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肖斌（Xiao Bin）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政治学博士

8月7日，乌克兰发起了“反特别军事行动”——越境攻入了俄罗斯库尔斯克地区，与俄罗斯军队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此前，乌克兰军队曾尝试过几次类似的袭击，但没有一次象这次如此引人注目。虽然乌克兰“反特别军事行动”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选择，但它是一种冒险行动，并可能产生一系列风险。

战争升级

作为“反特别军事行动”的一部分，乌克兰有可能把其西方盟友的担心变成事实，即俄乌战争直接升级成西方国家与俄罗斯的战争。具体理由是，一是，乌克兰将频繁使用西方武器攻击俄罗斯境内目标。5月30日，拜登政府有条件同意乌克兰使用美制武器打击俄罗斯境内目标。随后德国也效仿美国，同意乌克兰使用德国武器打击俄罗斯境内目标。这其实部分解除了对乌克兰攻击俄罗斯境内目标的束缚。二是，美国及其北约盟友在乌克兰“反特别军事行动”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尽管美国否认协调了乌克兰军队对库尔斯克地区的袭击，也否认乌克兰事先将此次作战计划告知美国，但美国国防部表示，乌克兰军队使用美国武器袭击俄罗斯领土不违背美国的政策。为此，俄罗斯学者在官方媒体上撰文指出，美国是库尔斯克地区恐怖袭击的幕后黑手。

不过，俄罗斯总统普京并没有公开指责美国及其北约盟友，只是强调乌克兰的“反特别军事行动”是大规模的挑衅。然而，随着乌克兰频频打击俄罗斯境内目标和美国大选的临近，美俄这种暗中较量的空间可能会变得越来越小，战争升级的概率则可能大幅提高。

兵力不足愈发严峻

据俄罗斯总参谋长格拉西莫夫的报告，俄罗斯军队已经阻止了乌克兰军队前进的步伐，并强调库尔斯克地区的行动将以击败乌克兰军队而告终。从乌克兰“反特别军事行动”的效果来看，它的确让俄罗斯政府和军队颜面扫地。同时，也为攻击俄罗斯其他地区积累了战斗经验。但是，基于乌克兰兵力和后勤有限这一事实，“反特别军事行动”吸引了部分俄罗斯军事力量、缓解了乌东地区军事压力，但也增加了俄罗斯军队突破乌克兰东部防线的风险。随着俄罗斯用空间换时间战术开始发挥作用，俄罗斯军队会逐步改善目前混乱的状态。乌克兰面临的问题是，如果北部地区也成为交战区，那么乌克兰将不得不在北部和东部两线同时作战，那么这对乌克兰兵力配置将是巨大的考验。

时间会证明一切。在没有关于乌克兰“反特别军事行动”的真实目的的确切信息条件下，假定“反特别军事行动”能够达到预期目标，那么乌克兰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减轻目前被动的局面，甚至掌握一些主动权。但种种迹象表明，乌克兰面临的战争风险依然处在高位。或许俄罗斯已看到乌克兰进攻端中的弱点，因为即使有7万6千多名库尔斯克居民逃离家园，俄罗斯依然不紧不慢地向库尔斯克地区增兵，这可能是俄罗斯不愿过早与乌克兰军队接触而消耗自己的有生力量。当然，乌克兰的“反特别军事行动”将会让俄罗斯不得不支出巨额的安置费来疏解逃离家园的数万名库尔斯克居民。

和平进程更加复杂

泽连斯基曾表示愿意邀请俄罗斯参加将于11月举行的乌克兰和平峰会，这意味着乌克兰在“土地换和平”的立场上有所松动，是乌克兰的无奈之举，因为西方国家近几个月的选举结果更有利于“土地换和平”派。乌克兰的“反特别军事行动”或许是尝试另一种可能性，即把战火引入俄罗斯境内来实现“土地换土地”谈判目标。如果存在这种可能，那么现有的乌克兰和平原则将要被打破，俄罗斯很难在领土被占领的前提下接受通过对话谈判解决危机。

即使能创造“土地换土地”的条件，乌克兰和平计划还面临着诸多变化。除了美国和欧洲是反复无常的合作伙伴外，乌克兰还要协调军事、经济、外交等要素，让它们更接近于乌克兰和平计划的需要。例如采取有效进攻策略造成俄罗斯军队大幅伤亡，激发俄罗斯边境地区居民的不满情绪，来迫使俄罗斯接受和平方案。

尽管战争大多是由谈判实现了和平，但我们仍然不能忽视一个简单的事实：战争中的任何一方只要相信自己能赢，就不可能结束战争。也只有交战中的任何一方精疲力竭的时候，和平谈判才有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