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将军府真千金,找到家人后,以为自己也有家了。
可假千金姐姐却留下一封书信后就离开了。
爹娘却怪我逼走了她,让我嫁给姐姐的未婚夫。
我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可婚后他待我却很冷漠。
那日我端着热茶站在他身边,因为腿脚发麻而忍不住动了动,他看到是我后脸色却兀的变了。
1.
夜色已深,我端着杯热茶递给裴长安,看他低着头还在忙,我便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我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脚。
裴长安抬起头看到我后,脸色兀的变了一下。
“谁让你进来的!”
我慌张的放下杯子:“夫君…我,我来给你送茶…天色不早了,你歇会儿吧。”
阿兄说了,裴长安外冷内热,要若想要打动他,就得多多关心他。
今日阿兄临走前特意嘱咐的我。
“阿桥,长安这几天都在书房看书,熬坏了身体可不好,你作为他的妻子,需得多多关心他才是。”
听到他的话,我晃了晃神,自从我回到将军府,阿兄一直对我淡淡的。
这还是第一次对我这样说话。
“我看好你。”
他看着我笑了笑,而后离去。
回过神来时,裴长安打掉桌子上的杯子,杯子落在地上变成碎片,热水溅了我一身。
他眉心微皱,眼底晕起一抹心疼,又转瞬即逝。
裴礼从怀中掏出一张帕子烦躁的扔了过来,不悦的开口:“以后没我命令不许进书房!”
看着他如此生气,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进来的侍卫请了出去。
我听着他对侍卫大吼:“自己下去领罚!”
我,我连累别人了……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无,无碍,夫人您别自责了。”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最终叹了口气:“侯爷这几日政务实在繁忙,夫人勿生气,奴才先去领罚了。”
是这样吗,政务繁忙。
我用帕子擦了擦刚才被水溅到的手腕,已经发红了,有些痛。
2.
长安以前不是这样的,那时我刚入将军府,府里无人在意我,爹爹是将军,更是繁忙,本就无暇顾及后院。
母亲身体不好,说怕我也染了病便不让我去找她。
阿姐成日带着面纱不愿见人。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阿姐能陪在母亲身边。
她很少出现在我面前。
那日她拉着我的手,哭的梨花带雨。
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别人。
从小我是跟着杂耍团游荡的,没读过书。
我很少与人讲话,说的最多的就是“各位看官,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团里的人波动很大,今年来几个,明年走几个,我也没有朋友了。
所以那日阿姐和我哭诉时,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我只记得她一直在哭。
我很紧张的问道:“阿姐你别哭,怎么了?”
阿姐眼眶红润:“阿桥,对不起,是我抢了你的将军府嫡女之位,害得你这些年在外受苦了。”
阿姐很漂亮,哭起来也很漂亮。
她的声音很柔软。
我不想让她哭,笨拙的抬起手给她擦眼泪。
她避开了,哽咽着说道:“阿桥我不配。”
我看着连忙解释:“阿姐,不是的,你没错。爹娘要你,哥哥要你,我也要你,你是我姐姐。”
阿姐拍拍我的手:“谢谢你,阿桥。”
我以为我们会好好的。
可阿姐走后没多久就出事了。
那日之后,阿兄说她留下一封书信后就走了。
爹娘派人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看着屋外的桃花开了一波又一波,府里无人理我,外面的人我也不认识,所以我也盼望着阿姐能回来。
那时裴长安经常过来,他说若是我实在无聊可以找他,他愿意陪我。
后来裴长安来将军府求娶我。
爹娘同意了,阿兄也同意了。
可我不知为何,他们的表情都淡淡的。
娶亲时,他们也都在门外侯着,没人来和我说话,也没人教我婚后该如何。
嫁女儿父母不是该跟在一旁吗?不该高兴吗?
我不解:“爹娘他们心情不好吗?”
我身边的侍女边给我梳头边说道:“小姐,我们将军府毕竟不是小门小户,一言一行都被人看着呢,所以不可轻易言笑。”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读书不多,想来那些达官贵人都是不苟言笑的,是该这样。
“好了,小姐,最后一个钗子就结束了。”
我看着脑袋上的钗子,伸手想去拿下来,一下被她阻止了。
“香兰,我不喜欢这个钗子。”
香兰理了理我的头发:“小姐诶,这可是玛瑙钗,多好看啊,您就带着吧,姑爷肯定喜欢。”
他会喜欢吗?
我心中有些羞涩,也期待着他见到我今日的打扮时的反应。
他会惊讶吗?还是也和我一样害羞的说不出话。
我想他是喜欢的,那日他喝了很多酒,看到我带着钗子,眼里满是柔情,温柔又小心的抚摸着钗子,晚上我们一直折腾到半夜才睡。
可后来不知为何,他变了。
不允我做这做那,对我发脾气,他讨厌我了。
我不知我是哪儿做错了,明明,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我无意中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了吗?
3.
过了几日,公主举办赏花宴,请了所有的王公大臣家已婚配的人,带着妻子前去。
纵使裴长安不愿,可皇命难为,他还是带我去了。
一路上他的脸色都无比难看。
宴会上我总觉得有什么视线落在我身上,盯得我难受。
我抬起头悄悄张望着上头的人,总觉得有些眼熟。
他低头吼着:“不许无礼,别丢人!”
我怔然的坐着,心中苦涩。
“裴公子和夫人说什么呢?”
上头长公主含笑着看过来。
听到这声音,我心中一惊,迅速低着头。
是她,是她吗?
“回公主,臣与妻子是在讨论哪些花更美。”
长公主摇着蒲扇,似笑非笑:“是吗?”
她的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我身上,我眼眸闪躲不敢言语。
“裴大人眼光想必是不错的。”
长公主视线在裴长安身上落了一下,挑着眉看着我说道:“只是本公主怎么觉得裴夫人眼光不好呢。”
闻言裴长安看起来有些紧张和担忧的看了我一眼。
当今皇上病重,只有九皇子一个嫡子,九皇子和公主一母同胞,朝中几乎由太后和公主垂帘听政。
民间传这公主的脾气不太好。
我站起身想说些什么,长公主摆了摆手:“不必多礼,本公主乏了,你来陪本公主逛逛吧。”
裴长安连忙起身张开口:“公主不可”。
公主看向他的目光瞬间冷了下去:“裴大人舍不得?”
“臣不敢。”
她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慵懒的说道:“那就好。”
临走前裴长安看了我一眼,眼里带着担忧。
我小心的跟在公主身后,一同来到殿内,长公主坐在正座上,屏退了下人。
她望着我,嘴角含着淡淡的笑:“阿桥为何不语?”
我跪下,怯怯的说道:“臣妇不敢。”
长公主蹙眉:“起来。”
她的语气严肃,带着皇家的威严,我一下乱了分寸,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
“我,我不知你是公主。以前若是冒犯得罪之处,还请公主原谅。”
“阿桥瘦了。”
长公主叹气:“怕什么,我会吃了你不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需拘礼。”
救命恩人,是了。
那年在外杂耍,我出去摘草药遇见了身受重伤的她,把她背回去了。
我去求了东门的陈大夫来救她,她伤的很重,流了很多血。
我一直照顾了她两个多月才好。
她身体好的那天,我们的杂耍团也要走了。
那天她在休息,我不忍喊醒她,也不想面对分离的痛苦。
她是我唯一的朋友,虽然只有两个人,可她是真心待我,有人欺负我时,她会为我出头。
我把这两个多月赚到的钱放在她身边就走了。
后来我就没见过她了。
今日一见,没想到她竟是皇宫里高高在上的嫡长公主元昭。
她亲自上前扶起我:“人人都叫我公主,偏生你喊我公主我听的难受,还叫我阿昭就好。”
我垂着头说道:“不敢。”
“好了,多久不见,怎得唯唯诺诺。”
见我实在惶恐,她叹了口气:“罢了,慢慢来吧。”
我和她讲了许久的话,出来的时候裴长安焦急的问我:“公主同你说什么了?你有没有说错话?”
我敛下睫毛,轻声道:“只是陪公主散步,并未多言语。”
他这才松口气。
4.
回府后没几日爹娘派人来请我和裴长安回去吃饭。
爹娘平日里很忙的,很少让我回去。
这几日也有不少官员来请裴长安出去喝酒玩耍。
他都以政务繁忙为由拒绝了。
他是真的忙,成日里就呆在书房,谁也不见,听说昨夜忙的一夜未眠。
我摆了摆手:“你去和我爹娘说这几日不方便,长安今日要休息,过几日再去。”
下人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要不,夫人您还是问一下姑爷吧。”
我有些生气,难道我不是裴长安的妻子吗,将军府主人不是我爹娘吗?
我还做不了主了。
“待会儿就去。”
我闻声转过去看,是裴长安。
他眼眶周围有些黑,一身疲倦。
“夫君,我可以和爹娘说的,你若累了今日就歇息吧。”
裴长安脸色不太好:“我以前只知你学问不多,可不知你竟连孝顺长辈这个道理都不懂。”
“夫君……”
裴长安叫来了马车,独自上去。
我怔怔的站着,我还没什么都没准备呢。
“还不上来,想让岳父岳母等多久!”
他的声音有些可怕。
“夫人,我们也去吧,这么就没见将军他们了,快走吧。”
说罢香兰就扶着还在茫然中的我进了马车。
5.
回家后爹娘穿着一袭华服,兄长也穿上了好看的衣服。
我这才惊觉,裴长安虽然脸色不好,可他穿的却得体高贵。
今晚做的食物很多,好多都是我没见过的。
阿娘给我夹了一块油卷,我没吃过,便尝了一口。
不太好吃。
可这是阿娘第一次给我夹,我便吃下了。
阿兄和裴长安也各自夹了别的食物给我。
阿兄似笑非笑着:“江桥,多吃点,瞧你瘦的。”
裴长安不说话却也给我添置了菜。
整个晚宴上我几乎没有动手夹过菜。
可没一样是我爱吃的。
裴长安又给我添置了一样,我放下筷子:“夫君,我不喜欢吃这个。”
他的双眸微沉,脸色突然变了。
娘也放了筷子,抿了抿嘴:“安乐最喜欢吃这些了,要是她在,一定比现在热闹多了。”
“我身有些累了,和你爹先回屋了。”
阿兄轻笑了一声,看了眼裴长安。
我实在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也实在吃不下了,于是寻了个借口起身离开。
我走后,卫安澈咋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动着桌子。
“你还真把她当你妻子了?”
裴长安眼眸漆黑,声音冰冷:“她也配?”
卫安澈这次停下手中的动作,冷笑一声:“你知道就好,你可是京城第一才子,就算不娶我妹妹,也不可能喜欢上这种乡野女子。”
裴长安眼眸漆黑,闪过一丝怪异,随后开口:“我怎会喜欢上一个大字不识的粗人。”
卫安澈敲打着他:“你别忘了,就是这个贱人逼走了安乐,抢走了她的位置,你要好好的折磨她。”
裴长安扯了扯嘴角:“当然,不然我娶她做什么?”
下人过来添置东西,却不小心打翻了茶水,裴长安湿了一身,连忙脱下外套。
卫安澈瞥见他里面的衣服:“你何时带的香囊,我怎没见过?”
裴长安下意识的摸了摸:“忘了,府里下人做的。”
随后披上一件别的外套,吩咐下人进来。
“对了,这是我给安乐准备的礼物,她喜欢裙子,我托人定制的。”
卫安澈接下礼物:“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她的,到时她离开的这些年的生辰礼物如数给她。”
裴长安心不在焉的喝着酒。
“你先喝着吧,我出去透透气。”
我游走在将军府里,误打误撞进了一间屋子。
我也不知这是那里,以往我在府里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的,他们不让我乱走。
屋里还有些微弱的光,我走进去。
里面的场景让我大为震惊,居然……
满墙的都是阿姐的画,桌子上也堆满了各种稀奇百货,金光闪闪的衣物发饰。
窗户开着,一阵风吹进来把角落的烛火吹倒了。
火势迅速蔓延,我慌张的跑去想把它弄灭。
我听到外面有人大喊走水了。
门被人一脚踹开。
阿兄一脸阴沉的走过来,恶狠狠的攥住我的手。
“阿兄……”
“住口!你没资格这么叫我!”
火被下人扑灭了,裴长安也进来了。
“怎么回事?”
阿兄撒开我的手,看向裴长安:“你的好夫人要把这房间烧了。”
我急忙解释:“我没有,是风把烛台吹倒了,我想灭火。”
卫安澈讥笑一声,好整以暇的看向裴长安。
我走近,慌不择乱的开口:“夫君,我——”
“啪!”的一声,裴长安打在我的脸上。
我错愕的看着他。
他怒气冲冲的按住我:“江桥,我知道你歹毒,可我已经娶你了,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欺负安乐,今日是她的生辰,你连她的画像你都不放过,你怎么这么狠毒!”
我无力的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
爹娘也闻声赶来,来到被烧毁的画,娘亲一下没站稳,颤颤巍巍的伸出手一脸凶相的看想我。
“你怎能如此恶毒啊!”
爹爹叹息一声,满脸无奈。
我,我恶毒吗?
我只是想救火而已。
我看向周围,有爹娘,有阿兄,有裴长安,还有香兰。
怎么他们的脸上都是厌恶呢。
我,我怎么了?
卫安澈扶着母亲,厌恶的看向我:“你抢了安乐的一切还不够吗?你们民间的女子都像你一样恬不知耻吗?”
我看着他,原来他不是没有别的表情的,可他为何要这样看我:“我没有,阿兄……”
“别叫我阿兄!我姓卫,你姓江,你不配!我只有一个妹妹那就是安乐!”
“你抢了她的爹娘兄长还不够,又抢了她的夫君,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我抢了她的夫君,我茫然的看向裴长安,原来他是她的夫君。
那我,那我算什么?
这个家里都是坏人,我想走,想离开这里。
兄长拦住了我:“谁让你走的!你在这里跪一晚上!为安乐赎罪。”
母亲叹口气:“上家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