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我的死对头,没想到他却爱我入骨……

蓝筝 2024-04-09 09:44:05

我嫁给了我的死对头。

他是清冷冰山雪,我是京圈交际花。

一直以来外界都传我俩是商业联姻的一对怨偶。

直到我被对家陷害坠楼身亡。

外界传闻冷血薄凉的靳冰跪在我床前泣不成声。

“如果你救不回来,我杀光他们再去陪你。”

再醒来,回到和他刚刚结婚的时候。

我疯狂地在酒吧寻欢作乐。

靳冰来找我。

却没等到我一贯刻薄的羞辱讽刺。

我扯过他的领带。

“靳总,有没有人告诉你,爱人是要身体力行的?”

后来,他真的在缠绵的夜里“身体力行”。

清冷的眸染上欲望。

“阿娆,爱我吧。说你也爱我。”

01

上一世,我很不喜欢靳冰。

曾经在酒吧里跟朋友说起他,不掩嫌恶,“奔三的老男人,整天板着一张冰块脸,床上估计更没意思。”

“不是吧,靳冰还不够帅?”

“之前他上财经报头版,底下评论怎么说来着,还以为哪个老牌影帝串场了呢。”

我摇摇头,“嘶,他吧……缺少一种感觉。”

酒吧包厢里。

面前清一色黑桃A,粉紫色的灯光分外暧昧。

坐在我旁边的少年白净又乖巧,我恶劣地给他灌酒,然后看着他那双小狗眼水雾朦胧。

“什么感觉?”朋友问。

“不像老公,像我爹。”我自以为很精辟地总结。

“你们怎么不说话,不像吗?”

摇骰子的手忽然被人抓住,悬停在半空,对面的朋友们都噤若寒蝉。

包厢巨大的摇滚乐声瞬间停下。

身后嗅到了苦艾檀木的清冷气息,和这里格格不入。

“既然作为你的直系监护人,我是不是有权利问一句,几点了,虞娆?”

我兴致全无,恹恹拎起爱马仕的包。

“行行行,走吧,活爹。”

靳冰就是这么没意思。

冷着一张脸把我从酒吧拖回别墅。

然后让我自己先睡,他去书房接着处理公司的事。

我愤愤地将自己卷进被窝里,甚至有点恶劣地盯着门缝里靳冰清癯挺拔的背影,他要是再老一点就好了,我还能等死了继承上亿家产成为美丽俏寡妇。

可惜没等来。

倒是先等到集团内部接连折戟,资金链断裂。

我爹直接气到两眼一翻白心脏病发作。叔叔伯伯已经在门外撕成一团。

而我被骗到了楼上,让人从后面推了下去。

恍惚间好像看到了熟悉的、对我充满怨毒的脸。

“虞娆,在你努力争取的时候失去一切,滋味如何?”

“去死吧!”

……

“姐姐,该你了,发什么呆?”

旁边的少年亲昵地撞我肩膀,笑意狡黠:“该不会是不敢说真心话吧?”

我还没从重生的惊讶中回过神。

那种碾碎全身的剧烈疼痛,实在很难忘记。

被他一碰,我下意识往旁边躲。

少年讶异又委屈:“姐姐,你是不喜欢我了吗?”

我定了定神。

“我结婚了的,这个问题跳过。”

几个朋友笑喷了,捂着肚子倒在包厢沙发上。

“哎呀,我不行了,娆娆你演的像真的一样!”

“虞大小姐什么时候转性了?不是你说看到你家那位提不起半点兴趣的吗?”

“商业联姻,各玩各的,正常。”

少年还不死心,扯着我的衣角,眼眸中全是眷恋,像被抛弃的小狗。

“可是,不是你说过不喜欢你那个无聊的丈夫吗?”

靳冰就是在这个时候推开了包厢的门。

浅灰色西装剪裁精致,身量修长笔挺,神色冷淡如旧。

可我却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色。

包厢的音乐停了,几个朋友有点尴尬地陷入沉默。

他走上前,拿起我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眼神像冰霜料峭,“她的酒我替她喝了,虞娆,起来,回家。”

没人敢拦。

倒是刚刚和我耳鬓厮磨的少年有点不服气,似笑非笑地扬起脸:“哥哥,你不知道规矩吗?看来是从来没有陪姐姐来过这里呢。”

02

靳冰神色淡漠,却在西装下暗自攥紧了拳头。

“替人喝酒,翻三倍。”

少年是地下偶像团出来的爱豆,圈子里朋友都知道我宠爱他。上百万的代言、包装、流量说砸就砸。

此刻他扬起单纯无辜的笑脸,却是明摆着给靳冰下马威。

我忽然意识到,靳冰在商场上所向披靡,却似乎,在我这里从来没赢过一次。

不知道为什么,鼻子忽然有点酸涩。

“闭嘴!”

我出声喝止。

原本准备围观看好戏的朋友们全呆住了,一个两个脸上都浮现出不可置信。

“你是个什么身份,多灌了两瓶酒就喧宾夺主了?”

“我能怎么给你捧起来,也能让你怎么摔下去。”

“现在,给我丈夫道歉。”

小男生被我的一通训斥吓蒙了。

后知后觉地道歉。

几个朋友纷纷打圆场。

靳冰已经做好准备我会跟他大吵大闹。

似乎没想到我的反应如此平淡。

略微差异地注视了我一会儿。

等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出包厢,才听见男人低低苦笑一声:“你就这么护着他?”

刚刚重生,酒精带来的微醺尚未散去。

我扯着他的西装袖子,差点撞人后背上。

迷糊地“嗯?”了声。

“你怕我针对你捧在心尖儿上的人,所以才肯这么痛快跟我走。虞娆,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狼子野心之徒,对吗?”

靳冰在车前方启动引擎,声音里的情绪被淹没。

我坐在副驾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之前,我的确不喜欢靳冰。

他冷漠、疏离、永远理智,我觉得很没意思。

能想出来折磨他的办法我乐此不疲。

靳冰照单全收,从不抱怨,只是看我的眼神遥远而淡漠。

我以为他必然也是憎恶极了我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直到众叛亲离,被家人推出去挡枪。

只有他日夜守在我的床前。

我陷入昏迷,说不了话。

但我能听见他轻颤的声音,

“阿娆,如果你救不回来,我杀了他们所有人,然后带上你的骨灰出国安乐死,无论在哪儿,我都陪你一起走。”

男人又狠又疯,一遍遍吻我,嘴角能尝到微咸的味道,是他流泪了。

靳冰啊。

你是真能藏。

我看着停在红灯路口前的他,侧颜清冷俊美、斯文沉静。

忽然起了坏心思。

“靳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在生意场上听过一句话?”

“家花哪有野花香。”

“何况你,你根本就是铁树不开花。”

“我到现在为止都没见过你衬衫扣子解开超过两颗的。上网随便刷个视频,都不敢用这种尺度糊弄我,女人喜欢美男是天性,你怎么不思考一下,为什么我总是四处留情?”

靳冰完全懵了。

似乎一下子没完全接受我说的话。

他原本偏浅淡的纯色,因为用力紧咬着下唇,渐渐变成嫣红。

估计被我气得半死。

文雅人就是这点不好,就算再生气,一时间也挑不出足够杀伤力的话反击我。

靳冰修长的手紧握方向盘,青筋都快凸出了,又深呼吸,放松下来。

“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你让我去搔首弄姿讨好你,这不可能。”

废话,我当然知道不可能了。

靳冰就像遗世独立的神明,就连稍微诱惑他染指红尘都觉得是一种亵渎。

我故作遗憾地耸了耸肩。

很勉强地让步:“那你说你喜欢我,我就跟你回家。”

03

靳冰闭了闭眼睛。

似乎有痛苦之色一闪而过。

不是吧,这也要为难吗?

他终于开口。

“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之后呢,虞娆?羞辱我,嘲笑我……这样真的会让你很快乐吗?”

我忽然想起,上辈子我们俩并不算长的婚姻里,的确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靳冰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没关系,这一世,还有机会慢慢来。

车径自驶入地下车库。

回到别墅,宋姨看到我俩携手回来,原本擦花瓶的手一顿。

没忍住,又看了一眼。

“宋姨,给我准备下,我要泡澡。”

我说。

“还有,靳总可能没吃晚饭,也弄一些吧。”

几个住家保姆飞快交换了眼神,各自脸上写满了惊讶。

直到回到自己的主卧,温热的水从浴缸底部漫上来,淹没肩颈,我才找到了一点点真实感。

我真的重生了。

刚刚在路上,车窗外景色飞驰而过。

我看似插科打诨,其实吓得要命。

那种感觉,就像是再度从高空坠落,一切都在眼前极速掠过,我却什么也抓不住的感觉。

太无力了。

就在我想的入神的时候。

房间门忽然被旋开。

我一声压低的尖叫还没出口,就看到靳冰穿着宽松的雪白浴袍,斜斜倚在门沿处。

泼墨为发,冰作肌理。

“一起么?”

我的眼睛非常诚实地、自上而下品赏着面前的男人。

嘴巴却像是还没完全驯化,半晌才崩出一个字:“啊?”

靳冰就像是再多说一个字都难以启齿。

乌黑细密的睫羽低低垂下。

“你不想就算了。”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

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浴袍的绑带。

扯掉了。

……

我看着他完全裸露在空气里的上半身,看着那精致的锁骨流畅的肩精瘦的腰身和肌肉轮廓,匆匆别开脸,说出的话连自己都心虚。

“对不起,其实我没怎么仔细看。”

还没说完,我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大嘴巴子了。

靳冰居然没生气。

他甚至轻笑了一声。

声音就像是清醇的米酒般蛊惑。

“那你不仔细看的话,我穿成这样的意义在于什么呢?”

我瞳孔地震。

这男人是背后偷偷进修了什么狐狸精速成班吗?

浴室内氤氲的水雾一层一层缭绕,温热的气息包裹着我们。

腰身被男人一把揽过。

近在咫尺的距离,我能看到靳冰细密乌黑的睫毛,看到他深邃的眉目,高挺的鼻梁,岁月纂刻打磨出来的轮廓……

也就是在这时候,我想起那个杂志官方下面有人评论。

——他不是帅气或张扬,而是让人一眼就过目不忘。

靳冰小心地抬起我的下巴,缓缓俯首吻下来。

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猝不及防地响起。

叮叮咚咚的欢快音乐,瞬间将旖旎的氛围打破。

我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靳冰眼底的失望显而易见,可我还是飞快地接起电话。

在记忆里,上辈子这个时间节点,很重要!

“姐!我好像被人盯上了!”

“你快来救救我!”

04

是虞绵绵。

我爸在我十三岁那年带回来的养女。

他还认养了一个儿子,算是我青梅竹马之交,所以当虞绵绵赤着脚、怯生生站在别墅门外的时候,我也没多想,反而主动招呼她:“虞绵绵,你好,我叫虞娆,你可以叫我虞娆姐姐。”

没有狗血的豪门撕逼,没有真假千金的戏码。

我曾经一度真心将虞绵绵当亲妹妹。

她也对我十分崇拜和依赖。

——“姐姐,我真羡慕你,你又漂亮又优秀,所有人都喜欢你,你想要什么就会得到什么。”

——“姐姐,这次你就让让我吧,拜托啦。”

——“姐姐……”

可是此刻再度听到她的声音,我却有一种说不出的……

脊背发凉的感觉。

上一世我被骗到天台,那个从背后推我的手强劲有力,但意识消弭的瞬间,我依稀记得,是一个女声,而且,那是一张熟悉的脸。

按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我问道:“你在哪儿?”

虞绵绵的声音十分恐惧,几乎带了哭腔。

“在<夜色>酒吧,有人,有人好像一直跟着我……”

“刚刚被灌酒了,他们说我碰撒了很贵的酒,必须喝完才放我走。”

上一世,一模一样的话。

我听完抓起外套就往酒吧赶。

那时候靳冰想陪我一起去,可是他怀疑虞绵绵,“为什么她遇到危险不打电话给你们父亲?而要先打给你?你不也是个女孩子吗?”

虞绵绵在电话另一端哭的梨花带雨。

“对不起,姐夫。”

“都是我不好,我耽误你们俩独处的时间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麻烦姐姐,我没办法了,我好害怕……”

我推开了靳冰。

言语间不自觉就带了尖锐的嘲讽。

“靳总,让您失望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像你一样时时刻刻保持冷静理智,你多厉害啊,我们女人家怎么跟你比呢!”

后来,我赶到酒吧之后,果然看到虞绵绵被一群纨绔子弟围着起哄。

她穿着白色短裙,站在中间,就像是被野兽环伺的可怜巴巴的小兔子。

见到我来了,几乎是第一时间扑上来。

“姐姐!”

那群人里面有我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但我当下不做多想,只想赶紧带着虞绵绵离开这里,于是拿起桌上的酒对瓶吹。

结果刚走出酒吧,让司机送虞绵绵回家。

我就感觉到一股从胸口蔓延开的异样的灼热。

这群常年混迹酒吧夜店的公子哥们有些时候玩儿寻常的游戏不过瘾,会带一些助兴的小药丸。

等我意识到中招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

酒精混合着强劲的药效在刹那间冲上了头,我看到斑驳的彩色光影,脚下却连站立都艰难。

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紊乱,我颤抖着手掏出了手机。

却撞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是我青梅竹马,也是我爸的养子,陆泽修。

“娆娆,怎么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呢?”

“我送你回家吧。”

自幼一同长大的交情,我不疑有他,上了陆泽修的车,还在感慨他来的真是时候。

陆修泽顺势提起我们小时候,笑意温柔。

“我帮你处理的麻烦事也不少了,不差这一个。”

我强撑着精力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然后在快到家的时候。

撞见了脸色阴沉如水的靳冰。

满身酒气的我梗着脖子和他吵架,因为他不信我和陆修泽清清白白。

现在看来,一切的一切未免太环环相扣、太过巧合了。

05

“姐姐,你来找我好不好?我害怕。”

电话另一端,虞绵绵还在不断地求救。

我却忽然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定位给我,我现在让李叔去接你。”

“那群人都有谁?你把电话给做东的,我来跟他谈。我倒要看看在A城,谁敢硬灌我虞家的人。”

“姐姐……”虞绵绵似乎是愣了一下,“那,那倒是不用,这些人……应该也只是和我闹着玩吧,你要是不方便来的话,就算了。”

我垂下眼睛。

“嗯,的确不太方便。”

挂掉电话的时候,我看见靳冰脸上难掩的惊愕。

“你拿外套干什么?我不冷。”

他顿了下。

“我以为你等下要出门,我陪你一起。”

呜呜呜,靳冰,你小子。

我压下嘴角,掩饰好情绪,转头给助理苏娜打了电话。

“娜姐,休息了吗?抱歉,有点急事需要你现在处理。”

“五分钟内,不要惊动本人,我要知道陆修泽人在哪儿。”

电话那端简短地应了一声。

“好的,小虞总,现在查。”

我走出了卧室,走到书房。

当下有一个非常强烈的念头支撑着我。

虽然在潜意识里,我很希望是我想错了。

“小虞总,刚刚问过,陆法务应该在公司加班,因为Q3季度财务核算中。”

“查公司监控。”

苏娜懵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怀疑这个。

但很快,她就登录上了公司企微,不出两分钟,她那边发过来消息。

“陆修泽……不在公司。”她迟疑地说:“可能是处理完,先走了?”

我给她甩了酒吧定位。

“看看他的车在不在这附近。”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觉得如坐针毡。

一个是我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一个是我当做亲妹妹一样照顾的人。

苏娜很快给了我消息。

“陆修泽不在,倒是有看到二小姐从酒吧出来,好像喝了点酒,要送她回家吗?”

我攥紧的拳稍稍放松了些许。

“不用了。”

再度回到卧室,悬顶的水晶吊灯已经熄灭,只剩下床头一小盏昏黄的光。

靳冰沉默而持久地坐在暗处,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只手还抓着刚刚准备陪我出门的西装外套。

背影笔挺清癯,不肯失态。

他想的出神,我将下巴悄悄搁在人肩膀上,他才如梦初醒:“虞娆?”

随后那眼神中似乎一刹那找到了聚焦点,“你没走?”

我轻轻啄了一下他的耳廓,眼见绯色迅速晕染开来。

“我为什么要走啊?”

他低垂眼眸,声音清淡:“听到你在找陆泽修了,我以为——”

我用一个吻封上了接下来的话,在男人震惊的琉璃色瞳中,我就好像扑上来掠食的小兽。

直接将人压在了床上。

“靳冰,刚刚你没听见我打电话吗?”

我将夜灯调到了最暗,伸手夺过他散落在侧的西装领带。

“我说——”

“不、太、方、便。”

他眼底仿佛万年不化的冰雪此刻一点点消融成春水,逐渐荡起涟漪,一层一层温柔而缱绻地涌上来。

“娆娆,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吻一路长驱直下。

他实在不算熟练,却炙热滚烫。

轻微的喘息中带着隐忍和克制。一点点探索着黑暗中的未知。

修长的手指像弹钢琴,又像是飞快略过水面的白鸟,啄出细碎的水声。

心跳分明在静谧里快速而急促,我却偏要嘴硬。

“哦?那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

06

果然,人还是别太嘴硬。

第二天我躺在床上,浑身酸软到提不起一丝力气。

好不容易慢吞吞挪下了床,又看到雪白的脖颈一路到锁骨上斑驳的草莓印。

脑海里又想起昨晚的放纵和疯狂。

脸瞬间滚烫。

我想到了靳冰那张禁欲冷淡的外表下会有反差。

但没想到反差能这么大啊!

靳冰已经离开别墅上班去了,听宋姨说,还给我亲自做了早餐。

不是,他不累吗?

我光下楼梯走到餐厅都觉得要透支尽所有力气了。

本以为自己装的很轻松。

结果宋姨一眼看出来不对劲。

“夫人,您的腿……真的不需要搀扶一下吗?”

……

此刻,一个嘴硬的女孩悄悄碎掉了。

“不用,多大点事啊?啊呸,我根本就没事好不好!”说完开始掉手机通讯录:“我这就找一个私教一个瑜伽一个舞蹈老师!”

别墅外的花园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握着刀叉的手微微一顿。

深吸一口气,收敛了所有的情绪。

陆修泽穿着浅灰色西装,手里抱着一束新鲜的白百合,噙着笑向我走来,看上去温和清爽。

“阿娆,你终于肯好好吃早饭了。”他笑着将花递给宋姨,自然而然在我身畔坐下,“不然老是这么瘦,对身体不好。”

“哦,靳冰做的。”

我小口咬着煎蛋,状若无意,“你不用去工作?吃早饭了吗?”

陆修泽的神色在刹那间凝结,不知道是听到了我的话还是看见我脖子上的痕迹,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眸有些深沉。

“昨天加班做完了,腾出一天陪你。”

他的笑容不过片刻间又恢复如常,温柔,谦逊,让人如沐春风。

“你不是说今天想回母校看看吗?”

“正好我前段时间受邀去那里做普法宣讲,如果靳总比较忙没空陪你的话,我们一起去?”

我其实想旁敲侧击问问陆修泽。

为什么昨天他不在公司监控里,但也没有出现在酒吧。

也许,是我多虑了。

我喝完了牛奶,朝他扬起一个笑。

“好啊。”

但那个笑容在玄关处换鞋时,头发完全挡住脸便消失殆尽。

我,从来没跟陆修泽说过我要回母校。

可他却对我的行程计划了如指掌。

07

校长办公室里。

陆修泽去上课了,我则在看着资助学生名单。

“感谢虞小姐的鼎力支持,您资助的这些女孩,成绩都很优秀!”

我微笑:“这没什么,毕竟也是我的母校,我父亲之前就有一直做慈善的习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这话说的真假参半。

我资助同校的学妹是真的,希望她们毕业后来宋氏集团,为我所用也是真的。

毕竟,在我上一世的记忆里,接下来不久后宋氏将面临一个巨大的考验。

我爸忽然病危,叔伯因为财产和股份继承闹得天翻地覆。

寒暄过后,我走出来,正好看到了下课后的陆修泽,他被几个年轻女生团团围住,有人大着胆子问他,“陆学长,你有喜欢的人吗?”“你没戴婚戒欸,还是单身吗?”

“是。”陆修泽笑了笑,“没办法,学法律的,单身是宿命啊。”

大家嘻嘻哈哈笑成一片。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我们教你怎么追她呀!”

我正准备上前打趣的脚步顿住了。

下意识将自己藏进了拐角的阴影处。

陆修泽还是温文尔雅地浅笑:“有,不过,现在还不是在一起的时候。”

“因为我足够喜欢她,所以我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一个时机。”

高跟鞋忽然踉跄了一步。

陆修泽闻声,转头看向我。

我只好走出来,笑着锤一下他的肩膀:“你小子,挺能藏啊,这么多年连我都瞒着?”

他耸了耸肩:“谁敢告诉你啊,大小姐?当初你第一次去福利院看到我被几个人欺负,你追着他们满院子跑,还把一个小男孩儿摔在泥巴地里揍哭了。”

“我怕吓到她的。”

提及往昔的回忆,那些温暖的场景如溪水潺潺划过心间。

“哇,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

“当然记得了,你还逼着我喊你一声老大,说以后有事你负责罩着我,当时我就想,看着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小姑娘怎么那么凶悍。”

陆修泽的语调轻轻,眼底温柔,似乎也和我眷恋着同样的往事。

那时候,他是个没有家、受人欺负却死不服输的孤儿。

我是妈妈早逝,一年到头只能见到我爸一两面的小孩。

我调皮、闯祸、打架斗殴,都是希望我爸爸能看我一眼,再看我一眼,多关注我一点点。

彼时的虞娆和陆修泽,就像孤独的两只小兽找到彼此,依偎在一起。

……

或许我不该对他存有如此大的疑虑和恶意。

“走吧,陪你把教材放回去。”

陆修泽点了点头。

太久没来过了,我对学校翻修后也不怎么熟悉,我俩找了半天,才在一楼角落里找到了还书的地方,这里大概鲜有人至,存放的都是档案资料,陆修泽倒是饶有兴趣,拿起一本手札看了看,“这个律师的笔记很有名,当初有一个跨国金融案……”

咔哒。

他话还没说完,我俩头顶的白炽灯忽然熄灭。

外面似乎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

我懵了一秒,迅速转身去摸索入口的位置。

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08

陆修泽手中的笔记掉落在地。

我听见了他在瞬间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我记得当时收养他的时候,家庭医生说过,也许和童年不太好的经历有关,陆修泽有着严重的幽闭恐惧症,而且,怕黑。

我上前用力拍门。

但是无人应答。

打开手机看了看,这里因为地方偏僻,信号也是时有时无的。

“陆修泽,你,还好吗?”

手机的微光照射出他布满细密汗水的额头,连带着西装里面的白衬衫也被洇透,紧贴着胸膛,他的喘息愈加急促,颤抖着手抱头蹲下,往更黑暗的角落里蜷缩。

额前碎发濡湿,眼眸也蒙上薄薄的水雾,仿佛下一秒就要濒临破碎。

“阿娆,我……好像不太好。”

“能不能,抱一抱我?”

一向在外谦逊有礼,斯文端正的陆修泽,几乎是用哀求的口吻跟我说。

“你抱抱我吧,一下就好。阿娆,阿娆——”

我咬了咬牙。

打着手机手电筒的光,从桌子下面找到废弃的凳子腿,我紧紧攥着,然后用力朝一边的玻璃窗砸去。

一下。

两下。

直到玻璃碎裂,爆发出一声巨响。

左手好像被一片碎玻璃扎进去,疼的钻心。

……

终于有保安闻声赶来,用钥匙把门打开。

陆修泽就像是被搁浅许久之后回到水中的鱼,大口大口吸着空气,背靠在墙上,他看我的眼神中似乎带了点不可置信。

在他印象中的我,做事没这么狠,也没这么莽撞。

校长吓坏了,一面让人带我去医务室一面吵吵着要查监控。

我摆了摆手阻止。

前脚刚刚资助了学生,后脚闹出这种乌龙。

这不是我想看见的。

而且我想,能雇学生做这种事,掐好了时间,并且熟知陆泽修弱点的人……

并不多。

虞绵绵得知消息赶来,几乎是哭着扑到了陆修泽怀里,问他有没有事。

她眼中的浓烈爱意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我回到了家。

手上的伤口包扎得仓促,用白纱布随便缠了几圈。

但我好像感觉不到痛,又或者,手上的疼痛被心底更大的震动所掩盖。

我一把夺过靳冰手里的财经报纸,死死盯着他。

“靳冰。”

“你说的没错。”

“你这个人,从来狼子野心,不择手段。”

“你要是不喜欢我直说,我们可以离婚。你看不惯我身边的人也直说,用不着你靳总大费周章地折磨他!”

09

沙发上,靳冰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眶……红了?是我的错觉吗?

簌簌轻颤的睫毛就像是蝴蝶将落未落的翅膀。

但最终,他按下所有汹涌的情绪,冷淡地对我说道:“家庭医生还有十分钟就到。先处理你的伤口。”

“你别跟我来这一套!”

我抄起桌上的水杯砸出去,四分五裂。

“靳冰,我真的有在想,不如我们重新来过,试试看我能不能爱上你。”

“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一只手捂着小腹,像是强压着某种痛苦,一面努力让自己语气平静:“我怎么了?”

“你看不惯陆修泽很久了。”

“你那晚睡在我的卧室,是为了找到他的档案?”

“还是你监听了我和苏娜所有谈话?”

靳冰眼底浮现出来的全是无措和迷茫。

“我做什么了?”

“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公司,晚上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我气急,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废话,你当然不用亲自动手了!你只需要知道今天我会去母校,陆修泽会去宣讲,找一个恰当的时机让人把我们关在教材室,你多厉害啊,你手眼通天!今天搞我身边的人,明天是不是吞并宋氏,将我扫地出门?!”

他一瞬间紧张,刚刚被打偏的侧脸仿佛浑然不觉得痛。

“我没有,娆娆。是你妹妹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你在学校里出事了。我说我去接你,她却说你心情很不好,让我不要来。”

我一句话都懒得多说,看靳冰那张写满无辜的脸。

忽然,我勾起一个恶劣至极的笑。

“想让我相信你?”

随手一指满地的碎玻璃片。

“好啊,你跪下解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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