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绑到了缅北,眼前的男人给我两条路。
「你是我花30万买来的,好好的跟我在这干灰色产业。」
我狠狠晃晃脑袋,好不容易睁开眼睛,问他,
「另外一条路呢?」
「给我找两个30岁以下的中国人,放你自由。」
我默默的不说话,他将我的衣领揪起来。
我才看清,妹妹也躺在地上。
我们一起出来旅游,却被绑来这里。
我想到之前看的新闻,来到缅北的中国女人。
分为有色相和没色相。
有色相就会被强迫做皮肉生意。
想到这里,我毫不犹豫捡起地上的石块,狠狠划破妹妹的脸。
妹妹在一片血泊和疼痛中惊醒。
惊恐的望着我,我是她来到缅北后的第一个伤害者。
我心如刀绞。
顾不了那么多,快速把自己的脸也划破。
红头巾男人显然被我惹怒了,他狠狠跺我两脚。
我知道,能把他激怒,说明我的做法是对的。
「没什么用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只能沦为最低等的万人骑了。」
他话里的意思是,如果我没有划破脸,可能会被送给头领。
而现在只会被千人尝万人折磨。
我听了,心里咯噔一声。
被自己蠢爆了。
头巾男提溜着我和妹妹,就要扔进一个小黑屋。
那边忽然过来一个拿着枪的壮汉。
朝这边招呼,「这边正好缺两个人,让她们过来吧。」
算是因祸得福吧,我们被安排成狗推。
我和妹妹瑟缩着来到广场,这里站的都是新人。
只有我们两个女孩。
台上的经理端着喇叭,对我们洗脑。
大致意思是,来到了这里,我们就不是人了,我们叫狗推。
如果干不了,就会被卖来卖去,那么叫猪仔。
我们已经猪狗不如了,当然也不需要良心,好好的干诈骗,才是正道。
随后,在场的每个人得到一部电脑,一部手机,厚厚的一沓资料。
「好好背资料上的话术。」
经理轻轻一笑,转身离开。
我第一次知道,灰色产业就是杀猪盘。
我悄悄去摸妹妹的手。
她脸上的血已经干了,漂亮的脸,被我亲手毁了。
但我们没有时间痛哭,我满脑子都在想着,逃出去。
我不要在这里搞诈骗!
我不愿意!
我亲亲妹妹的额头,轻声安慰她,
「没关系,他们就是要钱,我们就去找经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找昨天的经理。
我没让妹妹进去,妹妹守在门口。
经理正在喝茶。
见我进来,他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问我做什么。
「经理,我实在是干不了。」
他倒茶的手顿了顿,抬头看我,「可以啊。」
我心头一喜,没想到经理这么干脆利索。
他摘掉手上的金手表,继续说,「挨十棍打,可以休息一天,一天只有一顿饭。」
我连忙摇头,「经理,我不是想休息,我是想……」
话没说完,我对上经理的眼睛,那是一双老虎的眼睛。
只要猎物稍不称他的心意,便立刻就会亮出爪牙。
经理一边打开柜子,一边朝我说,「继续上班,会恢复到三顿饭。」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根粗粗的棍子。
「你是要打前面还是打后面?」
我心一横,如果可以在宿舍休息一天,有了缓冲的时间,或许我可以逃出去呢。
我趴在地上,被狠狠打了十棍。
经理并没有因为我是女人就手下留情。
锥心的疼痛袭来,我却想着,用休息的一天时间找到逃出去的方法。
太值了。
然而我太天真了,根本不让走出宿舍。
我只好带着伤趴在床上。
这个方法显然行不通,我只好恢复上班。
2
我同妹妹在这里,浑浑噩噩待了一个星期。
满脑子都想着逃跑,可是根本没有漏洞可钻。
经理走进大厅,「今天是国庆节,提前一个小时下班,老板请大家去唱歌。」
看他兴致正盛,我想再跟他申请一次。
壮着胆子再次推门进入他的房间。
「经理,我真的干不了这个工作,我想跟家里人联系,报个平安也行。」
经理始终不拿正眼看我,我慌忙表态,「你看看需要多少钱,我让家人给你。」
他平静地笑了笑,推推金丝眼镜。
「你要手机是吧?」
我点点头,不知道他是什么态度。
他站起身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我的手机。
我立刻鞠躬致谢,「谢谢经理!谢谢经理!」
我伸手就要去接手机。
经理却绕过我,从茶几下面拿出一把钉锤。
框框两下,就把我的手机砸碎了。
我直接愣在原地。
他忽然冲我大吼,指着我的鼻子,「现在是打你手机,再敢跟外界任何人联系,下一步就是打你的膝关节!」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回家的欲望那么强烈,他的态度那么强硬。
进退两难。
他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拉到大厅。
指着大厅里的一群老人,「你问问这些人,上个月一个40多岁的男的,干了240万的业绩,想走,一直在缠我。」
他的声音忽然低下来,凑近我的耳朵,
「你猜他后面怎么了?我的柜子里放着他的两个膝关节,他已经被卖到其他园区了。」
我听了,浑身发毛,腿吓得软掉。
他看我这副样子,很是满意,「你可以问问他们有没有这回事。」
我终于认清楚,只要来到这里,就不会被放走。
我所在的这家公司,是一个分公司,只有30多号人。
但我观察到,这里的人业绩已经达到人均25万了。
共计诈骗到手750多万。
我忽然有些绝望,整个人没有精神,像生了一场大病。
夜晚,我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
睡在上铺的女人被我吵醒,「别挣扎了,我干这行已经九年了,被卖了四个国家。」
妹妹跟我睡在一个宿舍,她也没睡着。
问道,「你没有想过逃跑吗?」
上铺的女人叹了一口气,「不要想了,该吃吃,该喝喝,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我喃喃自语,「真的出不去吗?」
女人指了指妹妹上铺的胖女人,胖女人睡得正熟。
「她是我们这最厉害的狗推,是你们中国四川人,你知道她去年给老板干了多少个W吗?」
我和妹妹都没说话。
女人自问自答,「2800个。」
我倒吸一口冷气,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不放人了。
把人留在这儿,给老板创造的价值,远远超过家里人把人赎走给的钱。
干得越好,就越难出去。
绝望像冰冷的水,一层层包裹住我。
我又想起经理的眼睛,恶狠狠的对我说,
「这里是妙瓦迪,你可以查,你不要想了,没有人可以救你。」
新人来的第一个月首先接受培训。
会需要下载一些图片和视频,把自己包装成白富帅或白富美。
我在网络上的形象是一个30多岁的单身女性。
有别墅有豪车,还有一个大型工厂。
针对的都是30岁到50岁的已婚男性。
有一定的经济基础。
在这期间,我开启无痕模式,偷偷搜索了妙瓦迪这三个字。
得到的答案是,从没有中国人从这里出去过。
3
正式工作以后,我又得到21部手机。
一部手机叫纸飞机,老板联系我们的唯一方式。
剩下的手机是专门用来诈骗的。
这些手机上的微信号都是盗来的,如果把这些号养没了,必须交1千块钱的罚款,还会挨一顿打。
上厕所的间隙。
我悄悄叫住阿飞,「你有没有门路,给我弄一个手机卡。」
阿飞是这里的小头目,管着手机这一项。
我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阿飞回头望望周围,食指和拇指朝我搓了搓。
我立刻点头明白。
「1万块钱怎么样?」
他没有再说话,转头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提心吊胆。
我在赌,阿飞会告发我,还是会拿钱办事。
又或者拿了我的钱,去告发我。
正想着,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我吓得摔倒在地,是阿飞。
他嘲笑我,「女人果然笨手笨脚。」
随后居然好心扶我起来,顺手递给我一张手机卡。
我心领神会,悄悄接下。
这是一张澳门号码。
我用这张号码,建了一个新微信号,不敢直接打电话给家人。
我用的很小心,终于在第三天,成功加到了妈妈的微信。
第一次联系上妈妈的时候,我的手指都在颤抖。
「妈妈,每次我给你们发消息之前,都会说小狗乖乖这句暗号,不然就不要回消息。」
这边搞技术的人很厉害,可以恢复聊天信息。
所以我每一条信息聊完,都会撤回。
不能删掉,删掉他们都可以恢复。
妈妈告诉我,妙瓦迪正在打仗,属于无政府状态。
想要寻求当地官方的帮助,基本不可能。
而妈妈可以给我的帮助,更是少之又少。
只能自己逃跑。
我悄悄观察周围的环境。
四米高的围墙,上面有一米高的铁丝网,全是倒刺刀片。
这里靠着一条临河,游到河对面就是泰国。
河面上有24小时巡逻的船。
船上有一个保安和一条狗。
保安的标配是手枪和手电筒。
据说之前根本没有船。
之前有四个中国人逃跑,其中有一个已经游到河对面了。
结果被泰国军方送回来。
还有一个人被另一个不会水的人拉住,两个人淹死在眉索河。
剩下一个中国人被抓住,下场很惨,手筋脚筋全被挑了。
企图逃跑的人会受到惩罚,最后被卖到其他园区。
这里有一栋楼叫红楼。
里面有洗脚的,按摩的,还有理发的。
二楼是健身房。
但据我观察,几乎没有人去。
我一直静静的观察,静候时机。
这天,下起了滂沱大雨。
我借着躲雨,蹿到二楼,观察了一下二楼的健身房。
从这里跳下去,外面刚好是大街。
什么时候跑,跑出去了该怎么办,我一定要卡住一个时间点。
一定要逃成功,我只有一次机会。
失败了,这辈子就废了。
我还在彷徨。
真正促使我逃跑的,是那个下午。
经理把我叫到他的房间,一个月时间已到,他考核我的学习情况。
我自然什么也不会。
这一个月来,我满脑子都在想逃跑。
他又摘掉了金手表。
那是他打人的前提。
给我三个巴掌,把我的头发踩在地上。
我被打的很惨。
当天晚上,我就决定逃跑。
拉着妹妹,带着装有手机卡的手机。
下班以后,躲到二楼的健身房。
这里的晚上有宵禁,查的很严。
必须要等到早上六点。
才可以从窗户跳出去。
黑暗中,妹妹问我,「姐姐,你害怕吗?」
我点点头,她看不见我的动作,我说,「不怕。」
我安慰她,「很快就能见到妈妈了,你先睡一会儿。」
想到妈妈,我的鼻子就发酸。
她这两个女儿都被骗到缅甸,爱莫能助,该多么煎熬啊。
我想伸手去摸妹妹柔软的脸,却只摸到硬硬的疤痕。
泪水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掉下来。
「姐姐,外面是什么声音。」
我侧耳去听,类似于警报的声音。
窗户外,我看到几个人打着手电筒四处照。
「坏了!他们一定查房了,发现我们不在。」
「姐姐怎么办!他们一定会打死我们!」
就算不把我们打死,也会挑断手筋脚筋。
忽然。
我们所在的房间门被狠狠推开。
三道刺眼的光,照到我和妹妹的脸上。
在这个地方,人命不值钱,女人的命也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