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死了，被一手养大的女儿活活砍死的。

她拿着菜刀从后面给我致命一击的时候，我还在厨房炖她最爱喝的玉米排骨汤。

我无力地倒在冰冷的地面，仰视着她冷漠狠毒的面容，抓着她的裤脚，不可置信：

「为什么？」

她举起刀，又重重给我一下，眼底闪过快意和狠厉，

「是你！都是你！」

「如果不是你要了那二十万，昊天怎么可能会这么对我！」

「你该死，该死！」

每一下都深可见骨，我痛到快要痉挛过去。

她眼底一片猩红，我死死抓着她的裤脚，企图唤醒她，直到此刻，我依旧心存侥幸，

「欢欢，你不能！」

一手养大的女儿，我不能眼睁睁看她毁掉我和她。

我的话似乎更激怒了她，她面容扭曲，双目赤红，恶狠狠道：

「死到临头了，还敢命令我！」

毫不留情地往我脸上砍去，一刀一刀像是泄愤。

我痛彻心扉的喊叫，她竟得意地笑出声。

她还不满意，生生砍去我的手指和脚趾，连心的痛，几乎是放大百倍的袭来，痛到神经麻木。

她俯在我耳边，如同恶魔低语：「妈，你、去、死、吧！」

一刀刺破我的心脏。

我死后，她用菜刀把我砍成81块。

一部分扔进马桶冲到下水道，一部分当成猪肉分给周围邻居，剩下一些难以处理的，她放进绞肉机，磨成烂肉。

她要我尸骨无存，死不安宁。

看到这一幕，我的灵魂都要烧起来了。

我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

神明说我一生功德圆满，愿意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02

「妈，你这是卖女儿，物化女性！」

女儿凌欢欢倔强地和我对峙，大有誓不罢休的架势。

我盯着眉眼略显稚嫩的女儿，怒气喷涌而出，她被我吓得倒退两步。

我终于反应过来，我这是重生在双方父母见面的那一天。

或者确切点说是，凌欢欢领着谢昊天一家来逼婚的那天。

上辈子，女儿刚刚211大学毕业，原本前途大好，却偏偏爱上了小混混谢昊天，还一股脑非要和他结婚。

我自是不肯同意，她和我绝食闹了好几回，后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带着谢昊天一大家子上门。

谢昊天表现得很诚恳，称他很爱女儿，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

女儿听了，感动的落泪。

我只觉得好笑，他什么都没，放不放弃又有什么区别？

谢昊天的这一表现，无疑是给女儿打了一针强心剂，她梗着脖子，说：

「妈，你就算不同意，我也一定要和昊天在一起。」

看着她眼里的决绝，我没说话。

谢昊天的母亲李彩萍适时开口：「亲家母，俩孩子这么相爱，你就成全他们吧。」

我还不说话。

她心一横，「什么条件尽管提，我都答应。」

我看着对面站在同一个战壕里的三人，开口：

「好啊，二十万彩礼拿来，人你带走。」

结果，另外两人同时缄默，女儿却炸了。

女儿不懂，越是难得到，得到了才会更加珍惜。

上一辈子，为了女儿有个保障，我坚持要了那二十万。

可万万没想到，女儿竟会把她婚姻的不如意归结为我索要的二十万。

对我痛下杀手。

而这辈子，瞧着一脸不爽，怒目而视的女儿，我用力把她往谢昊天怀里推：

「你爱嫁谁嫁谁！」

我态度的转变，让女儿愣住了，以为我生气了，不耐烦道：

「妈，能不能不要意气用事？昊天家里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十万你太强人所难了！」

我耸耸肩，一字一顿地解释我的意思：「这二十万我不要了，你愿意嫁你就嫁。」

女儿还没反应过来，谢昊天和李彩萍簇拥着她上前一步，激动地向我保证一定会对她好的。

事态发展超乎她的想象，已经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她，彻底懵了。

她抬头，神色有些尴尬：「妈，这可是我的婚姻大事」

我瞥了一眼她，只觉得无语。

我不反对了，她反倒是犹豫上了。

她要的是破除万难轰轰烈烈的爱情，没了我这个阻碍，她倒是无所适从了。

但是我不给她犹豫和思考的机会，直接拿出户口本，

「户口本在这，要不要结婚决定权在你。」

「难道你的爱情还不配有一个名分吗？」

谢昊天在旁边承诺：「欢欢，我谢昊天在此发誓我一定给你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

看见女儿终于拿了户口本，几人再也顾不上我了，欢天喜地地出门领证去。

冷眼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嗤笑一声。

我倒要看看没了这二十万，她的生活能过成什么样子？

03

女儿的朋友圈接连一个月都在晒各种各样的菜。

配的文案是「婆婆今天又教我了一道菜，好有成就感啊，嘻嘻。」

底下谢昊天评论：「老婆太能干了，以后家里的厨房可以交给你了。」

女儿回：「你就偷着乐吧，娶了我这么好的老婆。」

我熄了屏幕，黑色的屏幕上倒映出我的冷笑。

我的傻女儿，殊不知谢昊天压根不是在和她开玩笑。

这大概也是谢昊天嘴里为数不多兑现了的真话吧。

直到她晒出她一人完成的一整桌菜后，她再也没晒过图了。

又过了两个月，女儿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她哭的泣不成声，

「妈，谢昊天他不是人。」

我大概能猜到了，「他打你了？」

被我猜中，她哭的更厉害了，「我只是盐不小心放多了，他爸吃了血压升高了一点。」

「他就就」

「妈，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呢？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自言自语，语气里满是不愿意相信。

家暴的时间比上辈子提前了许多，没了那二十万，谢昊天的承诺连半年都维持不了。

女儿见我半天没说话，急了：

「妈，我该怎么办啊？」

前世，我听见女儿被打，着急的不行。

操起棍子，直奔谢昊天家，看着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女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砸烂了茶几，威胁他，要是还有下次，我一定和他拼命。

结果，他也是个狠人，趁我离开之际，一棍子把我敲到脑震荡住院。

女儿还给他求情，不准我报警。

我抽回思绪，慢悠悠地从床上起来，倒了一杯牛奶，不紧不慢地开口：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是你老公，他要打你，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也不要太娇气，忍忍，这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我的话，让她始料不及。

「妈，你怎么能这样！」她厉声尖叫，「我是你女儿，你怎么一点都不护着我。」

白眼狼，护了有什么用呢？

农夫与蛇的故事，有一次就够了。

不等我说话，那头又传来动静。

「贱人，我爸差点被你害死，你不去关心，还有闲心在这里打电话。」清脆的巴掌音响起。

「不要不要打我，我什么也没说。」女儿求饶的哭声刚落下，凄厉的尖叫声炸起。

「啊！」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谢昊天怒骂声夹杂着顿物磕地的声音。

女儿的求饶声越来越小。

我报了警。

陡然加大音量，冲话筒喊道：

「谢昊天，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来了！」

那边沉寂了几秒，接着拳打脚踢的声音更重了。

谢昊天怒吼：「好啊，跑去和你妈通风报信，把我送进去，你就开心了，看我不打死你，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听到警察带走他们的声音，我才心满意足地掐了电话。

警察进去的时候，谢昊天还在施暴，直接就被逮捕了。

女儿伤得很重，只要她起诉，谢昊天必定要进去蹲几年。

可她还是选择签了谅解书，谢昊天和她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她。

可笑，她竟然就这样原谅了他。

她吃的苦都是有原因的。

04

他们一脸恩爱地出现在我面前，倒是有惊到我。

我刚结束上午的课，回到办公室，女儿和谢昊天已经等在门口了。

二人十指紧扣，低声聊着什么。

见到我，女儿嗔怪地上前，挽住我的手，

「妈，你怎么搬家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害我和昊天扑了个空，只好来学校找你。」

你说为什么？

还不是被你整出阴影了。

我退出自己的胳膊，警惕地看着言笑晏晏的二人，事出反常必有妖。

「有什么事吗？」

女儿抓起我的手轻轻贴在她的小腹上，有小幅度的隆起，笑着道：「妈，你要当外婆了。」

身边同事听了，都纷纷恭喜我，说我好福气，这么快就当上外婆了。

女儿的笑容更深了。

「多久了？」

「快两个月了。」

家暴的事情才过去两个月，孩子都快两个月了？

她是真的爱这个混混啊。

「回去好好养着吧。」我淡淡开口。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像是没察觉我的态度，继续撒娇，

「妈，你不得给你外孙表示点什么吗？」

总算露出真实目的了。

我勾唇，皮笑肉不笑道：

「你想我表示点什么呢？」

闻言，二人也不端着了。

「妈，我和昊天算过了，产检和孕期的营养品，还有孩子的用品，奶粉、尿布之类的，七七八八加起来，二十万差不多。」

「还有，昊天妈身体不太好，你请个假回家照顾我。」

想的还挺美的。

既要我的钱，还要我的人，真是把既要又要诠释的淋漓尽致了。

我冷笑一声：「不可能！」

女儿委屈着脸，「妈！」

「妈，欢欢是你的女儿，她肚子里的是你唯一的外孙，以后生出来如果是个女孩，就跟你姓，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谢昊天试图道德绑架我。

见我依旧不松口，谢昊天的脸色越来越冷了，用肩膀往前撞了一下女儿。

「妈！你怎么那么狠心，我是你唯一的女儿，我现在有困难，你就不能帮帮我吗？」女儿故意说的大声，同事纷纷往我们这边看。

「我从小到大都听你的，从不敢忤逆你，我只是想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我结婚的时候，你没给我一点嫁妆，我不怨你。」

「你就算不心疼我，你心疼心疼你还没出世的小外孙啊。」

女儿一边抹泪，一边诉说，看起来可怜的紧。

办公室的同事都是从小看着女儿长大的，流露出怜爱的神情。

「欢欢，有什么事，咱好好说，别哭，对孩子不好。」

也有人劝我：「凌老师，别和孩子较劲。」

上辈子，女儿怀孕，我担心她在婆家受委屈，又出钱又出力。

每天一下课就紧赶慢赶跑去给女儿做营养餐。

她孕期的一切费用都是我掏的，孕妇用品都给她挑最好的，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二十来万。

我从来没细数过，也没和她说过。

其实我收的二十万彩礼，最终都是作用到她身上了。

可叹，她却因为这二十万，毫不留情地杀了我。

想到这，我的怒气又不可抑制地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