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防守的猫耳洞前一片寂静,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这是我在猫耳洞据守的第79天,前沿猫耳洞一般三个月一换防。也有些战友在猫耳洞里守过一年的。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山谷中越军的尸体也腐烂得差不多了,越军腐烂的尸体变成天然的肥料滋养着山谷中的野草肆意生长。我们三人除了写家信,聊聊天,连长带上来的几本书,我们已经翻阅了无数遍了。老祖宗的智慧是超前的,要不然就不会有一个随遇而安的成语。我曾一度想着,猫耳洞是不是我最后的归宿了。直到后来我转业,战争已结束多年,有时半夜我还是突然会从床上惊醒,一身冷汗,慌忙在床边找枪,我以为我还身处在猫耳洞中,我想这应该是战争综合症吧。
一天后,军工上来了,带来了我们所需的给养,水还有水果桔子罐头,这可是阵地上难得一见的稀罕物啊!阵地上弹药还充裕的很。只是手榴弹的木柄都长了蘑菇了。军工走后,我们三个人分了一瓶桔子罐头,最后的瓶底,我们拿水涮涮都把它给分着喝了。听军工讲起,驻守西侧猫耳洞的五连有个战友得了战地疲劳综合症,控制不住小便,一个多月了,让他下阵地,他坚决不下去,裆里已经烂得没法看了,战地疲劳综合症并不是倒地就睡,恰巧是无法入睡,失眠的感觉已经是足够痛苦了,再加上小便不受控制,这更是心理和生理上的折磨。前几天上级电台里传来搜索猫耳洞周边行动的命令,后方会有战友支援,让前方的猫耳洞阵地,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搜索猫耳洞周边五十至一百米的区间,我们都明白,搜索猫耳洞周边行动意味着部队即将要换防了。
我和小吴,小严都很兴奋彼此商量着,我准备和小吴爬到对面越军阵地上去看看。我看小严有些不开心,就故作严肃的对小严说:我们守了七八十天的这块阵地交给你,而且你要全力保障我和小吴的安全,我和小吴的命就抓在你的手里啊!你的责任可不小啊!说完这些,我才看到小严脸上慢慢由阴转晴。其实我这样安排的原因是因为小严最小,当时还没满20岁,他的人生路还长啊!当天晚上,我们三人就进入高度警戒状态。严密盯着对面姑且能称作越军阵地的一片荒山,夜里除了老鼠偶尔弄响的罐头盒和一些山风吹过的声音外,阵地对面一片寂静。第二天我们又从早晨观察到了中午,确认对面阵地越军已经弃守了。黄昏时分,后方来了三名战友,背着冲锋枪,还抬着一箱罐头和弹药。看起来有些面熟,是我们连的,阵地上来了新战友,我们相互打着招呼。小吴说: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嘛!有烟没!?有个战友先一愣,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扔过来,笑着说:我还以为是真客气呢?搞了半天,两句话就原形毕露。大家都很开心。
战友告诉我们说:后方已经有部队在作临战训练了。他们上来主要是来协助我们搜索猫耳洞周边的。来的战友中还有个姓林,是连里的神枪手。我一下就反应过来,忙问是不是小靳说的那个不讲契约精神,把越军一枪爆头,让排长赔了三盒罐头的那个小林。小林惊讶的望着我说:班长,我的丑事传了这么快吗?小靳!我要撕烂他的嘴!看着他那错愕的模样,我们笑得前仰后合。很快,我们吃了点猫耳洞工作餐,罐头煮压缩饼干,每人盛了稀糊糊的一小盆。吃完后我让小吴和小严在后方的猫耳洞里休息,我和小林及另外两个战友在岩石前方的猫耳洞里把我的计划讲给他们听。
小林说:这种清边行动他参加过两次了,有经验,今晚我们先打草惊蛇。怎么打草惊蛇嘛?我问。小林说:班长你和他们两人把八一杠调成单发状态,不要连续射击,卧姿朝认为可疑的目标打一枪停一停,如果有越军回击,我趴在岩石边能看到越军的弹道,再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