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屋檐下避雨。
看到齐颂和一个女人在店里吃饭。
他们共食一根意面,先是头、再是鼻尖、最后嘴唇碰到一起。
齐颂退回身子,嘴唇轻抿,笑得温柔。
昨天,我和他,刚过完结婚五周年纪念日。
我无力地扶住玻璃墙,只觉头晕目眩。
这时一个系统找上我,它说,只要让齐颂后悔,我就可以获得十亿奖励金。
后来我发现,钱真不好挣。
……
1
【宿主,你考虑一下,有三次机会呢。】
【十亿人民币,只要评审合格,立刻到账,合法渠道哦。】
系统在我脑子里响。
我更雪上加霜,丢,什么声音,我被刺激得精神分裂了?
【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如果参加这个挑战,叫我三遍名字,我就会出现。】
脑子安静了。
我抽着鼻子,手里攥着的鲜花掉在污水里。
一同走过十年的男人,
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这时,广告牌砸下来,我躲闪不及,右腿被压在下面,铁丝划烂皮肉。
周围的雨水闪着暗红的光。
我哭得更狠了,救护车把我拉走时,我脸上挂着鼻涕。
到医院,我还在哭。
医生疑惑:“打了麻药,咋还在流泪?”
我面目狰狞:“是心痛。”
我和齐颂相恋十年,一路从穷大学生打拼成现在齐氏集团。
从十八到二十八,
感情自不必说。
齐颂收到消息来看我,我心里想了好多,骂他、打他。
当他真正走到我面前时,我冷静地像个面瘫。
就眼睛肿得不成样子。
他瞥向我打上石膏的腿:“没事乱跑什么,迟早被你吓死。”
我越过他,看向门口的漂亮女人。
女人向里张望,见我看到她,走进来给我打招呼。
“嫂子,我是阿颂的朋友。
“我们吃饭时,收到你的消息,赶紧来看你。”
那得意、小心机我看的透透的。
“阿颂是你叫的?”
我看向齐颂,主动走进女人的圈套,“她是谁?你背着我在外面找了?”
“江柠!”齐颂手掌攥紧。
我探出齐颂心中的天平。
女人的眼圈瞬间红了。
她剥了个橘子递给我:“嫂子,我们只是老朋友,最近恰巧联系上。”
她的手上戴着亮色美甲,和我同款。
“洗手了吗?”
她愣住,收回手。
“对不起,我脏,我脏。”她发疯一样抱着头,脱自己衣服。
我惊呆了。
齐颂投来冰凉的目光,我突然觉得,他很陌生。
他控制住女人的双手,耐心地哄着她:“乖没事了,你不脏,一点都不脏,你是这世界上最干净、最美丽的女孩子。”
他说着,就着她的手,把那橘子吃了。
这女人哭起来真好看。
她仰着头,春光半露,声音酥软:“我真的,不脏吗?”
齐颂抬头擦去她的泪:“当然。”
“那……你喜欢我吗?”
齐颂没说话,撩起女人黏在脸上的发丝。
伤口隐隐作痛,在此刻达到顶端。
女人终于露出笑容,“开玩笑的,我不打扰你们夫妻了。”
她离开,还体贴地关上门。
齐颂坐在我身边,说:“她叫冯月,我高中同学,她前夫是个变态,给她造成心理伤害。她不能受任何刺激,你刚才太没有礼貌了,如果不是你而是别人,我已经惩罚他了。”
我仔细研究他的脸,“你人真好。”
他看出我的嘲讽:“我们没发生什么。你体谅一个病人好吗,她没你那么幸运。”
我凝重地点头:“你去找她,她是病人需要照顾,我只是断了一条腿而已。”
“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笑了出来,虽然眼角流着泪。
他强硬地抱住我。
我难过的时候喜欢拥抱,和喜欢的人拥抱会很幸福、治愈。
如今这怀抱不再让人有安全感,带着女人的香水味。
我是泪失禁体质,把他的肩膀哭湿了。
对心中傲娇可爱、曾经很爱很爱我的齐颂告别。
他走后,我在心里默念:系统,系统,系统。
2
既能报复他,又能赚到钱。
何乐而不为。
系统:【宿主,你想好怎么虐他了吗?除了不能物理伤害男主,我们可以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我闲暇时看过一些虐恋故事,齐颂就是男主标配,长得好,年轻有为,渣。
当女主离开男主后,男主开始后悔、精神自虐。
【系统,我可以假死吗?】
系统激动:
【我知道,你死了他疯了,这个好!稳赢!】
【你现在就去体检,你想要啥病?你会真实体验病痛,等死后我会把你复活的。】
我半信半疑:【胃癌?】
我攥着体检单,听医生在旁边叮嘱我注意事项。
拄拐杖出医院门口,胃开始疼。
出一身冷汗。
打不到车。
我咬着牙,给齐颂打电话,“可不可以来接我?我有事要告诉你。”
那边沉默了会儿:
“现在吗?
“公司脱不开身,我让秘书给你叫司机。”
他最近经常夜不归宿,问就是在加班。
晚霞沉落,天上升起一轮弯月。
一对情侣骑着自行车笑闹着驶过。
我跟着笑。
刚开始创业时,我们不舍得打出租,他骑着自行车驮我,骑得飞快,我不得不紧紧环抱着他的腰。
他衣服上有淡淡的清香,我们不说话,感受着彼此的陪伴。
夜色正好。
今夜也是,只是人心变了。
车终于来了。
回去后,半夜醒来,疼得睡不着,感觉自己要死了。
回过神来时,我已经拨通齐颂的电话。
“阿颂,我好疼。”
那边声音有些遥远。
女人声音醉醺醺的:“阿颂,你不碰我,是不是嫌弃我?”
许久,齐颂叹了一口气。
“拿你怎么办好呢?”
他们亲吻、上床。
我耳朵一阵轰鸣,趴在床边恶心地干呕。
以后,他半夜想起,我疼得快死时,他们在给我放听床声,会不会后悔地想扇巴掌。
我喜欢花,几年前在齐氏集团附近开了家花店。
即便现在身体很差,喝心爱的咖啡会全吐出来,站一小会儿就出虚汗。
我还是勤恳地到花店。
闻着花香,和客人聊聊天,心情愉悦很多。
今天周末,来买花的人挺多。
“每种花都来一束。”
熟悉的声音,冯月打扮精致,脖子上戴着当季主打的海洋之星。
只此一个。
网传被匿名大佬拍了下来。
“快点呀,我赶时间。”冯月催促着。
“稍等。”
几个店员忙得不可开支,我起身。
将花束包扎好,给了她。
她接过,转手扔在地上。
皱眉吹着白嫩的手,她的拇指指腹冒着血。
齐颂刚好走来,大长腿,手里拎着好多礼物盒。
“怎么了?”
冯月摇头,把手背在后面:“我想来照顾姐姐生意的,不想花有刺,不小心被扎到了。”
齐颂失望地看着我。
主管小兰一直看着这边的动静,她向来心直口快。
“我们柠柠姐可不是这样的人,花都是精心修理过的,怎么可能有刺,你这个诡计多端的小三!”
话没落地,齐颂踹翻小兰旁边的招财木,动静很大,把我的顾客都吓走了。
小兰惊得一抖。
我气血上涌:“齐颂,你给我扶起来。还有你,滚出我的花店,我嫌……脏!”
冯月身子颤抖,把快要愈合的手指伤口咬开。
一下一下。
我挑衅似地笑。
巴掌落在脸上时,我愣住了。
3
齐颂看着自己的手,也愣住了。
“江柠,我……
“她不能受刺激,你不能体谅一下吗?”
口腔里有浓浓的铁锈味,我平静地说:“我快死了。”
他的侧脸绷着,溢出一声冷笑:
“别耍脾气了行吗?这些礼物是她给你买的,你看看你现在,配吗?”
他们两个离开。
我蹲在地上,一支一支捡起那些花,被踩得破烂,像我的生命。
以后,他会后悔死吧。
齐颂很久没回来住。
镜子里的我瘦得不成样子。
今天是中秋节,我父母早逝,他的父母不太喜欢我。
每年中秋节,他带我去野营,烧烤。
篝火照耀着脸庞。
他曾说:“江柠啊,我要做你最亲最亲的家人。家人,不在多,有我一个就够了。”
“或者……”他手探上来,“我们再制造一个。”
我摇头,笑着躲他。
“齐颂,你会永远永远爱我吗?”
“我会永远永远爱江柠。”
彼时,他望着我,眼里盛着星辰。
帐篷外,一轮圆月。
帐篷里,人影交叠。
……
我看着门口,今天他会回来吗?
今天我吃了一碗米饭,一个鸡蛋,精神还行。
我自己出发,捡木头,烧火,烤肉。
只是下雨了,月亮被乌云遮着。
老天总是和我作对。
我抱着膝盖,护住一小片火光。
“江柠!”
齐颂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火还是灭了,我明明那么努力。
心里委屈的紧。
我回头,用脏手擦着脸,笑得很难看:“齐颂,你不再是我的家人了。”
他用衣袖给我擦脸,内疚地说:“对不起,我忘了。”
我想笑,却咳嗽起来。
捂着嘴,使劲咳。
他拍着我的背,突然脸色一变。
拿开我的手,全是血,流到指缝。
我平静地说:“小事,送我去医院吧。”
他踩着油门,开得飞快。
我躺在病床上,听医生和他说:“胃癌晚期,就这几天了。”
他抓着医生:“是不是搞错了?她那么健康有活力,怎么会突然……”
他想到什么,红着眼睛走到我面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看着他:
“你有三次机会知道。
“第一次,我体检后给你打电话,想当面告诉你,你说忙;
“第二次,那天晚上,我感觉快死了,很害怕,给你打电话,你在和别的女人上床;
“第三次,我当着你的面,亲口告诉你我要死了,你不信。”
我掰开他的手:
“求你,滚出去。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保安把他拉出去。
两天后,我死了。
……
真疼啊,癌症真是折磨人。
我又偷偷活了。
系统哽咽:【宿主,你这剧情太对味了,接下来看齐颂的表现。】
我死后,齐颂追悔莫及,他每天喝得宿醉回家,躺在床上抱着我的衣服哭。
我喜欢写日记。
一箱子纸记录我们的往事。
见证曾经粘腻齁甜的爱情,到现在发烂发臭。
他读着日记,又哭又笑,像个傻子。
冯月来见他,他掐着冯月的脖子,让她滚。
然后——
冯月给他做饭,照顾他。
我死后半年,齐颂虽然会睹物思人,但公司正常运行着。
冯月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
他说:“三年后,我再娶你,要不然她会生气的。”
她,就是我。
我现在就气得诈尸了。
老娘疼死了,还被他恶心被他打,他只是掉了几滴眼泪啊。
屏幕切断。
上面大大的几个字刺痛了我的眼睛。
评审结果: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