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许我一世一双人,后来他纳了侧妃。
生性温婉不喜斗争的我,孩子胎死腹中,娘家中落,我被他藏入烟花柳巷,入了贱籍,名为保护,却让我受尽屈辱。
知道真相后,他万劫不复,想要补偿我,补偿死去的孩子,补偿我们仅剩的一丝温情。
有用吗?我稀罕吗?
你该死!侧妃该诛!
王府该灭!
1
那烟花柳巷的热闹地界,猛然间炸开一阵喧哗声。
我耳旁响起了柳妈失魂落魄的叫唤。
“哟,这不是靖王妃吗,怎的踏足这风尘场所,可别污了您的眼哟。”
听见“靖王妃”三字,我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眼前忽而变得朦胧,头昏目眩。
一个踉跄,我摔倒在地,身旁破裂的瓷瓶碎片割破了手腕。
鲜血渗透衣物,染红了视野,也烫红了心房。
盯着手腕那抹刺目的红,我愣住了。
多久没见过这般鲜红的血了,就像那日被靖王妃时瑶推倒,失去腹中骨肉时流淌的血那般刺目。
亦如父兄被问斩时,喷洒在白绫上的血色,同样触目惊心。
身为丞相府唯一的千金,我与靖王傅如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他对我关怀备至,我便将终身寄托于他。
未及良辰吉日,珠胎暗结,为免人口舌,仓促间举行了婚礼,步入王府大门。
我性情温婉,不喜争斗。
傅如雪的宠妾屡次向我挑衅,视我如无物。
身为名门正妻,我自然不屑与她一般见识。
她明知道我体质柔弱,不易再有孕,却依然狠心对我的孩子下手。
时瑶不由分说与我拉扯,我被她推下台阶。
在一滩触目的血泊中,我唯一的孩子就这样离我而去。
我哭倒在傅如雪胸前,“我们的孩子,没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没了!”
我瞪着充血的双眼,指向时瑶:“王爷,是时瑶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她把我推下了台阶,你惩罚她吧,阿雪,求你了,杀了她,为我们的孩子报仇,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了啊!”
我近乎疯狂,绝望地朝着傅如雪连连磕头:“王爷,我的孩子还未来到这个世界就被夺走了,你必须惩罚她!”
傅如雪将我扶起。
“念之,别这样,先起来说话。”
我跪地不起,血红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时瑶却哭得梨花带雨,跪倒在地,惹人怜惜。
“姐姐,为何要如此冤枉我,分明是姐姐因我受宠而嫉妒,时常打骂我。”
她的颠倒黑白在我看来可笑又悲哀。
“若王爷不信,我也无法自证清白,只能以死明志!”
时瑶拭去泪痕,竟转身跃入池塘。
傅如雪将我推开,纵身跳水救起时瑶。
“定是你自己不小心跌倒,别再怪瑶儿了。”
望着他怀抱时瑶远去的身影,我明白傅如雪的心早已不在这里。
很快,真相浮出水面。
傅如雪联合时瑶之父,将贪污百两军饷的罪名强加于我的父亲。
“白相贪污军资,残害苍生,犯下大罪,按律当满门抄斩!”
丞相府被查抄,家中男丁仆役无一幸免。
傅如雪为我“安排”了一个出路,将我和妹妹送往教坊司。
“念之,你先在此处保全性命,这里只表演技艺不卖身,待我来接你,你依然是我的正妃。”
2
正当我愣得失了神,外界的嘈杂猛然把我拽回现实。
“你还算识相,这地儿确实是腌臜,白念之在哪儿?本王妃今儿个特地来见她。”
“那姑娘在里屋歇着呢,王妃您先稍息片刻,老身这就去叫她。”
柳婶子步入房内,悄悄在我胳膊上拧了几把,疼得我倒吸凉气。
“靖王妃驾到,你和靖王府那点事儿我清楚,等会儿出去嘴巴给我紧着点儿,不然,你懂的,我可不敢说能一直守得住秘密。”
我捂着胳膊,蜷缩起来:“行了行了,我啥也不说,一句都不提。”
柳婶子领我出去,脸上堆满讨好的笑:“王妃,人带到,还有啥差遣吗?”
时瑶一指我:“这儿是一千两银票,给她赎身的,卖身契直接处理掉吧。”
再见到时瑶,她比两年前更加丰润,容貌依旧俏丽如初。
“王爷心里有愧于你,派我来赎你出去,回王府后就留在我身边伺候,姐姐。”
就这样,我随着时瑶重返王府。
“王妃带回的这是谁啊?新购置的侍女吗?”
“可别瞎说,这位才是正儿八经的王妃大人!”
下人们的窃窃私语飘进我和时瑶的耳朵。
“主子的事儿也敢嚼舌根,她不过是我在青楼赎回来的丫头片子,赶紧麻溜干活去!”
时瑶转身,对着我笑道:“姐姐,你现在的身份确实不怎么光彩,妹妹我只能这么说啦,走吧,王爷要见你。”
没错,现在靖王妃的位子是时瑶的,我只是个卑微的侍女。
“念之,怎的瘦了这么多,受苦了吧。”
恍惚间,熟悉的嗓音悠悠传来。
抬头望去,傅如雪立在不远处。
三年时光流转,曾经的青涩已从他身上褪去。
岁月赋予了他沉稳成熟的气度。
他依旧风度翩翩,英姿勃发。
念之,那是两情相悦时他总爱挂在嘴边的名字,说它动听。
“思之,念之,一提你的名字就不由自主地想念,念之,我一定娶你进门。”
而今,那些美好已成过往云烟。
我也早已不是他的良配。
3
傅如雪迈步向前,轻轻将我拥入怀中。
我条件反射地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我跪下去,恭敬地向他行礼。
傅如雪不满地盯着我的双眼,语气中带着责备:“念之,你没必要这样,一切都已成过往,何苦囚禁自己不往前看呢。”
“小女子惶恐,您是主,我是仆,仆人见到主人自当行礼,哪有例外。”
“唉,你这倔脾气,还是一点没变。”
傅如雪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留下一地沉默。
随后的日子里,我伴在时瑶身侧侍奉。
她无时不刻不在找茬,用尽手段折磨我。
“嘻嘻嘻,真没想到,多年过去,你终究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时瑶手持马鞭,挑起我的下巴,冷笑道:“白念之,你的命,似乎早已注定要断送在我这里了。”
言罢,鞭声破风,尖锐刺耳,一道道沉重的鞭影落在我的身躯上。
剧痛如潮水般蔓延开,我哭喊着,乞求时瑶的饶恕。
“姐姐,昔日你那份傲骨哪里去了?瞧你现在这副摇尾乞怜的模样,你的尊严呢?”
尊严?早在教坊的苦难中,被一点点碾碎了。
眼前的时瑶,珠光宝气,春风满面,而我,在她面前,卑微如蝼蚁。
“记得从前,王爷最喜观赏姐姐的舞姿,如今姐姐成了我的手下,恐怕是再无暇起舞了吧。”
“来人!取刀来,本王妃今日就亲自动手,废了你的双腿,如何?”
刀锋划破脚背,痛楚让我眼前一黑。
昏迷前,时瑶贴近我的耳边,那声音如同妖魅,直钻心窝:
“姐姐,这些年,你的每一分煎熬,每一滴泪水,我可都是清楚得很,哈哈哈哈……”
那一刻,我浑身寒意刺骨。
再次睁眼,已是在杂役的茅屋里。
面色苍白,意识模糊,可我不能就此放弃。
脑海中回荡着妹妹宁宁的声音,我不能死,绝不能!
我拖着虚弱至极的身体,继续强撑着工作。
傅如雪似乎是想起了我,派人来召见。
然而,这不过是证明,在他的世界里,我已无关紧要。
曾几何时,他总是以我为先,日日主动寻觅,从不让我空等分秒……
4
我一瘸一拐的去见傅如雪。
脚上还是不能用力,那日挑断脚筋的痛苦历历在目。
傅如雪见我来的缓慢,一脸不耐烦的说:“你怎么来的这么慢,是没有把本王放在眼里吗。”
我缓缓的跪了下去,昏倒在旁。
“念之,你怎么了?”
傅如雪手足无措的将我扶了起来“身体怎么这般虚弱,是有人苛待你吗?”
“没有。”傅如雪被我惨白的脸色吓到了。
“快,快传大夫,还有去把侧王妃给我叫来!快去!”
“侧王妃…时瑶如今是侧王妃?”
“念之,我说过,只要你忘记前嫌愿意回到我身边,就永远是我的正妃。”
可是,傅如雪,这王妃我早不想做了。
大夫摸着我的脉搏悠悠道:“气若体虚,心郁气结,最近可曾受过伤?”
“没有受伤,我身子一直很弱。”
傅如雪见状将我抱回屋内,检查我的身子。
当他看见断了的脚,还有身上新旧不一的伤痕发了怒。
“这是怎么回事,你说时瑶!”
傅如雪指着时瑶怒吼道。
时瑶捂住胸口惊愕道“我不知情啊王爷,姐姐身上的伤不是妾身所为啊。”
“念之回来一直在你厢房伺候,你不知情?”
时瑶抹了把眼泪,哽咽道“王爷怎可疑心妾身,定是教坊司里的人下的毒手,王爷可以传教坊司里的妈妈来问话。”
侍卫将柳妈妈带回来王府。
柳妈妈见着阵仗吓的直磕头。
“本王问你,念之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柳妈妈一边磕头一边回答“老婆子知道她是从靖王府出来的人,万万是不敢动她一根毫毛啊!”
柳妈妈的眼神如毒蛇一般盯着我。
我知道我如若说出去她的罪行,那件事她定会脱口而出。
但是现在还不是让那件事公之与众的好时机。
“真的没有什么,是我自己练舞时不小心碰的。”
傅如雪也不好说什么,遣散了下人。叫来了吃食。
“念之多吃些吧。”
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想起了年少的时候
5
在牙牙学语之时就认识了傅如雪。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靖王府摸的比相府还熟悉,小妹也时常来靖王府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