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看雨听风

素材：赵琪琪

父亲去世大姐没掉一滴泪，葬礼结束大姐要走，大哥拦着，姐，“账还没算明白呢，先别走！”

我大姐一听愣住了，“父亲的葬礼我也掏了5000块钱，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账没算明白！”

随即我大哥又掏出一样东西，我大姐懵了！

我父亲这辈子命太苦，38岁那时，我母亲就因病去世了，那时候很多人都劝他再娶个妻子，家里有个女人，家才像一个家啊！

可我父亲总说他心里只有我妈一个人，我们知道父母感情好，在我们的记忆里，父母就没有红过脸，更别提拌嘴了。

可我们知道，父亲不娶妻的最重要原因是怕我们四个受委屈，那时候大姐也才12岁，大哥十岁，二哥八岁，我也才五岁。

老话说，有后妈就会有后爸，父亲怕自己忙外头，顾不上我们，怕我们受了委屈，慢慢的我们大了，家里供我们四个上学都费劲，更没有余钱拿出来置办喜事了，所以，父亲再娶妻的事就慢慢的没了下文。

我父亲那时候既当爹又当妈，日子有多难可想而知，可作为亲身参与者的我，却没有太多的感知，一个原因是我当时年龄太小，很多事情都没有记住，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我们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大姐就像妈妈一样把我们兄弟姐妹都死死的护在了身后。

母亲去世后不久，大姐就不念了，因为大姐不去上学，我父亲还狠心打了我大姐一顿，其实那时候不是我大姐不愿意学习，只是她想替父亲分担家务。

父亲那时候每天要下地干活儿，吃喝拉撒全靠他一个人，也根本忙不过来，更何况我才五岁，那时候的农村也没有幼儿班。

母亲去世后，我在大伯家待了一个月，白天在那儿玩儿，晚上回家住，可那时候我十天有八天都是哭着回家的，因为大伯家的堂哥总是欺负我，父亲也只能是慢慢的安慰我，因为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他总不能把我领去地里干活儿吧。

记得有一天，大姐提早放学回来的，她特意去大伯家接我，正看见比我大两岁的堂哥用脚踹我，而我则趴在地上哇哇大哭。

我大姐上去就把我堂哥推到一边儿，狠狠的说，“你打我小妹干什么？”

“谁让她整天在我家？”看见她就烦，整天就知道哭，有本事你把她领家去。”我堂哥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好像你家谁愿意待似的，走，小妹。”我大姐不由分说的就把我领回了家，从此以后，我大姐说啥就不去念书了，我父亲打也好，骂也好，好好商量也罢，我大姐铁了心的就不念书了。

我大姐从小就能干，洗衣做饭哪样她都会，我父亲的压力也就减少了，至少回家他可以吃上一顿热乎饭，也不用老想着给孩子们洗衣服。

其实那时候我姐的学习真的挺好，每次都是班级前几名，自从不念之后，我有很多次都看见姐姐偷偷的拿出课本在看。

那时候我大哥和二哥调皮，总是无缘无故的欺负我大姐，我父亲就拿着柳条子抽他们的屁股，“咱们这个家多亏你大姐，以后你们俩再气她，我就打折你们的腿。”

我姐姐则总是心疼的去护住两个弟弟，求父亲不要打他们。

后来我姐姐19岁就去了南方打工，主要是家里供着三个学生，父亲在地里挣的那点钱根本不够用。

姐姐小学还没毕业，只能在南方做最苦最累的活儿，一个月连3000块钱都挣不到，可她却每月固定给我父亲汇过来2500块钱，剩那几百块钱儿都不够别人买一件儿衣服的。

我父亲总劝她多留点儿钱，别太委屈了自己，可我姐总说，“爸，你放心吧，我在那边儿供吃供住，也花不了啥钱，弟弟妹妹正是用钱的时候。”

姐姐是在我们大学都毕业才结的婚，那年她已经30岁，以前也有很多相当的，可她总说自己娘家负担重，没有男人愿意和她一起背这个包袱，所以，她就把自己拖成了大龄青年。

我姐夫和我姐是在一个工厂做工认识的，他对我姐很好，家也是农村的，家境也不是特别好，我姐说她不在乎，只要两个人肯吃苦，以后日子都会好起来的。

没成想，她结婚以后却吃了更多的苦。

自从结婚以后，我姐迟迟没有怀上孩子，也许是年龄大了，可我姐姐的婆婆不干了，整天催着我姐去看大夫，也给我姐弄了很多的偏方，钱倒是没少花，但肚子却迟迟没见动静。

我姐夫对我姐慢慢的也冷淡了，她婆婆也总是找我姐的茬儿，没办法，40岁那年我姐就结束了那段婚姻。

为了生活，她又去了我们市里的餐馆打工，每个月能挣3000块钱。

而我们那时也都相继成家，大哥工作比较好，进入了一家国企当了个部门小领导，弟弟则做了一名技术工人，由于工种挺特殊，挣得也不少，我则在市里当了一名小学老师，虽然挣得不是很多，但至少以后是有保障的。

我们每个月都会回去看父亲一次，父亲在饭桌上有时候总是唉声叹气，“你们兄妹仨工作好，以后生活不愁，可你大姐现在离婚了，都是咱们这个家拖累她了。”

“爸，你别担心，大姐的付出我们都知道，我们都记在心里呢。”大哥每次都这么安慰我父亲，父亲好像也真就放心了，从此也不再念叨了。

五年前，独居的父亲突然晕倒在院子里，幸好被路过的邻居看见了，送到医院发现是脑出血，足足出了二三十毫升。

父亲病倒了，打乱了全家人的生活节奏，我们就坐在一起商量。

大哥说，“不行就给爸找个保姆，多开点儿钱也行，一边照顾一边做康复锻炼。”

“大哥，咱爸要是能自理，找个保姆也行，现在他都不会表达，不会说，保姆要是虐待他，咱们都不知道。”我二哥一脸愁容的说着。

“要不然咱们每人照顾父亲一个月行不行？交给外人，我真有点儿不放心。”听了我说的话，大哥，二哥都没吱声。

这时候坐在旁边的大姐说话了，“你们工作忙，照顾不了咱爸，明天我把工作辞了，回来照顾咱爸得了，你们也能放心。”

“姐，你照顾爸我们自然放心，只是又得委屈你了，再说照顾爸可不是一件轻巧的活儿，你的腰能行吗？”我十分心疼的问着姐姐。

“我的腰这段时间吃药都好多了，没事。”

最后我们大家都同意了大姐的提议，说好每个人每个月拿出两千块钱给大姐，可我大姐说啥也不要，“你们也不容易，每个月给我1000块钱就行，大姐在外边儿刷碗，一个月也就挣这些钱，我不能因为照顾老父亲再挣你们的钱。”

在父亲生病的这五年里，我们刚开始每个月都给大姐2000块钱，可是大姐都给我们退了回来，我们无奈只能转1000，这么多年一直没变过。

我们就尽可能的多往家里买东西，每到周末，我们兄妹三人也会轮好班儿来替换大姐，因为我们看到了大姐的不容易，短短几年，大姐的头发白了一大半儿，50岁的年纪也不算老，但她的背已经驼了，腰常年都围着护腰的东西。

有两次我们来的时候，看见大姐坐在父亲的床边儿都睡着了，父亲生病五年，就瘫痪了三年，这三年父亲没得一块儿褥疮，身上也从来没有异味儿，只是可怜了大姐的双手，布满了老茧。

有时候我们真不忍心，说再请个保姆协助她，可她总说自己能行，说不喜欢家里有外人。

去年，父亲在睡梦中悄然过世了，大姐给我们打了电话，我们赶紧放下手中工作，我和两个哥哥心里难受，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就忍不住放声痛哭，可我大姐却全程很平静，一滴眼泪都没掉，她总是安慰我们，父亲走的很安详，我们应该替他高兴，他至少不用再遭罪了。

父亲的遗体在老家停了三天，吹吹打打，又宴请了全村的亲朋老少，因为这是当地的习俗，我们也不能另外。

给父亲入土为安以后，大哥就把所花的费用拢了一下，毕竟孩子比较多，公平一些，免得以后出现纷争。

父亲的葬礼总共花了三万五千多，大哥的意思是他们兄弟俩平分就得了，可是我和姐姐没同意，毕竟我们也是父亲的子女，也应该为他出一份孝心。

最后商定我和大姐每人出5000块钱，那天给父亲烧完头七以后，姐姐也在打包衣物。

“姐，你还打算出去干活儿吗？在家休息一段儿时间也行。”看着姐姐比实际年龄苍老的面容，我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不待了，咱爸没了，在家里待着我心里难受，还不如出去干点儿活儿，心里敞亮。家里我也都收拾好了，你们谁最后走，把门锁上就行，我一会儿出去坐客车。”姐姐看着我们姐弟三人嘱托着。

“姐，你现在不能走，爸是走了，但咱们的账还没算完呢。”我大哥语气略带急促的说着。

我大姐一听都愣住了，“咱们之间还有什么账没算完，5000块钱不都转给你们了吗？”

我二哥把大姐拽到了床边，让她坐下，随后我大哥就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红本子，递给了我大姐。

大姐茫然的看着我们，“这是什么？”

我一把搂过大姐，“姐，这是我们三个凑钱给你在城里买的房子，虽然小点儿，但以后那就是你的家了。”

大姐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们，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你们这是干嘛，自己日子不过了，大姐还没老到动不动的时候？”

“大姐，我们就是看你太辛苦了，这些年为家里付出太多了，趁着我们现在还有能力，必须把你的晚年生活安排好。”我大哥接过话说。

“大姐，这是弟弟妹妹孝敬你的，咱妈走了，你既当姐又当妈，为了我们连学都不上，现在为了照顾父亲，弄得自己一身伤痛，我们都记在了心里，无论如何你都得收下。”我二哥忍不住都哽咽了。

“大姐有手有脚，不能拖累你们，只要你们过的幸福，大姐就高兴了。”大姐用一只手不断地擦着眼泪，而另一手则把那个红本子紧紧地贴到了自己的胸口上。

父母虽然没了，但我们姐弟还是每个月都要在老家聚一次，每次大姐都早早的回去，收拾好屋子，做一桌丰盛的饭菜等着我们，我们兄妹每次回到老屋，看见烟囱上缓缓冒出着的炊烟，心里就莫名的踏实，就好像父母都还活着一样。

其实我大姐做菜的手艺真的不是特别好，可是我们却特别爱吃她做的，就好像她做的菜有家的味道，让人都忍不住多吃一碗。

每次吃完饭儿，我们要收拾碗筷，都会被大姐命令去一旁唠嗑去，我们姐弟三人就会坐在一旁看着大姐在厨房里忙忙碌碌，我们三个都会忍不住的傻乐，因为我们觉得，有人疼爱的感觉真好。

其实，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是最纯粹的，也是最能温暖人心的，他们是父母走后留给我们最大的遗产，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好好珍惜，亲情永远是我们最该在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