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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来天津办事,特意抽了时间来到西青区付村找老杨。
老杨在付村开了一家“解忧爷爷麻辣烫”。
这里说的老杨,正是我在《又一位邻居离开北京了》一文中深情描绘的那位,为了孩子教育毅然决然举家迁徙至天津的邻居,也是《斯诺克冠军张安达:一个关于“坚持梦想”和“薪火相传”的故事》一文中,与我深夜把酒言欢、共话人生的老友。
老杨知晓我在网络上拥有十几万粉丝的关注,便热情地邀请我为他的小店宣传助力,打打探店广告。自去年底至今年夏日,他屡次盛情邀请我前往品尝,而我却总是因琐事缠身,未能如愿成行,心中难免有些遗憾。
现在,忙完手头的各种事情,终于从北京亦庄出发,来到了天津西青区付村,给老杨拍点宣传素材。
刚进入村口,一组宣传“天仙配故事出处”的物料便映入眼帘,让我对这个地方充满了浪漫与好奇。再前行几步,天津师范大学的标志赫然在目,这里是青春的聚集地,我暗自思量:“老杨的生意,定然红火。”
根据地图导航,移步换景看到各种“奶茶店”“小吃店”“麻辣烫”,费了好一番力气,终于找到了老杨的解忧爷爷麻辣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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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眼前的一幕,满心欢喜瞬间凝固!
那曾经承载着老杨无数梦想与希望的“解忧爷爷麻辣烫”,如今已成为过往云烟,悄然转让给了他人。下一位接手者正忙碌地装修着店面,准备着开启一家全新的奶茶店,而老杨的麻辣烫招牌,却只能在记忆的角落里默默褪色。
哎,开了半年,老杨还是没有坚持下去。
就在去年12月,我还热情洋溢地通过社交网络给老杨打气:“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言放弃和躺平。刚刚,经常一起玩的朋友老杨,又在天津精武镇开了线下实体餐饮店。老杨积极看好中国经济和消费复苏。我祝福他生意兴隆,分店越开越多。”
自去年底至今夏,老杨的“解忧爷爷麻辣烫”一经开业,便门庭若市,热闹非凡。他的儿子,那个才上四年级的小小少年,懂事得让人心疼,总是在店里一完成作业就立刻搭手帮忙,小小的身影忙碌又坚定。
我曾在之前的文字中提及,在北京时,老杨拥有一群温好邻居。而当这家充满温情的小店在天津扎根后,我们这些邻居(除了我,因故未能成行)竟不惜驱车数小时,从北京远道而来,只为给老杨搭把手,共筑这份梦想。
店面虽不大,却满满承载着老杨从资深北漂到新津漂的身份转变中的希望与梦想。它更像是一盏明灯,照亮了我们这些同样漂泊家庭的新希望。在这个时代的大背景下,我们这些老北漂的最终归宿似乎总是绕不开回老家或是迁徙天津的选择。
老杨,作为先行者,已在天津扎根,而我们,也终将踏上这段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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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天津,未来的生计如何维系?是我们这些人的必答题。毕竟,大家过去十几二十年在北京积累的资源、人脉甚至工作能力,在天津很难用上。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看,老杨的小店,成了我们心中的试验田,一个充满希望的样本。
肩负着众人期许的老杨,浑身上下仿佛焕发了青春的光彩,从晨光熹微到夜幕低垂,他不知疲倦地忙碌着,那份干劲,宛如回到了激情燃烧的岁月。他私下里告诉我,自从自己创业开店,工作量已是昔日上班时的三倍有余,但那份满足与快乐,却是无法用言语衡量的。
然而,老杨的门店还是没能开下去。是老杨不够努力,做的不够好吗?
不是的!
经过短短几个月的努力经营,老杨的麻辣烫在西青区付村一带大受欢迎,好多天津师范的大学师生下课后经常去光顾,甚至还有不少外国友人去老杨店里打卡拍照。
老杨经常和我说,他的麻辣烫串串经常还没有到闭店的时候,就卖完了。
那为什么老杨就不能继续坚持下去呢?无他,孩子的教育是最高的优先级。
老杨一家之所以毅然放弃北京的工作和丰富资源,正是为了解决孩子的教育问题(由于外地户口,无法在北京参加升学考试)。如今,门店的繁忙无疑会让他忽视对孩子的教育,这是他无法妥协的部分。毕竟,孩子的成长和教育是一次性的,错过了就无法弥补,这是任何事业的成功都无法替代的。
老杨给我总结的闭店原因是“这条街有10几家麻辣烫,竞争压力太大了。”我想,这是老杨善意的说辞,不想让孩子背负压力。
卷餐饮,谁能卷过老杨呢!在北京时,老杨就以媲美五星级大厨的手艺闻名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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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忍不住冒出杜甫的几句诗:万里伤心严谴日,百年垂死中兴时。不须闻此意惨怆,生前相遇且衔杯!
我就是那个“意惨怆”的江湖友人,意难平矣。想为老杨打抱不平,不知从何说起。
老杨,就像唐代的郑虔一样,是一个被时代亏欠的好人、能人、才人。
现在有个词叫做“最美奋斗者”,我认为老杨就是这个时代最励志、最美的奋斗者。
老杨作为一名没有背景的北漂,近20年前从地接导游做起,此后又跨界进入生活用纸行业,一步一个脚印,成为一名金牌渠道销售。你们在北京的商超买过“清风”抽纸吧,有很多就是老杨跑出来的渠道。
老杨从来没有过大富大贵,老杨的财富都是一点一滴积累、奋斗出来的。通过十几年的艰苦奋斗,老杨在北京买房立业,成为我们很多人学习的对象。
老杨也是众人眼中助人为乐的热心老大哥,谁家有急事有困难,只要找老杨,总能帮上忙。我认为,老杨就是“新北京人”的典范代表。老杨一家为北京贡献税收,事实上在北京生活,在北京消费。老杨的主要交际和圈子,也都在北京。
既然如此,这样的好人、有能力的好人,北京就不能把人留住吗?非得把人逼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吗?
正所谓“儒术于我何有哉,孔丘盗跖俱尘埃”,我们这个时代到底怎么了?能不能回归常识运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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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津付村回来后,我又去了一趟北戴河,老杨也去了,(除了隔壁老王)我们这些一起玩的邻居也都去了。
乐观如老杨,脸上笑容依旧,彷佛闭店一事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老杨做了一大盆麻辣串串,端上桌来对我说:“道师,这次让你吃上我做的串串,管饱。”
邻居们都知道我以写作为生,想让我掉书袋讲几句话。我本来想说一些类似“今生相聚就是缘分”的话,还是忍住了,只剩了一句“来来来,一口闷。”
饭桌上,大家的话题又一次回到了孩子的教育问题上,每个人都在为孩子的未来筹划着,或留在北京等待政策的变化,或前往天津开始新的生活。
北戴河之聚后,我们的生活轨迹再次发生了变化。有的邻居选择继续留在北京,坚守着对这座城市深深的眷恋和期待,等待着高考政策放开的那一丝曙光;而有的邻居则毅然决然地搬到了天津,他们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勇气,踏上了这个陌生城市的土地,从零开始他们的津漂生活。
无论选择哪条路,我们都怀揣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继续前行在人生的旅途中。