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真实的牛仔生活

茶狐世界 2024-07-14 16:05:05

犹他州

我去过很多连美国人都不知道的美国小镇,比如说,Fairview(费尔维尤),位于美国犹他州桑皮特县。建于1859年,面积大约3.2平方公里,根据2010年美国人口普查,该市有人口1247人。白人占比大约为96%,绝大多数都是摩门教徒。

我去Fairview的主要目的就是,会一会当地的一个牛仔家庭,体验一番真正的美国牛仔的生活,重点就是玩枪和打猎。

老麦的牧场

美国牛仔的出现与西班牙的殖民扩张不无关系。西班牙人在饲养和驯服牲畜方面很有一套,在16世纪的殖民过程中,他们将这一传统带到墨西哥,后来又传到包括犹他州在内的美国西部,牧场、牛仔、骏马、长角牛,勾勒出美国原始西部生活的主旋律。

到了19世纪70年代,随着铁路的修建以及城镇建设步伐的加快,牛仔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变化,活动范围逐步缩小,社会角色也逐渐弱化。据统计,现在美国“农牧业”人口只占全美人口的2%,其中牧业就更少,即便在牧业人口中,真正的牛仔也是凤毛麟角。到了21世纪,原汁原味的牛仔几乎消失了,现代化把牛仔送进了博物馆。

牛仔家庭

在当下的美国,要找一个偶尔周末去农场装X的牛仔不难。但要在如今机械化泛滥的年代,找一个保持传统牛仔生活方式的美国人实在不容易,不过这么不容易的事情却被我完成了,只能说我人品泛滥得正是时候。

先介绍老麦一家,他们家也是非常保守的摩门教徒,丈夫工作,妻子做家务,生了七八个小孩,五十几岁却已经有好几个孙子辈了。子女都大城市打拼,夫妇俩在牧场过着传统的生活,给子女带小孩成了正业,这点不像美国的老人,反而和中国的爷爷奶奶有点像。

其实,摩门教的家庭观念和中国的传统价值,有异曲同工之妙。摩门教最有名的一句话就是,No other success can compensate for failure in the home.(任何成功都不能弥补家庭的失败。)

老麦是一家之主,就是传说中真正的西部牛仔!

老麦曾经对我说:“我这条牛仔裤上的洞是真正磨出来的,可不是装饰性的。”牛仔裤英文Jean,字面上没有牛仔的意思,可以说,世上本没有牛仔裤,正是老麦这样的人穿多了,才有了牛仔裤。牛仔对老麦来说是一种日复一日的生活方式,而不是消遣娱乐而已。

老麦住的地方,方圆五英里之内不到十户人家,所以严格意义上说,他们没有邻居,因为住得最近的也在半公里以外。本以为这么大的空间距离,他和他们的邻居应该都不认识,或者不大来往,没想到老麦告诉我,他和这些“邻居”都很熟悉,逢年过节还经常一起开Party。真的有点惭愧,我连我们小区里面同一幢楼的人都还不一定认识,见面能打个招呼的,都算是“熟人”了。

大城市很拥挤,人和人在空间上都很近,可心理距离却很大。我们每天要说很多话,要见很多人,看上去很热闹,但有时内心的孤独也就我们各自能体会。老麦说,没事的时候,他们老两口会骑着马带上孙女去牧场兜一圈,不用处理很多人际关系,生活非常简单。

老麦非常疼爱这个孙女,这小妞虽然三岁都不到,但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来,老麦把她抱上马后,她居然要老麦放手。

没想到老麦真的把手放开,我紧张地对老麦说,“危险!万一她掉下来怎么办?”

“没关系,”没想到老麦气定神闲地说,“让她自己学会管理风险。”

“她连走路可都走不稳呢。”我还是不放心,劝老麦快把她抱下来。

“我们牛仔都是先会骑马,再学会走路的。”

这美国牛仔爷爷可真是大心脏啊!

老麦非常骄傲地看着这个倔犟而又独立的小孙女,对我说:“这孩子骨子里就是一个Cow Girl!”

老麦的孙女从小在牧场长大,伴随她的不是水泥森林、拥挤的交通、都市的噪音,  而是草垛、马匹、小猫、猎狗·····

乍一看,很有诗意,但对我来说,体验一段时间可以,长期住,可真受不了。没外卖快递、没手机信号、没夜宵烧烤、没有KTV棋牌室……好山好水好寂寞,太无聊了。

老麦的老婆丽莎,虽然是一个家庭主妇,但是骑马、打猎也都会,目前对她来说最大的乐趣就是抚养孙子、孙女。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有小孩在的时候,就有事情做了,一天到晚都很充实。

老麦最小的儿子Tom,非常用功,虽然正在读大学,却已经是2个女孩的爹爹了。Tom这一代人的生活轨迹完全不同于老麦,他们居住在城市,只是偶然来探望一下父母。可以预见,老麦的牧场、马、猎狗,甚至老麦的牛仔生活方式,都会随着老麦的老去而慢慢消逝,真是非常庆幸可以认识老麦,能有机会感受一下真正的美国西部牛仔生活。

摩门教非常重视教育,不遗余力将教徒们培养成社会精英。摩门教自己还拥有多所大学:Brigham Young(杨百翰大学)、犹他州立大学和后期圣徒商学院,其中位于盐湖城附近的杨百翰大学,不仅是全美最大的教会大学,而且其会计专业在全美排名前十。

老麦的儿媳在家排行老大,而老麦的儿子Tom在家是老幺。我对老麦说,在中国一般父母会比较宠爱老幺。

话音未落,老麦的儿媳马上故作表情夸张地说:“你说得太对了,美国也是这样。”

“是吗?可能全世界都是这样的吧。”老麦呵呵一笑。

牛仔的家

他们家的House不算豪华,但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在西部也算个“文物”。建筑材料是典型的西部风格,实木加上就地取材的石头。

Gazebo

老麦还在院子里面建造了一个凉亭。在美国,这叫Gazebo ,通常来说,有钱、有闲、有院子、有大草坪的人家,才有Gazebo。由此推断,老麦至少不穷,而且很讲究生活情调。

老麦家的小车库很别致,里面就停着一辆通用庞蒂亚克,一般用来打酱油。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经典的美式庞蒂亚克品牌已经被通用汽车淘汰,以后会越来越少,直至消失。

大车库里面有两辆大皮卡,旧的那台几乎被当作拖拉机使用,新的那台用来运货、出远门和打猎。

在美国皮卡非常流行,但多数都是显摆用的,而对于老麦,皮卡是真正的必需品,冬季美国西部经常大雪,只有四驱大排量皮卡才可以在冰雪天里冲锋陷阵。老麦的车库里还有一个大型的汽油罐,他说,因为他们家住的偏僻,所以他买汽油一般都是批发,一次购买几千美元。

他们家的小客厅,粗犷而不粗糙,老麦虽然是个牛仔,衣着也不见得光鲜,但他们家却保持得非常干净和整洁。虽然House里面没有太多奢华的现代设备,给人的感觉却是非常温馨、和谐。

老麦家的装饰含有很多牛仔的元素,墙上的马刺和马鞭,还记得NBA“圣安东尼奥马刺队”吗?就是那个Spur(马刺)。

老麦家的子女都住在外地,现在就他和他老婆在给儿子带孙女,美国啥都不缺,缺的就是劳力,冬季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帮老麦把扫雪用的铲子装配到他的大卡车上,本来这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情,但老麦的雪铲和他的老皮卡拖车不太配套,接驳的地方缝隙太小,费了好大劲才搞定。事后老麦感激不尽,对待我们也越发热情了。

其实去陌生的美国人家里玩,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因为多数美国人都是社牛。但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在短时间内,要和主人建立起比较好的关系,并有一定的“化学反应”,你必须要比较好的英语能力,了解对方的生活方式,还必须具备各种各样的技能。

出于礼貌接待你,与想带你一起玩确实是两码事情。 

牛仔的生活

他们家的马特别健壮,可不是当摆设用的,能干农活,能跑上百公里远的地方,把猎物驮回家。那天天气有点冷,我们和老麦一起在马槽里装满饲料,然后打开闸门,它们倾巢而出,群马争食,场面壮观,甚至可以隐约看见一股股热气从马的皮毛之间蒸腾出来,这场面,让我联想到当年美国牛仔西部拓荒的激情岁月。

“你们既然来了牛仔家,总得骑马吧?”老麦指着他那些体格健壮的烈马对我说。

“他们脾气怎么样啊?”我对眼前这几匹“悍马”心存忌惮。

“别看他们这么雄壮,但脾气都很好的,”老麦看我有点犹豫,就鼓励我说,“你放心,很安全。”

不过,居然没有马鞍,没有马鞍当然也就没有脚蹬。

在我正寻思怎么上去才好的时候,老麦扎了一个马步对我说:

“来,踩我大腿上去!”

这让我真的有点受宠若惊,实在不敢,老麦不但年纪比我大,好歹也是牧场主,这可怎么使得,我再三推辞。但老麦似乎不介意,在他的极力劝说之下,我踩着他的大腿,骑上了这匹体格健壮的烈马。

我在马背上故作镇定,笑容满面,实则“骑马难下”,吓死我了,找了一个借口赶紧下来。老麦啊老麦,您是牛仔,俺可是菜鸟,你太高估我了。

骑马我不擅长,但骑ATV(美国人喜欢叫 4 Wheelers)可是我的拿手好戏!老麦家的ATV 是手动挡的,一共五档,更加有驾驶乐趣。

而老麦家又是完美的ATV场地,有溪流,有山丘,有灌木丛,有大片的草地,一切都是现成的,还有什么更加完美的场地呢?

牧场里的小溪真恰到好处,不太深,太深会淹没发动机,可能会抛锚;也不太浅,太浅就没有征服的乐趣和成就感。

美国「姜文」

老麦的热情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他似乎想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让我体验尽可能多的西部牛仔生活的细节。

“你知道‘姜文’吗?”老麦问我。

哇,原来老麦知道“姜文”,这出乎我的意料,看来老麦对中国还是有点了解的。

我马上接话:“是不是那个很有名气的导演?”

老麦眉毛微微一皱,“不是,他是很有名气的演员!”

“哦,要说是演员那也对,‘姜文’也是演员嘛。”我心想。

老麦见我似懂非懂的样子,就带我去看他的录音带,看着满书架的录影带,瞬间,我脑门上挂下三条线,原来老麦说的是John Wayne(约翰·韦恩),著名的美国西部片明星。

John Wayne 的美式发音和“姜文”非常相似,敢情我俩前面都是鸡对鸭讲啊。

可以看得出来,老麦不仅过着牛仔生活,他还爱看西部牛仔片,以及一切和牛仔有关的文化,他从骨子里热爱这样的生活方式,对自己的价值观有着非常强的认同感,这应该是他活力的源泉之一。

老麦还给我在他们家的壁炉烤棉花糖,老麦家的火炉非常传统,铁制,以实木为燃料,不仅可以取暖,还可以闻到原木燃烧时的那种香味。

“我经常去野外打猎,烤棉花糖是我非常喜欢吃的点心,”老麦一边烤,一边对我说,“这棉花糖不好烤。离火太远烤不熟,靠太近呢,又容易融化,做到外焦里融才是最高境界。”

牛仔的外语

在美国,我很少遇到能说外语的白人。但老麦和他儿子却时不时会用西班牙语交流,爷儿俩还一起教老麦的孙女讲西班牙语。老麦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美国农民,这爷儿俩怎么会讲这么好的西班牙语,这点让我很好奇。

“你们是我在美国第一次遇到能讲外语的白人。”我对老麦说。

“是吗?”老麦略带苦笑,“的确,美国人外语能力很差。”

老麦说:“每一个成年摩门教徒,在18到22岁之间,也就是高中毕业之后、上大学之前,要义务为教会传教两年,也就是所谓的‘传教士’。传教点虽然遍布世界,但是教徒自己不能挑地方,全由教会来指派,而且所有传教期间的衣食住行全是自费,教会只负责联系住宿并提供临时的交通工具。”

“我和Tom都曾经去南美传教,所以我们才有机会学到西班牙语,”老麦非常骄傲地说,“我们教友的外语能力在全美国都是非常出色的!”

老麦越说越得意:“很多人都以为,我们义务为教会出国传教是很吃亏的事情,但他们不知道我们从中学到很多知识和技能,外语能力就是其中之一。”

老麦说的没错,美国政客里面中文说得最好的一个,就是摩门教徒,洪博培(Jon Huntsman),早年在台湾省传教,曾经是犹他州长,后来当过美国驻华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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