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重症监护室的走廊里,白炽灯闪着刺眼的光,空气中充满了消毒水的刺鼻气味。脚步声来回响起,急促又杂乱,像是在无形中催促着什么。此刻,我靠在墙边,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医生走过来,翻看着病历,语气里带着些许急迫:“家属,手术费还差一部分,能尽快交上吗?病人的情况已经拖不得了。”
我没有立刻回答,似乎是在等什么。旁边,婆婆的哭声一阵比一阵大,眼泪不停地掉,嘴里带着求助的哀求:“秀英,求求你,咱们家德明不能有事啊!你快交钱吧,我这把年纪,哪还能失去他……”
我低头看了看脚尖,接着抬起头,冷漠地说道:“我没钱,没钱就拔管吧。”
这句话仿佛雷鸣一般在走廊里炸开,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带着惊讶、愤怒,还有不解。婆婆的哭声戛然而止,弟弟张德华焦急地在走廊里踱步,时不时瞥我一眼,但谁都没再说话。
我心里平静得可怕。26年的AA制生活像是一座沉重的石碑,压在我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如今,终于到了要清算这段婚姻的时候了。
我和张德明的婚礼是在1990年举行的,那时我们都还年轻,对未来满怀期待。婚礼虽然简单,但充满了我们彼此的承诺。婚后的头七年,生活过得算是幸福的。我们有了两个可爱的女儿,家庭虽然不富裕,但也算和睦。
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么走下去,直到老去。
但一切转变,是从张德明提出AA制的时候开始的。那是在我大女儿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婆家那边出了点经济困难,张德明的老家要建新房,公婆年纪大了,根本没办法承担这笔巨款。
张德明回家后,和我商量:“秀英,我看咱们现在的经济也不宽裕,不如以后咱们AA制,每个人负责各自的花销,这样也公平些。”
当时我还年轻,没太多想法,想着既然是夫妻,彼此信任,分开管理钱财也没什么,于是妥协了。我以为这只是暂时的安排,等家里的经济好转了,日子还是会回到正轨。可我没想到,这一AA,就是26年。
生活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我们各自有了自己的账本,柴米油盐都要清楚划分,甚至连孩子的教育费用都要按比例分摊。我负责大女儿的学费,他负责小女儿的生活费。家里的电费、水费、房贷,也都一一分算清楚。
渐渐地,我发现婚姻中的温情也在一点点消失。我们不再像之前那样讨论家庭的规划,甚至连家里的花销都变成了冷冰冰的数字。每次我去超市买东西,都会习惯性地把收据留好,回家后对着账本仔细核对,生怕多花了一分钱。
张德明则越来越冷漠。他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婆家,尤其是对他那几个兄弟姐妹,总是有求必应。每次婆家有事,他都二话不说掏钱帮忙,甚至还主动承担了公婆的养老费用。而我,作为他的妻子,却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关怀。
这样的日子,过得让人心灰意冷。
我们两个人的感情,也在AA制的冷漠中逐渐消磨殆尽。每年过年时,我和张德明几乎不再一起回老家。我带着两个女儿回娘家,他则一个人回婆家。我们像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有时候几天都说不了几句话。
有一次,我的公司遇到资金周转问题,急需一笔钱。我试探性地向张德明提了一句:“德明,我这边现在有些紧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等公司账款回来了我再还你。”
他头也不抬,淡淡地回了一句:“我们AA制,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那一刻,我心里彻底凉了。
为了两个女儿,我一直忍着,没有选择离婚。她们还小,我不想她们的童年在父母的争吵中度过。于是,我一个人扛起了家庭的重担,独自承担她们的学费、生活费,甚至是以后的工作安排。
而张德明,依旧过着他的“独立”生活。每个月按时交家用,从不多给一分。我心里明白,这段婚姻已经名存实亡。可我从没想到,会有一天,他会在生死关头,还指望我为他垫付手术费。
张德明突发心脏病,住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说,情况很危急,需要马上手术,但手术费用高昂,必须尽快交齐。我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医生递过来的账单,心里一片平静,仿佛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婆家人一个个急得团团转,婆婆哭得几乎晕过去,弟弟张德华也不停地催促我:“嫂子,德明现在命悬一线,咱们得想办法凑钱啊!你们这么多年在一起,难道你真忍心看他出事?”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冷得出奇:“这么多年,我们AA制过来的。他的事,他自己解决。”
张德华瞪大了眼睛:“嫂子,怎么能这样?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你们毕竟还是夫妻啊!”
我冷笑了一声,心里却感到无比讽刺。“是啊,夫妻。可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把我当过妻子?现在出事了,就想到我是他老婆了?”
婆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抓住我的手,哀求道:“秀英,德明对不起你,可他现在命都快没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你就当是为了这个家,求你了……”
我甩开她的手,声音依旧冷冰冰:“他从来没把我当家人,我也不欠他什么。没钱,就拔管吧。”
最后,还是大女儿张晓晴赶来了医院。她看着重症监护室里的父亲,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感。她什么都没说,默默垫付了手术费,然后走到我面前,轻声说道:“妈,手术费我已经交了。以后,爸爸的事就交给我们吧。你不用再管了。”
我看着女儿平静的表情,心里忽然有些酸涩。晓晴从小就懂事,知道我这些年的不易,一直在努力维护这个家。可今天,她终于放下了这份责任。
“妈,爸爸的事我们会处理好。等他康复后,我打算帮他联系个养老院。你……你别为他再操心了。”晓晴的声音很轻,却坚定。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手术后,张德明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婚姻的实质也在那一刻走到了尽头。张晓晴和小女儿张晓慧将他送到了养老院,一切事务都由她们姐妹俩处理。我和张德明,再没有了任何交集。
婆家人虽然嘴上不再说什么,但心里对我始终有怨言。我知道,在他们眼里,我是那个冷血无情的女人,在丈夫命悬一线时选择袖手旁观。可他们从不曾想过,在这26年的AA生活里,我早已学会了对这段婚姻的冷漠与疏离。
张德明在养老院里过着平静的晚年,而我,终于可以摆脱那些压在我身上的枷锁,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我们之间的那张婚姻证书,早已失去了它的意义。
我从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婚姻不是一场买卖,也不是一场AA制的冷冰冰的交易。它需要彼此的关怀、理解和付出。而当这份温情和信任被一笔笔账单取代时,婚姻也就失去了它的核心。
对于未来,我没有太多期待。也许会一个人孤独地度过余生,但至少,我为自己活出了尊严。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张德明选择了AA制的婚姻,他要为此付出代价。而我,选择了在这段婚姻里坚守自己的底线,最终也为自己找到了平静的晚年。
大女儿他也没抚养,有什么脸让女儿赡养他,让弟弟妹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