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庭轩被贬流落街头时，我嫁给了他。
我对他好， 他一直以为我有什么目的。
后来，他重回王位。
完全信任了我，我笑着问他：
“难道你就不怕我就真像你当初怀疑的那样，是有所图？”
他大笑说：
“灵儿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怎会知本王今日会回来，要知道本王当时只是一个快要饿死了的乞丐啊。”
楚庭轩啊，我不是神仙，可我是个赌徒啊，我不过是赌赢了。
可我也知，他也没输。
我们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1.
我看到楚庭轩时。
他正在冰天雪地里和一条流浪的恶狗争夺一个硬邦邦的馒头 。
他应该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连一条狗都会欺辱他。
没有意外，馒头被恶狗抢走了，他也被咬的浑身是伤，雪变得血红血红的。
我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眼睛疼的发红，干裂青紫的嘴唇不停地哆嗦着。
“救救我。”
我将他带回府中养在后院，为他疗伤熬药，悉心照料。
在无数个朝夕相伴的日子后，他紧握我的双手，热泪盈眶：
“灵儿，我楚庭轩发誓定不负你，待你养好身子，我要娶你为王妃。”
我笑意盈盈，任他将我揽入怀中：“好。”
他的诺言，本是我想要站上去的高峰。
可当那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被封为王妃的人是嫡姐。
我去质问他，他冷笑一声：
“你别忘了，从一开始，我要娶的人，就是她。”
2.
我是侯府不受宠的庶女。
从小便住在府中被弃的后院中。
三岁时误闯嫡母的院中。
显些被嫡母养的恶狗咬死，是阿娘拼尽全力将我救了下来。
我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多的意外在我身上发生。
阿娘的脸上的担忧越来越明显。
阿娘自知自己身份卑微，我更是爹爹酒后的昏作。
她常说，这一世不求我荣华富贵，但求平安喜顺。
她拉着我跪在嫡母面前，求她放我们出府。
她发誓我们再也不会回柳府。
嫡母喝了口茶，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
这些年，阿娘做针线活倒卖攒了些银子。
我们没有多余的盘缠，只能暂时留在城中。
我们离柳府远远的，买了间破烂的院子。
收拾收拾，也就成了家了，阿娘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阿娘为我改了姓，随她姓云。
院子叫云中小院。
阿娘教我刺绣，我们拿去赚些银两，也能够丰衣足食。
本以为我会和阿娘过完这平淡的一生。
可谁知，待我长大成人后，爹爹竟找到了我们。
他看到我时，只是盯着我夸我漂亮好看，有他侯府之女的样貌。
爹爹说从今以后，鸿福天将，我就是侯府的二女儿，阿娘就是他的妾。
他走后，阿娘连夜收拾东西要带我走。
可周围都是爹爹的人，爹爹一脸的愤怒，他说我和阿娘不懂知足，他指着阿娘。
“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贱人，给我拖去打死。
”
我哭喊着，阿娘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求他:
“我死不足惜，可灵儿她是你的孩子，求您留她性命。”
“灵儿，活下去，活下去……”那是阿娘最后撕心裂肺的叮嘱。
我被侯府的下人死死的按着，眼看着阿娘被打死在冰天雪地里，那日的雪好红。
爹爹说：“没了她，你的主意也就没那么大了，这是好事。”
他认我当侯府的女儿，却将我困在院中。
阿娘要带我走，自然是为保我平安。
而多年不见的爹爹又是为了什么，突然如此的“珍爱”我。
我想知道。
3.
我跪在爹爹面前向他承认错误，我不该逃：
“往后都听爹爹安排。”
他笑着说：“你比那个女人要聪明。”
他说靖王楚庭轩被贬流落在街头，他如今遇难，无人敢与他亲近，落进下石之人之多。
但靖王在朝中的根基仍在，爹爹怕有朝一日，他会重返朝政，这京中，无人知晓我的身份。
我照顾好靖王，将来万一靖王有翻身之日，那便是侯家立功或可在靖王面前将功补过。
我明知故问：“此等好事，为何不叫姐姐去？”
爹爹说靖王本与姐姐有婚约，如今靖王落魄婚约作废。
姐姐得太子青昧。
如今她就要成太子妃了。
我明白了，我是爹爹留了后手的黑棋。
可爹爹啊，我终究是要为阿娘报仇的，要报仇，自然要走出这院子。
谁到底会成为真正的棋子呢？
4
爹爹将楚庭轩的喜好摸的一清二楚，统统都告诉了我。
他想要将来依附靖王，却不愿掏一分钱。
“如果他连现在都抗不过去，那以后也指望不上他。”
刚进院子那会楚庭轩伤得重，需要药材，我挑灯赶着刺绣，想着明日能换来他一命。
所幸他命大，缓了过来，这也给我带来了足够的信心。
我知他喜好，但怕他心生怀疑，没完全对着他的胃口做，时而久之，也慢慢调了过来。
不知是我做顺手了还是他吃顺口了。
阿娘走时种了很多的萝卜，我靠着刺绣赚来的银子去街上买了一块羊肉。
我给他熬了羊肉汤，他吃的很香，还说这是他被贬以来第一次吃到肉。
他的满足和感激全都写在脸上。
我怕他闲来无闷坏了，给他找来了话本子，打发时间。
后来又拿出一半的积蓄给他买了把上好的剑，他无事时总爱在月下舞剑。
他喜欢在院中的吊床上荡着来荡去的睡觉，我怕蚊子咬他，给他做了蚊帐。
为了给他挣调理身体的银两，我经常熬到三更半夜。
但即便是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事，他依然没有完全信任我。
他问出了那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语气中满是怀疑：
“云灵，你我非亲非故，你为何对我这般的好，是有人让你这样做的对不对？”
他苦笑称自己永无翻身之日了，不管我是谁派来的，都不要指望他再攀上富贵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
“救你，只是因为可怜。”
“我是柳府庶出，从小吃够了苦已然习惯了，眼下的日子虽不富贵，可靠我自己也丰足了，我阿娘的心愿是希望我平安喜乐，这也是我的夙愿。”
“你们官家之人，都薄情寡义，我不屑与你们扯上半点关系。”
“你若觉得我有什么目的，随时都可以走。”
可他能去哪呢，同先前那样流落街头吗？
他怔怔地看着我 ， 随后便惊讶地说：
“柳府......这么说……你算红嫣的妹妹？”
后来，太子和嫡姐大婚的消息漫布全城。
楚庭轩说想娶我时，我并未拒绝。
和他大婚那日，他挑起我的盖头，瞬时就红了眼。
他喝了些酒有些醉了，脸上红扑扑的，摇来晃去的。
那滴忍了很久还是没忍住的眼泪掉了下来。
“为什么是你？”
那种痛苦像是要撕裂了他。
我能理解。
他风光时，他和嫡姐是天生一对。
如今从从云端堕入地狱，就连心爱之人也背叛了他。
他只能娶我这样一个没权没势，毫无爱意,又和嫡姐能沾上边的人。
他拼命地晃着我：
“是你们逼她的对不对，她才不会嫁给太子，她要嫁的人是我，是我……”
“今日该是我和她的大婚之日。”
平日装的温文尔雅的他疯了似的。
他有太多的不甘。
5.
那晚，他死死地睡过去了，嘴里不断地喊着：“红嫣。”
他和我成亲了，可他的心思却还不如从前。
和我说话时，经常心不在焉。
他常常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唉声叹气。
有一天他跟我说：“灵儿，我们院子里种些花吧。”
我说：“等明年春天吧。”
大概是心里烦躁，在我出去时，
他将我院里种好的菜地翻了一番。
舞剑将果树砍的到处，看到我时，他一脸愧疚：
“灵儿，对不起，又要麻烦你打扫了。”
他养尊处优，自然没有做这些事的习惯。
我看着那张眉眼修长，温润如玉俊美的脸庞，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告诉自己为了大业，我都能忍。
而他却越来越过分，他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
“灵儿，今天去街上，给我再带两壶酒。”
我攥紧手指掐着自己，他是不是忘了，这个家，只有我一个人在赚银子。
我还是给他带了，他喝的酩汀大醉，嘴里依旧喊着嫡姐的名字，连着一个月的酒钱。
家里已入不敷出，他还要着要酒，我第一次对他大发雷霆。
“楚庭轩，你知不知道，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你整日只知道喝，你就是喝死在这里，也便只有我知道。”
“我不过是个柔弱女子，不想你出去受罪，可你每天这样要死要活的，这日子要怎么过？”
我未提他喝醉时常喊嫡姐的名字，也不想提。
“若和我在一起这样痛苦，我们和离了便是。”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他愣了会赶紧过来拉着我的手：
“灵儿，你……你别这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因为你才这样的……”
我当然知道，太子和嫡姐大婚后，院外经常有路过的闲言碎语，说太子和嫡姐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每日听到这些，他的心里又怎会好受。
又怎可能是因为我。
他一下子将我揽入怀中：“灵儿，对不起，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
“别离开我，我离不开你。”
6.
自那之后，楚庭轩对我确实好了很多，从前他只顾着借酒消愁。
他如今知道帮我分担一些家务事了。
我们一起锄草，一起搭建鸡鸭的笼子，养了好些只家畜。
从前只有我一人在夜里赶着刺绣，如今他在一旁为我分线。
为了家里多一分收入，他日日写字作画，我拿出去卖。
日子确实比从前好了很多。
闲暇时， 他为我在月下舞剑，我为他在一旁研磨。
我们也会一起感概人生，夜里喝酒畅谈大笑。
一起为了今天多赚了银子，吃了肉而开心。
他也懂得关心我了，他让我买了药膏，他给我细心的涂上，他红着眼，给我吹着手。
“灵儿长的这么好看，手却因为绣花生了茧子，这都怪我，不能让灵儿享受荣华富贵。”
他问起阿娘的事，我说她病死了。
楚庭轩眼闪泪花：“灵儿，你放心，以后我就替你阿娘好好照顾你。”
“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他的神情实在是太过真挚。
我不知道他看我时几分是在看我，几分是在想念另一个人。
如果不想起我们内心深处的肮脏。
不想起他爱的人是嫡姐，不想起我是为了复仇。
我们也算得上是一对正常的夫妻吧。
7.
楚庭轩在我院中的事还是被人发现了。
楚庭轩当初被贬，是因遭太子陷害，如今
太子谋反失败，真相大白。
那些曾经结党诬陷他的人自然不想他回去。
从前他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乞丐，如今，不一样了。
刺客刺向他的那一刻。
我毫不犹豫地替他挡在了前面。
我想一定是因为，我怕他死了，复不了仇。
幸好救他的人也来了。
一路上楚庭轩抱着我，他哭的撕心裂肺，听到的人都觉得心疼。
他泪流满面握着我的手。
“灵儿，我不许你出事，不许你出事。”
他趴在我的床边守了三天三夜。
我醒来时，他喜极而泣，拉着我的手贴在他脸上。
“灵儿，你终于醒了。”
“灵儿，我楚庭轩发誓定不负你，待你养好身子，我要封你为王妃。”
说完便趴在我怀里嗷嚎大哭。
起身时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一旁站着的下人们都红了眼，说王爷对我情深意重。
我昏迷的这几日，他不吃不喝眼巴巴地守着我。
看着他倒下去的那刻，我的心早已湿成一片。
8.
楚庭轩说，他要大张旗鼓，正式封我为王妃。
我终于等到了这天。
皇上因为先前冤枉了楚庭轩，他给楚庭轩一个特权，楚庭轩可以要他想要的。
楚庭轩却跑来问我：“灵儿想要什么？”
我说想要侯府我爹和嫡母的命。
他有些讶然地看着我，他又点点头：
“也对，灵儿也是侯府的人，可侯府从未照顾过灵儿，该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