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阜闲谈第八——邓经南

晖汉聊情 2024-09-21 03:16:12

清河一梦之间

邓经南自幼聪明非常,也很爱捉弄人,属于现在的父母和老师口中那种“死跳皮但智力不碍”的家伙。

一次,他去外边游学。来到了湖北通城县,碰到一个和他同样外出游学的书生,穿着长袍马褂,旁边带着个书童,挑着盘缠行李,很是不凡。

经南一见,自然生出结交之心。那人一看经南一副寒酸相,却很不屑,一路上都是经南主动攀谈,他却爱理不理,偶尔拿鼻子哼一声。 经南却毫不在乎,一味高谈阔论,指点山川,随口吟风弄月。 那人看出邓经南才学不浅,也慢慢改了颜色。两个人谈笑风生,一路来到通城县内,看看天色已晚,便一同找了店家住下。

晚饭时,邓经南只要了一碗酸菜面条,一砣糜豆腐,一碟花生米,二两小酒,简简单单吃了。 那书生却点了三菜一汤,独自坐到旁边一桌,由童子服侍着,摇头晃脑享,嘴巴里哼哼不停。 邓经南热心真诚地邀请他:“兄台呀,我与你一见如故,实在开心,过来这边吃口酒,尝尝花生米如何?” 那人却只把头稍微斜一斜:“唔唔,我不吃酒的。”然后大嚼连声,也不叫经南过去吃菜。 邓经南几次三番邀请,他就是只顾低头独吃。 邓经南无奈,只好囫囵吃完,然后上楼睡觉。

睡到半夜,天气骤变,只听见室外狂风大作,搅得什么东西“呯呯”作响,入骨生寒,窗户上忽明忽暗,仿佛有鬼影幢幢,悠来修去。 当时已是深冬天气,此地正当北风,寒潮突然而来,厉害得很。邓经南被惊醒了,才感觉分外寒冷,旅馆的被子又薄,冻得他直打哆嗦,没有办法,只好咬紧牙关,抱着两个膀子在被窝里瑟缩。

突然有人敲门,仔细一听,确实是人敲门。邓经南一喜,以为是老板关心,送絮被来了,忙忙夹起屁股下床开门。 打开门一看,原来是睡在隔壁的书生朋友,手里正抱着一床棉絮发抖。 邓经南大喜,又大感动,忙把他拉进门来,一边道谢:“哎呀,老兄到底是个好人,金刚冷面,菩萨心肠!” 那人一边牙齿打颤,一边说:“老弟呀,这妖风吓死人了,为兄一向有点胆小,想与你挤在一床,图个支撑好不好?” 邓经南连忙说:“好的好的,哪有不好的,来来来!” 于是上床睡觉。 经南等他先睡到内壁,自己才躺下身子,顺手便去抓他那床厚厚的棉絮。 他却大叫一声:“哎呀不行的,我一向不惯与人共絮被,这可是我外出专用的行李!”说罢,缠紧被窝呼呼大睡,一会儿就呼噜如雷。

邓经南一边听着窗外的狂风怪响,一边听着他的幸福呼噜,在寒夜中不断颤抖。 天亮了,书生伸两个懒腰,惬意地爬起来。一看外边竟是银妆素裹,白茫茫一片。书生便孩童一样高兴起来,连声催促邓经南起床,好去瑞雪中赏雪赋诗。

邓经南诚恳求说:“兄台帮忙,我昨晚实在冷得厉害,现在借你的热被窝补睡一会,等你去赏雪回来,收拾东西再还你好不?” 那人踌躇再三,到底过意不去,于是同意了。

一会儿,赏完了雪,吃了饭。各自收拾东西出门。

邓经南叠好被窝,打成背包背在身上,一径往外就走。

那人很是奇怪:“怎么劳烦贤弟帮我背絮被呀?”

邓经南猛然站定,望着他一脸惊讶:“老兄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只背自己的絮被哩!”

那人大惊,说这絮被明明是他的。邓经南却一本正经说是自己的,两个人分辩不清,一家伙吵到县衙。

县官先听那书生的陈术,书生讲得气愤不已,脸皮发红又发紫。

接着听邓经南讲,邓经南一脸委屈,讲自己在房间里睡觉,半夜有人来敲门,书生因为怕冷来与他共铺,结果翻脸不认人,好心没有好报。讲完痛心疾首。

县官被搞懵了,听得缠夹不清,大冷的天气把他从被窝里嘈起来做这鸟事,实在烦恼。于是大喝一声: “两个书生,七嘴八舌,乱七八糟,有证据就拿来,冇的证据就充公!”

那书生连忙说: “确实是我的,我的童子可以作证!”

县官气极而笑:“你自己的童子怎么能为你作证!”

又问邓经南可有证据,速速拿出来。

邓经南抬起头来,徐徐说道:“青天大老爷明鉴,我的东西当然有证据,请派人帮我打开被口,取出绵絮一看便知!”

衙役打开一看,只见绵絮四角,分明盖着四个印章,“邓经南印”四字鲜红夺目。 县官一声令下,狠狠拍了书生和童子两十板子,判定絮被确属邓经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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