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成了女主后妈。
准确来说,是女主的后妈之一。
这个将军府的三夫人。
而将军还远在边关。
我与他素未谋面,但听说他突然在千里之外一病不起。
所以将军的妈,把我抬进了府,妄图远程冲喜。
冲没冲到我知道。
毕竟作为女主的爹,他驾鹤西去,故事才能开篇——女主被送去和亲。
我这个后妈只负责这段时间显摆一下威风,刁难一下女主,然后等将军没了的噩耗传过来,我就会收拾东西跑路,然后被抓回来沉塘。
这可不行,我决定不跑路了。
……
但女主可以刁难一下。
凭什么我穿进来就守寡,女主可以和男一男二男三纠纠缠缠,谈情说爱,最后比翼双飞共享人间富贵。
她不过是没了爹。
而我穿进来,可是没了现实里的全家。
女主在我的要求下,开始每天清早给我请安,晚上替我赶蚊子。
要问我为什么能这么嚣张。
因为女主只是将军府庶女,而我是带了一大堆票子进府冲喜的三夫人。
只要将军还吊着一口气,我就是珍贵的人参。
还没威风几天,将军的义子回来了,并且带来了将军一命呜呼的噩耗。
我也差点一命呜呼。
其实还差蛮多的。
虽然将军府老夫人看不上我,但眼下哪还顾得上我。
便是她之前对我为难女主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也没时间秋后问责。
倒是将军的义子来了。
他来得气势汹汹。
责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待他的芙蕖妹妹。
我告诉他进门要先行礼。
他不情不愿行了礼,又责问我为什么对芙蕖妹妹这般苛责。
我告诉他,我是他的义母,他得喊我一声妈。
他不情不愿憋出一声,又责问我怎么忍心苛待芙蕖妹妹。
我说,这里是后宅妇人所居,按理来说,他不能进来。
他一脚踢翻茶几,跑了。
这个义子未免也太单纯了。
所以他只能做男二,不能做男主。
女主来替她的义兄赔礼道歉。
我拒绝接受,表示这得本人来,他自顾自冲进来,把我吓得魂飞魄散,他得陪我。
我的意思是,赔我。
他要是不赔我,我就继续欺负女主。
男二来了,气得呼哧带喘地跑了过来。
帅虽帅,但看着像个傻憨。
我说,你给我捶捶背,捏捏腿。
他涨红了脸说,凭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我说,我是你后妈,我俩那是母慈子孝。
他说,你真是不要脸!
我说,你再不过来我就喊你芙蕖妹妹来给我捏脚。
他说,你不要强迫芙蕖妹妹!
我说,那你还不快过来。
他不情不愿地来了。
可真像条小狗。
我像在驯狗。
壮硕的黑狗给我捶了背,但死活不愿意帮我捏腿。
我:哦。
他说:你怎么不……
我:不强迫你?
他说:对。
我说:你走吧。
黑狗一步三回头,活像担忧我会突然掏出一把大刀从背后砍过来。
我说:你等下。
黑狗一脸果然如此。
我说:你带点水果回去吃吧,看你怪瘦的。
黑狗不敢置信。
我猜他可能在想,我会不会在水果里投毒了。
黑狗当然没拿我的水果,我也没准备他拿。
我只是突然可怜他从小在边关捡垃圾,被女主爹收为义子,也一直在打仗吃干粮。这两天全府披麻戴孝,女主一朵小白花真是一身俏。
黑狗就不太适合这个装扮了,丧服都快被他崩坏了。
可真性感。
他俩站在一起也很般配,一个娇弱无依,一个挺拔结实。
但肯定没我俩站在一起相配。
黑狗这两天吓坏了。
毕竟守灵的时候,我给他抛了媚眼。
他简直是不敢相信,若不是还在他义父的灵堂里,他怕是会对我破口大骂。
也可能骂不出来,最多说我不知廉耻。
毕竟他看起来没什么骂人的口才。
果然,在我又一次让他捏腿的时候,他说我不知廉耻。
我说:“你身为我义子,义母最近跪得腿疼,你帮我捏一捏不是很正常吗?”
黑狗还未开口,我又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淫者见淫,你是对我有什么肮脏的心思?”
“你简直是……”
“我的继女呢?我的继女呢?”我呼唤起我的女主继女。
我的陪嫁丫鬟可机灵了,配合地说要去帮我请她来。
“芙蕖妹妹已经跪了许久了!”
我道:“哎哟,我的腿呀,好酸,好疼。”
黑狗死活不从,我也没什么办法,只得放他走。
所以,我对他说:“你快滚吧。”
黑狗瞪大了眼,似乎没想到我这么不礼貌。
他可真是少见多怪。
每次都这么调戏他,竟然都不会腻。
一想到小白花女主能靠着他健硕的胸肌嘤嘤嘤地哭泣,我就感到嫉妒。
于是,在他又一次来救小白花女主的时候,我假装哭泣着向他扑去。
他竟一掌把我推开。
我虽然哭得有点假,但也没必要下手这么重吧?
我的脚踝钻心地疼,不出意外应该是扭伤了。
将军府的当家老太太虽然看我不怎么顺眼,但看小白花女主和糙汉男二更不顺眼,所以勉为其难偏心了一下我。
小白花女主日日在我这里尽孝道。
黑狗原是被罚去抄家规,但他实在放心不下小白花,于是天天往我这里跑。
我说:给我捶捶背总行吧?
黑狗不情不愿过来。
这种事情有一就能有二有三,他自从给我锤过一次就该有这准备了。
他既然已经松了这口,人的底线是可以一降再降的。
小白花女主眼里含了两包泪,好不可怜,道:“攘安哥哥,都怪我。”
“芙蕖妹妹,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小心。”
说着狠狠一拳头没收住,差点把我锤倒。
我说:“你差点杀了我。”
小白花连连道歉。
黑狗不对我多言,支支吾吾和芙蕖妹妹辩解。
真是一对璧人。
我道:“我年纪轻轻嫁进来就守了寡,你当我愿意在这里待着?”
“还不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也没办法啊。”
“要不是家里后娘容不下我,我爹又想攀这个贵人,我个妙龄少女何必受这苦。”
“我也想找个温柔的君子,同我和和睦睦过日子,不求他家财万贯,就想能朝夕相对,琴瑟和鸣。”
我越说越上头,竟发现还真是这样,我可真是命苦啊!
我哇地一下哭了出来。
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你得给我捏捏腿。”
这次成了。
这两天,我有些没兴致,懒得折腾这俩小屁孩。
可能身为女主,多少都有点斯德哥尔摩在身上,她竟自己巴巴地跑来找我了。
“那日,攘安哥哥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从小手劲就大,他没坏心眼的。”
我听得烦躁,道:“你来做什么?来替他赔罪?”
小白花颤了颤,似乎下定了决心,嗯了一声。
我也不客气,指使她干这干那,和我的陪嫁丫鬟一边嗑瓜子一边欣赏女主娇弱曼妙的身形。
体会到了男主们的快乐。
我正快乐着,小白花女主却在拿果盘过来时不小心绊了一脚。
只见她以标准的弱柳扶风式倒下,嘴里娇喊了一声。
果盘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果子咕噜噜滚了一地。
我有心疼,心疼果子,也心疼女主。
更心疼被误会的我自己。
黑狗喊着女主的名字冲了进来。
江攘安痛斥了我的恶毒。
柳芙蕖像所有狗血误会文里的女主一样,像个哑巴,或者结巴,一副很努力但说不出话的样子。
江攘安展现了他前所未有的口才:“你个毒妇!我原本以为你还是个好人,没想到竟然这么对芙蕖妹妹,你若再敢动她,我一定会杀了你!”
被有点好感的帅哥这么说了,我心里难过,脑子里遛了一圈狠话,张口道:“哼!她不过是摔了一跤,你就要我性命!小将军好大的威风!”
真是适合恶毒女配的台词,三分阴阳怪气三分嚣张跋扈三分仗势欺人一分嫉妒。
黑狗一把扯了我的帘子,隔着帘子,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白花女主。
早知道,我就换珠帘了,不用这么昂贵细软又好看的锦缎做帘子了。
我很想拦下他们,让他们把我的帘子还过来,可惜我脚踝还肿着,上次被黑狗打的。
他好像忘了。
没多久,皇帝的圣旨下来了。
将军府要派个人去和亲。
嫡女是本书的恶毒女配,我见过两次,确实比我恶毒,但我也没输她太多。
女配自然是不愿意的,所以她要女主去,女主当然也不愿意,但她没得选。
女主现在不知道,等她去了就发现,好日子在后头呢!
她会有男二一路护送,又会偶遇落难的皇子男一,然后到了目的地,还会见到异族皇子男三。
出发前,女主被幽禁在院子里。
我借着送点心给女主的名义,瘸着腿去围观了两次剧情。
恶毒女配说,你要是逃跑,我就砸了你那短命娘牌位。
噫!这可太恶毒了!
我有些佩服,真是打蛇打七寸,对付这种善良有孝心的女主,就得用这样的招数。
后天,女主就要出发了。
我决定在她出发前,吃口肉。
巧了,肉自己送上了门。
黑狗和我道歉,说上次误会了我,他的芙蕖妹妹和他说了,而且我瘸着腿,也没办法干坏事。
我表示可以接受道歉。
黑狗又说,我也有一定责任,是我指使芙蕖妹妹干这干那的。
我表示你说得有些道理。
黑狗很震惊,没料到我这么通情达理。
我说,那我们快干了这杯酒冰释前嫌。
黑狗说,出发前不能喝酒。
我说,你要是不喝,我们就释不了。
黑狗说,那好吧。
这肉其实有点腻了。
因为他才十七,还有八块腹肌。
颇有,素了那么久,突然狂吃东坡肉的感觉。
虽然腻了些,我还是吃得口水直流,浑身舒爽。
东坡肉就很崩溃。
他已经裸着性感的上半身,在那儿待了快半个小时了。
终于,我听到他憋出句:
“我会负责的。”
听着很不情愿,好像有些认命一样的绝望。
我说,我下的药,你负什么责。
他哼哼唧唧说,我是男人,你吃亏了,而且你还是黄花大闺女。
我说,你有点封建,我主动的,我俩都快活了,不分谁亏了谁赚了。
其实是我赚了。我心里想。
他信誓旦旦说要对我负责。
我说,那你怎么负责。
他说:“我要娶你为妻。”
我有些感动,毕竟放在古代,我是个寡妇,还是他爹的寡妇,他竟然要娶我。
我说:“黑……江攘安,我们不适合,我只想再嫁个普普通通的好男人。”
你是男二,你不合适。
我如果真的和他在一起了,难不保举案齐眉几年,突然女主一道口谕,他就像接了圣旨一样丢下我跑了。
他黑着脸疑惑道:“你是说我不普通,还是说我不是好男人?”
“两者都有吧。”我敷衍道。
我觉得他很不情愿,但得有人给他台阶下。
意思就是我得拼命拒绝他,是我不愿意,不是他不想负责。
拉扯很久后,黑狗终于被我撵走了,走之前他还说要娶我。
虽然不太信,但还是有点感动。
第二天,黑狗陪着女主走了。
“夫人,你今天黑眼圈有点重。”
真是白费了我一晚上的忐忑和期待。
原著小说应该算是公路文。
他们即将在旅途里,开展一段虐恋情深又齁甜齁甜的四角恋,黑狗即将和女主上演“我不是把你当妹妹我是把你当我的女人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会一直守护你”的舔狗戏码。
他走之前,连个口信都没给我留。
强扭的瓜解馋,但不甜。
我准备开启我的下一春。
我试探了一下我的婆婆。
婆婆表示,人可以走,嫁妆得留下。
我很理解,反正现在将军也没了,我留下来也生不了孩子,还多张嘴。
原后妈是因为逃跑,丢了将军家的脸,按照村里的规矩被沉塘了,将军家还能吞了她的嫁妆。
我现在是光明正大走,给自己赎身。
我决定说走就走,毕竟我现在披麻戴孝,除了喜欢强取豪夺的变态,很难找我的第二位夫君。
我和我的婢女背着小包裹离开了将军府。
我准备一路北上,回我的老家,回家吃段时间白饭,再让爹和后娘给我相看一下。
不然呢,在这个古代我还能靠什么方法找对象?
这里又没社交软件。
反正将军府也落败了,我就说是将军家老太太把我赶走,我爹肯定也不敢前去对峙。
真是完美的计划。
计划虽然完美,但总有些意外。
我捡到了落难的帅哥。
和黑狗完全是不一样的帅,白白的,俊俊的,睫毛长长的,鼻子挺挺的,像明星似的。
这个级别的长相,应该就是男主了。
原著里,他被刺客追杀,又遇到山贼,重伤躺在山里,被女主捡到。
所以现在,是女主没好好看路,还是刺客和山贼上班太晚,耽误了男主受伤?
或者,是我脚程太快了?
美男子睁开眼,道:“是你救了我?”
我指了指我的婢女鱼丸,是我俩。
美男子忽略了我的回答,抓住了我的手,说他要以身相许。
我心里冷笑,他遇见女主那会儿也搞这一出。
不过是因为他现在身无分文,孤苦无依,想要个饭票和助手。
我问鱼丸愿不愿意。
鱼丸说,小姐你都不愿意,我怎么可能愿意。
我说,他长得很帅。
鱼丸说,帅不能当饭吃,他来路不明,不一定是好人,性命重要。
我点点头,看向男主,说:“你听见了吗?我们就是这个意思。”
搞笑,我的钱都用来赎自己了,哪还有多的养他这种细皮嫩肉,五谷不分,啥活都不会的公子哥。
美男子作伤痛状,又卖了一波惨,祈求我收留一段路。
当然这是我提炼出来的意思,他实际说的是:“我知姑娘难处,但我不是坏人,我原本是一个世家子,奈何家宅不宁,庶弟争财,对我痛下杀手,我父母已故,如今孤苦无依,也不愿再回去了。”
“我初见姑娘,就像看到了来救我的仙子,我心里倾慕,但身无长物,自知配不上姑娘,只想能与姑娘同行一程,护送姑娘到目的地。”
要是换个角度看,这也算艳遇了,小紫书上的旅伴都没这么好看的。
我心动了。
男主和我一起上路了。
白天,我让他拿行李,搬东西,干些体力活。
晚上,我让他铺床,守夜,干些体力活。
他应该不会爱上我,毕竟原著里面女主对他可好了,像祖宗一样供着他。
我有些失落,虽然不是很想和他在一起,但有个美男子喜欢我还是很不错的,这人还是未来的皇帝,等我老了,还可以和我的孙子孙女炫耀,以前有个皇帝爱慕我。
但比起虚无的爱,我现在更需要一个劳动力。
所以我放弃了以后和孙子孙女炫耀的机会。
男主很多家务都不会。
比如,他不会搓背。
这一路上,我教了他很多东西,但他好像领会错了意思,越来越把自己当成我男朋友了。
我只想找个普普通通的好男人,不想以后开启宫斗剧本。
我决定找个时间和他说清楚。
“一生一世一双人可真美好啊。”我委婉表达我的择偶标准。
男主:“是啊,我和阿乐一定可以的。”
男主可真会睁眼说瞎话。
“我觉得你以后会娶很多夫人”我直白了些。
男主皱眉:“阿乐不信我?”
这套路我熟,他这是准备恶人先告状,说我不够信任他,把他想坏了。
他现在能这么干,以后就能怪我不够体贴,不够爱他,然后去纳妾。
我可真是渣男专家。
“我喜欢普通点的,没什么官职,没什么钱的。”我觉得我很直白了。
男主深情地说:“我知道阿乐喜欢我。”
“我知道阿乐这么说是为了不给我压力,但我一定会为了我们的未来奋斗的。”
奋斗到皇帝?
我懒得和这种虚伪的男人讲了。
我们的脚程好像真的快了点。
因为我们在客栈里遇到了女主和男二。
和旅伴偶遇前任义子和继女,该怎么打招呼?在线等,不是很急。
女主皱着小脸,怯生生来打了个招呼:“三娘。”
男主很震惊,马上反应过来:“你嫁过人?”
我说:“不用这么客气,我已经不是你后娘了,当然你要是愿意的话,也能继续这么叫。”
女主被男主的俊美惊呆了,羞羞怯怯打了个招呼,又对我说:“三娘,你是……逃出来的?”
没想到她还能喊我娘,她人未免也太好了。
“这位哥哥是?”
我瞬间懂了小白花的套路,真是白感动了一场。
我恶劣地道:“这是你新爹。”
说完我就后悔了,可能是之前欺负小白花成习惯,有些条件反射。
果然,男主惊喜又隐晦地看了我一眼,搂住了我的腰。
毕竟是第一次对外承认他的名分,仿佛从此吃的白饭都有了理由。
小白花很受伤。
我也很受伤。
冲过来的黑狗也一脸受伤:“秦乐,你为什么不等我?”
我说:“你也没说让我等你啊。”
黑狗那性感的古铜色皮肤竟也能让人看出变得有些惨白。
“我那天走得急,我让门房带话给你了。”黑狗委屈道。
“你让你义父的门房带话给你的义母,说要她等你回来?”我惊了。
我感觉到男主也惊了。
可能他没料到世界上有这么蠢的人。
他更不会料到他以后还要派这么蠢的人带兵打仗。
希望这次对话没有断送男二的前途。
黑狗失落得仿佛两只狗耳朵都垂了下来,尾巴都不摇了。
我说,你别太难过,反正你留了话,我也不一定会等你。
黑狗好像更难过了。
“你已经成亲了?”黑狗眼眶好像有点红。
我说:“还没有,但有这个打算。”
小黑狗好像快哭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魅力的?
要是真的这么舍不得我,那为什么要去陪女主出嫁?
圣旨又没指派他去,是他像个舔狗一样屁颠颠跟去护送女主。
当天晚上,黑狗夜闯我的闺房。
不过场面有点尴尬。
现在房里,八目相对。
因为我的钱花得差不多了,所以这两天我们仨是睡一间房的。当然,为了我和鱼丸的清白,男主是睡地上的,还在角落里。
男主这么凄惨的处境,都能表现得爱我爱得深切,不知道是演技的迸发还是古早虐文里男女主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传统展现。
我有点困,但黑狗那张可怜兮兮的俊脸和健康的身材,让我多了几分宽容。
我让鱼丸和男主捂住耳朵,对黑狗说:“给你三分钟……三分之一盏茶的时间,有话快说,我要睡觉。”
江攘安塞了一块玉佩到我手里,说:“你要成亲了,这是给你的贺礼。”
你就说这?就这?
我有些恼火,大半夜的,你就和我说这?连个礼盒包装都没有。
我气得想扔了这玉佩,突然想起来,原著里面,这是男二在和女主表白的时候送给女主的。
这玉佩好像是男二家的传家宝,他早走的娘留下要传给儿媳妇的。
我有些哭笑不得,给儿媳妇的玉佩,他拿来送给我当结婚贺礼?
“我不要,你拿回去吧。”
江攘安说:“不行,就是给你的。”
我说:“你以后不娶媳妇了?”
江攘安说:“你你你怎么知道?”
我决定单刀直入:“我还没成亲,你想娶我吗?”
江攘安结结巴巴道:“我……我得对你负责。”
负责负责负责,他可真是个黑面君子。
我说:“行,那我带你回我家,你上门提亲。”
江攘安说:“不,不行,我得送芙蕖妹妹去边关。”
我把门板拍在他脸上:“谢谢义子的结婚贺礼!”
赶走男二,一转头看到了一脸看戏表情的男主。
“没想到阿乐喜欢这种类型。”
很明显,他没有自觉地把耳朵捂住。
我说:“对,我就是喜欢这种胸(肌)大无脑的,你太聪明了,所以我不喜欢你。”
男主说:“那倒是。”
总感觉他听话只听了一半。
今晚,我拒绝了男主和男二,也算这本书里的人生赢家了吧。
虽然,他们好像也没有真心想和我在一起。
第二天,男主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完全看不到自己头上的绿帽,依然表现得对我一往情深。
可能他是想让自己吃白饭的时候更加体面一点。
江攘安偷偷摸摸看了我好几次,不知道他那小小的脑袋瓜里在想啥。
男主瞧了眼,说:“阿乐,咱们义子怎么不过来?”
我翻了个白眼:“你喊他过来?”
男主笑眯眯道:“长辈说话,他来做什么。”
终于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
女主要继续和男二北上。
江攘安终于有胆子来找我了,他说:“你等我,要是你没有找到成亲的人,我就回来娶你。”
这段话听得可真让人火大。
“你是说我找不到对象?”
“不是,我不不是这个意思。”他急得结巴。
“不劳你费心。”男主凑了过来,“我会照顾好阿乐的,你照顾好柳姑娘就行。”
“不是,我……”
男主那张俊脸压在我肩膀上,在我耳边呵气如兰,对着男二耀武扬威:“义子,你快回去吧,你看柳姑娘还在等你。”
我小声说:“柳姑娘还是我继女呢。”
“那太多了,孩子多了不好,我认这一个就够了。”男主说,“又不是你生的,你生的,几个我都认。”
我说:“我和别人生的呢?”
光天化日,男主恶狠狠咬了一下我的耳垂,说:“那我也认。”
他这是有什么绿帽癖好。
我抬眼,江攘安的脸色不知何时起已变得很是难看,他像小黑兔背井离乡,进了陌生的森林,一副无所适从又伤心难受的样子。
“江小将军,一路顺风。”
“你也该走了。”
送走男二,我又送男主。
男主说:“阿乐还没平安回家,我不放心。”
花言巧语。
原著里,他要跟着女主北上,去找男三的部落结盟。
我不想再同他演史密斯夫妇的戏码,说:“那你不去抢皇位了吗?”
“你怎么知道!”
男主错愕,眼里杀意闪过。
他袖中手掌已蓄力。
我说:“三皇子殿下,民女曾有幸见过您一面,当年您击退外族,得胜归来,所经之处,万人空巷,我们都万分敬爱您。”
半晌,他终于松了劲,当然面上一直都是那张微笑的明星脸。
“阿乐真是聪慧,怪不得你一直不信我的心意。”男主轻轻环住我,“但我对阿乐真心实意,一定要把你平安送回家。”
我半信半疑,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让我再拒绝一次后,他勉为其难同意,这样显得他又有责任感又深情,还是他已经做了其他布置?
我心里失笑,一口应下:“好啊,那多谢三皇子殿下!”
“阿乐如往常一般喊我就行。”
“喂。”我笑着喊了一声。
“哎,听见了。”
男女主肯定是有些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在身上。
男主竟真把我送回了家。
我这具身体的爹和后娘看见我,脸拉得老长,开了个小门要把我接进去。
“见过伯父伯母。”男主道。
他长得实在俊俏,秦老头看看他又看看我,气得手抖。
“爹,他不是我的情夫。”
“在下与秦小姐两情相悦。”
我和男主同时开口。
他这是添的什么乱!
终于和秦老头解释清楚了我回家的理由。
男主又把他第一次见我时候的说辞拿出来说了一遍,就改动了一下,说他要回去争家产,争成功了就会回来娶我。
这种男人就应该被送去《演员的诞生》。
因为他玉树临风又言之凿凿,秦老头信了,对我脸色也好了点。
男主终于走了。
走之前他还很有仪式感地和我说,他不叫喂,他叫崔恪。
但因为我早知道了,小说的封皮上都写了,所以没怎么觉得有仪式感。
崔恪走了以后,秦老头问我:“他有几成把握争成功?”
“他有几成我不知道,我有十成把握他能成功。”
秦老头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痴心一片的恋爱脑。
我不是,我没有。
不久,无聊的日子里,我收到崔恪的信。
只有一封,写了一些流水账,然后和我说,为了我的安全,以后都不能写信给我了,这是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
江攘安为什么不写信给我?
哦对,他不知道我家在哪儿,而且他好像大字不识几个。
而且他和他的芙蕖妹妹在一起。
清早。
“小姐有人找你。”
我随手簪了一下头发,推门出去。
“江攘安?”我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俊俏的少年郎牵着马,气息还有些不匀,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一副被打劫过的样子。
“我来看看你。”江攘安有些不好意思。
我问他怎么知道我家在这儿,他说他知道我住在哪座城,进了城他就一路问过来,还敲错了好几家门,被当成要饭的打了一顿。
我抿了一下上翘的唇角。
我带他逛了街,吃了路边摊。
我和他说,我不想要他负责。
他有些无措,问我是不是他哪里做得不好。
我没说话,我觉得他虽然不是很聪明,但应该会懂的。
晚上。
我问他住哪里,有没有钱住客栈。
他说,他还要赶回护送柳芙蕖的队伍里。
我属实被惊到了,一时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感动,就算在护送芙蕖妹妹,中途也要来看我。
他连忙解释:“我答应过义父,要照顾好……”
我扯过他的衣领,狠狠地撞上他润泽的嘴唇。
我亲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开始像狗一样啃我,啃得我一脸口水。
他亲得哼哼唧唧。
亲了快二十分钟了吧。
我拍了拍他的胸肌,示意他可以停下了,我要休息一会儿。
我趁机又掐了一把他的胸肌。
黑狗有些不情不愿,但仍然乖巧地松了嘴,拉扯出一丝银线,粘在嘴唇上,他似乎一无所觉,疑惑又有些焦急地看着我。
那双天真无辜的狗眼和微张的、丰泽的、一看就刚干过坏事的嘴唇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我还没开口,他倒先责问起我来了。
“你不是不要我负责吗?为什么亲我?”
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他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行为不端还想吃回头草的负心汉。
江攘安走了。
护送柳芙蕖的队伍越走越远,他没办法再连夜过来看我了。
和崔恪一样,他也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
我不会等江攘安。
因为我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他,按照原著里的情节,他的芙蕖妹妹虽然不爱他,但很需要他的帮助。
我对他放弃守护芙蕖妹妹这件事情没什么信心。
我也不会等崔恪。
因为如果他真的想和我在一起,不会在意我是不是已为人妇。
综上,我让秦老头找了媒人上门。
我嫁过人,有人说我克夫。
我长得美艳,有人说我不适合过日子。
我恨这个一如既往封建的社会。
寻找第二春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顺利。
要不我还是等等他们,在我第二十次相亲失败的时候,我这么想到。
这一年里我相了二十个歪瓜裂枣。
第二十一次,我遇到了一个温柔的书生。
他长得清秀,身高也有个178吧,看着很儒雅,虽然家里穷,但没关系,秦老头有钱。
但秦老头看不上他。
我劝秦老头莫欺少年穷。
秦老头说,都二十八了还少年。
我说,还有五十中举的呢。
秦老头说,等他中举我都归西了,关我屁事,在阴曹地府沾他的光吗?
不得不说,从他的角度看,这确实不是一个好买卖。
最后,秦老头甩袖而去,留下最后一句狠话:“要我养他,绝无可能!”
我回他:“我们自己过!”
一生一世一双人,朝朝暮暮。
他读书,我磨墨添香,他读书,我煮饭洗衣,他读书,我摆摊挣钱。
好像确实苦了一点。
我约了书生出来,表达了我中意他。
他很高兴。
我说,但我爹不中意你,我们得自己过。
书生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就是我们是个独立的小家。
书生问我,是不是秦老爷不补贴我们家用。
我说,对。
书生问我,秦老爷还有别的女儿吗?
我说,没有。
书生说他愿意和我过苦日子。
我不愿意了。
书生找人来提亲了。
秦老头黑了脸。
我说,你别生气,我反悔了。
书生的媒人说:“婚姻大事,岂是儿戏,秦姑娘之前许了陈公子的。”
然后把陈书生夸了一通,又贬了一下我这个嫁过人的美少女。
“秦姑娘还想找什么样的啊!”
我气得不轻,秦老头却似乎被说的意动了。
“陈公子一表人才,而且早早就是童生了!考取功名指日可待啊!”
我要是打了她,我在这个村,怕是一个男人都找不到了。
“小姐!江公子来了!”
我喜不自胜。
“打她!”
黑狗似乎没料到我们重逢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但他还是听话地挥起他的重拳。
一时鸡飞狗跳。
秦老头和媒人的骂声交相辉映。
我的后妈虽然作抱头鼠窜状,但似乎看得津津有味。
陈书生是真的在抱头鼠窜,因为我正在追着他打。
黑狗看到我打得辛苦,连忙扯着媒人过来,把他俩放在一起打。
由于没人顾得上秦老头了,他终于喘了一口气,中气十足地喊我们停手,他要报官告这个私闯民宅的暴徒。
暴徒一无所觉,还在一边重拳出击,一边邀功地看我。
“秦老爷是要告你未来的女婿——镇北将军?”
尖尖细细的声音传过来,门口走进来一个太监。
虽然他很有架势,穿得也很富贵,还拿着黄黄的圣旨,但他偷偷喘了两口气,还偷偷瞪了江攘安一眼,被我发现了。
“你是不是走太快没等他?”我悄悄问江攘安,“可别把这种一看就有权有势的太监总管得罪了。”
江攘安有点委屈,辩解道:“我急啊,他走慢点也没关系的,他又没我急。”
我摸摸他的脑袋。
秦老头虽然被吓得一愣一愣的,但凭借他多年妄图攀附权贵的七窍玲珑心,似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走向。
我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走向。
我成了镇北将军的未婚妻,还是御赐的。
太监走了。
秦老头高兴得快晕过去了。
陈世美,不对,陈书生也和媒人灰溜溜地走了。
我拉着江攘安跑出去。
跑到了当初我们逛过的街上。
我问他,怎么拿到的圣旨。
他说,他分了一半虎符给皇帝。
从此往后,所有的镇北大将都只有一半的虎符,还有一半归皇室。
我说,是不是有点亏。
他说,没事,反正一半也能用,而且这也有利于天下安定。
他好像也没有很笨,但还是有点笨。
他好像想到什么,立马改口说:“这件事情很严重,我损失了很多,你得负责。”
我:“……”
“你看,我不用对你负责了,但你得对我负责。”
“你的芙蕖妹妹呢?”
“塔卡卡王妃在塔卡卡部落。”
哟嚯,还会撇清关系了。
我掐了一把他的胸肌,说:“是谁教你的?”
江攘安嘴巴一噘,不愿意回答。
他不回答我也知道,除了崔恪还能有谁?
我和我曾经的义子成亲了。
顺便一说,崔恪送了《教你如何识别绿茶男/女》《夫诫》《深宫之乱》等一系列很有用的宫中私藏的书。
洞房花烛夜,我逼迫小黑狗又尽了一尽孝,他嘴上不情愿,身体很诚实。
但第二天,他板着脸说,以后不可以这样。
我说:“好的,都听你的,夫君。”
江攘安黑脸都红了。
我想,反正还有别的角色可以扮演。
1
宁历123年。
广宁帝崔恪登基,同年平西镇北,海晏河清,次年,群臣上书,广开后宫,广宁帝驳。
宁历128年,天下太平。
群臣上书,求广宁帝传承皇室血脉,开枝散叶,广宁帝允。
2
“陛下,萱妃娘娘作了首新曲儿,叫什么水调歌头,正在御花园唱呢,您可要过去瞧瞧?”大太监刘福荣道。
另一个小太监笑道:“萱妃娘娘,还说,要和您一生一世一双人呢!萱妃娘娘真是爱您深切!”
刘福荣瞪了那小太监一言,那小太监连忙自掌两嘴,收了声。
崔恪如何听不出来,怕又是哪个嫔妃塞了银子,他身边的小太监来给他上眼药。
他合上最后一本奏折,看向窗外。
一生一世一双人?
很久以前,有个女子也和他说过这话。
说来可笑,这话虽是和他说的,却不是想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窗外是人造的湖光山色,波光粼粼,奇石嶙峋,美不胜收;桌上摆着的是他哪个妃子送来的精致糕点,还有上好的茶饮。
他生来富贵,但也吃过糟糠,吃过寻常小菜,看过市井凌乱,听过人群嘈杂。
这些,都和她一起经历。
思绪一下回到了当年。
3
七年前。
杂草山头。
崔恪知道自己的脸有多好看。
现在他虎落平阳,只有这张脸了。
他也顺利用这张脸搭上了一个看着富庶的姑娘。
没过多久,他发现他失策了。
这个女子只是看着富庶,实际穷得叮当响,好在貌似是个心软的,便是这么穷也带上了他。
崔恪虽如此想,但其实没多少感激这女子的心善,他感激的还是自己这张脸。
“你来拿行李。”
“你搬这个。”
“你去捡些柴火。”
“帮我买个包子去。”
“……”
崔恪突然发现了人生的真谛,那就是——劳动。
劳动才有饭吃。
他白天劳动,晚上还得劳动。
他从没见过这么心狠的女子,又是轻浮,又是心狠,把他榨得一干二净。
等他回去,他定要下令把她流放了。
4
有一日,她说,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崔恪愣了一下,心里失笑,他怎么可能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他面上马上反应了过来,让女子心安的甜言蜜语,情爱承诺,张口就来。
但她似乎不满足。
崔恪觉得这个女子有些难哄,还很贪心。
她竟说,不求他有功名利禄,真是天真,大丈夫不挣一挣,枉来世间这一遭。
但他心里却有些触动。
若他没有皇子的身份,还会有那么多女子爱慕他吗?
5
这段路竟走得这么快,到前面那个城镇,他就要和她分别了。
分别之后再见不知何时。
看在她和他在一起这么久的面子上,他回去以后,可以不惩罚她。
毕竟他俩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她虽然出身低微了些,但他可以封她做个昭仪,昭仪对她来说已经是很高的妃位了。
崔恪还在想着,却见有一男一女走来。
“三娘!”
崔恪震惊,面上也没控制住:“你嫁过人?”
没事,现在她是他的人,前朝先帝还纳过大臣的夫人,她不过是嫁过人罢了。
6
崔恪看到了她看向那个蠢蛋的眼神,和看他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他心里揪了起来。
不,可能是他看错了,你看,他俩还在吵架,她还把他赶了出去。
崔恪第一次恨自己这么聪明。
可能这次他看错了,他也没有聪明到什么都看得透。
对,可能是想错了,他可以问她。
用不在乎的方式,用轻松一点的问法。
“没想到阿乐喜欢这种类型。”
“对,我就是喜欢这种胸(肌)大无脑的,你太聪明了,所以我不喜欢你。”
他强忍着心痛,故作无所谓,说:“那倒是。”
7
崔恪不知道自己后面几天是怎么过的,好像什么也不想了。
他想起来他那没用的父皇,在云妃没了以后,便昏昏沉沉,如行尸走肉。
他肯定不会像那样一般。
那个蠢蛋终于走了。
“你也该走了。”秦乐说。
为什么!
崔恪愠怒,为何那个蠢蛋一走,她就赶他。
“那你不去抢皇位了吗?”
她知道?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她说要找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她那会儿就在拒绝他了,他怎么可能做得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8
崔恪知道自己该走了。
他属下的书信一直来。
他不能让他的属下和盟友等急了。
还来得及。
他可以送她到家。
他终于把她送到家了。
他说得不是假话,等他成了九五至尊,他就来找她。
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就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做得到。
崔恪把秦乐平安送到了家,连夜北上,他跑了三天三夜,终于赶上了原定的日子。
马背上的三天三夜里,他一直在想,越想越清醒。
越想,秦乐就在记忆里越淡。
他要逐鹿天下。
他要不了秦乐。
他最后给她写了一封信。
抬笔,什么都想和她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写了一些有的没的。
“秦乐,再见,此生不见。”
“下辈子若再见,我就装得蠢一点,这样你就能喜欢我。”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