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踢我了。」林晴的声音中满怀欣喜，让我没忍住又回头看了过去，正好看到秦牧一脸担心地贴向林晴的肚子。
林晴温柔地摸着秦牧的头，脸上布满柔和的笑。
「她会同意离婚吗？」
女人脸上的笑容消失，声音中透露出不安。
「等她回来，我就和她谈。」
听到秦牧平淡的声音，女人脸上的神色柔和许多，而我则感到有些讽刺。
看来，这就是他今天回家的目的，可他们不知道我已经死了。
不知怎的，我开始有些好奇他们得知我死时的样子。
或许他们会暗自窃喜，因为他们担心的问题直接解决了，不费吹灰之力。
我顺势坐在地上，不再费力离开。
6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发现自己恢复了力气，可以灵活地任意移动。
而在这段时间里，秦牧和林晴始终坐在沙发上等着我回家。
看着林晴略显疲惫的样子，秦牧几次劝她去休息，都被她拒绝。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尽可能忽视他们之间的亲昵举动，可是心中还是浮现一股涩意。
秦牧有些坐不住，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就在他离开几分钟后，林晴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屏幕那一刻，林晴的神情变得惊恐。她慌张地挂断电话，还顺手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林晴不安的样子让我感到好奇，看到屏幕再次亮起，我飘到她的身边，在屏幕变暗之前，我看到了一个名字。
「许听南。」
这个人是谁？林晴又为什么那样惊恐？就在我疑惑的时候，我听到了秦牧的怒吼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循声看向阳台上的身影，隔着一层玻璃，那声音还是吓到了我。
同样被吓到的，还有林晴。
秦牧慌张从阳台回到客厅，双眼猩红，声音颤抖而嘶哑。
「江乔、她，出事了！」
「我现在要去医院，你在这里等我！」
秦牧喘着粗气，等着林晴的回应。
林晴被这突然的消息吓愣，下意识点了点头。
秦牧慌乱地抓起外套，顾不得穿好就出了门。
门被重重关上，客厅里只剩下林晴和我。
7
秦牧离开后，我尽可能不在意他离开时慌乱的样子，可还是止不住地想。
或许，秦牧还是在乎我的。
或许，在他心里我也很重要。
只是，现在他有了更在乎的，便决定弃我离开。
这似乎很合理，可让我介意的是他为什么不先和我分开，再同那个女人在一起。
看着林晴隆起的腹部，我不停地想着他们一定在一起很久了。
而在那段时间里，他一边扮演着深爱妻子的丈夫，一边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
想到这里，我心中满是酸涩。
林晴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在她滑开手机后，她的手指微微颤抖。
我飘在她的身旁，也看到了那些文字。
「如果是我们的孩子，就再等我一段时间。」
我震惊地盯着屏幕，看到短信上方的名字还是刚才的那个人。
一个念头在我脑中产生。
看着林晴慌张地将短信删除，我忍不住想到了秦牧。
要是他知道那个人的存在……
「宝宝，妈妈帮你选了一个好爸爸。」
林晴低头看向她的腹部，手掌平抚的时候，唇角微扬，脸上的不安却迟迟未散。后来，林晴又看了那个名字许久，终于还是将那个名字从通讯录里删除。
看着林晴发呆的样子，我竟觉得有些讽刺，却不知道为谁？
秦牧，林晴，还是我自己，又或是那个人！沙发上的女人终于回过神来，她故意将手机放在沙发的另一边。
我飘在空中，看到手机后来又亮了几次。只是之前的名字已经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8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秦牧回来了。
我正试图从门口离开，看到秦牧时，被他吓了一跳。
他面色惨白，眼睛通红，整个人没了生机。
林晴靠在沙发上，本来已经睡着了，被秦牧开门的声音惊醒。
寂静的黑夜里，秦牧的样子实在有些吓人。
林晴愣愣地看着他。
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瘫坐在沙发上。
「秦牧，发生什么事了？」
林晴试探性开口，身体向秦牧靠近。
就在林晴的手要碰到秦牧的身体时，秦牧侧身躲开了。
「林晴，现在太晚了，你先去房间里休息。」
林晴的手悬在空中 ，脸色有些苍白。
她盯着秦牧的后背，欲言又止。
起身离开时，林晴的手碰到了桌上没吃完的蛋糕。
林晴急着擦掉手上的奶油，抽纸时碰倒了桌上的水杯。
一声清脆声响起。
秦牧皱了皱眉，转身看向地面。
玻璃碎片散落，还有几处水痕。
林晴慌张地收拾碎片，可是显怀的身体让她有些费力。
「你去休息，我来收拾。」
秦牧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一丝情绪。
林晴手上的动作停下，眼泪落了下来。
她抬头看向秦牧，沉默地盯着他。
牧看了林晴一眼，眼神躲开。
「你怀孕了，去休息。」
「这些我来做。」
秦牧的声音冷漠，与之前判若两人。
他没有关心林晴是否受伤，也无视了她脸上的泪水。
林晴看着秦牧，眼神里泛起的期待一点点消失。
良久，林晴站起身，朝卧室走去。
就在她开门时，我看到了她脚边的划痕正渗出红色。
林晴离开后，秦牧并没有急着收拾。
只是盯着地上的玻璃，又看了看桌上的蛋糕。
他的眼睛漫无目的地看着客厅里的一切，直到看到角落里被他取下的结婚照。
秦牧像是被刺痛一般，慌张移开了视线。
我飘在秦牧身边，听到他自言自语。
「乔乔，原来你说的是真的。」
「没有离婚，只有……」
听到秦牧的话，我终于确信了一件事。我真的死了。
秦牧用手捂住脸，肩膀一颤一颤的。
「我死了你就能娶她了，你难道不高兴吗？」
我看着秦牧，怒声质问。
可是他根本听不到。
天色渐亮。
秦牧一夜未合眼，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失了灵魂，没有活人的生气。
9
秦牧的手机铃响起。
接通电话后，对面传来疲惫又兴奋的女声。
「秦牧，终于要当爸爸了，现在是不是很兴奋！」
「乔乔应该已经告诉你了！」
「喂，我可是刚下飞机，就来恭喜你了！」
「当初可是我替你们牵的红线，跟你说，这个干妈我当定了！」
离秦牧很近，我一下就听出对面是叶微。我的大学室友，也是秦牧从小到大的好友。
也听到了她说的话。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
「你怎么不说话？乔乔昨天可是答应我了！」
「秦牧，你可不能反对！」
叶微的声音变得急促。
我看着秦牧，看着他由一开始的心不在焉，到满脸不可置信、欣喜若狂，最后只剩下痛苦。
秦牧迟迟不回应，叶微可能察觉到了不对劲。
「秦牧，秦牧……」
「叶微。」
秦牧的声音嘶哑颤抖，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扭曲。
「乔乔昨天出车祸了，抢救无效。」
听到秦牧的话，我终于确信了一件事。
我真的死了。
对面沉默了一下。
随之传来叶微慌乱的声音。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昨天下午我还和乔乔约定做孩子的干妈，她还说要给你惊喜，要在你们的结婚纪念日告诉你……」
叶微的声音不断传来，听得我头越来越痛。一些熟悉的画面开始在脑中一闪而过，变得越来越清晰。
「江乔，你已经怀孕一个月了。」
「恭喜你！」
「谢谢您，医生。」
我想起来了。
就在前天，我查出自己已经怀孕。
我看着医院的报告单，想立刻告诉秦牧。
想听到他得知消息时欣喜的声音。
可我还是忍住了。
因为我很贪心，还想亲眼看到他知道我怀孕时欣喜若狂的样子。
今年的结婚纪念日。
我给秦牧准备的礼物，除了那个蛋糕，还有一份医院报告单。
下班回家的路上，我想象着秦牧看到报告单的样子，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我太兴奋了，以至于和叶微通话时被她察觉。
为了让叶微替我保密，我答应了让她当孩子的干妈。
那时的我，满心欢喜。
直到一辆货车失控。
然后是一连串的撞击。
车祸发生后，强烈的疼痛让我难以忍受，全身像被碾碎一般。
意识逐渐模糊之际，死亡的恐惧感让我强撑着保持清醒。
支撑我活下去的是那个孩子，还有秦牧。那时的我只想着，要是我死了，我的孩子也会一起死去。
秦牧那么爱我，那么期待孩子。
要是同时失去我们，他该有多伤心难过。可是我的身体太痛了，痛到我还是昏了过去。
对孩子和秦牧的留恋让我灵魂出窍。
而车祸带来的刺激让我暂时失去了记忆。我摸着自己的腹部。
心中有些激动。
原来我的身体曾有一个生命
可是现在，我死了，我的孩子也死了。
在我和孩子危在旦夕的时候。
秦牧在做什么呢？
他正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
甚至在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死去时，他正和那个女人一起担心我会不会同意离婚。
我看着眼前痛苦的秦牧，心越来越凉。
秦牧，你可知道。
我现在有多恨你。
10
挂断电话后，秦牧慌张地翻看手机。
在看到上面的日期后，他终于才意识到昨天是我和他的结婚纪念日。
像是想起什么，秦牧打开了冰箱。
他紧紧地盯着那个不再完整的的蛋糕，自言自语。
「原来，这是你为了纪念日准备的。」
冰箱迟迟未关，里面的冷气飘出，秦牧苍白的脸上染上一抹红。
配上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的样子更吓人了。
林晴从房间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秦牧，你到底怎么了？」
秦牧没有回答。
气氛陷入了沉寂。
林晴朝秦牧走近几步，正好看到地上的玻璃还未收拾。
她的脸色变得难看。
一边动手收拾，一边不满开口。
「还说要清理，玻璃还在地上。」
「要是伤到人怎么办？」
「蛋糕也变质了。」
看到桌上没吃完的蛋糕，林晴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秦牧回过神，关上了冰箱。
他无力地坐在沙发上。
看到垃圾桶里的蛋糕时，眸色微沉。
林晴也坐在沙发上，盯着秦牧。
「你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吗？」
「江乔到底怎么了？」
「昨晚回来后，你就很反常。」
「我想给你时间，等你主动和我说。」
「可是我不想再等了。」
林晴声音激动，一口气说完，呼吸变得急促。
她摸了摸腹部。
秦牧察觉到这一点，抬头看向林晴。
「江乔昨天出了车祸，已经去世了。」
林晴的手上的动作停下，眼睛瞪大。
「怎么会？」
又好像想到什么。
「难怪她昨天没回来。」
「难怪你那么着急的出门，回来后又……」
「可你不应该处理后事吗？怎么回家了？」
林晴盯着秦牧，等着他的回答。
我也发现了不对劲。
盯着秦牧看。
门铃响起。
秦牧缓缓起身。
开门后，秦牧的妈妈走了进来。
对秦牧憔悴的样子，秦牧的妈妈倒是没有任何意外。
只是看到林晴的时候，她的脸色变得难看。她又看向自己的儿子。
「你怎么还在这里。」
「江乔是你的老婆，就算她妈妈让你离开，你怎么能真的走？」
秦牧妈妈拽起秦牧的手臂，要拉着他出门。秦牧挣开手臂上的禁锢，忐忑不安地看着她。
「乔乔妈妈知道了。」
「知道什么！」
秦牧妈妈愤怒问出口。
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死死地盯着秦牧。
林晴也忍不住看向秦牧。
秦牧低着头，眼中浮现出痛苦。
「乔乔妈妈说昨天看到我和林晴在一起，也看到了林晴的肚子。」
「她本来想先找我，再让我和乔乔坦白，可她没想到乔乔会出车祸。」
「她说--」
说到这里，秦牧忽然顿住。
「说什么？」
秦牧妈妈声音颤抖。
「她让我别再出现在她眼前，乔乔的后事她要自己办！」
「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看到脏东西。」
「离开时也不安心。」
秦牧的话让我感到震惊。
我从未想过妈妈会知道这件事。
说出那样的话，她该有多伤心痛苦。
而这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
秦牧妈妈僵在原地，她看了看心虚的秦牧，又看了看震惊的林晴。
眼中浮现愤怒与失望。
她的身体晃了晃，一时有些站不稳，秦牧及时扶住。
秦牧妈妈拉紧秦牧的手臂。
「你现在就和我去找江乔妈妈，去道歉，去赔罪，不管怎样都要让我们家办后事。」
「秦牧，你的老婆去世了。」
「你不出面办后事，你让我和你爸的老脸往哪放！」
秦牧妈妈声音哽咽，眼角微红。
「你对不起江乔，她妈妈做的没错，可你也要为我和你爸想想。」
「为你自己以后想想。」
我看着眼前的秦牧妈妈。
仔细地看着她。
想看清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她明明知道秦牧背着我和林晴出轨，甚至在有了孩子后想和我离婚。
也清楚我妈妈在知道秦牧出轨后，不想再看到他。
可是为了他们一家的脸面，她还是要去戳痛一位刚失去女儿的母亲。
逼她改变想法。
也是，她终究是秦牧的妈妈。
在我和秦牧之间，她还是会选择秦牧。
就是因为这样。
她一边和秦牧说尊重我的想法，一边还是帮秦牧和我谈孩子的事，甚至「不辞辛苦」地找秘方。
「妈，别再去找乔乔妈妈了。」
「要是乔乔的灵魂还在，她不会想我们去打扰她和她的妈妈。」
说完，秦牧朝着四周看了看。
「也许，她就在这个家里。」
「看着我们。」
秦牧妈妈看着秦牧，眼中浮现担心。
她又看了看四周，脸上浮现一丝恐惧。沙发上的林晴反应更大，神情慌张，身体已经在发抖。
秦牧妈妈瞪了她一眼，还想再说什么。视线移到林晴的肚子上，最后硬生生憋了回去。
秦牧妈妈还是不赞同秦牧的话，可是秦牧态度坚决。
她只好暂时妥协。
离开的时候，秦牧妈妈看着秦牧，眼中掠过心疼。
「要是乔乔还在的话，也许……」
「其实我喜欢乔乔，是因为我的儿子喜欢她。」
秦牧低着头，身体有些发抖。
秦牧妈妈离开后。
秦牧站在门内，低声说道，「即便她还活着，她也会离开的。」
「她不会原谅我的。」
秦牧，你说得没错。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11
秦牧妈妈离开后，林晴也提出离开。
她捂着肚子，说暂时还是回原来的地方住。
秦牧的话终究还是吓到了她。
她也怀疑，我的灵魂就在附近。
秦牧看着忐忑不安的她，倒也没挽留。
只是让她照顾好自己。
等他办好我的事，再和她联系。
我不明白，他已经决定让我妈妈给我办后事。
还有什么事要做。
林晴离开后，秦牧在沙发上瘫坐了一天。直到天色变暗。
室内也渐渐被黑暗笼罩。
客厅里没有一点声响，就好像没有人在。手机铃响起。
秦牧愣了一下，接通。
对面传来叶微的声音。
「秦牧，乔乔的后事办得怎么样了？」
「我正要往回赶。」
秦牧没有回答。
叶微声音哽咽。
「秦牧，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过。」
「可是乔乔的车祸是意外，你要--」
「叶微，乔乔的妈妈在给她办后事。」
秦牧打断了叶微的话。
可能没想到秦牧会这样回答，叶微沉默了一下。
然后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叶微，我和别人在一起了。」
「还和那个人有了孩子。」
「乔乔妈妈知道了这件事，她说不想再看到我，也让我别去送乔乔。」
秦牧面无表情，声音平静地像在说别人的事。
良久。
传来叶微愤怒的声音。
「秦牧，你怎么能背着乔乔做这样的事！」
「难道你不知道她最痛恨出轨的人吗？」
「她那么信任你！」
「秦牧，我真后悔把她介绍给你。」
叶微挂了电话。
我看到秦牧的脸上浮现痛苦。
他双手捂住脸，低声吼道。
「没错，我就是个混蛋。」
「乔乔不会原谅我。」
「你也不要原谅我。」
秦牧的泪水从指间流出。
他看起来很难过。
可即便这样。
也丝毫没有减轻我对他的恨意。
原谅。
是没被彻底伤害前才会相信的事。
此时，我才深刻体会到。
婚礼前夕。
我曾给秦牧打过一个电话。
我告诉他自己又紧张又兴奋，还担心在婚礼上出错。
秦牧让我别担心。
可我听出，他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我没戳穿他。
和他聊起了我们之间的囧事。
甚至告诉他，被求婚时，我有多尴尬。
秦牧也告诉我，他当时真的很紧张，根本看不进去电影。
反倒是我，只关注着眼前的电影情节，丝毫没察觉到他的异样。
回忆那时的我们，我直接笑出了声。
同时，我也想起了当时的顾虑。
心中泛起一丝不安。
「秦牧，我们会永远幸福吗？」
我迫切想得到肯定的回答，来抚平我的不安，而秦牧没有让我失望。
「一定会。」
秦牧回答得很干脆，没有丝毫迟疑。
可我又想到爸妈离婚的原因。
他们曾经很幸福，直到爸爸偷偷和另一个女人发生了关系。
妈妈提出离婚，独自抚养我。
陪在妈妈的身边，我目睹了她的痛苦。
下定决心绝不让自己陷入同样的境地。
我逐渐变得谨小慎微。
不敢放手去结识异性。
直到认识秦牧，他总是能轻易化解我的不安。
让我不再畏手畏脚。
对我来说，他太好了。
好的让我不想错过。
以至于他向我求婚时，我决定冒一次险。
我相信他，也相信自己的选择。
可是临近婚礼，我的不安又冒了出来。我总觉得，秦牧也可能会做出伤害我的事。甚至有一天会离开我。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至少不破坏曾经的美好。
不经历妈妈那样的痛苦。
我小心翼翼，声音颤抖。近乎恳求。
「秦牧，永远不要背叛我。」
「如果有一天我们感情变淡，无法持续，那么至少和我分开后，再和别人在一起。」
「那样，就算我难过，也不会恨你。」
秦牧沉默了一下。
「乔乔，我们不会分开。」
当时，我因为秦牧的话感到安心。如今才惊觉，他并没有正面答应我。
现在，他终究还是做了我最难以忍受的事。
将我伤得痛彻心扉，让我不得不恨他。
秦牧，到底为什么啊。
你是那样清楚我的不安、恐惧。
也知道你做了那件事，我绝不原谅。
可你还是那样做。
现在，你故意坦白出轨的事。
让叶微谴责你。
到底是真的后悔，还是是想减轻自己的负罪感，让自己心里好过些？
我真想痛骂秦牧一顿。
可我知道，即使我说出来，他也听不到。
我烦躁地冲向门口，又一次被挡了回来。我不禁苦笑。
原来，我还是没法离开吗？
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离开这里。
12
秦牧请了长假，留在家里。
对我来说，这实在是个煎熬。
我不得不与他同处在一个空间。
手机振动。
秦牧接通林晴的电话。对面传来慌张的声音。
「秦牧，你能过来陪我吗？」
「最近，我总是感到不安。」
「总感觉孩子会出什么问题。」
秦牧一开始面无表情，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
他眼中浮现慌乱。
「去医院了吗？」
林晴声音哽咽，「我不敢一个人去。」
「秦牧，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江乔的事对你的打击一定很大。」
「我也想给你更多时间，可我担心我们的孩子。」
「你能陪我去医院吗？」
秦牧愣住了，随后慌张从沙发上起身，「我去接你。」
秦牧挂了电话。
顶着憔悴的样子就出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了我。
我应该高兴的，终于不用再看到那张厌恶的脸。
可秦牧离开后，我却感到莫名的伤感。
也许是我意识到。
秦牧的人生还在继续，只要他想出去，随时可以。
只有我被困在这个房间里。那天晚上，秦牧没有回家。
我想他一定很担心那个孩子，留在了林晴身边。
我又想起了林晴之前删除的那个人。
也许，他才是孩子的父亲。
从林晴的消息里，能看出那个人也怀疑这一点。
可他好像被什么事绊住，所以让林晴等他。要是秦牧知道孩子可能不是他的，会怎么做。
我以为那会是很久之后的事，也许那时我已经离开。
没想到很快就发生在眼前。
第二天下午，秦牧带林晴回了家。
这一次，林晴带了很多行李。
秦牧一改之前的颓废，开始收拾房间。
而林晴笑着坐在沙发上，看着秦牧。
这一幕，多么熟悉。
没想才过去五天，我又看到了这「温馨」的画面。
我烦躁地在房间里飘来飘去。
门铃响起。
两人愣了一下。
表情很快恢复之前的样子。
秦牧去开门。
林晴仍坐在沙发上。
「你是？」
我听到秦牧疑惑的声音，朝门口看去。「我找林晴。」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飘到门口的上空，看到了秦牧愣住的样子。
秦牧刚想说什么，男人再次开了口。
「我知道林晴在这里，我刚看到你们一起回来。」
「她一直不接我的电话，我只能去她家找她。」
「正好看到你们一起离开。」
「许听南！」
不知何时，林晴走了过来。
男人越过秦牧看向她。
在他看到林晴的肚子时，眼中浮现兴奋。
许听南。
我忽然想起林晴删掉的那个人。
「我已经离婚了，我可以对我们的孩子负责。」
许听南此话一出，林晴的脸上浮现恐惧。
秦牧回头看了看林晴，脸色变得难看。
「你在乱说什么！」
秦牧愤怒地要关门，被许听南拦住。
「我知道林晴现在跟你在一起了，可她怀的是我的孩子。」
「这一点你不能否认！」
许听南大声喊道，引得经过的邻居看了过来。
两人在门口对峙。
很快，秦牧没了力气。
许听南闯进客厅，拉着林晴手臂要带她走。
秦牧推开他，将林晴护在身后。
「原来是因为她！」
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
许听南转过头，脸上浮现震惊。
「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你跟踪我？」女人冷笑。
「我只是想知道你离婚的真实原因。」
「许听南，看来我们要重拟离婚协议了。」许听南眼中浮现慌张。
女人看向秦牧，又看向秦牧背后的林晴。
「我倒是有个办法，既然我前夫觉得你怀的孩子是他的，不如做个胎儿亲子鉴定！
「也许看到结果，他也就死心了！」
只是一瞬间，林晴的脸上露出慌乱。
「我不做！」
「难道你担心查出那是我前夫的孩子？」
「那就是我的孩子！」
「林晴，你并没有打掉我们的孩子对吗？」
许听南满脸期待。
林晴没有否认。
秦牧愣住了，他从林晴身前离开，转过身看向林晴。
「他说的是真的吗？」
「你真的和他有个孩子？」
「林晴，不要骗我。」。
「告诉我，那真的是我们的孩子吗？」
秦牧看起来很激动，吓得林晴后退两步。
林晴一言不发，低着头，身体发抖。秦牧看着她，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此时，门口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
「奶奶，江乔阿姨不在家吗？」
「怎么这么多人在她家吵架。」
我认出那是邻居李阿姨的孙子。
小男孩刚要再说什么，李阿姨急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然后慌张地拉着他离开了。
秦牧脸色惨白。
他看了一眼满脸恐惧的林晴。
又看向一脸欣喜的许听南和他那看好戏的前妻。
忽然吼道，「够了！」
「你们要干什么就去干，马上离开我家。」
「我老婆刚过世，不想被你们吵到！」
秦牧的话让另外三个人愣在原地。
门外路过的人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林晴意识到什么，慌张上前拉紧秦牧的手臂。
「秦牧，你听我解释，我和许听南已经分手了，我是真的想和你结婚的。」
「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林晴直接承认了她的欺骗。
秦牧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林晴，我现在离婚了，会对你和孩子负责的。」
许听南也上前拉林晴。
我看着他们拉扯。
看着他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就在许听南用力拉林晴时，秦牧甩开了林晴。
林晴朝许听南倾斜。
不知何时，许听南的前妻走到许听南身边。
一个推搡。
许听南和林晴都失去了重心。
重重摔了下去。
鲜血流了出来。
林晴痛的哭喊。
许听南慌张起身，恶狠狠地看向他的前妻。
秦牧慌张叫了救护车。
救护车赶到，带走了昏过去的林晴。
所有人慌张离开。
室内安静下来。
我看着地上的血迹，出神。
13
夜幕降临。
房间里漆黑一片。
直到我听到开门的声音。
灯光亮起，我看到了眼神空洞的秦牧。
他衣服上的血迹已干，但多处的暗红色还是很吓人。
良久。
秦牧茫然地扫过房间的一切。
最后，他的目光定在客厅的一个角落。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到了那个被翻过去的相框。
「乔乔，这是我的报应吗？」
秦牧声音颤抖，眼神中浮现痛苦。
空气中响起两声振动。
秦牧拿出手机。
飘在秦牧身边，我看到叶微发来的消息。
「乔乔妈妈说了，让你把乔乔的东西整理好，快递寄给她。」
「她不想联系你，拜托我和你说。」
秦牧僵在原地。
他盯着手机，一动不动。
几分钟后，叶微又传来一条消息。
「秦牧，我们也别再联系了。」
秦牧放下手机，瘫坐在地上。
许久之后，秦牧站起身，朝电视旁的柜子走去。
他拿出药箱，走到结婚照旁边。
秦牧捧起我们的结婚照，身体颤抖。
「对不起。」
「对不起，乔乔。」
「我真的错了。」
「我现在就去陪你。」
秦牧将结婚照放在地上，打开了药箱。
药箱的最上面摆着一张医院的报告单，上面还附有一张贴纸。
秦牧拿起它，双手颤抖。
「秦牧，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希望以后的每一天，我们都能像今天一样幸福。」
泪大片落了下来。
秦牧又哭又笑。
他看向结婚照。
「乔乔，我看到了。」
「虽然，迟了几天。」
秦牧用止咳液吞了一瓶安眠药。
之后，他抱着那张报告单和我们的结婚照，靠在墙边。
我飘到秦牧身边，看着他。
秦牧的意识开始模糊。
我对着秦牧大叫，「秦牧，你在做什么？」
「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原谅你吗？」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可是，秦牧听不到。
而他的生命也在逐渐消散。
手机一阵震动。
秦牧看了眼手机，没有接。
再次响起。
秦牧已经痛得昏了过去。
我听到秦牧的声音，「乔乔！」
他正飘在我的身边。
看着我，满脸欣喜。
他瞬间意识到什么，表情痛苦，「乔乔，对不起。」
「我不会原谅你。」
我冷冷回应。
秦牧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他突然变得慌张起来。
而我也发现自己的灵魂在消散。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通知单。
是它吗？
我困在这里的原因。
秦牧朝我冲过来，而我则朝着窗户飘过去。这一次，我成功了。
我穿过玻璃在空中自由翱翔。
直到再也听不到秦牧的大叫。
灵魂完全消散前，我飘回了妈妈身边。深夜里。
她正坐在窗边，翻看着我小时候的照片。
一阵风吹过，一张照片吹到地上。
那是一张我和妈妈的合照。
那时，她刚走出爸爸带给她的痛苦，我和她约定一起重新开始。
妈妈捡起那张照片，看着它。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四周看了看。
「乔乔，是你吗？」
没有得到回应，妈妈又看向那张照片。
看着我们大笑的样子。
她的唇角微微扬起。
「不用担心妈妈，安心离开吧。」
我看着她的样子，终于放心离开。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