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授他以柄》by周扶妖【书信2】

华甄看小说 2024-05-09 00:07:52

《授他以柄》

作者:周扶妖

精选片段:

那男子一愣,赶紧往后退了两步,说:“娘娘切勿如此!”

裴轻柔声道:“救命之恩,自当受得起。敢问阁下是……”

那男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朝裴轻拱手道:“属下乃南川大营都统楚离,奉南川王之命特来护驾勤王!”

养居殿外,尸横遍野。

孟闯和一干禁军将士在如此暴雪中喘着粗气,衣衫尽湿,有血也有汗。若非南川大军来得及时,今夜他们恐被裕王和其他宗亲的兵马踩成肉泥了。

见前面来了人,孟闯擦了把脸上的汗,立刻起身,本想开口喊一句南川王,可看清了那人的样貌又没叫出口。

听闻南川王把持南川大营多年,手段毒辣,震慑南境已久,以至于南边只知南川王而不知皇帝。这般人物,又同是陛下宗室兄弟,从年岁上算,也该近不惑之年了。

怎么也不该是个看着还不到二十五的年轻男子啊。

且此人身量极高,身形健硕挺拔,腿长步子大,三两步就到了近前。见孟闯身上挂着禁军统领的令牌,却如此愣愣地望着他,男子一笑。

隔近了看,孟闯惊叹于此人的容貌。他肤色偏白,鼻梁高挺,一双丹凤眼眼梢吊着一股邪劲儿,薄唇殷红总带着笑意。

可骤见此人眸中一凛,眸色倏地深不见底,孟闯当即心颤了下:“见……见过南川王。”

谁知这人竟是歪头冲他一笑,还在他肩上拍了拍:“刀法不错。”

只是这随随便便一拍,于孟闯而言却像被千斤重的石头猛砸了下,肩膀瞬时酸痛不已,连拿着刀的手都开始发颤。

此人……孟闯回身看向那道背影。

他定是南川王,是个绝不简单的人物。

殿内,传来了萧敬的咳嗽声。地上跪着的三人被拇指粗的麻绳牢牢捆着,手被硬生生地折到了背后,折得变形,叫人哀号不已。

“哟,好热闹啊!”人影未现声先到,养居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双黑色蟒纹战靴率先映入眼帘。

“你……你就是南川王?”跪在地上的裕王死死地盯着来者——就是这人在千钧一发之际毁了他所有的筹谋和盘算。

然来者看都没看他一眼,反倒是慵懒随意地朝着萧敬行了个礼:“南川萧渊,特来救驾。”

他刀上的血滴了一路进来,血腥气浓重——这是大不敬之举,萧敬却淡然模样:“有劳南川王。”

萧渊盯着病榻上的男人。他虽病得严重,苍白面色却掩不住俊朗,即便贼人杀到了门口,他仍泰若处之,面不改色。面对一个救他于危难之际的大功臣,也没有丝毫的卑躬屈膝。

这就是帝王之态?

嘁。

萧渊不屑地笑了笑,只是胸中怒火渐盛。他侧眸看向地上跪着的三人,幽幽道:“裕王、允王,还有个大将军,逼宫谋反,臣弟便替堂兄都杀了如何?”

那三人忙哭喊着磕头求饶,众人皆知萧敬是明君,是仁君,不会这么狠心杀了自己的宗亲兄弟。

只是未待萧敬开口,萧渊便已抬了手,外面当即进来几个粗犷的军汉,大刀一挥就要行刑。

“啧。”萧渊拿刀尖指了指他们,“怎么如此不知礼数?在陛下面前杀人多不好看,去,拎到外面。”

“是!”

踏出门的下一刻,三人便血溅当场。

萧敬不住地咳嗽起来。那一声又一声的咳嗽落在萧渊耳中就是一遍又一遍的讽刺。

就为了这么个病秧子……

他倏地跨上龙榻将刀抵在了萧敬的脖子上,血瞬时染红了萧敬雪白的里衣。

两个男人离得极近,对峙着。

萧敬还是不怕,甚至都不慌。

“堂兄既然寿数不永,可写了遗诏?臣弟甚是好奇。”萧渊故作沉思,“是要传给那个一出生就没了娘的小皇子吗?啧,一个奶娃娃坐龙椅,坐得稳吗?”

同为男人,萧敬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敌意。这种敌意不同于那些觊觎皇位的敌意,而是对他这个人,对他萧敬的敌意。

颈间刀刃又往里了一分,萧敬终于蹙了眉,开口之言却是:“多谢。”

“呵。”萧渊拿开了刀,“笃定我不稀罕什么皇位是吧。”

萧敬拿起榻边小桌上的帕子,擦着颈间的血。

“你想要皇位,等他们把我和皇子杀了,再来个拨乱反正岂不更名正言顺。”萧敬平静地看着他,“不要皇位,萧渊,你想要的是什么?”

萧渊盯着萧敬半晌,忽然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可不巧,他不喜欢有意思的人。

“就是无聊,练练身手罢了。不过到底也算是立了功。”萧渊随手把刀扔在一旁,弄脏了萧敬的被褥,“那些个金银财帛我多得是,堂兄可别赏这些。”

萧敬不说话,在等着他的下文。

萧渊一笑:“不如就把你的女人送给我?”

寒宁宫内,裴轻哄睡了萧稷安,守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

原担心萧稷安受了惊,可未料他竟是握着她的手安慰她。孩子胆大,可裴轻却是后怕。

若南川军来得再晚一点,他们三人便是裕王一派的刀下亡魂了。

“娘娘。”

裴轻出神之际,织岚轻轻唤她:“奴婢侍奉您梳洗吧。”

裴轻还是刚刚的样子,发丝凌乱,衣衫沾了血污。她很少这样狼狈,自入宫后她便恪守宫中规制礼仪,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效仿姐姐的样子。因为姐姐从不出错。

织岚扶着裴轻去了里间,侍奉她褪去衣衫,散下长发。

“织岚,你可有伤着?”

织岚回想起裴轻扑到她身上的样子,不禁红了眼眶,她摇摇头:“没有,奴婢好好的,一点也没伤着。”

裴轻点点头,沉默了会儿,又问:“陛下那边,可还顺利?”

“娘娘放心,陛下一切安好。逼宫谋反之人已当场伏法,禁军伤损严重,现在宫内防卫已由南川军接管。”

织岚欲言又止:“只是……”

“怎么?”

“娘娘,南川王也是宗亲皇脉,又手握重兵。眼下皇城已被他控制,陛下和皇子会不会有危险?”

裴轻轻叹口气,织岚待在她身边久了,便总能想到一处去。

她问:“南川王可是在宫里住下了?”

织岚点头:“住的还是东宫正殿,那……那可是储君该住的地方,是先帝封咱们陛下为太子时御赐的。”

可他一向是这样。喜欢的就要拿过来,不问任何人。

裴轻更了衣,又重新绾了发,还亲手画了远山黛,上了胭脂。

织岚不解,娘娘从不爱打扮,她甚至以为天生丽质的美人都是不会打扮的。此番粉了妆饰,当真美到令人心颤。

“织岚,你替我陪着稷儿。”

织岚一惊,问:“这么晚了,娘娘要独自出去?”

“嗯。”裴轻短短应了一声,没有多说。

是她写信求他来的,今夜若不去找他,到了明日便是另一回事了。他若发怒,危险的便是陛下和孩子。

冷夜之中,裴轻一步步走着,想着,如今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生死存亡之际她想到了他,危难过后,却又不禁防着他。

原本不算近的东宫,竟也这般快地到了,远远地便听到门口一帮军汉喝酒吵闹的声音。他们聊着南川美人,唱着南川歌谣。

楚离最先看见了她,一声“娘娘”,叫周遭立刻安静下来。

深更半夜,娘娘不带侍女,独身一人来这里作何?

一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看着如此貌美倾城的女子走进了王爷的寝殿。

身后楚离关上门的一刹那,裴轻听见了外面的惊叹和讥笑。深更半夜,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一个男人的寝殿。

廉耻,端庄,在她踏入这里时便没有了。

她闭了闭眼,往里走去。

床榻边,一个极度俊美邪气的男子随意地靠在床栏,显然是刚沐浴过,只穿着黑绸里衣,没系带子,胸口大敞,露出里面结实的身材和狰狞的刀疤。

他手里正擦着一把刀,可血浸入刀身,根本擦不净。

骤然闻到了香味,萧渊侧过头来。

裴轻几乎是立刻别开了目光,看他认他,只一眼就够了。

可萧渊不是这样,他肆无忌惮地盯着裴轻,裴轻感受得到那目光的炙热和厌恶。

半晌,萧渊忽然一笑:“娘娘来了也不说话,倒是叫臣惶恐了。”

他的声音没变,在寒宁宫时她便听出来了。只是他说话的调调变了,以往总是很高兴很爽快,现在却是充满了不屑和挑衅。

裴轻垂眸:“我……来感谢南川王领兵护驾。”

萧渊继续擦着他的刀,像是根本没听见她的声音。

但裴轻知道他当然听得见,继续道:“王爷顾念手足之情、叔侄之情,裴轻替陛下和稷儿谢过王爷。有……有王爷庇佑,定不会再有人逼宫谋反。”

她语气婉转,却又话里有话。谢他相救,却又疑他别有心思。

萧渊冷笑:“怎么,娘娘信上的委屈哀求,百般应允,现在不作数了?”

见他起身,裴轻往后退了一步。

萧渊面色一冷,裴轻知道他要怒了,她拎了裙摆,跪了下去,声音有些发颤:“只要王爷答应不伤害陛下和稷儿,信上一切自当作数。”

皇帝百般宠爱的女人,此时此刻就匍匐在他的脚边,颤动又无奈地求着他。

这感觉似乎不错。

萧渊舔舔唇角,拖着刀走到她面前,用刀身抬起了她的脸。果不其然,梨花带雨,温婉可怜。

刀尖随着男人的视线下滑,探入了她的领口,尖锐冰冷,令她一颤。

萧渊很有耐心地数了数,嗤笑一声。

“穿这么多,便是娘娘的诚意?”

萧渊的确是变了,裴轻想,他以往虽恣意不羁,却从不是下流之辈。

可眼下他凑到她面前,灼热的气息将她紧紧环绕,而那只手掐住了她的脸,肆无忌惮地摸着她白皙细腻的肌肤。

“娘娘为了那个小野种和病秧子,当真什么都能做吗?”

她早就在信里言明,他却故意要用这等难听的话问她。

“稷儿是我儿子,不是什么野种。陛下一国之君,亦是王爷的亲堂兄,望王爷嘴下留情。”

“呵,你儿子。”萧渊看着她略有不悦的脸蛋,“娘娘如此厉害,入宫不过一年多,倒是生出个快五岁的儿子。”

他看了眼她纤细的腰身,戏谑地问:“不如娘娘也给臣生个五岁的儿子?我正好不喜欢婴孩啼哭吵闹,直接生个五岁的倒是免了这些麻烦。”

裴轻看他一眼,或许这人不是变了,而是疯了。

“至于你那个病秧子陛下,”男人的手指抚上她的唇,“我倒是挺好奇的,他病成那样,都是你伺候他?”

裴轻听不得旁人诋毁萧敬。

裴轻垂眸不语,惹来萧渊一句:“不说我就亲自去问那个病秧子,他要是也像你这般答不上来,我就割了他的舌头。你说他要是没了舌头,还能当皇帝吗?”

裴轻觉得他干得出来。

“王爷,这是私事,不说……也是情理之中吧。”她语气柔和,试图跟他讲道理。

“哦,私事。”萧渊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要是知道你来伺候别的男人,还想跟你做那些私事吗?”

裴轻明白他说的伺候是什么意思,跟生死比起来,她自己的清白和声誉真的不算什么。可人前人后,她都已入后宫,既已抚养皇子,便再无出宫婚嫁的可能。更何况萧敬赐她统摄六宫之权,默许宫中按皇后典例侍奉于她……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做出有损他颜面的事。

于是她低声委婉地求眼前的男人:“能不能……等等?”

萧渊不应。

裴轻犹豫着,轻轻拉住了他衣襟一角,跪在地上仰头求他:“我现在还不能……”

“娘娘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裴轻摇头,却又说不出什么。是她一时心急,在信上应允了太多,她说只要他能来,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可仔细想想,她又有什么呢?

不过是姐夫赏赐的那些金银细软,那点东西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不过她还有一条命,她明白他的厌恶与恨意,若能杀了她消气,他应该是愿意来一趟的。

至于伺候……裴轻以为,他没那个心思。他那般的天之骄子,不屑于碰一个已入了皇帝后宫侍奉君侧的女人。

萧渊低头看着脚边的女人,楚楚可怜又娇媚婉转,当真能勾得男人蠢蠢欲动。怪不得那个病秧子娶了大的又要小的,将两姐妹占为己有。

可如今呢,他萧敬的女人正在讨好他萧渊呢。

这么想着,他忽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人拉了起来。

猝不及防地摔进那张床榻上时,裴轻惊讶的表情竟也那般灵动惊艳。

作为男人,萧渊很正常地起了歹心。

绾好的长发散落,几许发丝黏在了裴轻脸蛋上,像是在同她一起不知所措。

她有些害怕地望着萧渊。

而他只有一个字——

“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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