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二天，婆婆把我和老公的床单晾在门口。
“落红”就该挂出来让满大街欣赏。
我满脸羞红把它扯下，小姑子一巴掌扇过来。
“昨晚不挺爽的吗？现在装什么纯情少女！”
1
婆婆一早就把我和老公的床单拿去洗。
昨晚弄脏了，我都不好意思看一眼。
临近晚饭我才发现，晾在门口的床单上，血迹触目惊心。
我满脸羞红把它扯了下来。
“……妈，这个您洗不干净，以后还是我自己来洗吧。”
坐在门口的婆婆跟没听见似的，我攥紧床单又小声重复了一遍。
小姑子突然从角落窜出来，满脸愤恨抬手扇了我一巴掌。
我懵在原地，她又是一声劈头盖脸的质问。
“昨晚不挺爽的吗？现在装什么纯情少女！”
我捂着脸不可置信，昨天还笑嘻嘻的说“嫂子你好美”的女孩子，现在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知不知道什么叫入乡随俗！”
“我们这边新婚第二天，床单就是要晾门口的！”
“你这样把床单收了，会坏我哥的财运！”
我哑口无言，程淮从来没和我说过，他们这边有这样的陋习。
孤立无援，我下意识寻找程淮的身影。
从厕所从来的程淮一脸满足，他走过来搂住我的肩膀，“走吧老婆，去吃饭啦。”
小姑子气极，差点又要动手，“哥！你就知道吃吗！妈都被你的好媳妇气得心脏痛了！”
婆婆含着眼泪捂住胸口，声音哽咽。
“是妈做的不好，小淮、玥玥你别怪你嫂子。”
小姑子握住婆婆的手，“妈，你就是太心软了！”
“虽然说你是新时代婆婆，可是也得有婆婆的威严！不然外人怎么会尊重你！”
程淮冷着脸立刻打断她，“玥玥！”
小姑子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真是娶了媳妇就忘了娘！”
一字不漏的落在了我的耳中。
2
我和程淮在公园一见钟情，是闪婚。
我听他说婆婆是独立自主，有思想的新时代女性。
在人人想着传宗接代，子女非要跟夫姓的年代，婆婆一早就让小姑子跟她姓。
美名其曰，男孩子跟男人姓，女孩子跟女人姓。
从小到大都紧着小姑子的意愿，向街里邻坊宣扬自己重女轻男。
公公去世后更是教育程淮，平时要让着妹妹。
买回来的零食、玩具，都是小姑子挑剩下的才给程淮。
就连市里的数学竞赛名额也让程淮给妹妹，“男孩子从小到大机会多的是，你就让你妹妹也表现表现。”
小姑子也争气，拿了个三等奖回来。
说起这件事程淮眉飞色舞，“换我去，保证能拿个一等奖回来！”
出社会后 ，程淮那八千块钱的工资，不仅要给婆婆两千，还要给小姑子两千。
那时程淮跟我吐槽，明明都是亲生的，怎么就区别对待。
我就听一乐呵，觉得这个婆婆以后肯定好相处。
3
“妈，你好歹吃一点，你儿子不心疼你，我心疼你！”
小姑子蹲在婆婆面前泪如雨下，又抬头狠狠剜了我一眼。
程淮皱着眉头拉我进了房间。
刚刚一闹，我肚子疼又腰疼，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就和程淮说要进房间休息。
哪知道婆婆听了直接坐在椅子上，双手捶打自己的胸口，“琳琳，都是妈不好，琳琳都是妈不好。”
我伸手去拦住婆婆的双手，肚子猛地又绞痛起来，催促我赶紧进房休息。
婆婆拉住我的手苦口婆心，“琳琳，我们这边的习俗就是这样，落红就该挂出来让满大街欣赏。”
程淮勃然大怒，“我都说了不要弄这些糟粕！”
小姑子拽了我一把，我踉跄几步差点没站稳。
她指着我的下半身厉声尖叫，“不是落红！你不是处？！”
婆婆脸上闪过一瞬阴沉，我心头一颤。
程淮抱住我，抬手就扇了小姑子一巴掌，“李玥，你脑子没毛病吧？琳琳她来例假了！”
“啊！哥你竟然打我！”小姑子捂着脸，“你从小到大都没有打过我，现在为了一个外人……”
程淮突然怒斥一声，“李玥！你闹够了没有！”
“一口一个外人！小时候你就说我是外人，现在琳琳来了你又说琳琳是外人！”
“干脆我们两个外人搬出去好了！”
婆婆佝偻着身子冲过来推了程淮一把，阴沉着一张脸，“刚娶完媳妇就不想管我们娘俩了是吧！”
“你就和你那个短命爹一样靠不住！你们男人都是垃圾，有什么用！我就问你有什么用！你才二十五就急着娶媳妇！不就是为了摆脱我们娘俩！”
“辛辛苦苦养你那么大有什么用！一把屎一把尿喂给你有什么用！还不如女儿来得贴心！”
程淮按了按眉心，语气里满是无奈，“妈，你又来了。”
小姑子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撒泼。
我拉住小姑子和婆婆，只想快点回床上休息，有气无力的开口，“吃饭吧。”
4
吃完饭程淮抱着我又亲又哄的回了房间。
程淮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来，圈住我满眼心疼，“琳琳，真对不起，”
我虚弱的发出些许气音，“没事。”
“过几天我们就搬走，我绝对不让你受气。”
“我爸有给我留一套房，只不过在郊区。”
我有些疑惑，“你妈能同意吗？看她刚刚那个样子……”
程淮哑声打断我，“以后我该打钱就打钱，只不过不在一起生活了而已。”
我点了点头，心疼地抚摸他的额头。
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啊。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还没怎么开口呢。
小姑子就一个顶俩，加上婆婆一起，能唱一天一夜。
程淮蹭了蹭我的掌心，眼底里满是讨好，“老婆，我真的好爱你。”
我甜蜜蜜地回应了他。
程淮说搬就搬，当天晚上就开始收拾东西。
早上醒来，他眼底一片乌青。
我和程淮洗漱完，婆婆就端着一碗鸡汤眉开眼笑的迎了上来。
“琳琳，昨天妈也是想着老祖宗的习俗，你别见怪。”
说完不动声色的挤开了程淮。
她瞄了一眼收拾好的行李，“琳琳你们也真是的，小淮不懂事，你还不懂呀。”
“一家人怎么能住两地，你说是不是？玥玥那丫头我已经教训过了，她还小不懂事，又被我宠惯了，你别怪她，要怪就怪我这个老婆子。”
“今天早上去上班还挂着两行眼泪呢，这不就是小孩子嘛，有什么说什么，不过脑子的。”
“再说你是不是雏又有什么关系呢，小淮喜欢才更重要对不对。”
听到这里，我礼貌性的笑容差点挂不住。
要不是这是程淮他妈，我真想甩她脸上。
程淮一把拉过我，“妈，你别什么有的没的都跟琳琳说，她不是你女儿，没必要接受你的思想教育。”
虽然说的但是大实话，但这话说的有些难听。
我扯了扯程淮的袖子，冲他摇了摇头。
程淮又犟了一句，“琳琳善良，妈你别真把别人的礼貌当成你的说服有效。”
门被人咣当一声踹开，我转头看见小姑子怒气冲冲走进来。
“哥！你怎么跟妈说话的！”小姑子把手提包往沙发上一丢，双手叉腰。
“我才去上班一会你们就开始欺负妈，要不是我文件忘记拿了，还不知道呢！”
又扭头冷嘲热讽，“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好相处的，没想到你和我哥是一丘之貉。”
她尾音拉长，语气里是满满的嘲弄，“也对，一个被窝里怎么可能睡出两种人来。”
我反手甩她一巴掌，“请你自重。”
所有人震惊的看着我。
我一直文文弱弱的形象，就连程淮也不曾见过我这么生气的样子。
可文弱，不代表我没脾气。
5
小姑子捂着脸大叫撒泼，我退回程淮身边，不看她一眼，“就当还了你昨天那一巴掌了。”
小姑子躲到婆婆身后，歪着嘴阴阳怪气，“也不知道昨天是谁说要搬出去，我还以为真会搬呢！结果现在却坐在这喝妈炖的鸡汤。”
程淮忍无可忍怒吼一声，“闭嘴！我和琳琳现在就搬，别逼逼赖赖了！”
小姑子慌了，强撑着面子疾言厉色，“哥，你还真搬出去是吧，也行！不过爸留给你的房子得过户到我名下！”
婆婆这才帮腔，“玥玥说的对，玥玥以后要嫁人，没嫁妆怎么行，会被人欺负的！”
“反正你和琳琳还年轻，再自己打拼买一套房就可以了。”
小姑子扬起眉头，“对啊，嫂子嫁妆里不是有一套房吗？刚好一人一套。”
程淮怒视她们，“那是琳琳的嫁妆！怎么可以动！”
小姑子玩弄着耳边一揪头发，得意洋洋，“怎么？刚刚不是还说要搬出去吗？刚刚不是还很有骨气吗！”
“玥玥，你们……”
我刚开口。
程淮喘着粗气怒目圆睁，“行！就过户到你名下！”
6
“不过以后，李玥我不会再给你打一分钱，你也上班一年了，也该有些自力更生的能力了。”
程淮斩钉截铁的说。
小姑子瞬间暴跳如雷，差点冲过来打人，“哥，你娶了媳妇就变了！就变了！”
程淮不为所动，“我也该为我和琳琳考虑考虑，以后我们有自己的生活，还会有自己的孩子，难道我要给你付一辈子的生活费吗？”
小姑子指着我的鼻子骂，“是不是你说了什么！是不是！”
我一脸懵地看着她，她这模样真像无差别攻击的喷粪机。
和我所了解到的那个可爱调皮的女孩子一点儿都不像。
见我毫无反应，小姑子的手指越指越近，口水四溅。
程淮扯过她的手指往后推了一把，“你闭嘴吧你！”
小姑子目眦欲裂的看着我，“贱人！”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不是，就逮着我骂？
程淮厉声怒吼，“李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姑子跌在地上放声大哭，婆婆抱住她泪眼婆娑坐在地上。
“小淮，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你不想要我们这两个拖油瓶妈也理解，妈就一个要求。”
“不管我可以，你别不管你妹，以后我的那份生活费就发给她，别给我发了，妈饿着肚子没事，她还小。”
程淮青筋跳起，怒喝一声，“妈！她都23了！”
婆婆带着哭腔厉声反驳，“可她说到底都是我的孩子！”
程淮搭在我肩头的手指猛然收紧。
7
程淮带着我和他的行李上了车，他一脸颓然的坐在驾驶位上。
我坐上副驾驶，抿了抿唇还是决定开口，“老公，你刚刚太草率了。”
程淮哭丧着一张脸，“老婆，其实我刚答应完就后悔了呜呜呜。”
“可是我一想到这两天我就气啊！说好了让你过幸福日子，结果她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事儿！”
“从小到大她们欺负我还没欺负够吗，还要欺负我的老婆，我妈口口声声说把你当亲女儿对待。”
“结果呢！第一天就羞辱你！什么离谱习俗也不懂得变通一下，愚蠢！”
“还有我妹，居然敢打你，真是气死我了！”
“我平时哪敢打你呀。”
他脸上挂着两滴眼泪为我打抱不平。
他这副模样让我还怎么忍心说他。
“老婆，对不起，只能先你委屈和我住出租屋了。”
他把头埋进我怀里，语气里满是坚定。
“老婆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动你的嫁妆的，你的嫁妆是你的一份保障，也能让你安心。”
听他这么说，我心都要化了。
我笑着抱住他的头，紧紧和他贴在一起，“没事呀，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是好的。”
8
我和程淮请的是婚假，只有一个星期。
距离他要回去上班还有一天，这两天程淮白天去看房子，晚上满脸歉意的带我睡车上。
又要考虑房租，又要兼顾他的上班路程，和我的上班路程，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这样的房子。
看着他眼底一片乌青，我开口。
“老公，要不然我们先搬去我市区的那套房吧。”
程淮睫毛轻颤，猛然睁开眼睛，“不行！”
他坐起来握住我的双手，含情脉脉，“老婆，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说好不会动你嫁妆就一定不会动你嫁妆！”
我笑了，“老公，没事的，我们是夫妻，同甘共苦，更何况那套房只写了我的名字呀。”
最终程淮拗不过我，气鼓鼓地跟着我去了市区里的那套房。
我洗漱完躺在床上享受美好安逸的时刻。
折腾了几天可算安静下来。
咔嗒一声程淮从浴室里走出来。
他腰间松松垮垮的浴巾就系了个带子，隐隐约约露出小片紧实的肌肉。
他凑近我时，凌乱发梢上的水珠滴落在我鼻尖。
我和他不约而同咽了咽口水。
新婚燕尔，洞房花烛。
情至深处，我猛然清醒，慌慌张张拍了怕他的胳膊，“老公，要戴套！”
程淮笑着从枕头下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枚，挑眉得意，“在你去洗澡的时候，我就偷偷下楼买了。”
“老婆你身体不好，又在事业关键期，我肯定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听得我心里暖暖的，虽然婆婆和小姑子不讲理，但好在老公他一直向着我。
9
电视里，新闻主播正在播报一起少女自杀事件。刚踏入社会的懵懂少女，承受不了压力，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画面一转，搂着怀孕妻子的肥头大耳的男人相识一笑，表示对这些自杀少女感到惋惜。
真是令人唏嘘。
我还想继续看下去，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