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大德曰生,生好物者也。

国学文化鉴 2024-11-29 08:20:42

“天地之大德曰生,生好物者也”表达了一个完整的哲学思想。天地之间最伟大的道德就是创造并滋养生命,而生命本身又是美好而值得珍视的。这一思想体现了对生命价值的高度肯定,也引导人们要尊重生命、珍惜生命、热爱生命,努力为生命的延续和美好贡献自己的力量。

东晋医药学家、道教先贤葛洪,字稚川,号抱朴子,他所著的《抱朴子》这部书以其深刻的思想和独特的风格,影响了许多后世的学者和文人,成为中国古代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许多关于人生、道德和修身养性的观念,具有深刻的内涵,对当今社会仍然具有启示意义。

他在《抱朴子》内篇·勤求中,第一句话引用了“天地之大德曰生”,此语出自《周易》之《系辞上》。其意谓天地之间,至善至美之德,莫过于生育万物,使之得以生长繁荣。夫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也,其生育万物,无偏无私,故曰大德。此语体现了古人对天地之敬畏与赞美,亦彰显了儒家思想中对于生命之尊重与珍视。

今天,我想和大家一起学习一下其中的勤求篇,希望能有所收获。

‌寻访明师‌:抱朴子强调,要勤奋寻求明师,即真正懂得道术的人。因为真正通晓至理要言并获得真正道术的人十分稀少,需要诚心寻找。‌

‌由浅入深‌:学道之人应当由浅入深、由易及难,逐步深入学习和理解道术。这种方法有助于系统地掌握道术,避免走弯路。‌

‌态度真诚果断‌:抱朴子认为,学道之人态度必须真诚而果断,这样才能使任何事情无不成功。如果心有疑虑,就不会成功。‌

‌持续勤奋‌:抱朴子强调,要持续勤奋地追求道术,不能吃饱整日无所用心,也不要舍弃每一分一秒的时光,以免浪费生命。

“勤求感悟”不只是对古人有用,对我们现代人来说也是一样的。在学习或者工作中,只有不断努力、不断思考,才能有所进步,有所收获。

勤求

抱朴子曰:“天地之大德曰生,生好物者也。是以道家之所至秘而重者,莫过乎长生之方也。故血盟乃传,传非其人,戒在天罚。先师不敢以轻行授人,须人求之至勤者,犹当拣选至精者乃教之,况乎不好不求,求之不笃者,安可炫其沽以告之哉?其受命不应仙者,虽日见仙人成群在世,犹必谓彼自异种人,天下别有此物,或呼为鬼魅之变化,或云偶值於自然,岂有肯谓修为之所得哉?苟心所不信,虽令赤松王乔言提其耳,亦当同以为妖讹。然时颇有识信者,复患於不能勤求明师。夫晓至要得真道者,诚自甚稀,非仓卒可值也。然知之者,但当少耳,亦未尝绝於世也。由求之者不广不笃,有仙命者,要自当与之相值也。然求而不得者有矣,未有不求而得者也。世闲自有奸伪图钱之子,而窃道士之号者,不可胜数也。然此等复不谓挺无所知也,皆复粗开头角,或妄沽名,加之以伏邪饰伪,而好事之徒,不识其真伪者,徒多之进问,自取诳惑,而拘制之,不令得行,广寻奇士异人,而告之曰,道尽於此矣。以误於有志者之不少,可叹可恚也。或闻有晓消五云、飞八石、转九丹、冶黄白、水琼瑶、化朱碧、凝霜雪於神炉、采灵芝於嵩岳者,则多而毁之曰,此法独有赤松王乔知之,今世之人而云知之者,皆虚妄耳。则浅见之家,不觉此言有诈伪而作,便息远求之意。悲夫,可为慨叹者也!凌晷飙飞,暂少忽老,迅速之甚,谕之无物,百年之寿,三万馀日耳。幼弱则未有所知,衰迈则欢乐并废,童蒙昏耄,除数十年,而险隘忧病,相寻代有,居世之年,略消其半,计定得百年者,喜笑平和,则不过五六十年,咄嗟灭尽,哀忧昏耄,六七千日耳,顾眄已尽矣,况於全百年者,万未有一乎?谛而念之,亦无以笑彼夏虫朝菌也。盖不知道者之所至悲矣。里语有之:人在世闲,日失一日,如牵牛羊以诣屠所,每进一步,而去死转近。此譬虽丑,而实理也。达人所以不愁死者,非不欲求,亦固不知所以免死之术,而空自焦愁,无益於事。故云乐天知命,故不忧耳,非不欲久生也。姬公请代武王,仲尼曳杖悲怀,是知圣人亦不乐速死矣。俗人见庄周有大梦之喻,因复竞共张齐死生之论。盖诡道强达,阳作违抑之言,皆仲尼所为破律应煞者也。今察诸有此谈者,被疾病则遽针灸,冒危险则甚畏死。然末俗通弊,不崇真信,背典诰而治子书,若不吐反理之巧辨者,则谓之朴野,非老庄之学。故无骨殖而取偶俗之徒,遂流漂於不然之说,而不能自返也。老子以长生久视为业,而庄周贵於摇尾涂中,不为被网之龟,被绣之牛,饿而求粟於河侯,以此知其不能齐死生也。晚学不能考校虚实,偏据一句,不亦谬乎?且夫深入九泉之下,长夜罔极,始为蝼蚁之粮,终与尘壤合体,令人怛然心热,不觉咄嗟。若心有求生之志,何可不弃置不急之事,以修玄妙之业哉?其不信则已矣。其信之者,复患於俗情之不荡尽,而不能专以养生为意,而营世务之馀暇而为之,所以或有为之者,恒病晚而多不成也。凡人之所汲汲者,势利嗜欲也。苟我身之不全,虽高官重权,金玉成山,妍艳万计,非我有也。是以上士先营长生之事,长生定可以任意。若未昇玄去世,可且地仙人闲。若彭祖老子,止人中数百岁,不失人理之懽,然後徐徐登遐,亦盛事也。然决须好师,师不足奉,亦无由成也。昔汉太后从夏侯胜受尚书,赐胜黄金百斤,他物不可胜数。及胜死,又赐胜家钱二百万,为胜素服一百日。成帝在东宫时,从张禹受论语。及即尊位,赐禹爵关内侯,食邑千户,拜光禄大夫,赐黄金百斤。又迁丞相,进爵安昌侯。年老乞骸骨,赐安车驷马,黄金百斤,钱数万。及禹疾,天子自临省之,亲拜禹床下。章帝在东宫时,从桓荣以受孝经。及帝即位,以荣为太常上卿。天子幸荣第,令荣东面坐,设几杖。会百官及荣门生生徒数百人,帝亲自持业讲说。赐荣爵关内侯,食邑五千户。及荣病,天子幸其家,入巷下车,抱卷而趋,如弟子之礼。及荣薨,天子为荣素服。凡此诸君,非能攻城野战,折冲拓境,悬旌效节,祈连方,转元功,骋锐绝域也。徒以一经之业,宣传章句,而见尊重,巍巍如此,此但能说死人之馀言耳。帝王之贵,犹自卑降以敬事之。世闲或有欲试修长生之道者,而不肯谦下於堪师者,直尔蹴迮,从求至要,宁可得乎?夫学者之恭逊驱走,何益於师之分寸乎?然不尔,则是彼心不尽;彼心不尽,则令人告之不力;告之不力,则秘诀何可悉得邪?不得已当以浮浅示之,岂足以成不死之功哉?亦有人皮肤好喜,而信道之诚,不根心神,有所索欲,阳为曲恭,累日之闲,怠慢已出。若值明智之师,且欲详观来者变态,试以淹久,故不告之,以测其志。则若此之人,情伪行露,亦终不得而教之,教之亦不得尽言吐实,言不了则为之无益也。陈安世者,年十三岁,盖灌叔本之客子耳,先得仙道。叔本年七十皓首,朝夕拜安世曰,道尊德贵,先得道者则为师矣,吾不敢倦执弟子之礼也。由是安世告之要方,遂复仙去矣。夫人生先受精神於天地,後禀气血於父母,然不得明师,告之以度世之道,则无由免死,凿石有馀焰,年命已凋颓矣。由此论之,明师之恩,诚为过於天地,重於父母多矣,可不崇之乎?可不求之乎?”

抱朴子曰:“古人质正,贵行贱言,故为政者不尚文辨,修道者不崇辞说。风俗衰薄,外饰弥繁,方策既山积於儒门,而内书亦鞅掌於术家。初学之徒,即未便可授以大要。又亦人情以本末殷富者为快。故後之知道者,干吉容嵩桂帛诸家,各著千所篇,然率多教诫之言,不肯善为人开显大向之指归也。其至真之诀,或但口传,或不过寻尺之素,在领带之中,非随师经久,累勤历试者,不能得也。杂猥弟子,皆各随其用心之疏密,履苦之久远,察其聪明之所逮,及志力之所能辨,各有所授,千百岁中,时有尽其囊枕之中,肘腋之下,秘要之旨耳。或但将之合药,药成分之,足以使之不死而已,而终年不以其方文传之。故世闲道士,知金丹之事者,万无一也。而管见之属,谓仙法当具在於纷若之书,及於祭祀拜伏之闲而已矣。夫长生制在大药耳,非祠醮之所得也。昔秦汉二代,大兴祈祷,所祭太乙五神,陈宝八神之属,动用牛羊谷帛,钱费亿万,了无所益。况於匹夫,德之不备,体之不养,而欲以三牲酒肴,祝愿鬼神,以索延年,惑亦甚矣。或颇有好事者,诚欲为道,而不能勤求明师,合作异药,而但昼夜诵讲不要之书,数千百卷,诣老无益,便谓天下果无仙法。或举门扣头,以向空坐,烹宰牺牲,烧香请福,而病者不愈,死丧相袭,破产竭财,一无奇异,终不悔悟,自谓未笃。若以此之勤,求知方之师,以此之费,给买药之直者,亦必得神仙长生度世也。何异诣老空耕石田,而望千仓之收,用力虽尽,不得其所也。所谓适楚而道燕,马虽良而不到,非行之不疾,然失其道也。或有性信而喜信人,其聪明不足以校练真伪,揣测深浅;所博涉素狭,不能赏物。後世顽浅,趣得一人,自誉之子,云我有秘书,便守事之。而庸人小儿,多有外讬有道之名,名过其实,由於夸诳,内抱贪浊,惟利是图,有所请为,辄强喑呜,俛仰抑扬。若所知宝秘乃深而不可得之状。其有所请,从其所求,俛仰含笑,或许以顷後,故使不觉者,欲罢而不能,自谓事之未勤,而礼币之尚轻也。於是笃信之心,尤加恭肃,赂以殊玩,为之执奴仆之役,不辞负重涉远,不避经险履危,欲以积劳自效,服苦求哀,庶有异闻。而虚引岁月,空委二亲之供养,捐妻子而不恤,戴霜蹈冰,连年随之,而妨资弃力,卒无所成。彼初诚欺之,末或惭之,懵然体中,实自空罄短乏,无能法以相教,将何法以成人乎?余目见此辈不少,可以有十馀人。或自号高名,久居於世,世或谓之已三四百岁,但易名字,诈称圣人,讬於人闲,而多有承事之者,余但不喜书其人之姓名耳。颇游俗闲,凡夫不识妍蚩,为共吹扬,增长妖妄,为彼巧伪之人,虚生华誉,歙习遂广,莫能甄别。故或令高人偶不留意澄察,而但任两耳者,误於学者,常由此辈,莫不使人叹息也。每见此曹,欺诳天下,以规势利者,迟速皆受殃罚,天网虽疏,终不漏也。但误有志者可念耳。世人多逐空声,鲜能校实。闻甲乙多弟子,至以百许,必当有异,便载驰竞逐,赴为相聚守之徒,妨工夫以崇重彼愚陋之人也。而不复寻精,彼得门人之力。或以致富,辨逐之虽久,犹无成人之道,愚夫故不知此人不足可事,何能都不与悟,自可悲哉!夫搜寻仞之垄,求干天之木;漉牛迹之中,索吞舟之鳞,用日虽久,安能得乎?嗟乎!将来之学者,虽当以求师为务,亦不可以不详择为急也。陋狭之夫,行浅德薄,功微缘少,不足成人之道,亦无功课以塞人重恩也。深思其趣,勿令徒劳也。”

抱朴子曰:“诸虚名之道士,既善为诳诈,以欺学者;又多护短匿愚,耻於不知,阳若以博涉已足,终不肯行求请问於胜己者,蠢尔守穷,面墙而立;又不但拱默而已,乃复憎忌於实有道者而谤毁之,恐彼声名之过己也。此等岂有意於长生之法哉?为欲以合致弟子,图其财力,以快其情欲而已耳。而不知天高听卑,其後必受斯殃也。夫贫者不可妄云我富也,贱者不可虚云我贵也,况道德之事实无,而空养门生弟子乎?凡俗之人,犹不宜怀妒善之心,况於道士,尤应以忠信快意为生者也,云何当以此之亻敝然函胸臆闲乎?人自不能闻见神明,而神明之闻见己之甚易也。此何异乎在纱幌之外,不能察轩房之内,而肆其倨慢,谓人之不见己。此亦如窃锺枨物,铿然有声,恶他人闻之,因自掩其耳者之类也。而聋瞽之存乎精神者,唯欲专擅华名,独聚徒众,外求声价,内规财力,患疾胜己,乃剧於俗人之争权势也。遂以唇吻为刃锋,以毁誉为朋党,口亲心疏,貌合行离,阳敦同志之言,阴挟蜂虿之毒,此乃天人所共恶,招祸之符檄也。夫读五经,犹宜不耻下问,以进德修业,日有缉熙。至於射御之粗伎,书数之浅功,农桑之露事,规矩之小术,尚须师授以尽其理,况营长生之法,欲以延年度世,斯与救恤死事无异也。何可务惜请受之名,而永守无知之困,至老不改,临死不悔,此亦天民之笃暗者也。令人代之惭悚,为之者独不顾形影也。为儒生尚当兀然守朴,外讬质素,知而如否,有而如无,令庸儿不得尽其称,称而不问不对,对必辞让而後言。何其道士之人,强以不知为知,以无有为有,虚自炫燿,以图奸利者乎?迷而不知返者,愈以遂往,若有以行此者,想不耻改也。吾非苟为此言,诚有为而兴,所谓疾之而不能默然也。徒愍念愚人,不忍见婴儿之投井耳。若览之而悟者,亦仙药之一草也,吾何为哉!不御苦口,其危至矣,不俟脉诊而可知者也。”

抱朴子曰:“设有死罪,而人能救之者,必不为之吝劳辱而惮卑辞也,必获生生之功也。今杂猥道士之辈,不得金丹大法,必不得长生可知也。虽治病有起死之效,绝谷则积年不饥,役使鬼神,坐在立亡,瞻视千里,知人盛衰,发沈祟於幽翳,知祸福於未萌,犹无益於年命也,尚羞行请求,耻事先达,是惜一日之屈,而甘罔极之痛,是不见事类者也。古人有言曰,生之於我,利亦大焉。论其贵贱,虽爵为帝王,不足以此法比焉。论其轻重,虽富有天下,不足以此术易焉。故有死王乐为生鼠之喻也。夫治国而国平,治身而身生,非自至也,皆有以致之也。惜短乏之虚名,耻师授之蹔劳,虽日不愚,吾不信也。今使人免必死而就戮刑者,犹欣然喜於去重而即轻,脱炙烂而保视息,甘其苦痛,过於更生矣。人但莫知当死之日,故不暂忧耳。若诚知之,而刖劓之事,可得延期者,必将为之。况但躬亲洒扫,执巾竭力於胜己者,可以见教之不死之道,亦何足为苦,而蔽者惮焉。假令有人,耻迅走而待野火之烧爇,羞逃风而致沈溺於重渊者,世必呼之为不晓事也,而咸知笑其不避灾危,而莫怪其不畏实祸,何哉?”

抱朴子曰:“昔者之著道书多矣,莫不务广浮巧之言,以崇玄虚之旨,未有究论长生之阶径,箴砭为道之病痛,如吾之勤勤者也。实欲令迷者知反,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坠井引绠,愈於遂没。但惜美疢而距恶石者,不可如何耳。人谁无过,过而能改,日月之蚀,睎颜氏之子也。又欲使将来之好生道者,审於所讬,故竭其忠告之良谋,而不饰淫丽之言,言发则指切,笔下则辞痛,惜在於长生而折抑邪耳,何所索哉?”

抱朴子曰:“深念学道艺养生者,随师不得其人,竟无所成,而使後之有志者,见彼之不得长生,因云天下之果无仙法也。凡自度生,必不能苦身约己以修玄妙者,亦徒进失干禄之业,退无难老之功,内误其身,外沮将来也。仙之可学致,如黍稷之可播种得,甚炳然耳。然未有不耕而获嘉禾,未有不勤而获长生度世也。”

白话译文

朴子说道:“天地的大功德是使万物生息不止,使万物生息不止就是对事物有情有义。这是因为道家最为珍贵爱惜的,没有比获得长生的方法更重要了。所以要歃血成盟,方可传授,如果传给不合适的人,便会犯禁,受上天的惩罚。先辈师傅轻易不敢传给弟子,必须有人十分勤奋地求道,还要从中选出非常志诚的人,才能传授给他。何况那些不爱好,不追求,追求了,但不坚定的人,怎可自我炫耀将他们得到的长生的方法告诉他们呢?那些受命不该成仙的人,即使是天天看到仙人们成群结队到人间来,还是会认为他们是属于异种人类,天下另外存在这种人物,有的人则大呼小吃说这些是由鬼挽救变化而来的。有的人认为他们是偶然顺应了自然,哪肯承认他们是修炼得道的人呢?内心如果不信仙道,即便让赤松子、王子乔对他们当面传授仙法,他们仍会认为与妖言邪说相同。但常会有了解并相信仙道的人,又担忧不能勤奋寻求明师。通晓至理要言,而获得真正道术的人,的确十分稀少,也非一时就能遇到的。但知道的人,只是少见而已,并没有在世上绝种。因为追求明师的人不广泛诚心地去寻找,有仙命的人,得要的是自己当主动和明师会面。因此,寻找而得不到明师的情况是存在的。从没有不寻找而能得到明师的。世间自然会有奸邪诈伪,贪图钱财,窃取道士名号的人,这种人多得数不胜数。而这些人也并非一无所知,他们也都对道术粗通一二。有的是妄自沽名钓誉,加上可以隐藏邪恶,掩饰虚伪,好事之徒和不明真伪的人,又都徒劳地前去请教,自行去上当,反被对方禁起来,不许随意行动,到处找些奇异人物,然后告诉来学之人,道术全都在这位师傅这里了,因此被耽误了有志之士为数不少,这实在可叹可气。有些人风闻得道的人,能销熔五色云母,飞制八种药石,调制九转丹砂,冶制黄金白银,溶制琼瑶美玉,制朱液碧浆,凝结霜雪在神炉中,在嵩岳采摘灵芝,就群起诋毁他说,这些法术唯有赤松子、王子乔能知道,当代人士说知道的,金属妄造虚设。于是见少识浅的人,不能辨别这些言论是诈伪构的作法,而弃绝了远访明师的意念,这是多么可悲、令人感慨的事啊!上天的时光像狂风般飞逝,短暂的年轻光景,很快就会衰老,这种变化之迅速,是别的东西无法相比的。一百岁的寿命,不过才三万多天而已。年幼之时是一无所知,到年老衰迈则欢乐全部废止,幼童、衰老,已占去了几十年,而险难,病患,代代都有,连绵不绝,人活在世上的年岁,太约要减少一半,假设有人活到百岁,欢乐嬉笑平静详和的日子不过五六十年,悲叹感慨通通除去,哀愁忧虑直到衰老,剩下也不过六七千天而已,转瞬间就会用尽,何况能活百岁之人,万人之中不一定有一个呢?认真想想,就没有理由再嘲笑那些夏虫和朝菌了,因为不懂道术的人才是最可悲的。俚语中有句话说,人活在世上,过一天少一天,像被牵到宰场的牛羊一样,每向前一步,就离死亡更近了一步。这个比譬虽然丑陋难听,但是合理的。通达人士不对死亡发愁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追求,是因为他们本来就不知道免除死亡的道术。然而凭白的独自焦愁,并非不想长久生存。周公曾求神灵用自己的生命代替武王去死,孔子曾拖着拐杖悲叹世风日下。由此可知,圣人也是不乐于死的那么快。俗人见庄子有人生如梦的比喻,于是又竟相宣扬生死的相同的言论。进行强词夺理的诡辩,故意作些叛逆言论,都是孔子所说的,破坏科条,应予杀。现在考察持生死相同之说的人,他们得病之后,马上就求医扎针;遇险之时,总是特别害怕死亡。然末流世俗的通习是不崇信真理,背离经典而研究子书。如果不能说出反常的、诡辩的言论的,他们就认定该人粗野,不知老庄学说。所以,那些没有骨气而迎合世俗之人,往往被不正确的学说所左右,而不能自拔了。老子把长生久视做为追求的事业,而庄子则更看重能在泥坑里自由摆尾的龟,不做那鱼网里待灼待卜的龟,也不做披文戴绣将为祭牲的牛,但饥饿时庄子向监河侯求借粮食,由此可知他也不是真能视死如归的人。晚学后生不能考查真伪虚实,却要偏据一辞,不也太荒谬了吗?再者,人要深埋于九泉之下,漫漫长夜无穷无尽,初为蝼蚁之食,最终与尘土合为一体。想起就让人心热发慌,不知不觉哀叹起来。假如心怀求生的志愿,怎会不抛开闲散事物,以便修炼玄妙道业呢?那些不信的人也就罢了,那些相信的人,却又担心没能把世俗人情荡尽,而不能专心从事修道养生。只是他们在世俗事务的余暇时间修道,因此有的人修了道,但为时太晚,结果多数不能成功。凡人所迫切追求的是权势、功利和满足私欲。如果自己的身体不保全,即便是高官厚禄,重权大势,金玉成山,美女上万终不是自己的。因此,上等人士先要追求长生的事业,长生确定,方可随心所欲。即使不能升天,也可暂时于人间做一个地上之仙,如彭祖和老子,留在世间几百年,不失人间的欢愉,然后慢慢超脱,也算盛事一桩,然而必须找到好师傅,不侍奉师傅,也不无法得道成仙。过去汉太后随夏侯胜学习《尚书》,赐给夏侯胜黄金百斤,其他物品无数,夏侯胜死后,太后又赐他家里钱二百万,并为他素服致哀一百天。汉成帝在东宫做太子时,随张禹学习《论语》,到他登上帝位,赐给张禹爵关内侯,食邑千户并拜他为光禄大夫,赐黄金百斤,后来成帝又转迁张禹为丞相,进爵为安昌侯。到张禹年老,请求解职,成帝又赐他安车驷马、黄金百斤,钱数万。张禹生病,成帝前往探视,并亲自到张禹床前施礼请安。章帝在东宫做太子时,随桓学《孝经》,到章帝登上皇位,拜桓荣为太常上卿,天子驾临桓荣的住所,让桓荣坐在面朝东方的尊位之上,并为他设置了几杖。当时会集百官及桓荣的门生数百人,章帝按所受学业登台讲说。章帝还赐桓荣爵关内侯,食邑五千户,遇到桓荣生病,章帝也亲自到他家中,进巷后就下车,怀抱经卷前行,仍如弟子之礼节。到桓荣去世时,章帝亲自为他素服致哀。上述这几位师长既不能上沙场攻城野战,冲锋陷阵开拓疆土,擎旅持节出使外邦,劝说番国服从中原领导,在异域施展才华建立功勋。他们仅凭讲授一种经书学术,揭示文句意义,而得到皇帝的尊宠和敬重,以达到如此尊崇的地位,这些人只是在讲解一些古代列人遗留的言论,而贵为帝王的人却要屈尊降节来奉侍他们。世上有些人想要尝试修炼长生之道,不肯对胜任的师傅谦恭,而是急迫地逼师傅,以图求取最为紧要的东西,这难道能行得通吗?弟子们的谦逊恭敬和奔走效力,对师傅会有什么丝毫的增益吗?然而不这样,弟子就会不尽心,他们不尽心,让人传教就不会尽力,传教不能尽力,弟子们又如何能把秘诀全部学到手呢?师傅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就会把浮浅的东西昭示弟子,弟子们又如何能修成长生不死的功法呢?也有的人表面上喜欢和相信仙道,然而他们信道的诚意并没有根槙心里,只有索取的欲望,表面装出来谦恭,结果几天下来,怠慢之情就已暴露。假如遇到的是明智的师傅,他总希望详细地观察求学弟子的态度变化,长时间予以考验,故意不把要害告诉弟子,以便观测弟子的意向。像上面所提的心志不坚的弟子,虚情假意就会暴露,明师最终不会将道术传授给他,即使传授一些,也不会完全说出实话来,师傅所说不透彻,对弟子的修行就没有多大益处。陈世安年仅十三岁,原本只是灌叔本门客的儿子,但他却先得了仙道。叔本已是七十岁的白发老翁,每天早晚都拜请陈世安并说,仙道尊崇德行尊贵,先行得道的人当之无愧的是师傅,我不敢丝毫怠慢,向您尽弟子之礼。于是陈世安把要方告诉了灌叔本,叔本于是也成了仙。人生下来,首先从天地处接受精神,从父母那禀受气血,但如果得不到明师指点,告诉他度世升天的道法,也就无法避免一死,凿石虽有余焰,毕竟难以久燃,躯体虽然尚存,寿命却已衰竭了。由此说来,明达师傅的大恩,的确是超过了天地,重于父母了,难道不应崇敬他吗?难道不值得访求他吗?“抱朴子说道:“古代的人质朴纯正,注重行动而蔑视言辞,所以当政之人不崇尚粉饰言语,修道之人不崇尚文辞说辨。风俗衰败浅陋,外部装饰则日益繁缛。儒门奇方异策堆积如山,道门经典药书层出不穷。对于初学之人,即不便传授他仙法大要,再加上人之常情,对各方面殷富之人看着高兴。因此后世懂得道术之人,如于吉、容嵩、桂帛各家。都曾著书一千余篇,但多属教诫方面的言论,而不肯打开天窗将大道指归昭示人们,道术中至关紧要的秘诀,有的仅靠口传,有的写在一尺见方的白布之上,装领子、腰带里。如果不是跟随师傅很久,屡经测试却始终勤苦的弟子,是不可能得到的。在猥琐夹杂的弟子中,师傅都会根据各人用心的深浅,勤苦时间的长短,来观察他们具备聪明才智的高低,以及意志能力的强弱,然后分别给予传授。在千百年中,偶然会出现一个弟子能完全得到师傅藏于枕中,袋子里、肘腑下的秘方要旨。有的师傅仅把合成的仙药分给弟子,足以使弟子不死而已,即始终不会把药方传授给他们,所以,世上的道士,能知道金丹制作之事的人,万人中也没有一个,那些缺少见识的人们,认为仙法当全部记录在纷杂的书籍里,以及祭祀时拜求叩首之中而已。得到长生在于炼制金丹大药,决非祭祀祈祷所能得到的。过去在秦、汉二代,盛行祈祷之风,所祭祀的有太乙元君,五帝以及天地日月阴阳四时等八神,动用牛羊谷物绢帛,耗费钱财万亿也没有得到好处。况且是一介匹夫,功德不具备,身体没有调养,却指望用祭牲酒膳向鬼神祷告,以求延年益寿,也太糊涂了。又有好事者真心希望修道,却不能勤求明师,合制奇效仙药,却只是夜以继日的诵读无关宏旨的书籍千百卷,直到年老,无所收益,于是就说天下确实没有仙法了。有些则是举家叩头,向空而坐,烹牛宰羊,烧香请福,结果是病人不愈,死丧相连,费钱财,倾家产,全无奇效,始终不能悔悟,还自认为不诚心。如他们拿此种勤勉来寻求知道方术的师傅,拿这些费用来作购置方药的钱币,也一定能成为神仙而长生度世了。他们的做法,无异于空耕石田上,指望获得千仓的收成,力气耗尽,依然收获全无。这就是古人所谓,想去南方楚国,却绕道北方燕国,即使驾驭好马快车,终难达到目的。不是因马走得不快,而是走错了路。有些人本性诚实而喜欢相信人,他们的智力不足辨别真伪,测试深浅,经验本就狭隘,不能鉴别事物,后人又顽固浅薄,急忙求得一人,自称堪为师傅,藏有宝书秘方便奉为师傅。此类庸俗小人,大都外托有道之名声,名过其实,靠的是虚夸诳骗,而内心贪婪污浊,唯利是图。遇到请教他的人,他总是装腔作势,前仰后合,扮出一副所知宝法神通广大,难以言表的模样。他对于前来求教的人,或随着求教者的意愿,前俯后仰,笑容可掬,或是满口答应说不久就可告之,故意使其无法察觉,使他们欲罢不能,自认勤苦不够,礼钱尚少。于是求教者心里本来就深信不疑,变得更加恭肃虔敬了。他们拿奇玩珍宝师傅,像奴役一样任师傅役使,不惜肩挑重担远途跋涉,不避经验履历危境,想用不断的劳动表现自己的忠贞,从事苦差求得师傅的怜悯,更多受到特殊的指教,结果是虚度了岁月,空委了父母的养育,抛下妻儿不管,头顶霜天,脚踏冰地,年年跟随师傅,抛光资财,耗尽力气,终无所成。这种师傅开始确实是个骗子,后来或许会良心自惭,自知自身茫然,知识贫乏,没本事来教授别人,又有什么办法成就别人呢?我亲眼见过不少这类人,大约有十几个,他们中有的是自我标榜高明,长期活在人间,世人有说他们已经三四百岁年纪,只是他们改姓易名,诈称圣人,托于人间,许多不明真相的人去奉侍他们。我在此不愿把这种人的姓名写出来罢了。我曾游历了不少地方,凡夫俗子不能识别好坏人,替假道士们唱赞歌,使妖道更加妄行,给那些花言巧语的诈伪之人,平添许多美好名声,名声越来越大,再没人能甄别其真伪。有时使得偶然没有留意于澄清事实,查明真相只凭道听途说的道家高人上当受骗,迷惑不解,进而贻误了后学,这都是因为这类道士们。没有不令人感叹,痛惜的。每当见到这类道士欺诳天下。图谋势利,他们迟早会受到应有的处罚,纵使天网恢恢,终不漏疏的。只是贻误了有志修道的后学,令人难忘罢了。世俗之人多喜追逐空洞名声,少有能查核事实的。所说甲、乙弟子多至百人,定有超常的独特道术,于是驾车争相前往,相互聚集到一起,要做甲、乙的徒弟,结果既妨碍修道工夫,又抬高了那些愚陋无知之辈,而不再另求明师了。甲、乙之辈不仅获得学生徒弟之力役,有的借此发财致富了。人们追随时间再长久,甲、乙还是没有成就弟子的道法。然而愚夫庸人不能发现此类师傅不足奉侍,难道所有人都不能醒悟,真是可悲呀!搜遍丈尺高的田埂,想找参天大树,在牛蹄窝的水里,想找吞舟的大鱼,费时再久,又如何能找的到呢?唉,今后求仙道的人虽应当把寻找师傅作为要务,却也不能不把认真挑选作为急事,那些见识狭隘的人,道行浅显德行太小,功力微薄,仙缘又少的人,不足以成就别人的意愿,也没有真人实学来搪塞别人的重恩, 认真思考这一道理,不要再做徒劳无益的事情了。”抱朴子说:“那些徒虚名的道士,既善于用诳骗诈伪欺骗后学,又大都护短藏拙、耻于显露无知,表面上好像见多识广,始终不肯拜求请教胜过自己的人,愚蠢到底,面墙而立,他们不仅仅是保持沉默而已,还憎恨和嫉妒那些确有道术的人,并进行诽谤诋毁,唯恐人家的名声超过自己。这种人又怎会用心留意长生之法呢?其目的仅在于招集弟子,贪图弟子们的钱财和劳动,以便满足个人欲望罢了。他们不知天虽高远,却听视着下界,他们日后必定会遭受由此带来的灾祸。贫穷之人不可以谎说自己富有,卑贱的人不可以妄称自己尊贵,何况是自己事实上没有仙道功德,却要无故地收养门生弟子呢?凡夫俗子,尚且不该怀有妒善之心,何况是道士,更应把忠信和快意作为立身之本,把如此邪僻的观念包藏于胸中,是如何也说不通的啊。人们自然不能看到或听到神明,但神明却能轻易地察觉人们的言行。这些作为无异于身居纱窗之外,无法看清轩房之内,便妄为倨傲,以为人家也看不清自己;也无异于窃贼偷钟时碰到了东西,弄得哂叮当直响,讨厌别人听见,而去捂上自己的耳朵的人是一类的。那些在精神上成了聋子、瞎子的人,只想攫取美名荣誉,聚焦徒众,对外追求个人声价,对内贪图弟子财利,害怕妒嫉强者,他们的行为更甚于世俗争权夺势。于是他们把口舌作刀剑,用毁誉的办法结成朋党,口亲心疏,貌合神离,表面上,别人的意见诚恳听取,暗地里隐藏蛇蝎的毒焰,这种行径是天人所共同讨厌的,是招致灾祸的催命橔。习读儒家经典,更应不耻下问,以便培养品德,进修学业,日有所获,心安理得。至于有关射箭、驾马的精疏技巧,写字、算数的浅显功夫,农田、桑业的村民事务,规量圆方的工匠小术,尚且需要师傅传授以穷尽其理,何况是营求长生的道法,是要延年益寿,升仙度世,那是与把人从死亡线上救活没什么区别的,何必要力僻请教的名声,永守无知的困窘,到老不改,临死不悔,这便是人类中遇愚昧的人了。令旁人替他惭愧惶悚,而一意孤行的人却偏看不到它的后果。儒士们尚且需要保持纯朴,外表上显出质朴本色,知道如同不知,拥有如同没有,使庸俗小人无法彻底摸透深浅,即使遇到诌媚颂扬,也不理睬,如果回答,也当推辞谦让,而后才说话。既已做了道士,如何能强使自己以无知为知,以没有为有,妄自炫耀卖弄,欲谋奸利之人呢?迷途而不加返,将会越走越远,如果真有如此行为之人,我希望他们能悔悟,痛改前非。我并非苟且地乱说,实为有感而发,即所谓痛恨至极,不能沉默不语了。我这是哀念那些愚蠢之人,正像不忍心看着婴儿掉到井里一样。如果读了我的文章后就会醒悟过来,也算得是得了仙药中的一棵仙草。我还有什么别的企求吗?如果不听从苦口婆心的劝告,危险即将降临。这不必等到诊脉,就能得知的事。”抱朴子说道:“假定有人犯了死罪,而有人能解救他,那么前者对后者必然不会吝啬劳苦屈辱,不会害怕言辞卑下,而后者对前者则必能获得救命、再生的功德。现今世上那些猥琐不纯的道士,既得不到金液神丹的至上仙法,一定也得不到长生不饥的真功,能役使鬼神,隐形变化,能目视千里,知人盛衰,能发现阴贼于幽冥昏暗之中,预测祸福在未萌芽时,但还是于寿命无益的,如果他们总耻于拜师求教,耻于侍奉先达,那就无异于不甘一时委屈,而乐于永远痛苦,也就不见事类,不知巨细了。古人说过这样的话,生命对于自身而言,利益够大的了,论到生命的宝贵,即使是当了皇帝,也无法与获得长生的法术相交换。所以有死去的帝王愿做个活着的老鼠的比喻。治理国家,国可太平,好好修身,身体可久生,这都不是自己跑来的,而是有所作为招致的。恋惜短暂贫乏的空名声,耻于拜师求教所必须的短暂劳动,对此类人,大家都说他不蠢,我也不会相信。现在,假定让某人免除处死的重刑,仅让他受了割鼻断足的轻刑,他会对这去重就轻的惩罚欣喜若狂,因为这摆脱了火烤肢解,保住了视听呼吸,他宁愿忍受这种痛苦,甚至把这种痛苦看得比再世为人更值得。人们只不过不能知道自己的死期,所以才不致忽然忧愁罢了,假使确能知道,那对于断足割鼻后即可延缓死期的刑罚,也一定会乐于接受的。何况对于求师的人,只需洒水扫地,尽心尽力服侍比自己强的人,就可将师傅传授的不死之道学到手,又哪称得上辛苦,然而蔽陋之人还是万分恐惧。假定有人耻于迅速跑开而等着野火将自己烧死,羞于逃避狂风而最终被吹到深渊里淹死,世人定会喊叫,说他不懂事理,大家都知道去笑话他不躲避灾难威胁,却没人责怪他不畏惧灭顶横祸,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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