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上 访

走访贫困户

副秘书长回到办公室，先拨通了市信访办的电话，说市委门口有一个“神经病”告你们贪污了他十万元钱，你们值班领导快过来。然后又拨通了池丘县县委书记的电话，没好气地说：“你们县来了个叫什么贾少志的“神经病”，我限你们三个小时内把人给我领走。”

县委书记接完电话，马上打电话给张平：“贾少志现在堵在市委门口，副秘书长说他是神经病，人家让去领人，三个小时内领走。”

张平说：“早就给他们说过贾少志是神经病，他们就是不信，每次都还批评我们，说什么群众有上访的，那就肯定是受了委屈，不能一有问题就说人家神经病，要多从自身找原因。这次他们怎么自己也说贾少志是神经病了！”

“行了，别啰嗦了，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赶紧去领人！”电话那头，县委书记不耐烦地命令道。

“知道了。”张平挂了电话，就去找钟一帆，把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便吩咐道：“你赶紧带人去市委领人，另外县里也派了一位公安局副局长和几位干警，你们先和他们会合，然后再去市里。若是贾少志不听，就直接收监。”

既然市里都说贾少志了，那这次他再也不会手软了，再也不会任由贾少志胡闹了，这些年早被他给折腾够了。

当钟一帆他们一群人来到市委门口的时候，贾少志正在口吐白沫地指着那个信访办大喊大叫，说：“你信访办居然敢欺负到了我的头上了，你们本事倒是挺大啊，老百姓不管，上级也敢冲撞！”

钟一帆见状，就躲在一边看了会儿热闹，也让这位“谢主任”尝尝神经病的滋味吧。

尽管天气很冷，可那位副主任的头上还冒着汗，肯定是受了市委主要领导的批评，对于贾少志的攻击他一句也回答不上来，着实尴尬还有点可怜。

钟一帆也不忍心看着领导这副窘况，就走上前去说：“老贾，这春节的假期还没过，你怎么就来市里上访了，有什么事不能到乡里处理吗？”

副主任见钟一帆来到，说：“你赶快把这个神经病给我拉走。”

钟一帆说：“唉，主任，上次我说他是神经病，被你好一顿批评，怎么样？”

副主任无言以对。

贾少志满脸委屈和愤怒地说：“钟乡长，你不知道，国家信访总局局长亲自给我的信，让我来市信访办拿钱，并说让我当市人大代表，可他们却扣了我的钱，而且市人大代表的事他们也不承认！”

“你的信给我看一下。”

贾少志把信交给了钟一帆，钟一帆“认真”地看了几遍，一脸的“狐疑”。

“看清楚了吧，他们竟说这信是假的，这可是总理在场的情况下，国家信访总局局长亲手给我的。”贾少志一脸的严肃。

“我也搞不清是真的假的。不过既然他们不相信，那我们就回家吧，等过了正月十七再来，到时候所有的领导都在，相信他们会为你做主的，走吧！”钟一帆心想，自己还怕把韩太峰卷进去，这下可好，是总理，是总局局长，压根就没你韩太峰的份。

“不走，他们要是现在不给钱，我就到省委省政府告他们。我给你说，这次没你们的事，我还就和市信访办较上劲了，至于你们县里和乡里就别管了。”

由于来的时候，县里已经下了死命令了，三个小时内必须把他带回去。于是几位干警不由分说，就强行把贾少志一家五口塞进车里。车里，贾少志不停地大喊大叫，说：“赶快把我放出来，否则，将来我一个一个收拾你们。”可压根儿就没人理他，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是精神失常了。

到了池丘后，他们又请示县委书记。县委书记决定先把他们一家五口送回家里，但是“房车”暂时扣押。

贾少志被送到家里以后，就趴在警车的前轮上，哭着喊着：“你们把我送回去，我要告状，你们要是不听我的，到时候我一个一个收拾你们。”

那些干警把他给拽开了，推进了屋里，就走了。

可钟一帆没有走，因为他的心里也不舒服，他觉得这次真的是对不住贾少志了，可他也没办法，毕竟大家都得过日子，要是贾少志一直这样，麻烦的可不止是他一个人。

钟一帆试图安慰贾少志，贾少志倒也领情，说：“钟乡长，谢谢你。可这次真的没你的事，只是我和市信访办的矛盾，回头我要告到省委省政府。等事情解决了，我保证让你当正乡长。”

钟一帆越听越不是滋味，本来这一切都是自己导演的，可现在人家不仅被蒙在鼓里，还想着帮他当乡长。他明白，贾少志本来是冤情重大，绝没有精神病，只是后来由于长期的上访，问题得不到解决，这才真的疯了。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是回不了头的，也只能想想当初发生在北京的事，这样他的心才会痛得轻一点。

一到乡里，钟一帆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汇报给了张平。

张平说：“既然这次市委和市信访办都承认贾少志是神经病，那以后咱们就会好过很多了，至少不会再为贾少志的事烦心了。”

是啊，张平不用再烦心了，可钟一帆呢，他的心里却比烦心痛苦得多。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乡里，为了乡里的工作。

接下来的贾少志，正如钟一帆预料的那样，一天的时间都没呆，就又带着老婆孩子坐公共汽车去了省城。可省里的反应和市里的反应是一样的，省委秘书处的人忙活了一阵，最后还是命令池丘县公安局强行把人带走了。

可这次公安局的人再也不把他送回家里了，直接将贾少志送到了精神病院。

而贾少志的老婆和孩子则被送回了家里。为了安抚他的老婆，县里和乡里不停地派人来做他们的工作，还不断地送来米、面、油等生活用品，而且还把他家应该交的一切费用全给免了。

就这样，贾少志一家的上访之路到此结束。

一年后，贾少志出来了，或许他的病真的被“治”好了吧，至少他的脑袋是清楚了，什么事情都想通了，觉得自己这十几年来，不但把钱都“捐”给了铁道部，还把自己孩子的学习都给耽误了。

回到家后，他发现孩子们都上学了，而且成绩都还不错，部队里的大儿子也给自己写信，劝他不要再上访了，而这次他也决定，以后再也不会上访了，在家安安生生地过日子。

但这些事毕竟都是发生在一年后的，可那时的钟一帆却已不在顺河乡了，如果钟一帆知道了这事，他肯定会开心的，因为他的心结终于解开了。

第十三章.“滚”

转眼到了正月十七,所有的乡干部都开始了正式的工作，在张平的带领下，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顺河乡的乡长还是没有确定人选。张平可是不急，他知道来个乡长并不一定会让自己轻松，反而更有可能产生矛盾，影响工作。

可是陈志泽和常仕豪却急得不得了啊，自从吴志恩走了以后，两个人的神经一直绷得很紧，这半年都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这段时间两个人没少往上跑，钱也没少花，而且也无心工作，这一切张平都看在眼里，可他也不能说什么。

转眼春季的计划生育中心工作又开始了，县里、乡里、村里又少不了新一轮的开大会、开小会。

过去这项工作完成比较差的，也就是顺河站。可上一年在钟一帆的治理下，顺河站不仅仅是计划生育工作完成得最好最快，而且其他工作做的也都是最好最快的。

流程和去年基本一样。计划生育正式开始前，钟一帆就把各村的负责人召集在一起开会，提前进行摸查。计划生育中心活动正式开始后，就召集所有站区负责人和各村的支书、村长一起开会，先是汇报情况，接着就是分配任务。

去年计划生育最难的一环就是大月份引产，最后还是吕增充分发挥了他的聪明才智才算勉强搞定。

可今年的大月份引产任务，钟一帆还没分配，河套村就直接给领走了。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去年河套村有一家，因上环失败又怀上了，可是他们家前些年就已经被罚了好多款了，现在还没还清，于是他们就准备去流产，省得到时候被罚。这件事被闫钦生知道后，就主动去他们家做工作，让他们先怀着，到春季计划生育的时候当做大月份引产处理。可这样的话，人要多受几个月的的罪啊，于是闫钦生就给了他们好处，说他们之前欠的钱一笔勾销，而且县乡还会给他们一些补贴。这家人也确实是穷怕了，于是便同意了。

既然这个最棘手的问题都已经解决，那这次计划生育的工作顺河站就基本上没什么困难了。

会议的最后，钟一帆说：“经过大家的努力，去年咱们站的计划生育工作取得很大成绩，奠定了比较扎实的基础，所以，相对来说今年的集中活动难度也就不大了。那刚好,这几天我需要到外地去一趟，得十天左右吧，所以这次的集中活动我就不亲自抓了，我准备成立个小组，流叔任组长，吕增任副组长，至于工作人员怎么分配，你俩定。但是目标还是和上次一样，争取一星期内完成任务，能超额完成就超额完成。至于所提成的奖金的分配也和去年一样，但是这次不要把我算在内了。行了，今天的会就到此结束，希望大家回去后都努力工作。对了流叔，招商引资的事可不太好办，你就紧盯着顺河村的汴绣，扩大扩大规模就行了。”

张义恩：“行，不过，咱这里除了砖窑厂什么也干不了，种个地、养点儿牛羊还可以。说起养殖，我倒有个奇想，能不能培养一种多功能动物，就是每天吐一斤蚕丝、剪二斤羊毛、挤出三斤牛奶、屙出四根卷煎、尿出五升啤酒。”直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散会后，钟一帆就找到张平请了假，并当场保证，顺河站的任务肯定会超额完成。

张平考虑了一下，就说：“那行，只要你们能规规矩矩地完成任务，出去办点私事也不是不可以。”

其实钟一帆也并没有去什么太远的地方，就去了汴城，而且还是和陈庆一块儿去的。

提到他们这次去汴城，那还得从去年赵振山和钟一帆去的那一趟汴城说起。

去年收秋的时候，赵振山要去汴城办一件事，他顺便喊上了钟一帆和他一起去。而刚好赵振山有个同学叫韩道，在汴城的一个区当副区长，赵振山办完事后和钟一帆就顺路去探望他，他也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毕竟赵振山上学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很好，老朋友见面难免一顿吃吃喝喝。

酒席上，韩道无意间说这几年汴城为了适应改革开放的大潮，准备大修一番，特别是街道。他们区就有很多条街，现在是又脏又乱又破，所以准备把大街小巷的路面都重新整理硬化一遍。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钟一帆当时就留意了这件事情。

回去的路上，钟一帆就对赵振山说：“老师，您的这位同学刚才说要整修街道、路面，而他又恰好是主管城建的，所以，您看能不能给他通融一下，让咱也承包几条街道。当然了，那几条大路咱不做，毕竟那些肯定是要经过招标的，但是那些背街小巷，咱完全有这能力啊。到时候，光这几条小街，咱们也能赚点钱啊。要是这事成了，到时候分红的时候，您说了算。”

“哈哈，你这小子，当时在酒桌上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是打主意了。你要真想接这活儿，我可以为你说说，但分红的事你千万不要把我考虑在内，我可不想因为这种事犯错误。”

“这怎么会犯错误呢？到时候施工什么的都由我干，你就最后分点甜头就行了，这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算是知道了，那也是我的事啊。”

“哈哈，随你怎么说，反正我是不参与，要是你想干，我就帮你说一下，其他的全和我无关。”

年前的时候，赵振山就和钟一帆再一次找到了韩道，赵振山说明了来意后，韩道当时就基本答应了下来，但同时表明还要向区长请示，毕竟他是副区长，就算是他主管城建，可最后还得由区长说了算。

回去后，钟一帆就找到陈庆。你别看陈庆是初中毕业，并不认识几个字，可他在做生意上还真的很有天赋，就像钟一帆的母亲说的那样，有三种人不能读书，而陈庆就属于其中一种“有天赋的人”。

当钟一帆把事情跟陈庆说了以后，陈庆考虑都没考虑，就说：“没问题。今天晚上咱俩就去汴城，把这件事搞定。”

钟一帆是一脸的惊诧，他没想到陈庆居然这么有信心。

看着钟一帆惊诧的表情，陈庆又说：“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过这事儿你得听我的。”

“行，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我就相信你。”钟一帆也了解陈庆的脾气，他敢说敢做，而且说到做到。

于是陈庆就对钟一帆交代了一番。接着钟一帆就用公共电话拨通了韩道的办公室，说：“喂，韩区长嘛，我，一帆啊。”

“哦，一帆啊，咱们今天不是刚见过面嘛，怎么，还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晚上想再请您吃个饭，不知道您有时间没？”

“唉，今天晚上我在汴城宾馆有饭局了，要不等以后有时间了再说？”

“哦，这样啊。那要不让您的司机在汴城宾馆等我，我和他见个面，就一点土特产，也没别的意思。”

“唉，你也太客气了，那行，到时候我告诉他。先这样吧。”

撂下电话，二人带了几件朱元寨酒和金银花茶就直奔汴城而去。

到了汴城，直接去了第一百货大楼。当时的百货大楼已经改制，都是以柜台的形式租赁给个人。所以，天虽然黑了，但生意照做，热闹程度不比白天差。百货大楼的一楼有一手表专卖店，老板就是陈庆的表姐。

表姐看到陈庆来了，就说：“庆小，你怎么来了？”

“有没有高档的手表？而且在汴城就只有你这店里有。”陈庆直接问道。

“有。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

“给，这一款是瑞士产的，几个月前我进了两块，可是由于太贵，所以就一直没卖出去。”

“多少钱？”

“八百。”

“什么八百，现在这个表就是一万，听懂了？”

别说他表姐没听懂，就连一旁的钟一帆也是一头雾水。

“我把一万块钱放在你这里，把你的一块表拿走，你给我开个收据，这两天要是有人拿这个收据和表来找你退货，你就扣他一百块钱，然后让他用八百块钱把你剩下的这块同样的表买走，剩下的钱你就退给他。”陈庆看到两个人都是一脸的迷茫，就解释道。

“什么意思？”表姐都快被他给整蒙了。

“表姐，什么意思？你卖了一块手表，人家看不上就退货，可你们店小，利润薄，不能说退就退，所以你得扣人家一百块钱的手续费，并且人家还得买你一块手表，这下懂了吧？”

抽烟已经成了习惯

__________未完待续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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