦山区,蒙匪利用有利地形,阻击清兵的进攻。张作霖身先士卒,与蒙匪短兵相接,展开白刃战。张作挥兵直上,前仆后继,夺取了山顶,架炮向蒙匪轰击,击毙蒙匪数十人。陶克陶胡匪徒见势不妙,越山而逃,张作霖率军穷追不舍,大约追到离洮南有2000余里的地方。这次追击十分艰苦,所经之处,冰雪载途,人烟寥寥。陶克陶胡匪徒掠民而食,又有蒙古族人的接济,给他们换马乘骑,因而使这部残匪逃窜到边远地区,官军鞭长莫及,只得悻悻收兵。
由于当时天气寒冷,而且又经过连日的搏斗,张作和手下十分疲惫。士兵中把手指冻掉的有20多位,其他人脸上、手上也冻裂了。当时军粮接济不及时,因而士卒只有吃些千粮,捧雪为饮,晚上露宿寒林。当奉天府特派朱佩兰前来赏银师时,他在绰尔河岸看到一个精小黑瘦的人正在指挥手下操练,见面时才发现原来是张作霖。朱佩兰当时几乎不敢相认了。
3月17日,张作率兵追至西乌珠穆沁旗兴安岭下,又打死30余名匪徒,从而使陶克陶胡跑得更远,根本不敢南下牧马了。这一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张作霖终于把陶克陶胡逐出内蒙,取得了迫剿叛匪的胜利。
但张作霖所部在追击蒙匪过程中,漫无军纪,沿途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连洮南知府也上奏说:“张作霖所部,到处拷打、奸淫、抢掠。”知府所到村屯,蒙民含泪诉苦者,门盈如市。当时有些蒙古族老人,对张作霖恨之入骨,编成儿歌教小孩子唱:“白了头发掉了牙,没见过红胡子来驻扎。”
1904年,新民府游击马队营与外国人合影
由于张作霖的军纪太坏,因而蒙民反把他们看作匪徒,因而拒绝给他们当向导,更不肯供应物资。张景惠曾对一位朋友诉苦时说:“我们军队所到之处,蒙古人都搬家躲得远远的。所以我的部下人马住食十分艰难,就想找个蒙古人领路也办不到。”
在各路清军围剿下,陶克陶胡在国内无立足之地,陶克陶胡让他的拜把兄弟沙俄间谍木森勃勒与俄国驻哈尔滨领事馆联系,取得了准许陶克陶胡率众长期留居俄国的许可。1910年4月,陶克陶胡按照沙俄特务与哈尔滨俄领事馆的安排,率残部45人和 20大车赃物,由西盟乌珠穆沁旗绕到外蒙古逃入俄境。
张作霖督师进剿叛乱的陶克陶胡匪帮,历尽艰辛,奋勇苦战,其主要目的还是希望在上司面前邀宠,以图日日晋升。但这在客观上他也为国家统一做了一件好事。
1909年,清朝末代皇帝宣统登基坐殿,由于他年龄小,由其父摄政王载沣掌握朝中实权。皇帝更替,从上而下的官僚机构也得调整。由于徐世昌是袁世凯的大谋士,因而受到袁氛围的冲击,丢掉东三省总督的位置。清廷命锡良为东三省总督兼钦差大臣代替徐世昌。
锡良
锡良是蒙古镶蓝旗人,进士出身,而且谙熟行伍。锡良为人清廉、刚直公正有清官之风。他对不义之财,一分不取,对于权贵没有任何馈赠,在腐败的清末官场上,洁身自守,尽职尽责,实为鲜见。锡良深通边疆旗务,他从四川总督调任云贵总督后,对法国在我国南疆的挑衅处理得当,立有战功,受到摄政王的嘉奖和亲。这次他从云贵总督调任东三省总督,也是摄政王的提拔。
锡良入主奉天后,主张实边守土。他设立了预备巡警,并组织民兵,以保卫边疆。奉天人也因多年战乱、匪祸深感守土有责,因而争着投军。到1910年10月底,锡良在奏折中称,东三省预备巡警队人数有二三十万人,东三省的防备能力大大提高了。
锡良就任后,对蒙古叛匪采取了更强硬的手段,他征调了更多的清军投入围剿,并责成奉军前路统领张作霖亲督马步各队,再度急赴索伦山附近部署,追剿残匪,务必要将他们铲除以安定边疆。
张作霖在赶走陶克陶胡以后,又追剿了蒙匪白音大赍和牙什匪帮。当时在彰武被张作霖打败的匪首白音大赍,投入到后路统领瑞禄营中,张作霖得知此信,派人前来捉拿,瑞禄竟偷偷地放跑了白音大赍。事情被追查出来后,瑞禄被革职,并发配到新疆充军。
白音大赍又投入到另一蒙匪牙什的帮中。牙什是蒙古族的土匪、以劫杀起家,储备枪械,久蓄异志,是个野心勃勃的叛乱首领。牙什在洮南、靖安等地为乱。张作霖奉命提兵围剿牙什匪帮。1909年8月13日,清军马队攻至七十户地方时,牙什匪帮利用地形,固守炮台。清军分成四路进攻,并用大炮轰击敌方炮台。张作霖率队首先攻破白音大赍的东北方向各哨卡,直逼匪徒巢穴。此役击毙匪徒30余名,缴获大旗两面,还有不少枪械、马匹。匪首牙什在激战中受重伤毙命。白音大赉却又一次侥幸逃脱。
张作霖穷追不舍,8月22日,进击到乌兰套力改地方。这里山高路险,难以迅速进兵。于是,张作霖悬重赏购白音大资的人头,并派部下分头进山搜寻。在一片密林深处,清军将白音大赍团团围住。白音大赍率部突围,手下小头目白音色勒格被乱枪击毙,紧接着白音大赍中枪落马,被清军擒获,但因伤势过重,不久便一命鸣呼。
陶克陶胡被逐出境,白音大赍被剿灭,于是蒙边一带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张作霖结束对蒙匪的军事行动之后,继续驻扎在洮南一带,镇压蒙族群众的抗垦斗争。由于他手下人土匪作风不改,因而军队纪律很坏,有人向锡良控告他。
锡良做事认真,接到下面的控告之后,马上派长春道台衙门的幕僚于冲汉就近前往调查。于冲汉是辽阳人,早在日俄战争中就充当过日本人的间谍。张作霖也在日俄战争中为日本人卖过力,因而两人一见倾心,臭味相投,倒成了好朋友。
于冲汉当然不会讲张作霖的坏话,他在写给锡良的报告中,竭力为张作霖涂脂抹粉,看完于冲汉的报告,锡良不仅没有斥责张作霖反而觉得张作霖是个可用之才。
内容来自《东北王张作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