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原著:肖国庆父子“那扭曲的死法”,是真正的人间悲剧

娱八瓜瓜 2022-02-15 14:33:18

肖国庆二十岁的时候,谈了个女朋友,叫吴倩。

吴倩长得不算漂亮,但也还端正,两家门当户对,适合结婚。

作为周秉昆好哥们儿圈里最早谈婚论嫁的男人,肖国庆却没有表现出该有的喜悦,反而心事重重。

因为吴倩得了一种“怪病”——长胡子,刮了还长。

肖国庆心里觉得别扭,女朋友像男人一样长胡子,让他几乎没有想要亲热的心情,《人世间》原著里写道:

“吴倩服了多服中药,没有效果,所以国庆闹心,吴倩苦恼。国庆几次产生与吴倩分手的念头,又怕吴倩经不起那种感情打击,疯了或轻生,只得哑巴吃黄连,有苦在心里。”

乔春燕知道了肖国庆的苦恼,主动帮忙打听了吴倩的“病”,原来是因为“激素紊乱”,乔春燕给吴倩推荐了老中医,吴倩的胡子难题彻底解决。

肖国庆感激乔春燕的帮忙,他和吴倩的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

那时的肖国庆,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女朋友“长胡子”,肖国庆的人生,曾经是让人羡慕的。

姐姐下乡后嫁给了现役军官,这对于寻常百姓人家来说,实属福气;肖国庆在木材厂工作,也算体面,又顺利交往了女朋友,日子是很有盼头的。

肖国庆不会想到,接二连三的变故,会把他逼上绝路。

受穷

肖国庆和吴倩结婚后一直没有稳定的住房,随着下乡青年的陆续返城,城区的房租翻了好几倍,小两口只得不断搬家,越搬离市区越远。

肖国庆的姐姐和姐夫也返了城,一家三口没有住的地方,只好挤在肖国庆的家里。随后没多久,姐夫查出了肺癌,且是晚期,花光了积蓄,还让肖国庆欠下了许多债。

《人世间》原著里写道:

“国庆姐夫到底还是病逝了,国庆他姐便成了有一个小学生女儿的寡妇。国庆看上去老了不少,头发也白了许多,脸上很难再出现笑容了,朋友们和吴倩一样地心疼他。”

疯狂的房租和物价,让肖家苦不堪言。

姐姐下乡的时候,肖家的日子是好过的,因为家里少了一口人吃住,还能每月得到一点补贴,无论是空间,还是经济上,都相对宽裕。

更何况,姐姐还谈了军人男友,比留在城里嫁个工人还要体面;姐姐回城后,日子也还勉强过得去,姐夫分配到了国营工厂主任的职位,姐姐也有一份肉联厂的工作。

姐夫患病,败光了家底,人财两空,肖家彻底走了下坡路。

姐姐由于忧心过度,身体也不太好,上有老下有小,工厂也不景气,只能拿到保底的内退工资,肖国庆为了姐姐的生活困境发愁,但他又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木材厂倒闭后,肖国庆的工作还是朋友们给推荐的,正赶上下岗失业潮,肖国庆几次失业,曾沦落到要在“马路牙子”蹲活儿干苦力。

肖国庆没能力帮姐姐过上更好的生活,还是周秉昆给他姐姐求了一份差事,肖家的日子才勉强得以维系。

不孝

《人世间》原著里提到,肖国庆的父亲是普通工厂的退休工人,起初还有失业金拿,多少能贴补儿女的生活。

没想到后来,不仅医药费无法报销,就连失业金也取不出来了。

肖国庆和妻儿颠沛流离,居无定所,肖国庆的姐姐只好带着外甥,跟老父亲住到了一起,老父亲患有严重的哮喘病,吵得国庆姐姐无法睡觉,精神状况一度很差。

肖国庆曾对好友们说过一句很不孝的话:“如果我爸妈死了,我姐的命运估计会强点儿。我爸那老哮喘病,一到冬天就呼哧呼哧地咳嗽喘气,吵得我姐睡不了一整夜觉。她的脸色那么灰,我这个儿子该忍受的让我姐替我忍受了,我好心疼她。”

但肖国庆真的是一只无情无义的白眼狼吗?

他善良,温和,对朋友仗义,是大家公认的好人,但就是这么一个好人,却被生活压弯了脊梁,耐不住贫穷的折磨,竟然盼望着父母死掉。

这不是人性的恶,而是时代的灾难。

《我不是药神》里面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病,就是穷病。”

肖国庆一家的悲剧,彻底撕开了底层穷人“养儿防老”的谎言。

丧父

肖国庆父亲由于医保和退休金的事,愁得喝闷酒,醉酒之时,他问儿子肖国庆,如果自己死后,他会不会与姐姐争房子?

肖国庆说当然不会,他只有这么一个亲姐姐,自己帮衬姐姐和外甥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和她争房产。

《人世间》原著里写道:“父亲就表扬他懂事,说自己不是偏心女儿,而是觉得女儿太弱,命也不好。她挺幸运地嫁了个营长丈夫,偏偏兵团解散,丈夫转业,不久病故了,而自己又下岗失业,没收入了。命不好,朋友多也行啊,却又不善交往,连好朋友也没有。

国庆不一样,虽然小时候很弱,越长越强,没让他这个父亲操心,自己蔫不叽地就找好对象结婚了。

国庆好朋友多,原先上班的厂刚一倒闭,不久就由朋友帮忙进了军工厂。如果不是好朋友多,他姐可能到现在还没班可上。”

肖国庆安慰父亲放宽心,坚持吃药,把老病治好,不必为姐姐操太多的心,有他帮扶着呢。

为了让老父亲安心,肖国庆第二天就去办了过户,把房子给了姐姐。

没想到房子的事落成后没多久,父亲就以一种惨烈的方式,离开了人世间。

那年冬天很冷,下了很厚的雪,普通人家负担不起供暖的开支,不少老人和孩子都跑去附近的商场取暖,肖国庆的父亲也是其中的一员。

肖国庆姐弟俩生活都很不如意,没顾得上冬天的取暖问题,夏天没有提前制作好煤球,冬天烧煤渣家里冷得像冰窖。

肖国庆的父亲照常出门去蹭暖气,没想到却一夜未归,吃了安眠药的肖国庆姐姐,睡得很沉,不知道老父亲没有回家。

周秉昆等人帮忙找人,最后发现的,却是老人的尸体,《人世间》原著里写道:

“医院住院部的院子里,在锅炉房后边炉灰堆的角落,国庆的父亲蜷作一团,像黑人母亲子宫里的黑皮肤胎儿似的,偎缩在背风的凹窝间。”

春节前两天活活冻死的这位老人,有家,有儿有女。

肖国庆父亲“那扭曲的死法”,几乎把肖国庆逼疯。

肖国庆开始疑神疑鬼,疑心妻子吴倩没有诚心寻找老人,疑心姐姐拿到房子后就嫌弃父亲,故意不给父亲留门。

幸好老友常进步看得透彻,根据雪地上的脚印,常进步推测出,老人早上出门后就没打算回家,常进步说:

“好父亲最不愿意的就是变成儿女的拖累。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季节,大爷以那种方式,我的意思是,发生了那样的事,很可能是大爷左思右想之后的决定……”

老人对生活没了希望,心愿了却后,为了不拖累儿女,才走上了绝路。

肖国庆泪流满面。

老路

父亲的“非正常死亡”,给肖国庆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他为自己曾经“诅咒”过父亲而自责,老友们只好劝他说他根本没说过那样的话,不要胡思乱想。

肖国庆流着泪说:“我是那么说过……会不会,因为我咒了我父亲,他有心灵感应,所以房子偏留给我姐,还要以一种不好的死法死给我看,为的是死后也要惩罚我……”

肖国庆开始后悔,不该把房子过户给姐姐,如果让父亲还有所牵挂,说不定他不会自我了断。

从丧父的伤痛中走出来,肖国庆用了很长的时间,他自己生活里的鸡飞狗跳,让他再没有精力去怀念老人。

肖国庆再次失业,彻底沦为了底层的苦力工作者,脸和脖子晒得很黑,大冬天身上挂着湿毛巾,因为“拉脚”的活儿很费力气,随时会出汗。

但苦难并没有让肖国庆夫妻两人放弃努力,他们的女儿没考上大学,在南方一所民办师范学幼师教育,两口子都很疼爱女儿。

原著里的吴倩,不像剧中那么自私,而是一位性情坚韧的女性。“贫贱夫妻百事哀”,吴倩和肖国庆,反而因为贫穷相伴得更紧密,越处越和谐,《人世间》原著里写道:

“郑娟告诉秉昆,国庆大病过一场,糖尿病并发症险些要了他的命,医生说回天乏术,是吴倩四处求偏方,细心呵护,百般照顾,才把他的命从阎王那儿夺了回来。从此,他与吴倩的关系和睦,连性格也变了,再愁的事,都能不着急不上火地面对。”

然而从“鬼门关”逛了一圈回来的肖国庆,还是没能抵抗得住命运的刁难,一张体检报告单,把肖国庆逼上了父亲的老路。

肖国庆死了,卧轨,惨不忍睹,“扭曲”二字已无法形容他的结局,火葬场的人不让亲友看肖国庆最后一面,是为了他们好。

孙赶超说:“春节后他检查出了尿毒症,他哪有钱透析?一个星期得三次,咱俩每月挣的钱都帮了他也不够,更休想换肾了……他是走投无路了,绝对走投无路了……”

贫穷和疾病,让肖国庆走投无路。

那一刻,他想到了他的父亲,不拖累家人,痛痛快快地离世,他之所以选择铁轨,曹德宝说出了肖国庆的心事:“铁路系统是大户,那么一种死法,他们会出于人道,承担丧葬费……国庆他考虑问题很全面。”

一辈子没能从底层挣扎出来的肖国庆,父子两人的“死法”,是真正的人间悲剧。

《人世间》原著里提到,肖国庆离世后,周秉昆在街上碰到了吴倩,吴倩说要去买耗子药,家里闹鼠灾了,周秉昆没有多想,回到家后,才意识到有危险。

周秉昆担心吴倩会想不开,急忙赶了过去,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吴倩和肖国庆的姐姐在一起,家里还有四个孩子,儿女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把各自的对象带了回来。

为了女儿,吴倩决定好好活下去,周秉昆这才放下心来。

肖国庆的事,对老友们的打击都不小,为了防止悲剧重演,他们格外关心和肖国庆处境差不多的孙赶超。

人世间虽苦,但幸好还有人与人之间的情谊。

但孙赶超比肖国庆幸运,孙赶超熬到了“光字片”拆迁,日子越过越好;以肖国庆为代表的小人物,是时代浪潮里,民间疾苦的真实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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