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爱吃西瓜 ■素材:陈建国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陈建国,是江浙交界处杨家村的一个普通农民。说起我们杨家村,虽说不是什么大村子,可祖祖辈辈都以种田为生,到了我这一代,日子倒也过得去。只是我不甘心像父辈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88年时就从村里承包了一个小砖瓦厂,想着干出一番事业来。
要说这砖瓦厂吧,位置倒是不错,就在村口不远处,紧挨着一条小河。当时我年轻气盛,觉得凭着自己这股子劲儿,怎么着也能干出个样子来。可哪知道,这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
那会儿我刚满28岁,年纪不大,却已经愁得两鬓斑白。砖瓦厂开张半年,账目就乱得像一团麻,财务更是没人管。我找了好几个会计,要么是干几天就走,要么是把账目搞得更乱。
最难熬的是那年冬天,北风呼啸着掠过砖瓦厂的屋顶,发出“呜呜”的声响。工人们蜷缩在简陋的工棚里,烤着煤炉取暖。我却愁得睡不着觉,手里捏着一沓账单,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我头晕眼花。
更让我揪心的是父亲的病。那时候,父亲躺在家里的老旧木床上,咳嗽声一阵接着一阵,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医生说需要动手术,可手术费就要两万多。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我翻遍了全家的抽屉,掏空了所有的积蓄,还差得远。
就在这时,我想起了村里的老会计杨德福。这杨德福在村里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为人正直,做事认真。他在村里干了二十多年会计,村里大大小小的账目都是他经手的。
记得那天下着小雨,我撑着一把破伞来到杨德福家。他家是村里少有的两层楼房,红砖青瓦,门前还种着几棵桂花树。敲开门,杨德福正好在家。
“建国啊,这大雨天的,有啥事?”杨德福穿着一件褪了色的蓝布衣服,头发已经花白,但精神矍铄。
我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杨叔,我这个。。。是想请您帮帮忙。砖瓦厂的账目实在是。。。。。。”
没等我说完,杨德福就笑着摆摆手:“进来说,进来说。”
就这样,我抱着一堆账本,跟着杨德福进了他家。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桌上摆着一把算盘。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接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哥,我把雨伞送过来了。”
我转头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姑娘,二十出头的年纪,虽然左腿有些跛,但面容清秀,眼睛明亮,手里还拿着一把伞。
“这是我妹妹小梅。”杨德福介绍道,“小梅,这是陈建国,开砖瓦厂的。”
小梅冲我点点头,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我注意到她走路时左腿有些不便,但动作很利索,一点都不显得笨拙。
后来我才知道,小梅是在十岁那年出的车祸,左腿落下了残疾。但她从不觉得这是什么缺陷,反而比常人更加坚强。她跟着哥哥学会计,心算比很多人都快,用起算盘更是一把好手。
那天晚上,杨德福仔细翻看了我的账本,皱着眉头说:“账目是有点乱,不过不要紧,慢慢理顺就是了。”
我心里一喜,连忙说:“杨叔,您要是能帮我把账理顺,那真是太好了。”
谁知杨德福却摇摇头:“我年纪大了,这么多账可理不动了。不过。。。。。。”他看了看在一旁帮忙整理账单的小梅,欲言又止。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明白了什么。但我没想到,这一个眼神,竟然改变了我的一生。
回家的路上,雨已经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在泥泞的小路上洒下一片银光。我的心里却翻腾着各种念头。小梅确实是个好姑娘,但她毕竟是个残疾人,要是娶了她,村里人会怎么说?
可是,看着手里的账本,想着父亲日益恶化的病情,我又不得不承认,这或许是我唯一的机会。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找了发小王铁柱商量。铁柱打小就跟我要好,有什么事我都爱跟他说说。
“建国,你是不是傻了?”铁柱瞪大眼睛看着我,“娶个瘸子,你让街坊邻居怎么看?再说了,你家里人能同意吗?”
我叹了口气:“可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砖瓦厂的账目乱得很,要是再这么下去,怕是连本钱都要赔光。再说。。。。。。”
“再说什么?”
“再说小梅人挺好的,长得也清秀。。。。。。”
“哟!”铁柱夸张地叫了一声,“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我没说话,心里却在想:小梅虽然腿有残疾,但做起事来一点都不含糊。昨天晚上看她帮着整理账单,那熟练的样子,比那些所谓的专业会计都强。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父亲的病情突然恶化了。那天晚上,我听着父亲在隔壁房间痛苦的咳嗽声,心如刀绞。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杨德福家。杨德福正在院子里浇花,看见我来,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杨叔,我想和小梅处对象。”我开门见山地说。
杨德福放下水壶,看着我说:“建国啊,你是个实在人,我也相信你会好好对小梅。但是。。。。。。”
“但是什么?”
“小梅的腿,你知道的。”
我坚定地说:“我不在乎这个。”
杨德福欣慰地笑了:“好,那我问问小梅的意思。”
就这样,我和小梅定下了亲事。村里人议论纷纷,说我是为了砖瓦厂才娶个瘸子,说我是贪图杨德福的钱。我的母亲更是整天唠叨,说我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怎么就看上个残疾人。
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小梅虽然腿脚不便,但心地善良,做事认真。最重要的是,她懂账务,能帮我把砖瓦厂的账目理顺。
结婚那天很简单,只在村里办了几桌酒席。小梅穿着一身朴素的红裙子,虽然走路时还是有点跛,但脸上的笑容比花儿还灿烂。
婚后的日子,小梅果然帮了我大忙。她每天早起晚睡,不仅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把砖瓦厂的账目管理得井井有条。慢慢地,砖瓦厂开始有了起色,不仅还清了欠款,还攒下了一笔钱给父亲治病。
我心里越发感激小梅,对她也越发怜惜。有时候看她走路费劲,就想去扶她一把,但她总是笑着说:“我自己可以的。”
就这样过了三年,砖瓦厂的生意越来越好,我们又开了一个新厂区。村里人对小梅的看法也改变了,都说她是个贤惠能干的女人。
可是好景不长,91年夏天,有人散布谣言说我们的砖瓦质量有问题,订单一下子少了大半。更要命的是,几个欠款的客户迟迟不付钱,害得我们的资金链差点断裂。
正当我愁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杨德福来找我了。他手里拿着一个旧账本,递给我说:“这是小梅这三年来的账本,你看看吧。”
我疑惑地接过账本,翻开一看,顿时惊呆了。原来这三年来,小梅一直在偷偷存钱,她把自己的工资都存了起来,连买衣服的钱都舍不得花。不仅如此,她还把经手的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预料到可能会有客户赖账,偷偷准备了一笔应急资金。
“这就是她的嫁妆。”杨德福说,“她说要留着救急用。”
我拿着账本,泪水不住地往下掉。这时候我才明白,小梅不仅仅是在帮我管账,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爱我、守护这个家。
当天晚上,我把小梅紧紧搂在怀里,说:“对不起,是我一直没看到你的用心良苦。”
小梅在我怀里轻轻抽泣:“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一直在准备着。我虽然腿脚不便,但还是想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从那以后,我更加疼爱小梅。砖瓦厂的危机很快就过去了,生意也越来越好。更让我高兴的是,小梅怀孕了,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如今,我常常想起当初的选择。有人说我是因为利益才娶了小梅,但我要说:有时候,貌似最无奈的选择,却可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村里人都说我娶了个好媳妇,可他们不知道,我娶的不只是个会算账的媳妇,而是个用真心实意爱我、爱这个家的好女人。
你说,这世间的婚姻,到底是因为责任才有了感情,还是因为感情才有了责任?我想,这或许就是我和小梅故事里最值得琢磨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