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是一个特殊时代的特殊群体,如今那些知青都年过七旬,很多地方的知青都以自己插队的组织为群体,组织成了联谊会。因为只有他们彼此能够懂得,他们曾经历过的或激情澎湃或充满伤痛的青春岁月。在知青身上,发生了太多悲欢离合的故事。
客观来说,知青离开父母下乡插队时,只是现在高中生的年纪。他们身体上处于萌动期,心理上却处于彷徨期。面对陌生的环境,他们的身心都格外需要抚慰。爱情,这个在当时那个相对保守的年代被视为禁忌话题的产物,在他们的生活中提早来临。
因此,很多知青在插队的地方产生了爱情,生下了子女,而为了回到家乡,他们不得不面临着别离。
1976年,一个叫顾荣华的上海知青到江西插队,就发生了上述故事。出于种种原因,她不得已抛下了女儿,用她自己反复强调的话来说,是“暂时放弃”。38年后,63岁的顾荣华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气质优雅,生活富裕。但她一刻也没忘记寻找女儿。
顾荣华身上发生这样的故事,跟她的原生家庭有关。顾荣华出生于上海,是个孤儿,被隔壁的老人养大的。这样的成长背景,养成了她有主见、有沟通能力的性格,但别忘了,插队时,她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也是彷徨无助渴望家庭温暖的。
到江西插队后,她与一个叫赵根发的小伙子相恋。赵根发是个老实、厚道、本分的人,家人也待顾荣华不错。二人未婚生下一个女儿,在“小两口”心目中,这是当时的无奈之举。
在顾荣华当时的认知里,赵根发是她的“未婚夫”,他们虽已生下了女儿,但没有正式领证结婚,因为当时的相关规定,知青在下乡地结婚、生子,就不能返回家乡。
在赵家人的心目中,顾荣华就是他们家的儿媳,是家庭的一员。
这样一个不被法律保护的家庭,一家人都在等待一个时机,等到顾荣华的个人关系调回上海、有了正式工作,再去补办结婚证。
但小婴儿一天天长大,哭声还是泄露了秘密。赵家的当家人是赵根发的父亲,他也是赵家经济上的顶梁柱。孩子哭声被人听到,上报给了单位领导。领导对这种事表示理解、不想深究,但事情如果闹大,也会影响领导的仕途。于是领导找赵父谈话,希望他尽快把家里的事处理好。
赵父回到家后,把问题摆在了小两口面前。当时,就算现去领结婚证,这个孩子是婚前生的也是不争的事实了,同样是个丑闻。而执意留着这个孩子,会让赵父丢掉工作,赵家六七后任都没了生活来源。
对于顾荣华本人,如果事情被扩大,她的档案中也会被记上不光彩的一笔,更加没有返城的可能。小两口一夜没睡,天亮时决定,“暂时放弃”女儿。顾荣华和赵根发都是相貌出众的青年,女儿更像父亲,玉雪可爱,已经快要会说话了。顾荣华很爱女儿,当时日子很穷,南方的春季乍暖还寒,顾荣华把自己唯一的一件毛衣拆了,织成毛衣给女儿穿。
可以想象,一个如此爱女儿的母亲,要“放弃”女儿,心里承受着怎样的痛。为了让女儿能过得好,他们第二天将女儿放在了一个军区大院外的台阶上,想着若是大院里的人将女儿捡走,女儿总能在优渥的家庭里长大,受到良好的教育。女儿从小爱笑,被“放弃”时什么都不懂,还一直朝妈妈笑。顾荣华心如刀绞,放下女儿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后悔。
“放弃”女儿不到半天,顾荣华还是后悔了,她跑回大院外寻找,女儿却已被人捡走了。她疯狂地拉住过往的人询问,却只被视为疯子。就这样,顾荣华失去了女儿,插队第六年,她返回上海。由于种种原因,她没能跟赵根发结婚。二人后来各自有了家庭,赵根发有了一个儿子,但顾荣华始终未育,因为她放不下那个女儿,觉得自己不是好母亲,不配再有孩子。
顾荣华在上海事业发展得很好,但经济的富足弥补不了她心灵的痛。对女儿的思念没有被时间冲淡,却越来越深刻。她多次回到那个军区大院外徘徊,看到小女孩走过就会想,我女儿现在应该有这么大了。
为了找到女儿,她必须先寻找早已断了联系的赵根发,但赵根发似乎有意躲着她,先后搬了几次家,顾荣华花了9个月才找到他。让顾荣华委屈的是,晚年她见到赵根发时,昔日的恋人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搬到这么远你还能找到我。”
对顾荣华而言,赵根发的这句话或许是薄情的。但赵根发毕竟有了家庭,他这样做也是对妻子的忠诚和对新家庭的负责。
赵根发有个好儿子,他知道这件事情后,接受了顾荣华这个“阿姨”,很理解她,并真心觉得自己作为独生子女,有个姐姐是好事。小赵还帮助顾荣华做了一个网页,顾荣华将唯一一张女儿小时候的照片发布在上面,并将思念女儿、寻找女儿的心情写成文章发布在上面,但依旧没有线索。
2014年,顾荣华走进了倪萍主持的《等着我》的演播厅。当女儿走出来的时候,按照节目流程,应该由主持人宣布亲子鉴定结果,确认是要寻找的人后再相认。但倪萍还未宣布,顾荣华就一把抱住女儿,语无伦次地说:“我要跟你回家,我再不要离开你了”。
老实的赵根发则如同一个不知所措的“罪人”,默默站在原地垂泪。节目中有这样一个细节,顾荣华在讲述过程中激动得哭了,倪萍拉着赵根发的手,希望他安抚一下顾荣华。顾荣华躲闪开来,赵根发也没有跟她有肢体接触。
当女儿出场后,明显能看出,她的容貌酷似赵根发。她告诉主持人,她的养父母不是军区大院里的,而是一对知识分子。她说话的时候,顾荣华一直激动的抱着她不放,而心细的女儿却主动拉住了亲生父亲的手。
离场时,三人以女儿为核心,她一手拉着顾荣华,一手拉着赵根发。这意味着已无瓜葛的两位两人,因为找到了共同的女儿,从此将成为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