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敬明狂捞18亿,饶雪漫却接连扑街,网友:青春疼痛文学不行了?

曾琪说娱乐 2024-07-04 18:19:13

最近内娱电影市场,萧条中透出了一丝心酸。

几乎是同一时间上映的《云边有个小卖部》和《沙漏》,前者“喜提”5.4的成绩,后者虽至今未开分,但也被骂爆了。

《沙漏》评论区

有人觉着烂成这样是因为创作者经验缺乏,(比如《云边》导演张嘉佳,这仅是他执导的第二部电影)我却觉得原因不止于此。

把他俩放在一起,不难看出其共同点:都改编自青春疼痛小说。

这类作品在影视圈一度盛行,也是捧人的利器。

马思纯,欧豪,白敬亭,任敏……

如今一众演员,都曾受过青春疼痛文学改编的恩泽。

(当年马思纯的黎吧啦至今是一些人心里的白月光)

而如今看,这条赛道的魔力似乎已经消耗殆尽,再也出不了作品,捧不出新人。

倒是叫我好奇

我们这代人的青春(黑)历史,已经完全不灵,或者说不值钱了吗?

得益于这类文学对80、90一代的影响力之深,青春疼痛文学改编影视有过一个短暂的春天。

2013年郭敬明同名小说《小时代》上映7天轻取3.4亿,算是让这类文学作品影视化终于以一种现象被外界关注。

随后因为那几年互联网的发展,早年已经积累一定粉丝量的类似作品也大量涌入影视剧市场。《左耳》《匆匆那年》都是搭着那股东风,成功影视化的案例。

《匆匆那年》至今维持着8+高分,是播出那年内地剧王

不得不承认那几年类似作品,无论从商业成绩还是市场评价,都是有其可取之处在的。

但另一面更残酷的现实是,这样的“看好”来得快也去得快。

2016年《致青春2》上映,投资4亿的作品最终票房只拿下3.36亿,欧阳娜娜和陈飞宇主演的《秘果》同样票房口碑大扑街。

但要说最惨的,还是《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

当初卖出11.8亿天价版权的作品,播出后,收获的却是不到5分的豆瓣评分,以及模仿剧名对主演辣评,“钟汉良,我们可不可以不演偶像剧?”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条评论还是保持在首赞

短短五年,这条ip改编赛道就经历了由盛到衰的过山车式跌落。

而论及背后原因,或许,这类小说是天然缺乏改编基因的。

拿这条赛道中祖师爷郭敬明来举例,他在小说《夏至未至》里如是形容毕业:

所有的香樟,所有的眼泪和拥抱,所有刻骨铭心的灼热年华,所有繁盛而离散的生命,都在那个夏至未曾到来的夏天,一起扑向盛大的死亡。

(夏至未至初版封面,充满浓重的青春期伤感气息)

总而言之,这类作品偏好以华丽的辞藻去描绘某种压根不存在的疼痛。

它本身是用文字来写抽象虚无的东西,而影视化往往又是往具象写实走,这就形成了一个很清晰的根本矛盾。

又比如《左耳》,出版于2006年,得益于那时网络尚不发达,擅长描写少男少女心事的饶雪漫很好地打了个信息差。

在我们这代人每天被规定只能穿校服,做习题,严禁谈恋爱的中学时期,她却创造了黎吧啦这样一个叛逆少女形象。

她化全包眼线,该上学的时候却在酒吧唱歌,恋爱更是谈得飞起,校门口混混爱她,年级第一更爱她爱得前途都不要了。

在此对比下,咱这种仿佛被禁足的小鸟,能忍住不心动?

但在多年后,当记忆里唯美朦胧的句子被一字字念出来时,顿时便有了一种被当众朗读中学时空间动态的羞耻感,看得鸡皮疙瘩一层叠一层。

你有多久没有心动过

有多久没有对一个女孩说我爱你

有多久没有因为爱情哭过 痛过 崩溃过

如果你们的答案是NO

那你们的爱情沉睡得太久太久

而这种虚假的疼痛,随着社会阅历及心智的成熟,也变得极易识破。

爱对了是爱情,爱错了是青春?

现在想想,我的青春好像只有习题册、藏头发里的耳机线,和校门口一锅黑油炸的鸡柳。

青春疼痛文学本就是幻想的产物,是一种我们曾经艳羡却无法触及的虚幻人生。

眼下看,它实在是和真实生活距离过大了。

《左耳》一开场,就是一句矫情到让人打寒战的文字

献给我们曾经如波涛汹涌的青春和爱情

那个时候我们心中压抑的叛逆靠矫情和无病呻吟宣泄,而如今,大众已经进入了另一种心理状态,发疯和玩抽象才是主流。

这种与时代心智的脱节,也成了这类ip在影视化后很难成功的原因。

青春期是人从童年走向独立的转折阶段,挣脱长辈的束缚、不活成父母的模样,是少年人潜意识里最大的渴望。

而人嘛,无非就两个思考路径:要么超越,要么放弃。

有人会想,我要成为比长辈更成功、有权势的人,从而实现自由。

于是,《小时代》里极尽奢侈的“上等人”生活,为少年心中种下了惊叹与艳羡。

也有人会想,我自毁成一个不受管控的堕落青年,让父母主动放弃对自己的约束。

于是,那些抽烟、喝酒、打架、车祸、堕胎的狗血故事也成为一代人的精神食粮。

自毁欲古往今来,从来是青春期躁动的元凶。

上一辈迷《古惑仔》,下一辈玩发疯文学,都在把自己拖离“正常”轨道。

但随着反叛精神的愈发抽象虚妄,影视化的难度也在不断迭代。

转型导演比较成功的郭敬明,他的浮夸美学还是有实体化可行度的。

《小时代》里穷奢极欲的生活,虽很悬浮,奈何他家里真的就有这么多牌子货,也拍得出来。

《小时代》时至今日口碑日趋回暖,甚至变成猎奇式的经典,仰仗的其实是四导让幻梦成真的钞能力。

但较之纯粹走唯美、伤感、氛围路线的,不光作品成功率低,大几率还会把原著的遮羞布也顺带扯下来。

《左耳》里张漾为报复许弋,要求暗恋他的黎吧啦勾引许弋这种剧情,放到今天得捂着眼睛透过手指缝才敢看。

拥有旷世神仙阵容,还有王家卫参与编剧、制片的《摆渡人》,时至今日仍是中国影视史上的一粒硕大老鼠屎。

说白了,当年颟顸的我们都拒斥庸俗、板正、随大流的人生。

辍学的黎吧啦,脱离校园似乎并未给她人生造成困扰,反而在酒吧唱歌让她成了一个颇有魅力的女孩。

郁郁不得的酒吧老板陈末,遇到女神后,瞬间就变成充满江湖气,办事能力极强的“社达”。

这些是青春疼痛文学作家们,曾用文字跟我们承诺过的人生。

但曾有过无数幻想的少年,往往都会走向最庸俗的未来。

甚至有一天发现,“正常人生”居然还是这个世界的稀罕物,哪儿还能让自己买这种账。

人啊,一旦学聪明了,便再也没办法逼自己被骗了。

但要说青春疼痛文学ip已无丝毫改编潜力,似乎也很难下定论。

电影版《七月和安生》,就算得上一个成功案例。

如今再看安妮宝贝原著,其实也犯了这类小说的通病,崇尚一种怪诞的悲剧性和毁灭美学。

原著中的七月与安生处于极度反差的对立面

生活不幸、性情乖戾的安生抢了对方男友,难产去世后留下一个孩子给七月抚养。

条件富足、乖巧温顺的七月先是失去了挚爱,再失去了挚友,此后背负安生留下的责任前行,一生都没什么自由可言。

这样的故事疼痛得毫无保留,说是狗血也不为过,且两位截然相反的女性始终未能逃离父权的压制,都是客体化的牺牲品。

然而电影版在导演曾国祥、监制陈可辛以及数位圈内一线编剧的合力下,进行了大刀阔斧的升级。

读完原著后,曾国祥感受到了两个女孩那种超越友情的爱意。

如何把这份心意相通表现得直抵人心又不腻歪,成了他当时一直考虑的问题。

来源 羊城晚报《曾国祥:我不敢说自己是文艺青年》

而最终成片也证明了表达上电影版理解并高于了原著。

从由家明主导的闺蜜对抗,到由闺蜜二人主导、家明沦为陪衬的相爱相杀,《七月与安生》提炼出了一个颇具回味空间的女性主题。

自小像玫瑰一样浑身是刺的尖锐性格,决定了安生的行为。

但在“抢男人”的行为之外,她对七月又有着极为复杂的情愫。

安生知道,一向隐忍的七月之所以出现这样反应,也是因为自己和家明把她逼到死角了。

她没其他办法,只能用自毁的方式解决一切。

安生心疼她。

而当故事进一步推进,二人间的关系还被进一步深化

七月也是安生,安生也是七月。

她们是一体两面的存在,是人性差异的外化,甚至可以是一个人的两种面向。

而原著里两个女性被动的人生悲剧,在这一刻也变成了一种普世的人文关怀

再不一样,我们也都一样,都在承受生命的重量。

但其实

女孩子不管走哪条路

都是会辛苦的

这是让大众更能共情的解读。

就如《我的天才女友》中莉拉和莱农的感情那样,嫉妒是真,向往对方身上自己不存在的魅力点也是真,但当困境来临时,能拉自己一把的,也唯有对方。

一条弹幕更准确地表达了这份微妙的感情。

真正的第三者不是安生,而是家明。

但说到底,改编到这个程度,也便和“疼痛文学”划清界限了。

没有了无病呻吟的辞藻,没有了跌宕狗血的叙事,这便只是披着“青春文学”的由头讲当代故事。

其实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青春文学,从张爱玲到琼瑶,从三毛到亦舒,还有之后一代又一代兴起的新人。

在饶雪漫这儿,“青春”的代表就应该是琼瑶阿姨。

而以我们这代人为转折点,青春文学经历了一个巨大的变革

“作家”这一职业越来越大众化,从前执笔吃饭是相当了不起的事情,而如今人人都可以上网写作。

新世纪后发轫的这类疼痛系作品,较之前辈的文学创作,往往经不太起推敲。

因为它们本来就仅仅是特定条件下的情绪抒发,而时代越往前走,人越追求虚无,价值感也就越匮乏。

到了如今,当咱们作为读者都被社会从忧伤的文艺青年教育成大人时,人到中年的张嘉佳和饶雪漫,似乎还没能从自己的青春疼痛梦里走出来。

在相关作品下,毫无意义的忧伤和无病呻吟依然成为被批判的重点。

并不是说我们这代人的青春就特别无价值、没意义、不值钱。

《阳光灿烂的日子》,改编自王朔的《动物凶猛》,说到底,这就是大院子弟的青春文学。

但结尾的犀利自嘲,指向的亦是找不到意义的迷茫。

青春时期的迷茫、痛苦、焦虑,是世代未变的。

矛盾的是,随着人类的痛苦越来越复杂、难以表达,文学却越来越肤浅、抓不住要害。

《阳光灿烂的日子》所讲述的时代,人心单纯,欲望蓬勃,夏日里无所事事的游荡就是青春的模样。

而这个时代的青春究竟是什么样?

我想没有人能够清晰地描绘。

波兹曼认为,在现代社会中,儿童过早地接受了成人世界的侵染,原初意义上的“童年”已经消逝了。

放眼望去,人们不难发现,成人和儿童在行为举止、语言习惯、处世态度和需求欲望上,甚至身体的外表上,越来越难以分辨了。

《童年的消逝》

如此,“青春”自然也成了极为模糊的存在。

这些年轻时读过的书问题或许不在于它太矫情狗血,而在于它即便如此夸张,依旧无法勾勒如今这代人的青春。

它的阴暗之处不是辍学、堕胎、车祸、犯罪这种浅薄的自毁能概括的,它的哀伤似乎也不足以用语言或影像去描绘和呈现。

《阳光灿烂的日子》结尾,已经长大成人的主人公们开着加长轿车遇见了青春时胡同口的傻子,兴奋地跟他打招呼。

而傻子的回应是铿锵有力的两个字:傻X。

他们面带微笑,驾车离去。

这两个字说的是他们那段心心念念的岁月,也是时代。

前辈已经总结得这么明白,如今再想拍点新鲜的,怕也是徒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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