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谢茵茵都是残疾人,准确的说我是失声者,而她是盲人
她是后天车祸导致眼睛失明,但她是一个画家,失去了眼睛等同于失去了所有,因此她数次自杀。
她是我楼下的租客,因为周围的恶意,我们相互取暖,相爱四年。
我在她的掌心写下:叶辰永远不负茵茵
她用手语告诉我:茵茵永伴叶辰身边
可是后来,她摔下楼,颅内血块奇迹消失,她恢复了视觉,还成了圈内炙手可热的艺术家
在她的庆功宴上,她告诉她的闺蜜:叶辰见证过我最狼狈丑陋了一面,可我自己从没见过,所以现在每次听他说以前的事情,都感觉被一个猥琐男偷窥了四年
我现在能忍着和他在一起,也只是因为那张脸和他有点像
他如果自觉的自己消失,以后没准我还能想起他点好来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年,我的失语症已经好了,为了她,我装了三年的哑巴
她还不知道是,我像的那个男人,其实是他像我才对
第一章
庆功宴那天,谢茵茵带着我从偏厅进了宴会厅,并且打着手语告诉我:以前的教授也在这里,她要和教授细谈一下后续展览的事情,我过去不方便。
我点了点头,看着她在她朋友的簇拥之下走到了舞台中央,揭开了她的最新画作,眼底的笑意和骄傲怎么也止不住。
失明四年的茵茵终于又回到了她的舞台。
我站在宴会的角落,静静的看着她从一个又一个艺术前辈面前鞠躬谢礼,直到她将艺术前辈都送的差不多了,才重新坐到我身边。
我扯了扯她的袖口,看着她嫣红的脸,打了手语:茵茵累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
茵茵摇了摇头,原本开心的表情因为我的手语一僵。
我想了想,意识到我现在的状况没办法帮她,刚想要解释,就看到另外一个穿着礼服的小姑娘过来,笑眯眯的看着:“姐夫,不介意我将茵茵姐带走一会吧?”
我轻笑了一声,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茵茵盯着我的笑容楞了片刻,随即往我的怀中蹭了蹭:“阿辰对我真好!我要是没了阿辰该怎么办呐!”
我的唇角逐渐露出笑容。
自从我得了失语症之后,我就和旁人有了距离,更甚至不愿意和其他人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只有茵茵,她会在我沉默的时候,叽叽喳喳的一直以前见过的美好,在我们在一起之后,还会旁若无人的和我亲昵,让我觉得这个世上还是有人在在意着我,我是值得被爱的。
小姑娘笑眯眯的带着茵茵离开。
我在角落坐了一会,直到我看到服务员在找宴会主人时,我才去寻找茵茵。
“茵茵,你真的要和叶辰那个废物结婚?”
我听到这话,突然心跳如雷,忍不住往休息室靠近了几步,难道是我之前准备戒指时,被她发现了?
透过细微的门缝,我看到茵茵有些烦躁的扯掉了手上的花环:“叶辰是陪了我四年,可是我也瞎了四年,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听到他偶尔提起这四年的事情,我都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这四年看不见,最狼狈不堪的样子他都见过了,可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个时候是什么样!我甚至难以想象我会有那么蠢的一面。特别是当他每次说我看不见摔倒时,说我可爱的样子,我会有种这四年来被一个猥琐男偷窥的感觉!”
她的闺蜜似乎很震惊:“你怎么能这么想?茵茵,如果不是叶辰一直照顾着你,你是没办法好好的活到现在的!你现在说,你自己好了,想要抛弃他,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茵茵摇了摇头:“谁说我要和他分手了?我现在要是和他分了,那人家还怎么想我?”
她说着说着,便抱怨起来:“如果他要是自觉,就应该自己消失!这样以后,我要是想起了他,还能想起一点好来!现在,我想到他只有两个词,偷窥,挟恩以报!”
“那我看你刚刚跟他还那么亲昵,怎么就——”
“你不觉得那张脸有点眼熟吗?”
后面的话,我已经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
我很是冷静的转身,重新回到了宴会厅的角落。
我看着酒杯上自己的面容,脸色平静,但我的心痛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人撕碎了一样。
我有一个秘密,瞒了茵茵四年。
在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年,她听到了电视里面传来法国知名画家来中国交流的消息。
那是她最喜欢的一个画家,那一天她失控了,在我去厨房做饭的时候,她割脉自杀了。
我看着她手腕上的血浸染了整个沙发时,如坠冰窖,就像是那一年我看到妈妈因为受不了爸爸的背叛,最终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一样。
我被妈妈锁在了衣柜里,透过缝隙看到妈妈的生命慢慢流失。
她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刻,目光都是落在门口,期盼着背叛她的那个男人会突然出现。
而我,就像是被她遗忘了一样。
我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生命在我的面前流失。
一夜之间我失去了整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这个打击实在是太大,大到我被人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没办法开口说话。
医生告诉爸爸,这是因为我受到了太大的刺激,身体自我保护,导致暂时失声,至于恢复的时间,他也没有办法确定。
那天之后,我成了一个哑巴,然后被我的父亲抛弃了。
所以当茵茵在我面前割腕时,噩梦一般的回忆再次席卷而来,茵茵似乎和妈妈割腕时的样子重合了起来。
等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耳边是护士询问我的声音:“这位先生,你能再说一下你的女朋友之前的情况吗?”
说?
我茫然的看着护士,好半响的才反应过来,刚刚为了救她,我竟然自己打了急救电话求救。
我能说话了。
张了张嘴,最后才听到那像是被石子碾压一般的难听的嘶哑声音:“对不起,你刚刚说的我没仔细听,能不能麻烦你再说一遍?”
护士只是怜惜的看了我一眼:“先生,你女朋友已经抢救过来了!注意事项都在这里,你一会记得去缴费!”
我点了点头,进病房后,就打算告诉茵茵这个消息,因为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就说过,绝对不对对方隐瞒任何事情。
可就当我准备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茵茵的时候,我看到她脸色苍白的躺在病房内,整个人被死寂环绕,像是一戳就会碎掉一样,我当时就下了决定,将这个消息隐瞒。
哪怕隐瞒一辈子,只要能不伤害到她,我都愿意。
谁知道三年后她意外摔倒,反倒是因祸得福可以重见光明。
我看着那双重新恢复明亮的眼,我觉得,我们结婚的时候到了。
可今天,当我打算将自己可以说话的事情告诉她时,却没想到我这几年的陪伴换来的只有恶心两个字。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共患难,但没办法共富贵。
我起身默默的离开这个属于她的舞台,无声的回到了我们两个人的家。
一到家,我就收到了茵茵的短信:你去哪里了?
想起这四年的相依相伴,我打算和平分开。
可不等我回消息,她的短信再次发了过来:这次的庆功宴来的都是我的朋友,本来我还打算将你介绍给以前的朋友认识,结果你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跑掉,让好多人都来问我,你没办法开口说话,怎么回去?
他们更是在劝我不能做个忘恩负义的人!你知道我现在有多难堪吗?
算了,我今晚不回去了,你自己想办法回去吧!我看你没了我,你怎么办!
我看着信息上的内容,觉得异常的讽刺。
我只是说不了话而已,可她是什么都看不见。
哪怕我们一开始没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我照顾她比较多,从来都没遇到过没了她,我没办法生活的情况。
可现在——
看着她给我发的消息,我的心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一样,让我喘不过气来,几欲想死。
我就真的不配让人去爱吗?
我握着手机,呆坐在沙发上许久,才打开了微信,想要问她今晚住哪,安不安全。
只是无意中点到了她的朋友圈,这才发现,在她刚刚给我发了消息之后,她还发了朋友圈。
照片里面的她笑的灿若桃花,甚至还有一张她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侧身依偎在他的肩膀上的照片。
而在这张暧昧的照片中,我看到了她带着在面对我告白时的羞涩。
那个和我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人,我也认识,他是大画家吴先生的首徒,也是她曾经的男友,那个因为她失明毫不犹豫的抛弃的前男友。
我就像是自虐一般的放大那张照片,试图找出她一点一点的勉强和不愿。
但是没有!
当我在她的朋友圈接连三天看到她旁若无人的晒着她和她的前男友的合照,却没有给我任何解释,也没回来时,我就知道我们之间结束了。
我曾经在妈妈去世的时候发过誓,永远不会去挽回背叛我的人,也不会为了背叛过我的人要死要活。
我们交往了四年,所以在我们共同的小家里面,我等了四天。
第四天,我看着没有任何来电的手机,扯了扯苦涩的唇角,然后打电话让珠宝公司暂时不用送戒指过来。
很快,我的手机收到了兄弟的消息:辰哥,不是说最近要向嫂子求婚的?怎么突然就不着急赶工了?
手指颤了颤,半响我才回了消息:不求了。之前关于她的下一次画展定的地方也取消吧!
在茵茵重见光明后,我便开始着手求婚的事情。
我想,我的女孩,我定要给她最好的。所以便联系了以前的朋友,让他帮我去拍了粉钻,然后亲自设计了一个戒指。
可惜现在用不上了。
手机静默了一会,突然来了消息提示音。
我的心一紧,立刻打开微信,看到的依旧是顾桂给我发来的消息:辰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她没有眼光,你值得更好的。还记得小时候跟在咱们后面的男人婆吗?她回国了,过两天要办欢迎宴,你一起来呗?
赵桥吗?
我有些犹豫,四年前我和以前的朋友还是有些联系的,但是自从遇到谢茵茵后,因为她的情绪太不稳定,所以我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就算离开,也未超过一个小时,以至于渐渐的和以前圈子里面的朋友疏远了,甚至有些人,我都已经记得不对方是什么样子了。
我还未回复,顾桂的消息再次发来:哥,之前没和你说过,四年前赵桥去国外进修的时候,曾经联系过你,后来电话是那谁接的,我们都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再后来赵桥就走了。都没让我们和你说她的消息。
我一愣,我从未从谢茵茵那边听到过这件事。
想了想,我终究是回了一个好字:阿桂,你找人过来把这个房子卖了吧!至于里面的东西,到时候我给你一个地址,你帮我寄过去。
既然她决定不回来了,那这个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