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世界之微缩空间

序

1999年6月的一天，北方某县城，轻云蔽日，燥热顿消。当中的一所小学，到了下午课外活动时间。

“罗伊，一起去操场打沙包吧。”后排的男生拍了拍前座的男生。

“不了，我还要早点写完作业，回去看动画片呢！”前排的人头也没抬，依旧奋笔疾书。

“是什么动画片，这么让你着迷？”

“《宇宙小毛球》。”似乎是触及到有兴趣的事物，罗伊终于停下笔，回头兴致勃勃道，“讲述的是，几个孩子在太空里各式各样的星球上旅行历险的事。反正，我觉得挺好看，也好希望自己可以有这样的经历。路聪，放学了你来我家一起看吧！”

“这样啊。”叫路聪的男生点了点头。

一、连环命案

又一具尸体，出现在市区的偏僻小巷里。

发现尸体的那个下午，大地正曝露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有种说不出的沉闷与诡异。

来垃圾池捡垃圾的中年乞丐，已经习惯这里的肮脏与呛鼻，熟练地翻找着有价值的东西。忽然，他看到，透过垃圾堆的缝隙，有样醒目的东西藏在深处。那是一种红色，一种不可思议的鲜红。

“会是什么呢？”他嘀咕。手里加大了翻腾的力度。

随着遮挡物一层层的褪去，那样红色的物体终于露出面目，看清楚它的中年乞丐，伴着惊恐地叫声摔倒在地：那竟是一张布满血色的人脸！

没错，那就是一张人脸，一张被撕去脸皮的人脸，一张已经没有任何表情的人脸。血色的肌肉经脉，在灰色的光线下分外醒目。死不瞑目的双眼，已经被鲜血渗透成通体的红色，直迸射向天空。

“这已经是第四个了。和前面的一样，先被人用利刃刺死，又残忍地割掉脸皮。”闻讯而来的警察说道。

第一起命案，是在半个月前发生的。在一条路旁的水沟里，有人发现了尸体。那是个在附近独自居住的孤寡老人。虽然他在死前曾经拼命挣扎过，仍没有阻止自己被杀死的厄运。究竟有多大的仇恨，能让凶手这么对待老人？命案乍现，人们纷纷猜测。

第二个受害者，是个高挑的上班女性。距第一起命案一个星期后，她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打晕，又拖入黑暗处杀死。

第三个受害者，是个正在上初中的学生。三天前，他被人从后脑击晕后遇害，地点离学校不远。

前三起命案的死者，加上这次被发现的人——一个中年男子，昨晚人们最后见到他时，是在一家酒店里。那时他和一帮朋友聚会，喝得醉醺醺的，还不让他人护送回家——不一例外，都是被同一种利刃杀死；都是在晚间回家时，于人烟稀少的地方遇害。

更为渗人的共同之处，便是他们那被割掉消失了的脸皮，和那血红可怖又无表情的脸。

“凶手为什么要杀死他们?又为什么要取走他们的脸皮？这对凶手究竟有什么好处？”警察百思不得其解。

凶手在行凶前应该做过充分准备，现场并没有留下多少有用的线索。四个受害者遇害的地方分散在市区里，也没有发现他们有任何的交集。似乎凶手杀人是随机寻找目标的，这也就加大了破案力度。

不过，鉴于受害者要么是妇孺老人，要么是丧失防范能力的醉酒者。有经验的警察判断，凶手应该也是体力有限的人，应该介于上了年岁和身体有残缺的人之间。

二、办公室里

一座高层写字楼的某个办公屋里，几个同事正侃侃而谈着。

“听说了没，芦月。悬赏捉拿连环杀人犯的金额，已经上升到二十万元了。足见政府对这件案子的重视。”戴着薄薄眼镜片，一脸斯文的男子说道。

“这倒没有。”回应他的，是对面长发及腰的女孩，“可是，自从发现第四具尸体后，凶犯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露面了。石艺，你说会不会人家已经闻风溜走了。”

“说不准，也有可能凶手只是在伺机而动。无论怎样，现在还是人心惶惶，一到晚上。人们都告诫家里人不要外出。这不，老妈又叮嘱我早点回去了。”石艺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很可能，你们所说的凶手去了‘微缩空间’。”第三个声音插了进来。那是坐在旁边的瘦削男子。

“‘微缩空间’？这是什么？”芦月好奇道。

听到有人接自己的茬，瘦削男子饶有兴致地讲到:“那是个和咱们所处的世界平行的空间，那里的时间只是我们现在的一小部分。在这里的一年，只是我们现在的几个月。言外之意，如果你到了那个地方就可以延缓衰老，长久青春。”

“纪彦，你总是爱现炸现卖。这又是从哪看来的东西，硬往我们的话题上扯”石艺故作嗔怒道。

“一本灵异故事书记录的，我不过只是说了其中一部分。”叫方纪彦的男子咧嘴道，“免费为你们普及灵异知识，怎么能说现炸现卖？”

三个年轻人的交谈依旧继续着。可丝毫没有影响同屋另一个同事，那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依旧忙碌着手头工作。他名叫刘靳贵，面容已经明显苍老。

其实，在方纪彦说道“微缩空间”这个词汇时，刘靳贵的心里怦然一震。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说话的三个年轻人。但对方仍旧愉快地讨论着，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黄昏，残阳如血，窄道凄清，行人渐少。刘靳贵下班回到了家中。

他的家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里。安顿女儿睡下后，刘靳贵独自来到自家地下室里。除了日常用品和库存外，这里还有一台正“嗡嗡”运作的冷冻柜。

反锁好房门后，刘靳贵径直打开冷冻柜，从中取出一个黑色袋子。

缓缓地，他从里面取出一叠平整的物品，每个都用保鲜袋包装得严严实实。

随意的打开一个，刘靳贵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还好没有坏掉！”

他把里面的东西取出，贴在手掌上轻轻抚摸，似是在抚慰自己的婴孩，仿佛担心稍不留神就会弄伤人家。

昏黄的灯光在头顶蒙蒙的照着，充斥在刘靳贵手中的物品四周:那赫然是一张惨白的脸皮，在灯光下没有丝毫的生气！

三、恐怖回忆

望着手中的脸皮，刘靳贵的思绪涌动着，不断在许久前和不久前徘徊：

自从十年前妻子去世后，这个家就由我来支撑。本来，这并不是问题。只是，五年前，刚上初中的女儿小之突然罹患重病，不得不辍学治疗。

可是，走了无数的医院，做了无数的治疗，小之的病情却一直没有好转。相反的，因为拼命的工作赚钱，我已经苍老了好多。每当想起小之孱弱的身体，我总是万分心焦，却又无能为力。

终于，病急乱投医之下，经人介绍，我来到市区一位精通奇门异术的异人家里求救。

听那位异人讲，小之的病源不在身体，常规的治疗方法自然不会奏效。

“世事无常，有的人从出身那刻起便一帆风顺；有的人却注定命途多舛。你的女儿便属于后者，究其原因，她的生辰不论是阳历还是阴历，都不是吉时吉日，又加上年幼丧母，更缺了层庇佑，免不得病魔缠身。阳历日期和阴历日期每隔十九年一轮回，也即在你的女儿十九岁生日那天，将会迎来命之劫难。”

这是当时那位异人的解释。听了这些，我顿时不知所措。因为小之已经满十八岁，她的时日不多了！

追问了许久解救之法，异人终于又开口了，面色中却透露着极不情愿。

“你有没有听说过‘微缩空间’？”看到自己没有开口，这个已知天命、不苟言笑的清瘦男人继续说道，“所谓‘微缩空间’，是一个把现实世界时间对应缩小的世界，只有原本的六分之一长。换言之，它的一天只有四个小时。因为它和我们所在的世界是平行关系，二者同时进行。所以，在现实世界度过一年，在它那里也对应度过一年。只不过，在现实世界的人经历的是十二个月，在‘微缩世界’只不过经过了两个月。言下之意，在现实世界的人老了一岁，而身处‘微缩世界’的人，却只老了六分之一岁。”

可那又和救小之有什么关系？我继续问道。

“很简单。如果你的女儿来到了这个空间里，当她迎来十九岁生日时，事实只有十八岁又几个月。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准确的避开命之劫难。以后的日子也就能够风平浪静。至于进入‘微缩世界’的方法。就不容易做到了。”

听到这，我当时以为对方不过是在借机抬高报酬。可是他接下来的言行，却证明我想错了。

“你需要用七个活人的脸皮做媒介，才能够来到这里。不要问我原因，我也只是把师祖的话复述与你。”

说完了这些，异人也不计较我相信与否，也不管我的表情多么惊讶，便下达逐客令。

只记得我回过神来后，连忙掏出一叠百元大钞递到他手上。可对方并不接受，而且第一次露出了无奈的神情，这让我意识到：他原来不是个冷漠的人。

“七张脸皮，意味着七个鲜活的生命。不论是真正去做，还是单纯的把方法说出来，都是夭寿的行径。我同意，你的女儿很可怜，可七个生命也是无辜的。请你记住我的话，不要做傻事。要知道，世事无常。不进入‘微缩世界’，你的女儿不一定会死；进入‘微缩世界’，你的女儿又不一定不会死。”他最后的话，在我心里萦绕了许久。

回到家里后，我带着异人的话辗转反侧了几个晚上。“人活脸，树活皮”，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脸皮拱手让人。除非……去杀人！可，那是在犯罪，万一失手了呢？我死了，小之该怎么办？

可是，小之的病情日渐加重，吃的东西也明显少了——已经不能再耽搁了！我心里暗下决定。

于是，我做了一系列的准备工作。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更何况心脏也不好。所以只能寻找反抗能力低的人。当然，这些事绝对不可以让小之知道。即使她知道这样做是在救她，她也会极力阻止我去犯罪。而且，我也不能让我那单纯善良的女儿，和这肮脏血腥的杀人扯上关系。

在从异人那里回来的第二十二个夜晚，我用黑市买来的匕首杀死了一个孤寡老人。那是我第一次杀人，紧张得要死。加之老人虽然年迈，但求生的欲望很是强烈，险些失了手。记得在割下老人脸皮的时候，我的手不住颤抖。

随后的几天，晚上我一直没有睡好觉，一想起老人惨死的模样和那张割下的脸皮，心中就漾起阵阵后怕和恶心。

往下的几天，又找过几个目标，可心中的那股恐惧，令我迟迟下不了手。

直到有一天傍晚，一个俊俏的年轻女子出现在视线里。我一时呆住了，她太像小之了。如果小之能够康复，一定会和她一样俊俏。一想到这些，我就激动不已。为小之犯罪的决心，从这一刻起彻底坚固了！

于是，怀揣着美好憧憬。我尾随女子杀死她，并取走脸皮。这一次，我没有任何的犹豫。为了防止目标反抗，我用事先准备的木棍打晕了她。

借着这次的底气，我连续杀了第三个、第四个。

每次杀人，我都会选择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群。每次杀完人后，我都会把行动时的衣服处理掉。这成功得让警察摸不清我的行踪，也没有人怀疑到我。

还差三个、三个了，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

想到这里，刘靳贵的面容渗透出得意的笑容。他又望了望手中的脸皮。

“这就是那个妙龄女子的脸皮，即使已经割下来了，仍然可以看出曾经的光彩。等小之痊愈后，一定也会这样。”

他喃喃自语。一抹期待从脸上渐渐升起，在灯光下煞是诡异。

外面，大地一片黑暗，空气中流动着阴冷隐忍的气息，弥漫着，匍匐着，纠缠着。

四、七张脸皮

周末来临。黄昏深处，老旧居民楼的黑影在静默中逐渐淡去。

刘靳贵家的客厅餐桌上，一片杯盘狼藉。刘靳贵正端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去收拾的打算。

离打开“微缩世界”的时日已经不远了，但知道的人这个地方还是少一些的好，以免遇到阻碍。想到这些，他转头看向躺在沙发一侧的方纪彦，不觉露出愧疚的神色。

“对不起了，小方。同事一场，我本来不打算选择你的。要怪只怪你知道‘微缩世界’这个地方。”

“当然，知道的人越少才是越好。”转回头来，他看了看躺在地板上的石艺和芦月。

今天下午，他以周末庆祝为由，邀请办公室的三位同事来家里相聚。趁他们不注意，他把足量的安眠药粉末，放进了饭菜和酒水里。

现在，如期待一般，三个人倒下了，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如同先前一样，刘靳贵取出匕首，先结果了他们，又熟练地割下脸皮。在杀人的时候，刘靳贵本来想把芦月留在最后，只因为她也是和小之一样的年轻女孩，想让她多感受感受现实的生活。可是，芦月却不合时宜的动了动——应该是吃得少的缘故。刘靳贵猛个机灵，毫不犹豫的把刀刺向了她！

七张脸皮已经全了，刘靳贵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兴奋。他顾不得身旁三具渗人的死尸，匆匆来到小之的房里。

三个同事刚来时，刘靳贵就已经安顿小之熄灯休息了。小之的身体虚弱，觉也沉，所以他丝毫不担心她撞到自己杀人。

刘靳贵没有开灯，而是在女儿床前点燃了一支烛火。

橘色的火焰，在四周打下一圈薄薄的光晕。刘靳贵把七张脸皮平铺在光晕四周后，盘腿端坐在中央，默默地念起咒语来——这些，都是异人告诉他的。七张脸皮在光晕的磨合下，渐渐泛起银色的光泽，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气。

慢慢地，四周开始了颤动，愈来愈强，好像世界在晃动一般。身旁的黑暗，也变得莫名诡异起来。

颤动的猛烈，令刘靳贵心慌起来。他强作镇定，认为这是进入“微缩世界”前必经的试探。

“爸爸，这是怎么了？我好怕！”身后，传来女儿焦急的呼喊。她一定是被颤动惊醒的。

“没事的，把眼睛闭上，有爸爸在。”刘靳贵一边安慰道，一边起身把女儿瘦弱的身体抱进光晕中。

包裹着父女两人的黑色依旧诡异着，浓稠如墨。晃动的触感，依旧撼动着似已作古的喧嚣。刘靳贵发现，蜡烛燃烧的速度，开始异常加快，这个世界的唯一光源，正被黑暗寸寸吞噬。

终于，黑色掩盖了一切，世界进入了无声的死寂。就连那骇人的颤动，也饕餮在其中。

已经走到这一步，刘靳贵知道别无选择。他静默地等待光明出现。

五、微缩空间

果然，很快的，遥远的远方，一抹靛青色亮痕缓缓出现，在黑色绸缎上割下一道格格不入的长纹。就好像自己在切割脸皮时，第一刀下去留在死人脸上的血痕。

那抹青亮越来越浓，恍若在驱赶沉沉的墨色。不久，柔和的橘红在那边出现了，世界恢复了明亮——那竟是久违的阳光！日出了！

举目四望，小之的房间不见了，老旧的楼房不见了，自己正置身于一片生机盎然的向日葵前。橘黄的花盘，翠绿的枝叶，正向初生的朝阳点头致意。向四周延展，蔚蓝苍穹，深邃花海，鲜活草木，清澈流水，苍翠山峦，交织缠绵在一起，蔓延到无尽的远方。这真是个秀美的地方！

身处这里，原本那个喧嚣纷繁的世界是什么模样，都快记不清了。唯一能证实自己来自原来那个世界的，只有围在身旁的七张脸皮。

异人的方法没有错，自己真的来到了“微缩空间”。原来刚才那诡异的黑暗，不过是晨曦之前最深的那段夜色，是光明前的深沉奏响。就像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一样，自己度过可怖的黑暗，来到新的世界。新的一天已然开始，刘靳贵知道，这代表的不仅仅是新的生活，更是女儿小之的希望。

收起所有脸皮后，他唤小之睁开了双眼——这些恶心又骇人的东西，当然不能吓到宝贝女儿。小之很听爸爸的话，她一直静静偎依在他温暖的怀抱中。

“爸爸，这是哪里？”看到全新的世界，小之不禁睁大了眼睛。

“我们的新家。在这里，你的病会好起来的！”刘靳贵开心地笑着。

“爸爸，我想去那片美丽的花海中看看。”望着远处，小之充满了期待。

刘靳贵答应了。要在以往，他是不会让虚弱的小之往远走的。但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同样也不能让小之看到。

那就是，把七张脸皮悬挂在七株向日葵花盘上，让它们充分接受来这里第一天的阳光照射。日落之时，七张脸皮会化成一道灵符。有了灵符，以后进出“微缩世界”就容易的多——这些也出自异人那无奈的话语。

刘靳贵当然不会和女儿永远待在这里，所以他立刻从身上重新取出那些脸皮，挂在了七株高低一致的花盘上。

六、诡异的笑

肚子里涌上了强烈的饥饿感。也难怪，先前的同事聚会，是为三个同事准备的“最后的晚餐”，自己几乎没吃什么，也不敢去吃。还好自己考虑的周到，随身带了不少食物。他在向日葵前的一片草地上置备起野炊。

不时的，他还会望向远处的小之。她一切都好，正在柔和的阳光下，流连于花海中。好久没有见到小之这样开心，刘靳贵更加高兴了。

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偏向自己面前的方向，这里的一天真的过得好快。“看来，有必要尽快适应这里的时间了。”刘靳贵这样想。

置办得差不多了，刘靳贵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准备去扶小之回来吃东西。

走之前，刘靳贵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可是这一看，猛然让他呆住了，他看到这一生最恐怖的画面！

只见，相隔几米的向日葵丛里，那七张挂在花盘上的脸皮，不知何时，已经齐刷刷朝向自己。惨白的皮色，附着在如同人脸的花盘上，仿若七个鬼魅般，获得了重生。空洞的双瞳，残缺的嘴角，参差不齐的边缘，透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笑容，是那么的诡异！

它们明明已经没有了生命，为什么还会动？它们是什么时候看着自己的？难道就是在自己挂好它们、转身的那一刹那，在这听不到任何声响的静谧中？那真是太恐怖了！看来，异人的话真的说中了！

思绪已经不容刘靳贵转换下去，本来就不好的心脏，在这一刻彻底停止了跳动。

夕阳的残景更加真实，暗红的世界，渐渐包裹了小之的身体。只是，沉浸在快乐中的她，丝毫没有在意这些。

七张骇人的脸皮，带着诡异的笑，缓缓地，转向小之清瘦的身影。晚风骤起，呼啸过耳，宛如有无数幽灵嘶喊着。

后记

“同学们，这个字念‘kui’,第二声，最常见的组词有‘向日葵’。顾名思义，向日葵是一种向光性植物，它的花盘会随着太阳的移动而转动。不过，这种转的速度是人们觉察不到的。大家要注意‘葵’字的写法，它的下面是‘天’而不是‘夭’。”语文课上，老师正在黑板前认真地授课。粉笔摩擦黑板撒下的粉末，在窗外投进的金雾中，洋洋洒洒，为安静有序的课堂，增添几分动感。

“老师……我有个问题……”一个声音颤巍巍地响起，老师看到是班里的学生路聪在举手。

“什么问题？说吧。”回复他的是和蔼的口气。

“昨天我新看了一部动画片，里面的主人公们来到一座星球，那里一天的时间只有六小时，也就是地球的四分之一。”听到这些，前排的罗伊不禁狐疑，回头看对方要继续说什么。

“老师，我是想问。如果真有这样的星球，把向日葵放在这里，它随着太阳转动的时间，是不是就对应变快了。就好比，前一刻花盘还是背对着你；下一刻，它就成了面对着你？”

面对路聪充满期待的眼神，语文老师知道他只是需要一个肯定的答复。虽然这种问题与课堂教学无关，但这却是孩子自己的想法。更何况，这种想法很独到，自己也从来没想过。所以，不能压抑孩子们自由想象的天性。于是，她扶了扶眼镜，缓缓回答：

“理论上说，是这个样子。而且，这个地方的时间缩小的越短，向日葵的转速就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