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保卫延安(下)

划过指尖有烟云 2024-08-01 17:41:07

后半夜,一连的战士们又出发了。他们苦战以后,饿着肚子,摸着黑路,披着寒风,艰难地行进,随时准备与敌厮杀。李玉明说:“只见七八个影子在村边晃悠,像是巡查哨。

周大勇让李江国指挥战士们顺华坎隐蔽下来,自已带着马长胜马全有前去摸摸情况。他们在通向村子的路上发现牲口粪和撒下的小米,周大勇分析,说不定前面这个村子是敌人的一个粮站。

为了弄清情况,周大勇派人捉了个敌人来。俘虏供认:村子有个大粮站,有一个营的兵力防守着,但是两个连外出押粮去了,村里只留一个连,由一个团副指挥。西村还有一个团,下半夜才到。

大家一研究,都主张连夜就打,因为夜战,敌人不摸虚实,西边那个团的敌人也不敢盲目增援。战斗方案确定后,周大勇亲自到北面去摸情况。

周大勇他们在大道上发现一列向村里走去的运粮队,敌人骑着骆驼走在前面,老乡吃喝着毛驴走在后面。周大勇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就设法混在他们里头,跟进村去。

周大勇带着四个战十,跳出高梁地,抓住一个赶毛驴的人一问,他们是被敌人抓来的老乡。周大勇说明了身份,那老乡乐意把他们带进村去,说赶牲口的老乡们都是穷人,也都愿意帮助解放军。

周大勇他们跟着运粮队进了村。村里混乱不堪。有一个军官站在老乡门口台阶,团长,营长马上就到。

周大勇心里一动,向身后的宁二子和李玉明示意,便纵身从敌人副团长侧面扑上去,叭的一枪,结果了他。

雾时满街满巷都沸腾了。枪声、喊声、臭骂声乱成一团。一个骑马的敌人,朝天放枪,企图整顿队伍,组织反攻。李玉明巧妙地从敌群中挤过去,一刀把那人刺下马来。

敌人乱成一窝蜂。李江国带着战士冲进村来,摆起三挺机枪,顺着大巷向敌人扫射,同时大声呼喊:“缴枪不杀!”

二十分钟就结束了战斗,俘虏敌人一百多人。这时西边传来激烈的枪声,敌人来增援了。周大勇把俘虏里的兵油子挑出一二十个放掉,向他们示意,我们队伍多得很,现在要朝北去了。

战士们带足炸药、粮食,让俘虏们背上卸去枪栓的武器,向东南方向一口气走了六七里路,侦察员赶来报告,西村敌人果然不敢大胆增援,又退回去了。

走了十几里,隐约看见东山梁上有大队人马向南移动,那是由榆林向南追击我军的敌三十六师。周大勇他们迅速隐蔽到山后的山洞里,派出30名战士爬上高山警戒。

直到太阳快出山了,东山梁上的敌人总算过完了。眼看转危为安的时候,突然敌人的一个抓开小差的搜索排,从北山坡直往周大勇他们隐蔽的山洞走来。

马全有和七名战士,押着八一多个俘虏,町着敌人。只要敌人不发觉,他们就不开枪。不料,有个俘虏乱跑开了,大喊道:“卸掉他们的枪,他们人不多,跑啊! 

马全有猛地冲人俘虏群中,抢起枪托,一下子就把那个煸动暴动的俘虏的脑袋砸得粉碎,喝道:“有种的试试看!”俘虏们都吓呆了,没有一个敢动的。

敌人听见喊声,立即向山洞发起进攻。周大勇、通信员小成,卫生员三牛和所有能动手的伤员奋起迎战。敌人不敢接近山洞口,便把点着火的柴捆滚到洞口。火光冲天,火焰向洞里扑来。

三牛、小成扑出山洞,用木棒推那洞边的柴火捆。敌人的子弹、手榴弹向他们泼来。两个小战士像无敌英雄一样在火里扑来扑去。

小成见敌人正向周大勇射击,便猛地扑过去,挡住连长身子,一颗子弹正打中了小成的胸脯。周大勇全身颤了一下。

周大勇一抬头,看见三牛满身火苗,倒下又爬起。他高喊着:“三牛,三牛!冷不防,手榴弹炸起的一块石头打在周大勇头上,他晃晃悠悠地昏倒了。

李江国带着战士们返回来,从敌人后面一阵猛打,趁敌人慌乱之际,迅速救出伤员和周大勇。

他们边打边走,一直到上灯时分才摆脱了敌人。周大勇清醒过来,李江国告诉他,伤员救出来了,三牛很好,小成负了伤。

走着走着,到了陕廿宁边区,战士们不觉精神一振,感到无比亲切。突然,见前面有四个妇女抬着什么东西急急忙忙地向山沟闪去。

周大勇惊疑地跑上去一看,几个妇女站在那里,抬的东西却不见了。周大勇问:“老乡,千什么去?”那几个妇女并不回答,只是疑惑地打量着他们。周大勇忙说:“我是咱们队伍上的。

她们见是解放军,便走到沟里,把草拨开说:“同志,这里有咱们一个伤员。周大勇一看,惊喜地扑上去喊道:“老虎,老虎!”王老虎伤势严重,处于昏迷状态。

原来王老虎掐死那个敌人后,自己也香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苏醒过来。他忍着满身伤痛,艰难地向前一点一点地爬去。

爬了大半夜,来到一块沙地里,他发现前面有一团忽高忽低的黑影,心想也许是连长派人找他来了,可为什么在原地不动呢?兴许是敌人的警戒吧。他绕着黑影爬到侧面去。

啊,原来是一堆黄蒿。王老虎口渴得舌头发于、发硬,鼻子里冒火。他用手把蒿草下的沙刨开,把嘴捂在湿沙里吸呀吸,可是什么水分也没吸出来。他又昏过去了。

王老虎重新苏醒过来,一口气爬进了前面的高梁地里。太阳出来时,忽听见骤马嘶叫声和脚步声,一看,是国民党的军队打这儿经过。

他习惯地去抓枪,可哪里有枪呢?突然一个敌人钻进了高梁林,慌慌张张丢下枪,脱去军衣,像兔子一样溜了。原来是个开小差的。

王老虎正要爬过去捡那根枪,不妨从旁边冒出个老乡,抢先把枪捡了去,并且发现了他。王老虎低声说:“老乡!我是解放军…………”话没说完,又昏过去了。 

老乡把王老虎救醒,用南瓜瓢子抹了伤口,把他送到与白区交界的红区。

这几个妇女准备把王老虎送到部队上去,正巧遇上了周大勇他们。周大勇谢过老乡,让战士抬着王老虎,继续寻找自己的部队。

大部队从榆林城郊撤退后,转移到镇川堡北边山沟里。经过五个月的苦战,我军在西北战场上已从防御转人反攻。纵队司令员根据侦察到的敌情,派陈兴允向彭总报告。

来到彭总的住处,陈兴允向彭总报告了发现钟松率敌三十六师师部又两个营,从无定河北岸向镇川堡推进,两个团在河南岸掩护的情况,并说司令员特地派他来请示,要不要打。

“钟松率领师部和两个营走河北,两个团走河南?这倒是新情况。但不可能吧!”彭总思索了一阵又说,“不过,也有可能。钟松这家伙很骄傲,不肯听刘的指挥。

彭总扳着指头计算着,然后说:“我们一打,即使歼灭了敌人,我们也要伤亡三百人:或者敌人往后一缩,我们打不到他,这一来我们就暴露了。南边敌人主力七个旅向北一靠,那时我们啃也啃不动,我说还是不打。

彭总继续说:“如果我们不打,敌人肯定要分路向前推进。敌人分兵妄动,我们则集结隐藏,瞄准机会歼灭其一路。这一仗打得好,可以扭转陕北战局,同全国各战场道进人反攻。

彭总说到这里,再一次用商量的语气问陈兴允:“你看这样打好不好?”陈兴允说:“很好!”彭总又说:“个人、少数人想到的事情是有限的,因此,要多请别人提出不同意见,这样才能得出比较正确的方案。

这时有个青年军人进来报告说:“敌人三十六师害怕我们截击,准备天明渡过无定河,占领镇川堡,而且河南河北有两个村子同名,敌人到了河南岸那个村子,侦察员误以为敌人到了河北岸的那个村子。

彭总问:“还有什么情况?”年轻军人掏出本子,说:“经过审问敌人的间谋证实:敌人根据他们空军的报告,把我们正在渡河的机关干部等,当成我军主力。

情况完全证实彭总的判断。“啊!一切都在彭总意料之中。”陈兴允兴奋、激动。他深切体会到,这是运用毛泽东军事思想而产生了战争的转折点一一从防御进人反攻。

陈兴允注视着正在思索的彭总,不由想起当初敌人声势浩大,步步进逼,高喊战全歼我军。那时我军处境万分艰险,稍有不慎,就可能全军覆灭的情势。可是现在,战争的车轮要扭转方向了。

彭总又说:“敌人,特别是钟松,因‘解围’榆林有功,骄傲狂妄,轻视我军我们要迎合敌人的心理,加强敌人的幻想,培养敌人的骄傲,使敌人发生错误,而后战胜敌人。

陈兴允要返回部队,彭总送他出来,一边走,一边风趣地说:“请告诉战士们,胡宗南又要给我们送兵和武器来咯!

夜里,陈兴允旅在一条偏僻的山沟里宿营了。机要员给陈兴允送来一封电报:镇川堡附近的一个村里有二百多石粮食,派一个连去掩护群众把它搞出来。

外面传来熟悉的说话声,陈兴允和杨政委立刻奔出来一看,是周大勇带着战士们回来了。他们迎上去拉着周大勇从头到尾打量,像是第一次看见似的。

进了屋里,陈旅长看着周大勇这副死而复生的样子,心里有一种强烈的疼爱和激动。他问:“你们打得很艰苦!一路上情况怎么样?”可是周大勇回答得非常简单:没什么,敌人打了我们几下,我们也打了敌人几下。

陈旅长从灶台上拿来两个熟土豆,递给周大勇。周大勇看着土豆,几天来第一次有了睡沫。可是他说:“我不饿!”陈旅长大声喊:“什么不饿?真是要不得!”周大勇连忙抓起一个土豆咬了一口。

周大勇乏得像摊泥。他手里拿着土豆,睡着了。陈旅长那炯炯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周大勇脸上,像是在他身上发现了某种精神,那是一种深深动人的精神。

陈旅长和杨政委默默地走到地图面前,轻声地商量派哪个连去掩护运粮。这时,周大勇突然醒了。他打断首长的话说:“有什么任务交给我们。

陈旅长笑着对周大勇说:“你偷听我们说话,鬼得很!”杨政委也笑了:“老陈,这小伙子听见任务就没命咯!可是有任务也不能给他呀!

周大勇坚决要求说:“首长,有任务一定交给我们,我们打得苦,可谁又打得不苦呢?”杨政委突然改变了主意,说:“老陈,我支持周大勇。不畏艰苦的人,是不会被疲劳制服的。

陈兴允没有叽声。杨政委解释说:“小周他们回到团里也捞不到休息,还得饿肚子走路;可是掩护运粮,一来路不远,二来肚子问题可解决了!”陈兴允听了这话,拍着周大勇肩膀,点了点头。

周大勇接受了任务,高兴地回到连队里,见战士们一个个都睡得很香。他知道,战士们实在太疲劳了,现在让他们多睡一分钟,比什么都宝贵。他心想,走一百步以后再叫醒他们

第一连出发前,旅部特地为他们送来一大锅杂拌粥和一筐马肉。马肉是司令部宰的坐骑。周大勇想到饿着肚子日夜操劳的旅部首长,他只喝了一碗粥,把分到的一块马肉,用纸包起来。

周大勇躲躲闪闪地溜进旅首长的窑洞,把马肉放在灶台上,突然有人喊了声:“搞什么鬼?”周大勇一看是大个子警卫员,就照直说了。

周大勇关照大个子警卫员说:“就说这肉是炊事员送来的,你要说破真情,我可要揍你。”警卫员说:“我向连长宣誓:不泄露军事秘密,而且,谁要是再给首长送半斤肉,我就给他磕响头。

周大勇的连队急急地出发了。一路上,他计算着怎样尽快完成任务,然后争取参加即将进行的大战。

当天半夜里,大部队接到命令也急急地出发了,他们将投人西北战场具有决定意义的战役。这一仗打好了,将与全国各战场一齐进人大反攻。

8月18日早晨,陈兴允旅长接到纵队来电说:敌三十六师已进到沙家店,先头部队一二三旅已抵达乌龙堡。彭总在沙家店以东地区设了“口袋阵”,我军主力就部署在那里。

陈兴允根据电报指示,在地图上一一作了标记。杨政委说:“三十六师是胡宗南最能打的主力师,他还没有碰过大钉子,这次可要叫他吃点苦头!

19日,部队进到常高山,首先发起攻击。可是仗一开打,天下起大雨,战斗不得不暂停下来。这样一来,我们的力量,部署就暴露了。

敌人发现了自已的不利处境,便召开会议,商讨对策。敌中将整编师(军)长钟松看看他的旅长团长们一个个愁眉不展,怨天骂地,便说:“我不是请各位来埋怨的,现在我们要特别沉着。

“此话还为时过早,只能说有被分割包围的可能,我已经命令刘子奇不惜一切代价从龙堡向我们靠拢。

一个细心的团长发现钟松的军官服里面穿着一件士兵服,贴身是件老乡的粗布旧布袄。他想:这小子嘴上挺硬,倒做了逃跑的准备。这使他预感到形势的危急,不由得发了慌。

一个军官说:“沙家店与乌龙堡之间,已发现敌军。子奇兄恐怕不能靠拢我们吧。”钟松恶狠狠地说:“你昏头了,共军实力你难道不清楚?那里只是共军少数钳制兵力。

一位旅长也发起牢骚来:二十九军刘要是还有一点同舟共济的精神,他那五六万人马更应该由乌龙堡向我们靠拢,可他们来电说,大雨阻隔,不能行动。”钟松说:“放屁!我会记住这笔账的。

钟松打量着众人,说:“诸位,明天胡先生(胡宗南)坐飞机,在沙家店上空指挥。我们要在沙家店坚持一天暂不前进。固守待援,是积极的。

就在这同时,我野战军的军事会议结束了。参加会议的陈兴允兴冲冲地回到旅部。

同志们围上来问有什么新任务,陈兴允说:“总的部署没有变,只是抽调两个旅在常高山伏击敌人回头增援的一二三旅,原来堵击一二三旅的改为放一二三旅而堵刘戴的部队。

8月20日早晨,用小块白纸油印的彭总作战命令,在我军阵地上雪片似的飘飞着。消灭敌三十六师的战斗,在沙家店四周的山头上展开了。

战斗打响后,陈旅长这个旅的任务突然改变了,他们跳过沟,向沙家店东北十多里的张家坪山沟前进,准备从那里投人战斗。

前进的路上挤满了兄弟部队,影响了他们的行军速度。陈旅长要赵劲派个得力干部带点精悍的部队,不顾一切地抢占前面的山头。

团参谋长卫毅立即带着二十多名侦察员,一口气爬上了张家坪南山顶上,向下一看,敌人已铺天盖地地拥上来。卫毅夺过警卫员的冲锋枪,哗哗地扫了一梭子。

卫毅心想:要是这里被敌人占领,后果不堪设想。他一面大声命令:“同志们,顶住敌人呀!”一边命令通信员:“快喊部队上来,跑步!

一颗燃烧弹在卫毅眼前炸开了,他的衣服着火了。突然他感到胸部一紧,损倒在地上,血从胸脯的伤口直往外冒。

一个战士跳过去喊:“四三号挂花了!同志们听我指挥!共产党员,一步也不后退!”卫毅扒开警卫员的手说:“去,参加投弹,顶住敌人!” 

卫毅说完奋力投出一颗手榴弹,他觉得天转地动,身子往上飘,突然眼前一黑切都从他眼前消失了。

一千多个敌人分做十几股向卫毅他们包围过来。正在万分危急的关头,赵劲、李诚带着队伍上来了。“用刺刀捕呀!”赵劲大声呼喊着。战士们像潮水一样冲下去了。

李诚一把抱起卫毅。血从卫毅胸口流下来,浸湿了李诚的衣服,浸透了被战火反复烧过的大地。“卫毅!卫毅!”李诚喊着,可是卫毅永远也不能回答同志的呼唤了。

警卫员一言不发,提起驳壳枪向前跑去。李诚大声命令:“回来,快把参谋长背下去!”可是警卫员还曦着要上去冲杀。李诚气愤地喊:“快把他背下去!

赵劲团接连攻下三个山头。这时,陈旅长和杨政委把旅指挥所向前移到卫毅牺的山顶上。

左边山头上的山炮阵地向敌人发起了猛烈的轰击。不管敌机在阵地上空轰炸、扫射,他们还是“四千四”“四千五”地喊着距离,发射着炮弹。轰击的目标不断向前延伸。

拾头四望,红旗在烟火中忽隐忽现,四处都响起了激昂的冲锋号声,西北野战军的英雄们都在勇猛地向敌人攻击,沙家店周围成了一片火海。

战斗在猛烈地进行。彭总一直站在沙家店北面的一个山头上,沉静、严峻地观察着形势,指挥着这场战斗。他对一位首长说:“东面!”又注意听着东面的枪声

那位首长报告彭总:“东面也顺利。”彭总说:“胡宗南这个人是志大才疏的饭桶,什么都想要,什么都舍不得,结果把一切都丢得精光!

九架敌机在前面山头上俯冲扫射以后,从东边绕过来了。一位首长说:“三号,飞机过来了,你站在这里太显眼了。”彭总抬头看看红头飞机,说:“他现在恐怕顾不上干涉我们了

过午时分,“勇敢部”打来电话,向彭总报告:他们在不到两个小时内,全歼东线回头增援的敌一三三旅,并活捉旅长刘子奇。

接着,彭总在专线电话上,向毛主席和朱德总司令报告了战斗进展情况。然后,他又平静地向旁边一位同志说:“把这消息通知各纵队。”从他的神色来看,似乎这个胜利是早在意料之中的。

下午两点,我军已拿下敌人好些重要山头,陈旅长和杨政委清楚地看到赵劲那个团在攻击一个山梁。杨政委高兴地喊:“看,那个连指挥得多好哇!那几个战士应该当战斗英雄。

那正是周大勇他们的第一连。他们掩护运粮归来,立即投人了战斗。他们冲到敌阵地前沿,被敌人用火力正面封锁住了。有几个战士悄悄绕到侧面,把手榴弹投到敌人堑壕中,趁着烟雾,猛扑了上去。

敌人跳出堑壕,展开了肉搏。经过十分钟的激战,第一连占领了那个高山。残余的敌人被全部研灭了。

陈旅长着急地喊:“真气死人,一连为什么不向纵深插?这帮小家伙!”话音未落,只见高山头后面的一个山头上突然出现了红旗。仔细一看,原来是一营指导员张培带着一个连,早已绕到后面去了。

陈旅长高兴地喊:“打得好!面又和指挥所的人一起向前推移面叫人通知山炮营赶快向敌人纵深发射炮弹

五点钟了,赵劲团进攻第七个山头已花了一个钟头。攻上去,敌人反扑下来:攻上去,又反下来,一直纠缠着。陈旅长和杨政委看看时间离黄昏已很近了,心里很是焦急。

杨政委说:“老陈,赵劲那里不对头呀!”旅长脸上闪过疑惑的神情,他思量着说:“敌人这么拼命,恐怕有名堂!”他立即给赵劲打了电话,要他们迅速搞清敌人的情况。

过了十分钟,赵劲打电话向旅长报告说:“这个山头是敌三十六师钟松指挥所六五旅的指挥所也在这里。这是敌人最后一个山头,我们坚决很快拿下它,活捉钟松!”陈旅长刚要说话,电话线又断了。

一会儿,赵劲又来电话,可是耳机中夹着彭总的声音:“赵劲,你要向陈旅长报告我来了,有什么必要?子弹又不长眼晴嘛。”陈旅长命令说:“赵劲,三号在你那里,要注意他的安全!我马上就来。

他放下电话,对杨政委说:“老杨,我去了。”杨政委一把拉住他:“你不能离开这里,我去。”说完,拔腿就跑了出去。

我军全部控制了敌人阵地时,天已经断黑。周大勇率一连攻下最后一个阵地以后,又不顾一切地向逃跑的敌人猛追猛打。

到处是敌人的死尸,伤兵,丢弃的枪支,弹药,以及一堆堆等待收容的俘虏。周大勇不停地派战士把俘虏往后送,一共捉了多少俘虏,他也记不清了。

追着追着,周大勇身边只有马全有的一个班了,忽然眼前拥来一群人,“谁?”有人低声喊。周大勇一看,是一伙敌人。他一边叫身边战士包抄上去,一边回答:“自己人。”说着就大摇大摆地走上去。

有个敌人还咋咋呼呼问“代号”,周大勇照准这个敌人的鼻子就是一拳,把他打倒在地,又给了他一枪。

马全有带着战士们从敌人两翼扑上去。周大勇发现有几个敌人跟着一匹大白马猛窜。他想:骑马的一定是个大官,说不定是钟松,便穷追不舍。

周大勇模模糊糊看见一个敌人正要上马,便一步抢前,抓住那个敌人。谁知那家伙脖子一缩,往旁边大沟一滚,骨碌碌滚了下去,不见了。周大勇手里只抓住了一件扯破了的衣服。

周大勇连忙踢倒那个牵马的敌人,问:“滚下去的是谁?”那人结结巴巴地说:“长官,是师长钟、钟松。我不说假话,我是他的马夫。 

周大勇打着手电筒,捡起他扯下的那件衣服,从口袋里找到了钟松名片和蒋介石的嘉奖令等。他气恼地嘟着:“他妈的,到手的金子变成了铜,没抓住这泥猪癫狗才丢人!

周大勇立刻带着战士们从沟边往下摸去,在山沟里抓住了钟松。至此,敌三十六师全部被研。

战斗结束的第二天清晨,陈旅长接到电话,说钟松抓住了。旅长让周大勇在十二点钟前,把俘虏来的高级官员和缴获的文件带来见他,并要部队做好继续战斗的准备。

每次战斗打罢,陈旅长总要想起那些牺牲了的同志,难过得吃不下饭。此刻他想起了卫毅和其他牺牲了的同志,一阵悲痛袭上心头!

陈旅长来到赵劲团里,见到李诚,沉着脸说:“赵劲呢?”李诚说他到一营去了。陈旅长停了好一阵,带着责备的口气说:“卫毅牺牲了!”话一出口,他又后悔提这件事。

卫毅的弟弟卫刚走进来。李政委问:“你回来了!”卫刚在三岔湾战斗中负了伤,今天才出院,他嚷道:“同志们都说我完了,可是我活着回来了!”李政委淡淡地说:“我知道。我问你为什么不在医院多住几天?”

李政委突然扳住卫刚的肩胛,声音抖动地说:“卫刚,再大的打击,我们也要经受得起!”卫刚正在疑惑不解,卫毅的警卫员进来,说:“政委,现在参谋长要盖棺材了,你是不是最后看一看他?

李诚大声喊起来:“我不去看!我不去看!你走开!”卫刚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悲痛得大声哭喊:“哥!让我替你去死!···”李政委自言自语地说:“一个非常优秀的人倒下了!”

卫刚是什么时候走的,李政委也不知道。突然,山头上放了几排子枪,随着枪声又是低沉悲痛的歌声:“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李诚立正站着,两眼涌出了热泪··

李诚走出窑洞,碰见旅政委杨克文。杨政委说:“陈赓兵团正敲潼关的大门,快戳到胡宗南的老窠啦!”

大进军开始了。彭总率领西北野战军主力,从米脂以北地区出发,沿咸榆公路以东、黄河以北地区,日夜兼程,准备赶到仓皇溃逃的敌人前头,打击敌人。

陈兴允所在的纵队奉彭总命令,绕到敌人右翼,插过无定河,沿咸榆公路对敌人进行侧击、堵击,以延缓敌人的南逃速度,消耗敌人力量,让敌人每走一步都要付出重大代价。

为了更好地打击、扰乱敌人,上级命令赵劲团从各营抽出一个连,组成一个营,直接插到敌人中间去活动。赵劲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周大勇,要他代理营长职务。

周大勇带领部队冒着大雨向北走了几里路,不料前面的一条沟口被敌人火力封锁了,冲不过去。

周大勇摸清了敌情,他命令马全有带人去搞掉敌人的机枪,开辟前进道路,然后他自己带队往里冲。

周大勇带领战士们朝北山沟猛插进去。他们边打边走,拂晓时进入九里山东北方的一条狭小的山沟。

周大勇他们插到敌人中间的第三天晚上,从捉住敌人的一个逃兵口中得知,此去不远的李家村里,驻扎了敌人一个旅直属队。

经过反复审问核实,周大勇他们分析,直属队非战斗人员多,弹药、行李不少,好打。于是他们迅速翻山,直奔李家村。

夜里三点,周大勇他们化装成敌军摸进了李家村,战斗打响了,敌人乱成一团。周大勇他们冲到敌营,突然守卫的传令兵喊道:“嗨,你们是不是掩护部队?”周大勇脑子一转,回答:“是的。”

马全有一巴掌,把那传令兵打得滚在地下,卸了他的枪。周大勇冲到窑洞门口,看见一个军官正在大骂:“西安不保,延安更难说,而我们又被堵在这里,不打死也得饿死··”

马全有迅速干掉卫士。周大勇扑过去揪住敌人军官问:“你是什么人?”那军官说:“我是上校副参谋长。你们是哪一部分的?你要造反?”

周大勇他们押着敌人旅部的一百多个俘虏撤出村子的时候,担任掩护的九连碰上了敌人的增援部队。周大勇让十几个战士把俘虏押走,他带领部队前去增援。

天亮时,九连边打边撤,摆脱了敌人。可是周大勇他们因地形不利,一千多个敌人配合强大的炮火向他们步步逼来。他们且战且退,退到一个山梁上。周大勇一看,后面是望不见底的大沟,左右两边是悬崖。绝路一条!

周大勇率马全有第一连顶住敌人的进攻,命令卫刚带第六连把背包带拧成一股绳,溜下绝崖,等天黑,运动到敌人后边去,向敌人发起突然进攻。

激战了半天,负了伤的李玉明把身边的钱交给周大勇,说:“营长,要是我不下来,这就算是我最后一次缴党费。”周大勇说:“你想错了,你要永远相信自己的力量,我能揍倒敌人,而敌人揍不倒我··”

天快黑了,周大勇把战士们收拢起来,正要溜下沟的时候,敌人趁虚从阵地中央突过来,把周大勇和马全有截开了。在这十万危急的关头,敌人身后响起了枪声。敌人慌乱地回头就跑,周大勇趁机猛打。

周大勇回到原来的作战山梁上,没找到马全有他们。他想:兴许他们下沟了!周大勇率领战士们拉着绳子往下溜,然后,又跳下了一个断崖·.·.

周大勇他们回到团部,经过千辛万苦脱险的九连战士们也回来了,九里山的阻击任务也胜利地完成了。

接着,纵队又奉命来到敌人逃回延安的必经之地——岔口村一带。彭总早已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山沟里挤满了游击队、自卫军、担架队和支前的老乡。

九里山的抗击部队一撤,敌人就像抽开闸门的水一样,沿公路向南流去。失去建制的敌人完全是一群乌合之众,没命地乱喊乱窜,夺路而逃。

一下子拥到岔口村的胡宗南的两员“大将”董钊、刘戡和他们的几万人,被我军铁桶似的包围住了。激烈的“岔口会战”打响了。

战斗开始时,赵劲团是旅的预备队。已经担任营长的周大勇,领着战士们搬运弹药。支前的老乡们问他:“咱们到底包围了多少敌人?”周大勇说:“两个军部、两个师部、五个旅,还有两个大贼··”

又有一批俘虏从前线被押下来。周大勇一看俘虏里有个大官。他指着那个垂头丧气的敌军官,对老乡说:“这就是‘大贼’呀!”周围群众就爆发出一片笑声。

到第三天傍黑,赵劲团才投入战斗。周大勇第一营攻击敌人最后一个山头,一阵猛冲猛打,山头被攻下了。好几十万敌人全部被我军窝在岔口村里。

周大勇带上部队插到岔口村。这里到处都挤着溃散的敌人、骡马和他们扔下的武器。很多敌人士兵跪趴在地上,等待人民解放军收容。

经过“岔口会战”,敌人在陕北的机动部队全部被歼,残敌拼命向延安逃窜。陈兴允所在纵队奉命迅速抢到延安以南,掐断敌人南逃的退路。

周大勇纵队出发了。他们以急行军速度南下,山沟里,部队、游击队、担架队和跟随部队搬运弹药的老乡们,浩浩荡荡向前奔去。

周大勇的部队正从一个小山下经过,有个士兵过来告诉周大勇,说彭总要见他,就在小山头上。周大勇心情一阵激动。

周大勇来到山头上,见彭总对旁边的首长说:“毛主席早就说过,延安会变成胡宗南沉重的包袱,而且这包袱会把他们压死。现在,他们想丢掉这包袱已经来不及咯!”

有人告诉彭总,周大勇来了。彭总转身紧紧握着周大勇的手,亲切地打量了好一阵,仔细地问了周大勇的身体状况、工作情况以及战士们的情绪,还问:“你还记得我们那次行军中的谈话吗?”

周大勇回答说:“记得,彭总。现在敌人的惨败正证实首长的预见。”彭总又说:“周大勇同志,你24岁就指挥一个营。现在指挥一个营,比过去复杂多咯!”

周大勇和纵队首长们,一一向彭总举手敬礼,告别下山。周大勇回头见彭总仍站在山头上,向大家挥着手。他仿佛看见延安已收复,彭总正站在延安宝塔山上向同志们致意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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