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救下我，给予我新的脸庞。
他沉迷于我的脸，不容它有任何损伤。
我不明白其中的原因，直到发现夹在书中的照片。
但我依然装作不知情。
可他不知道，他亦是我向韩雅茹报仇的棋子之一。
1
我出现在韩雅茹母亲的寿宴上，她向我投来诧异的目光。
内心隐约有着一丝紧张，但顷刻间消失不见。
她不可能认出我的，现在的我早已不是当年的季白汐。
我不仅改了名字身份，最重要的是这张脸也改了。
「您好，请问您是？」
韩雅茹轻声细语地询问我。
我的手指依然微微颤抖，清了下嗓子，「我是苏总的助理林汐，是来送贺礼的。」
听了我的话，韩雅茹对我百般奉承，把我带到他的母亲和哥哥身边。
很好，这几年我的仇人生活过得都不错。
看着他们一脸讨好我的模样，我的胃早已翻江倒海。
六年前，在学校我和一个男生多说了几句话。
她就骂我狐狸精，勾引她喜欢的男生。
伙同几个人把我逼到角落，用开水反复泼到我的脸上，毁了容。
母亲报了警，但奈何当时那边没有摄像头。
韩雅茹和另外几个人口供一致，都说是我自己摔倒导致开水浇在脸部。
他们还假惺惺给了一点点钱，说是出于人道主义。
看着我被绷带包裹着的头部，母亲日日以泪洗面。
她去了韩家讨公道，可是却被打着出来。
回来路上被一辆闯红灯的车撞飞，就这样殒命。
韩雅茹的母亲一直夸赞着我，而她的哥哥目光一直在打量着我。
「林小姐看起来和雅茹差不多大，你们肯定聊得来。」
「苏总年轻有为，不知身边是否已有佳人？」
这母女俩算盘打的可真精，都打上苏承泽的主意了。
「老板的事，也不是我们这种下属该过问的。」
我微笑着抿了口酒，你们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2
从韩家出来，我再次看了眼这栋别墅。
当初我母亲就是被你们从这打着出去的，眼眶泛起雾水。
苏承泽的车停在门外，他按下车窗，「上车。」
他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眉头微皱，右手撑着下巴。
专注工作的他，也是如此有魅力。
只可惜外人只看到他耀眼的光芒，不知他的黑暗。
他救了我的命，给予我新的人生，但我对他更多的是恐惧。
那天我在江边大桥想要结束生命，是他把我救了下来。
当时的我头部全是绷带，早已面目全非。
他带着我去国外植皮整容，揭开纱布那天，我惊讶于自己的脸。
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但又极为美艳动人。
他供我在国外留学，吃住全是最好的。
但有一点极为苛刻，就是他不允许我的脸有任何损伤。
有时候他会盯着我的脸目不转睛，一看就是一两个小时，什么话也不说。
我曾天真以为，他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后来我才明白，他喜欢的是我这张脸，而且是近乎变态的喜欢。
目光从他的身上收回，「苏总，你怎么来了？」
他停下手中的工作，凝视着我，「我说过私下叫我阿泽。」
苏承泽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却包含着不容置疑和威胁。
「阿泽。」
他这才满意的嘴角微微上扬，眉宇也舒展开。
「为什么非要亲自送礼到韩家？」
我咧着嘴角笑道，「想会会老朋友，毕竟离开这么多年。」
他看了看我，沉默不语，继续他的工作。
我的眼睛看向窗外，韩家的别墅消失在视野里。
毁容后我的身体和心理都有着不可磨灭的创伤。
母亲的离世让我举目无亲，俨然成了孤儿。
植皮整容的痛苦是常人难以接受的，同时我还接受了五年的心理治疗。
那段时间我又动了自杀的念头，可都被苏承泽制止了。
威胁我，如果我还想着寻死，会打断我的手脚，拔掉我的舌头，到时候我就会生不如死。
还要把我家里人的骨灰掘地三尺挖出来。
他的表情告诉我，他没有开玩笑。
我全身都在颤抖，牙齿更是在上下打架。
从那天起，我就开始努力活着，为了报仇而活。
3
两天后，我收到韩雅茹的消息，约我去逛街。
韩雅茹带我穿梭在各大奢侈品店，她各种买买买。
为了讨好我，她也给我买了很多衣服和包。
呵呵，当年可是连我的医药费都舍不得给。
逛累后，我和她在咖啡店里坐着休息。
「林汐，你长得可真好看。」
心里不禁鄙夷，韩雅茹，你夸错了，这张脸可不是我的。
微微笑了笑，「谢谢。」
「林汐，你看我们这么投缘，你就告诉我呗，你们苏总有女朋友了吗？」
韩雅茹直直盯着我，殷切地等我开口。
她终于忍不住了，直切主题了。
「苏总忙于工作，据我所知，应该没有。」
韩雅茹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我的回答她很满意。
「那你们苏总会喜欢我这样的吗？」
「韩小姐这样的，哪个男人不会心动？」
就你这样，苏承泽就算瞎了也不会喜欢。
韩雅茹想让我制造她和苏承泽见面的机会。
我皱起眉，支支吾吾道，「最近怕是不行，苏总在为一个项目烦恼，那项目你们韩氏也有参与。」
还没等我开口，韩雅茹自己送上门，说自己能为苏承泽做点什么。
「你只要把韩氏的底价告诉我就可以。」
她的表情开始为难起来，说自己从来不过问公司的事情。
我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没事的，只是你和苏总可能得……」
「你等我消息。」
当天晚上我就接到了韩雅茹的电话，把韩氏的底价告诉了我。
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否则她哥会打死她的。
韩雅茹啊韩雅茹，你还真是没有变，一如既往的恋爱脑。
4
这个项目最后苏承泽以仅高于韩氏一个点顺利拿下。
其实对苏承泽来说这个项目可有可无，但对韩氏影响颇大，他们后续会面临融资问题。
韩雅茹再次约我见面。
她的表情有点难堪，说是她哥哥现在焦头烂额，怀疑公司有内鬼。
我假意安慰她，告诉她再过不久应该能安排她见苏承泽。
「雅茹，你上学那会有喜欢的人吗？」
她微微怔了一下，有点不解地看向我。
我解释道，「只是突然想起年少时暗恋的人。」
「我有喜欢的人，只可惜他被一只狐狸精勾引了。」
此时的她目光凶狠，咬牙切齿。
「那他们在一起了？」
她停顿片刻，露出渗人的笑容，「怎么可能？她遭到了报应，毁容了。不能再勾引男人了。」
身上的鸡皮疙瘩站立而起，紧握双拳，指节泛白。
韩雅茹没有丝毫的悔意，仿佛她才是正义的一方。
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临走她还叮嘱我别忘了苏承泽的事。
5
回到家，张妈告诉我，苏承泽在书房等我。
敲门进去，他正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
他很少抽烟，更不会在我面前抽。
烟味使我的嗓子泛起咳嗽，他似乎意识到我的不适，把烟迅速掐灭。
「下午去哪了？为什么不在公司？」
他的声音沙哑，语气带着责备。
平日我不在公司，也不需要跟他报备，今天属实有点异常。
我灿灿说道，「很久没回来，去见了个朋友。」
他紧紧盯着我的双眸，似乎在找寻破绽。
又冷冷笑道，「林汐，你的朋友还认识你这张脸？」
右手不安地扯着衣角，后背有着丝丝凉意。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谎话被苏承泽轻而易举识破。
他俯身到我耳边，「收起你的心思，不要觊觎其他男人。你的这张脸只能是我的。」
嗯？苏承泽以为我去幽会男人了？
他用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颊，像是在呵护心爱的宝贝。
我极其讨厌他的这个举动，很想打掉他的手。
可我也只能想想，我俨然成了他的玩具。
6
韩雅茹三天两头找我，又邀请我去她家，说是有礼物送我。
无非也就是那些奢侈品，但我还是去了。
我正欣赏着手中的花瓶，韩雅茹蹲在地上找寻着掉落的项链。
她的后脑勺对着我，手不受控制把花瓶往她后脑勺砸去。
是她害我毁容，母亲也因此惨死，血液凝聚，想让她付出代价。
「雅茹，你干嘛呢？」
一声低沉的男性嗓音响起，是韩雅茹的哥哥韩浩生。
他口中虽叫着韩雅茹的名字，但他的目光却凶狠盯着我。
浑身一颤，花瓶从手中掉落到地，稀碎。
韩雅茹被吓得不轻，我假意道歉着。
韩浩生的目光一直聚焦在我身上，让我浑身不自在。
我提出要回去，他非要送我，不容我拒绝。
车内气氛沉闷，谁都没有说话。
「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呵，我还以为他会揪着花瓶的事质问我。
「韩总搭讪的方式有点过于老套。」
「我总觉得你和一个故人很相似，虽然样貌不一样。」
韩浩生用眼角余光瞥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心跳加快了节奏，他不可能认出我的。
其实我和韩浩生确实有过短暂的交集。
有一年暑假，自行车链条脱落，我在路上自己瞎鼓捣。
韩浩生路过，是他帮我修好的。
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他吃了冷饮。
那之后，时常会在校门口看到他接送韩雅茹，我们也会彼此点头。
7
车很快到了公司楼下，我松了一口气，飞快下车。
刚走到公司门口，韩浩生追上来，手里拿着我的包。
他突然俯身到我的耳边，冷冷说道，「不管你是谁，别妄想动我的家人。」
一阵冷风穿衣而入，身上的毛孔全部打开，双手轻微抖动着。
抬头，看到苏承泽正站在韩浩生的身后。
他眼眶猩红，脸色铁青，周身散发着怒火。
韩浩生没有意识到苏承泽的出现，他把包塞我手里，快步离去。
我怔在原地，脚似乎被钉住无法动弹，嘴也像被胶带封住。
苏承泽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把我推进车里。
手腕被他拽得生疼，但我咬着牙不敢吱声。
车内死一般寂静，只有彼此的呼吸。
半路上，他飞速行驶时，狠狠踩下油门。
差点以为自己要冲破挡风玻璃飞出去，还好安全带把我拉回来。
惊魂未定的我，拍了拍胸口，大舒一口气。
现在的我可不想死，我的仇还没报呢。
「现在知道怕了？」
苏承泽的语气平静到让人窒息，我不停点着头。
他把我带到书房，我等待着暴风雨的降临。
可他喝起了酒，抽着烟，一根接一根。
我的咳嗽声四起，可他丝毫不理会。
「林汐，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包落在他车上，他是给我送包的。」
听完我的话，苏承泽的脸色越发难看，我不敢再说下去。
他伸出手示意我过去，硬着头皮走到他身边。
淡淡的酒味沁入鼻尖，他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
紧接着从肩膀传来一股锥心的疼痛，我发出惨叫声。
「下次再让我发现，就不止这么简单了。滚回自己房间。」
手按住左肩，眼泪早已挂满脸庞。
苏承泽是个疯子，他用香烟在我肩上烫了个洞。
真是可笑，每个人都想伤害我的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